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阴沟里的老鼠,总是妄想偷吃一口美味的蛋糕,你肮脏的眼睛不该盯着不属于你的东西,总有一天我要把它从你脸上挖下来。

    ——《黑夜》

    ***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香气。

    许沁抽抽鼻子,被香气勾得睁开了眼睛,慢吞吞起身,抓了抓头发,人在强制开机的状态下整个脑袋都是蒙的。

    虽然昨天是假装喝醉了,但她的量顶多也就两杯,醒来后喉咙不干,脑袋却隐隐作痛。

    下次再也不喝了!

    “哥,你做的什么,好香啊”,许沁循着香味儿凑到跟前,正要掀开盖子,两筷子却轻轻敲在手上。

    “去坐着,煮了点儿水饺和小米粥,马上就好。”

    “好的”,许沁乖乖坐在椅子上,面前早就摆好了两幅碗筷。

    给胃垫了个底后,许沁吃饭速度慢了下来,低头开始酝酿情绪。

    “昨天”

    “昨天”

    两人同时开口,都愣了一下。

    孟宴臣微微扬起嘴角,“沁沁你先说”。

    “哥,昨天我找宋焰和好了,”许沁低垂着眼睛,看不清情绪。

    孟宴臣笑容一僵,嘴角扬起的弧度渐渐拉平,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

    幸好现在戴着眼镜,否则肯定会吓到她。

    “不过,他拒绝了,”她的声音里满满都是低落。

    这时候,孟宴臣听到自己的心脏重新开始跳动,整个胸腔里弥漫着莫名的情绪,像被泡在柠檬汁里一样酸涩,又替她委屈。

    他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一句话来,只好用筷子指了指水饺,“别想了,快吃吧,饺子凉了就不好吃了。妈妈今天早上刚打过电话,让咱们俩回家吃个饭。”

    所以她喜欢的是……

    把我当成他了吗?

    孟宴臣暗暗攥紧了拳头,勉强控制住自己不在妹妹面前失态。

    许沁看着哥哥在厨房洗碗的背影,心里叹了口气。

    孟宴臣爱她,这一点许沁坚信不疑。哥哥在意家人,她也一样。

    可是妈妈不会同意的。

    他心软,只会披着冷硬的外壳折磨自己,沉湎痛苦。

    两个人抛弃亲人、朋友、事业远走高飞?她不想伤害家人,也不愿意彼此做出这种牺牲。

    放弃他,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嫁了?怎么可能。

    他们自小生活在一起,时间那么长了,灵魂上都是彼此的烙印。

    屋子太暗,要开个窗,他们肯定不愿意,若是说拆掉屋顶,就会愿意开窗了。

    这个谎,必须要说。

    *

    屋里还是熟悉的中式家具、摆件。

    “回来啦?”付闻樱看着推门进来的晏臣和沁沁,严肃的面容稍稍融化。

    “嗯,妈妈。”许沁笑着叫了人,环视一周,目光里露出了几分疑惑,“我放在家里的木雕怎么不见了呀?”

    “沁沁,你知道,妈妈爱干净,木雕那么多碎屑,扔出去了。”

    许沁眉眼情绪黯淡,微微低头,攥了攥包带。

    下次还是把东西放公寓里吧。

    付闻樱招了招手,让许沁坐在身边的沙发上,“对了,你和蒋裕出去过了吗?”

    “还没呢,医院里工作忙。”

    “哎,再忙也要上点心,蒋裕和咱们家门当户对,人家都约了那么多回了,发消息约个时间见见面。”

    孟宴臣视线盯着茶几,余光却一直放在许沁身上,只见她给蒋裕发了消息,母亲看了看聊天界面,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对了,宴臣,这三张照片拿去瞧瞧,看你喜欢哪个女孩,是时候该交个女朋友了。”

    许沁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轻轻道:“妈,我身上出了点汗,不太舒服,先去洗个澡。”

    孟宴臣望着许沁上楼的身影,母亲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过了半个小时后,孟宴臣上楼敲了敲许沁的房门。

    她刚刚洗完澡,手上拿着块毛巾正搓着头发。

    “怎么了?”

    孟宴臣把手里的照片递过去,“这三个女孩儿,你觉得哪个好?”

    许沁面色若常,翻了翻照片,“看着都很不错呀”。

    “你不觉得,她们三个就像双胞胎,五官都精修过一样,和你比差远了。”

    她无奈地笑了笑,“你就会说好听的话哄我”。

    孟宴臣直视着许沁的双眼,表情真挚,“这是事实”。随即话锋一转,“今天早上,你和宋焰…..”

    许沁瞬间变得低落起来,面色忧郁,视线下移,盯着还是昨天的黑色领带,神情有些许落寞。

    孟宴臣强忍心里酸涩的滋味,“你们俩不合适,他也不懂得欣赏你的好。”看着她好像更难过了,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对过去的事情,都有美好的滤镜,你不是喜欢他,你只是对过去有遗憾。”

    喜欢我,好不好?

    许沁的头垂得更低了,看不清神色,直到看到晶莹的泪珠垂下,孟宴臣才反应过来,顿时慌了神,垂在两侧的双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沁沁,对不起,哥哥话说的太重了。”

    面前的人仍然低着头默默垂泪,长发还湿漉漉的。

    孟宴臣心里着急又慌乱,忍了忍还是没克制住自己,进了房间把门关上,一手拿过毛巾,一手把人抱到床边放下。

    他也坐了过去,微微弓着身子,双手轻轻抬起许沁的脸庞,拇指抹去脸上的泪痕,语气里带着疼惜,“不要为他难过,好不好,哥哥错了,给你道歉。”

    许沁摇了摇头,向前拥抱他,双手穿过劲瘦的腰肢,落在宽阔的背上,“不怪哥哥,是我想太多了。”

    孟宴臣僵了一瞬,顺势将人更紧地拥入怀里,宽大的左手一手就可以覆盖她的整个腰肢,右手

    则落在她的后脑勺上,不自觉间加大了力量,贴得更近。

    鼻尖是小苍兰的气息,半干的长发打湿了前面的衬衣,那股湿意带着点痒透过胸膛,落在了心尖上。

    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让你这么难过,忘了他,嗯?我永远陪伴在你身边,也不会让你难过。”

    “给你先吹干头发,好不好?”

    怀里的许沁微微点头。

    *

    吃过饭后,孟宴臣公司里临时有事出去了。下午还有半天,许沁索性出门散散心。

    春天原来已经到了,柳树发出嫩绿的新芽,枝条在江风的吹拂下婀娜摇摆。

    许沁沿着江边的护栏慢慢走,走累了就停一停,在座椅上休息一下。

    “玛卡巴卡,阿卡哇卡,米卡玛卡呣~”

    有电话来了。

    许沁拿出手机,看到宋焰两个字,心里满是疑惑,自从上次说喝咖啡得叫号之后,两人已经几天没有联系了,怎么会突然打电话。

    “玛卡巴卡,阿巴雅卡,伊卡阿卡噢~”电话铃声持续响着。

    不接不行了。

    “宋焰?”

    隔了一会儿,电话那边传来声音:“我妹妹出了点事儿,能来派出所一趟吗?”

    “好,你等我过来”,许沁还是心软答应了。

    唉,看在上学时候被哥哥打了一顿的份儿上,还是去看看吧。

    *

    “发生什么了?”许赶到派出所,面上还带着疑惑。

    宋焰面带窘色,语气生硬,“我妹她,被骗了,卖了假货,要交10万的罚款,问你借一下,马上就还你。”

    许沁深呼吸一口,瞧瞧这样子,看看这说话态度,连个请都不会说,合该我欠你啊。

    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我手机上钱不够,我给一个朋友打电话借点儿”,许沁忍了忍怒气,给肖亦骁打了个电话。

    二十几分钟后,肖亦骁来了,还带了个孟宴臣。

    “哥哥,你怎么也来了?”

    孟宴臣面色阴郁,眼睛看着宋焰,却是在和许沁说话,语气低沉,“你打电话,就是为了给这个人解决麻烦?”

    宋焰的脸色也相当难看,对许沁吼道:“你喊他过来看我笑话?”

    拜托,给肖亦骁打电话的时候你就在场,能不能别这么不分青红皂白。

    孟宴臣一手将许沁拉到身后,整张脸冷了下来,满腔戾气,怒道:“你跟她说话什么态度!”

    宋焰把头撇过去,“我就这个态度!”

    许沁看两人有打起来的架势,连忙走到中间,“你们别吵了,先把事情解决了再说,好吗?”

    肖亦骁也跟着打圆场。

    宋焰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天色渐晚。

    孟宴臣处理完事情也缴了罚款后,伸手便拉着许沁大步离开,在派出所门口却又看到了宋焰和他妹妹。

    “哥,是他帮的忙,我不要他帮,我宁愿回去!”

    孟宴臣冷冷地盯了她一眼,正要开口。

    “宋焰妹妹,我和哥哥好歹赶来这里救了你一场,不求你感恩戴德,现在这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做给谁看?”许沁实在忍不过,质问道。

    翟淼听了愈发来劲,“你们过来就是要看我的笑话!”

    许沁快被气笑了,该说真不愧是表兄妹吗?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孟宴臣揉了揉许沁的头,把车钥匙放到她手里,“沁沁,你先到车上去,外面冷,我马上过来”。

    “亦骁,你先把沁沁送到车上。”

    看着他沉静面容上露出不容置疑的神色,肖亦骁连推带拉着尚有些迟疑的许沁,“好,那我们车上等你”。

    两人离开的背影越来越远。

    孟宴臣转头看着宋焰,目光清醒而锐利,“咱们两个,单独聊聊。”

    “行,长话短说,我赶时间,”宋焰脸色很臭,如临大敌一样眉头紧锁。

    孟宴臣把脸上的金丝边框眼镜摘下来擦了擦,又重新戴了回去,动作漫不经心,却没由来生出一股贵气。

    在宋焰眼里,这是傲慢。

    “你和沁沁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肮脏的眼睛不该盯着不属于你的东西”

    “离她远点”

    “再像狗一样在她面前晃来晃去”

    “总有一天我要把它从你脸上挖下来”

    孟宴臣说话的速度很慢,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像是要宋焰把这些话深深铭刻在脑海里。

    这一刻,宋焰有一种强烈的、危险的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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