林生源错了。
梁希当天晚上就后悔了。
派出所没梁希住的地方，她只能借住在位于派出所斜对面的乡政府。
乡政府一共有四栋楼，一栋办公楼，一栋住宅楼，还有一座大礼堂，一栋食堂。除此之外，还有几间不知道拿来干什么的屋子。
梁希住在靠西边的住宅楼里，一楼右数第三间。房间已经打扫过了，被褥日用品都是新的。
看起来还不错，但这跟梁希以往生活的地方相比差距太大了，热水要去食堂里打，洗澡是一个木盆，漱口得去门口漱，连上厕所，都要跑到住宅楼的另一头。
怎么看都是一个让人后悔的决定。
当时梁希只是在地图上随便选了个地方而已。临走前，梁学周还奚落她干不下去随时可以跟他打电话，他会找人把她调回来。
梁学周就是这么瞧不上梁希，觉得她做什么都做不成。
可梁希明明是依靠自己努力才上了公安学院的。要不是妈妈死得早，她没钱上学，也不会找梁学周要生活费，可他倒觉得梁希真的受了他多大恩惠似的，明明抚养子女也是为人父母应该的义务，每次找他要钱却是那副施舍的嘴脸，让人不适。
梁希苦笑，现在远离了那个自以为是的爹，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
天色已经暗了，但空气还是很热，梁希想吃冰棍，夏天不吃冰冰的东西，她总觉得缺点什么。
听林生源说，这街上有一家商店有冰柜，那里会卖冰棍，竟然时间还早，不如出去转转，顺便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
梁希起身，拿着手电筒和钥匙，就出门了。
梁希出了乡政府的大门，才发现山里的夜黑得有多深，放眼望去，天空与山脉的黑连在了一起，山脊上的人家里冒出来的昏黄灯光，像是山脉中的鬼火一般，摇摇晃晃。
四面八方的黑都朝着梁希涌过来，梁希不禁打了个冷颤。
六呈乡的街道就一条，往左是林生源所说的商店的方向。梁希凭借白天的记忆忘往商店的方向走。不知不觉，她便走到了一家灯火明亮的商店门口。商店的名字叫“月华商店”，店里亮着灯，货架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白色冰柜摆放在商店的一角格外惹眼。
一个约摸十三四岁的男孩坐在柜台里，盯着一台黑白电视机看得津津有味。
“咳咳——”梁希咳嗽了两声，引起了男孩的注意。
他打量了梁希一眼，问道：“要什么？”
“冰棍。”
“自己拿。“男孩指了指冰柜，言简意赅。
梁希走到冰柜旁，她边掀冰柜盖边问：“怎么就你一个人啊？你爸妈哪儿去了？”
“去帮忙办丧事去了。”
梁希手一顿，她回头看了男孩一眼，说：“林小霞的丧事？”
“嗯。”男孩心不在焉。
“你们是亲戚？”梁希拿着冰棍走到柜台前，将钱递给男孩。
“嗯，”男孩接过钱，扔进柜台里的盒子里，又翻了翻零钱，递给梁希，“找你三毛。”
梁希接过钱，却不愿意走，她又问：“你跟林小霞熟吗？”
“不熟，”男孩露出不悦的神情，“一个村的，同姓都是亲戚。”
梁希还指望从男孩那得到点什么消息，看来是想多了。她出了商店，空气中隐约有烟火的味道，远处似乎还有唢呐声传来。
梁希突然想到这里距离林小霞的家应该不太远。趁时间还早，她完全可以去那里看看，继续了解情况。
说走就走，梁希迈开腿就往林小霞家的方向走去。
梁希记得林小霞家是从一条小的土岔路去的，她沿着公路走了一段就看到了那条小路。她走了几十米的距离，就看见对面拐角处有手电筒的光照了过来。
梁希一激灵，本能地关掉了手电筒，四周的黑暗立即裹住了她，将她隐匿在黑暗中。
那两人一边走一边拉家常，没注意到梁希。
“哎，霞儿太造孽了，年纪轻轻疯了不说，现在连命都折腾没了。”一个细声细气的女声低声道。
“穷闹的，要不是穷，她爹不让她读书，她估计现在都出去读大学了。”另一个粗哑的声音说。
“是啊，林兵为了让儿读书，就让丫头嫁给一个瘸子，这不是遭天谴吗？那瘸子在外囊得很，在家横，我好几次都看到他打霞儿。”
“唉，谁说不是呢，我下午给她洗身子的时候，发现她身上好多淤青和疤痕，估计就是她男人弄的。”粗哑的女说完声沉重地叹了口气。
两个人的鞋在地面上摩擦出窸窸窣窣的响声，在黑夜之中更显突兀。
梁希听到她们的脚步越来越近，自知躲不过，便啪嗒一声打开手电筒。
还没等她开口问好，两声高低不一的尖叫就穿破了黑暗。
“鬼——啊——”
梁希惊慌失措，立即找了个借口：“对不起，对不起，我手电筒接触不良，刚刚灭了。”
女人们惊魂未定。矮个子女人率先恢复了神智，她警惕地打量梁希，问道：“你谁啊？怎么没见过你？”
梁希听出来她就是刚刚说给林小霞擦洗身子的女人。梁希说：“我是派出所的警察，叫梁希。”
“公安？”矮个女人将手电筒对准梁希，上上下下照了一遍，“我怎么不知道派出所有你这号人？”
梁希被照得眼睛都睁不开，但还是保持着心平气和的态度。她道：“我是新来的，今天才报道，现在住在乡政府。”
“哦……”女人还是怀疑，不过态度好了很多，“这黑灯瞎火的，你跑这里来干什么？”
“我……随便走走，”梁希顿了顿，“你刚刚说林小霞身上有很多伤，真是她男人弄的？”
矮个女人神色一凛，露出警惕的神情：“咳，我瞎说的，你别当真。”
“派出所正在调查梁希的死因，希望你能如实相告。”梁希语气诚恳。
“唉………这……”矮个女人无措地转了转眼珠子，“她不是自杀吗？这有什么好调查的？”
“现在还不确定她是自杀是他杀。”
“咦……”矮个女人的眼珠子在黑暗中闪闪发亮：“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我们这里出现杀人案了吗？”
“目前还不清楚。”
矮个女人不屑地哼了一声：“胡说八道。咱们这种小地方，发生杀人的事很少，就算是有，那也是有仇才干的，霞儿疯是疯了点，但也没跟谁到有仇的地步吧。”
“诶，也不是，她不是老跟雨夜影碟的老板吵架吗？”高个女人补充。
“咳……那都是小孩子过家家，哪儿算什么深仇大恨。”矮个女人打了个哈欠，““你没什么其他的事，我们先走了，折腾了一天，也累了。”
“好，谢谢。”梁希侧身让开了一条路。
“有空去我们家买东西，我叫陈月华，月华商店，我给你算便宜点。”矮个女人临走前笑嘻嘻地说。
巧了，原来这个人就是她刚刚买东西的那家店的老板娘。
梁希没再往前走了，她望着那无边的黑暗陷入了沉思。真相似乎就隐藏在这黑暗之中，虽然找到的希望很渺茫，但梁希还是想试试。
总要有人为林小霞的死负责吧！
这天晚上梁希睡得很不安稳，夜晚她有好几次想上厕所，都生生憋回去了。第二天一大早，梁希就赶到了派出所，她在食堂拿了俩包子，就返回办公室，着手调查林小霞的案情。
她想好了，等曹国安来，她就跟他说要继续调查林小霞的死因。
如果他不同意，那她就偷偷调查。
总之，她想把这件事进行下去。
梁希左等右等，直到八点半曹国安才从门外急匆匆赶来，他一进办公室的门，就直冲着梁希而来。
梁希隐约感觉到他身上似乎带着怒气。
“你对村里人说林小霞不是自杀？”曹国安语气愠怒。
这小地方，话传的还真快。
“我只是说在调查，有‘不是自杀’这种可能。”梁希实话实说。
“还有什么可调查的？“曹国安面色阴沉，“是我说得不够清楚，还是你笨理解不了？她是自杀！自杀！你在外面危言耸听，到时候查不出什么凶手，后果多严重你知道不知道？”
梁希微愣，这她倒是没想到过。
“所长，我……只是觉得有隐情……”梁希声音渐弱。
“少他妈废话！”曹国安猛地一拍桌子，“你说说，谁自杀背后没有隐情？谁没事闲得慌会自杀啊？”
梁希哽住，曹国安这么一说也有道理。
“但是——如果她遭受家暴或者虐待，那些对他做出那种事的人，也是杀害她的凶——”
“你别给我扯这些！”曹国安破口大骂：“什么家暴？什么虐待？农村里哪对夫妻不吵架打架？再说了，林小霞脑子有问题，不用点手段能控制得了她吗？你他妈没脑子就赶紧给我滚回城里去！”
梁希第一次听到这么难听的话。就算是她那个自以为是的爹，也很少用这样的语气骂她。
一时间委屈和愤怒都涌上了心头。
她咬着牙，忍着心中的不适和怒火。
曹国安见她这副模样，语气稍微缓和了些：“我知道你想证明自己，但这里不是你证明自己的地方，这里的生活很枯燥，一眼望得到头，没有你想要的那些大案要案，你这么年轻，又有文化，不应该留在这儿，要不你跟你爸说一声，赶紧调回去吧！”
“我不会回去的，”梁希生气地反驳道，“别老拿我爸说我，我和他没什么关系，我也不靠他！”
梁希当天晚上就后悔了。
派出所没梁希住的地方，她只能借住在位于派出所斜对面的乡政府。
乡政府一共有四栋楼，一栋办公楼，一栋住宅楼，还有一座大礼堂，一栋食堂。除此之外，还有几间不知道拿来干什么的屋子。
梁希住在靠西边的住宅楼里，一楼右数第三间。房间已经打扫过了，被褥日用品都是新的。
看起来还不错，但这跟梁希以往生活的地方相比差距太大了，热水要去食堂里打，洗澡是一个木盆，漱口得去门口漱，连上厕所，都要跑到住宅楼的另一头。
怎么看都是一个让人后悔的决定。
当时梁希只是在地图上随便选了个地方而已。临走前，梁学周还奚落她干不下去随时可以跟他打电话，他会找人把她调回来。
梁学周就是这么瞧不上梁希，觉得她做什么都做不成。
可梁希明明是依靠自己努力才上了公安学院的。要不是妈妈死得早，她没钱上学，也不会找梁学周要生活费，可他倒觉得梁希真的受了他多大恩惠似的，明明抚养子女也是为人父母应该的义务，每次找他要钱却是那副施舍的嘴脸，让人不适。
梁希苦笑，现在远离了那个自以为是的爹，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
天色已经暗了，但空气还是很热，梁希想吃冰棍，夏天不吃冰冰的东西，她总觉得缺点什么。
听林生源说，这街上有一家商店有冰柜，那里会卖冰棍，竟然时间还早，不如出去转转，顺便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
梁希起身，拿着手电筒和钥匙，就出门了。
梁希出了乡政府的大门，才发现山里的夜黑得有多深，放眼望去，天空与山脉的黑连在了一起，山脊上的人家里冒出来的昏黄灯光，像是山脉中的鬼火一般，摇摇晃晃。
四面八方的黑都朝着梁希涌过来，梁希不禁打了个冷颤。
六呈乡的街道就一条，往左是林生源所说的商店的方向。梁希凭借白天的记忆忘往商店的方向走。不知不觉，她便走到了一家灯火明亮的商店门口。商店的名字叫“月华商店”，店里亮着灯，货架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白色冰柜摆放在商店的一角格外惹眼。
一个约摸十三四岁的男孩坐在柜台里，盯着一台黑白电视机看得津津有味。
“咳咳——”梁希咳嗽了两声，引起了男孩的注意。
他打量了梁希一眼，问道：“要什么？”
“冰棍。”
“自己拿。“男孩指了指冰柜，言简意赅。
梁希走到冰柜旁，她边掀冰柜盖边问：“怎么就你一个人啊？你爸妈哪儿去了？”
“去帮忙办丧事去了。”
梁希手一顿，她回头看了男孩一眼，说：“林小霞的丧事？”
“嗯。”男孩心不在焉。
“你们是亲戚？”梁希拿着冰棍走到柜台前，将钱递给男孩。
“嗯，”男孩接过钱，扔进柜台里的盒子里，又翻了翻零钱，递给梁希，“找你三毛。”
梁希接过钱，却不愿意走，她又问：“你跟林小霞熟吗？”
“不熟，”男孩露出不悦的神情，“一个村的，同姓都是亲戚。”
梁希还指望从男孩那得到点什么消息，看来是想多了。她出了商店，空气中隐约有烟火的味道，远处似乎还有唢呐声传来。
梁希突然想到这里距离林小霞的家应该不太远。趁时间还早，她完全可以去那里看看，继续了解情况。
说走就走，梁希迈开腿就往林小霞家的方向走去。
梁希记得林小霞家是从一条小的土岔路去的，她沿着公路走了一段就看到了那条小路。她走了几十米的距离，就看见对面拐角处有手电筒的光照了过来。
梁希一激灵，本能地关掉了手电筒，四周的黑暗立即裹住了她，将她隐匿在黑暗中。
那两人一边走一边拉家常，没注意到梁希。
“哎，霞儿太造孽了，年纪轻轻疯了不说，现在连命都折腾没了。”一个细声细气的女声低声道。
“穷闹的，要不是穷，她爹不让她读书，她估计现在都出去读大学了。”另一个粗哑的声音说。
“是啊，林兵为了让儿读书，就让丫头嫁给一个瘸子，这不是遭天谴吗？那瘸子在外囊得很，在家横，我好几次都看到他打霞儿。”
“唉，谁说不是呢，我下午给她洗身子的时候，发现她身上好多淤青和疤痕，估计就是她男人弄的。”粗哑的女说完声沉重地叹了口气。
两个人的鞋在地面上摩擦出窸窸窣窣的响声，在黑夜之中更显突兀。
梁希听到她们的脚步越来越近，自知躲不过，便啪嗒一声打开手电筒。
还没等她开口问好，两声高低不一的尖叫就穿破了黑暗。
“鬼——啊——”
梁希惊慌失措，立即找了个借口：“对不起，对不起，我手电筒接触不良，刚刚灭了。”
女人们惊魂未定。矮个子女人率先恢复了神智，她警惕地打量梁希，问道：“你谁啊？怎么没见过你？”
梁希听出来她就是刚刚说给林小霞擦洗身子的女人。梁希说：“我是派出所的警察，叫梁希。”
“公安？”矮个女人将手电筒对准梁希，上上下下照了一遍，“我怎么不知道派出所有你这号人？”
梁希被照得眼睛都睁不开，但还是保持着心平气和的态度。她道：“我是新来的，今天才报道，现在住在乡政府。”
“哦……”女人还是怀疑，不过态度好了很多，“这黑灯瞎火的，你跑这里来干什么？”
“我……随便走走，”梁希顿了顿，“你刚刚说林小霞身上有很多伤，真是她男人弄的？”
矮个女人神色一凛，露出警惕的神情：“咳，我瞎说的，你别当真。”
“派出所正在调查梁希的死因，希望你能如实相告。”梁希语气诚恳。
“唉………这……”矮个女人无措地转了转眼珠子，“她不是自杀吗？这有什么好调查的？”
“现在还不确定她是自杀是他杀。”
“咦……”矮个女人的眼珠子在黑暗中闪闪发亮：“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我们这里出现杀人案了吗？”
“目前还不清楚。”
矮个女人不屑地哼了一声：“胡说八道。咱们这种小地方，发生杀人的事很少，就算是有，那也是有仇才干的，霞儿疯是疯了点，但也没跟谁到有仇的地步吧。”
“诶，也不是，她不是老跟雨夜影碟的老板吵架吗？”高个女人补充。
“咳……那都是小孩子过家家，哪儿算什么深仇大恨。”矮个女人打了个哈欠，““你没什么其他的事，我们先走了，折腾了一天，也累了。”
“好，谢谢。”梁希侧身让开了一条路。
“有空去我们家买东西，我叫陈月华，月华商店，我给你算便宜点。”矮个女人临走前笑嘻嘻地说。
巧了，原来这个人就是她刚刚买东西的那家店的老板娘。
梁希没再往前走了，她望着那无边的黑暗陷入了沉思。真相似乎就隐藏在这黑暗之中，虽然找到的希望很渺茫，但梁希还是想试试。
总要有人为林小霞的死负责吧！
这天晚上梁希睡得很不安稳，夜晚她有好几次想上厕所，都生生憋回去了。第二天一大早，梁希就赶到了派出所，她在食堂拿了俩包子，就返回办公室，着手调查林小霞的案情。
她想好了，等曹国安来，她就跟他说要继续调查林小霞的死因。
如果他不同意，那她就偷偷调查。
总之，她想把这件事进行下去。
梁希左等右等，直到八点半曹国安才从门外急匆匆赶来，他一进办公室的门，就直冲着梁希而来。
梁希隐约感觉到他身上似乎带着怒气。
“你对村里人说林小霞不是自杀？”曹国安语气愠怒。
这小地方，话传的还真快。
“我只是说在调查，有‘不是自杀’这种可能。”梁希实话实说。
“还有什么可调查的？“曹国安面色阴沉，“是我说得不够清楚，还是你笨理解不了？她是自杀！自杀！你在外面危言耸听，到时候查不出什么凶手，后果多严重你知道不知道？”
梁希微愣，这她倒是没想到过。
“所长，我……只是觉得有隐情……”梁希声音渐弱。
“少他妈废话！”曹国安猛地一拍桌子，“你说说，谁自杀背后没有隐情？谁没事闲得慌会自杀啊？”
梁希哽住，曹国安这么一说也有道理。
“但是——如果她遭受家暴或者虐待，那些对他做出那种事的人，也是杀害她的凶——”
“你别给我扯这些！”曹国安破口大骂：“什么家暴？什么虐待？农村里哪对夫妻不吵架打架？再说了，林小霞脑子有问题，不用点手段能控制得了她吗？你他妈没脑子就赶紧给我滚回城里去！”
梁希第一次听到这么难听的话。就算是她那个自以为是的爹，也很少用这样的语气骂她。
一时间委屈和愤怒都涌上了心头。
她咬着牙，忍着心中的不适和怒火。
曹国安见她这副模样，语气稍微缓和了些：“我知道你想证明自己，但这里不是你证明自己的地方，这里的生活很枯燥，一眼望得到头，没有你想要的那些大案要案，你这么年轻，又有文化，不应该留在这儿，要不你跟你爸说一声，赶紧调回去吧！”
“我不会回去的，”梁希生气地反驳道，“别老拿我爸说我，我和他没什么关系，我也不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