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照在路上，像是撒满了盐。
——《活着》
***
距离上次警告宋焰已经去了好几天。
除了妹妹上班的时候，孟宴臣这段时间天天车接车送，就算把人送到家里，也会独自在楼下久久伫立，看楼上的灯光熄灭了，才会乘着夜色回家休息，不愿意给宋焰一点可趁之机。
许沁面上装作不知，但每每都会比往日早些熄灯，透过窗帘的缝隙看着楼下伫立的身影。
两个人隔着窗帘彼此相望，时不时会抬头望向同一片天空，看月亮渐渐变圆。
你不知，我不知，只有月亮明白。
*
孟宴臣刚结束会议没多久，就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喂？妈，有什么事儿吗？”
“宴臣，这么长时间没回家了，今天中午回来吃个饭吧。”
“妈，我下午还要开会呢。”
付闻樱声音压得很平，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你下午根本就没有会议，怎么越长大还学会撒谎了，马上回来，有事问你。”
孟宴臣还想着要拒绝，却听到手机传来一阵忙音，只得叹了声气，揉了揉紧皱的眉心。
又是这样。
纵然不情愿，可她是妈妈，孟宴臣只好拿起手机给许沁去了个消息，说今天不能去接她了，要回趟家。
等到了家里，孟宴臣便看到母亲冷着一张脸坐在沙发上，目光像一把刻刀要将他从里到外剖开一样。
付闻樱从上到下仔仔细细过了一遍，看到孟宴臣着装得体，一丝不苟才微微点了下头，这目光不像是在看儿子，而是在看自己最满意的作品。
“坐。”
孟宴臣坐下来的同时心里也跟着紧绷起来。
“知道我为什么喊你回来吗？”
孟宴臣摇了摇头，心里把这几天的事情琢磨了下，是因为投资决策，还是那十万罚款的事情？
付闻樱把一张纸扔到了茶几上，“这个你怎么解释？”
孟宴臣看了看，原来是罚款的事，“这个是我的一个朋友，卖假货，我帮他交的。”
孟母冷笑一声，“你到底是被谁带坏了，连番对妈妈撒谎，是宋焰，对不对？”
“妈妈说过多少回了，他和沁沁，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把沁沁从小带到这么大，珠宝、名牌堆着。那个小混混，心术不正，高中差点带坏沁沁。怎么，现在你要帮他们？”
孟宴臣声音发涩，“怎么可能”。
付闻樱稍稍柔了脸色，“那就好，这件事妈妈就不追究了，你看好妹妹，别让她跟宋焰接触。有好的，我总会给她留着。”
孟宴臣点了点头，拿出手机看了看，还是没回消息，这时肖亦骁来了个电话。
“妈，我去接个电话。”
“去吧，饭菜马上就好了。”
孟宴臣走到阳台，按下接听键，“什么事？”
肖亦骁故作神秘，“哎，你猜我刚刚看到谁了？”
“没什么重要的事我就挂了”，孟宴臣直接就要挂断电话。
“别别别，沁儿和蒋裕！我看到他俩正坐在一起喝咖啡呢！”
孟宴臣握紧了手机，声音愈发冷了，“地址”。
肖亦骁奇了个怪，沁儿这么大了，好歹没跟宋焰在一起，怎么当哥哥的还要管这么严。估摸着快要当大舅子的人想考察考察联姻对象，还是痛快地给孟宴臣报了地址。
孟宴臣拿起大衣就要出门。
“饭都好了，怎么要走啊？”付闻樱一脸不赞同。
“妈妈，我有急事，先不吃了。”说罢，他径直出了家门。
*
孟宴臣冲到了咖啡馆附近，却不敢进门，隔着对街透过玻璃看着两人谈笑风生，心里嫉妒得发狂，尽管很想上前直接把人拉出来，又不愿这么做。
她是独立的个体，不是孟家的附属品，这么做只会让她难堪。
孟宴臣痴痴地望着，心绪百转千回。
蒋裕啊，家世好，人长得英俊，人品也不错，用母亲的话来说，门当户对。自己在劝沁沁不要和宋焰交往的时候，拿的也是门不当户不对这套说辞。
可万一她，喜欢上蒋裕了呢？
这样的结合，沁沁满意，母亲满意，所有人都满意。
这个念头自打一出现，孟宴臣的胸口便开始绞痛地几欲无法呼吸，脑海里一会儿是沁沁和蒋裕笑盈盈的样子，一会儿是沁沁和宋焰结婚的模样。
无论怎样，无论如何，另一个人都是不我。
孟宴臣伫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神色怔愣，面如死灰，浑身都在疼。身边路过的人偷瞄着他，捂着嘴跟同伴窃窃私语。
可是他不在意，一点儿都不在意。
看着哥们儿这失魂落魄的样子，肖亦骁什么都懂了，也是实在看不过眼，把人直接带到了自己刚开的清吧。
孟宴臣像个彻底没了灵魂的木偶，坐在椅子上，一手端着酒杯，眼睛盯着一旁装饰的火焰，坐姿和喝酒的样子是十年如一日的端正，连痛苦都是克制的。
肖亦骁也不敢说话，只是陪着兄弟一起喝，直到桌子上堆满了空杯子。
这时，旁边突然吵嚷起来。
肖亦骁拉着孟宴臣凑进了看，原来是有人性骚扰女服务员拒不承认，吵了起来。
孟宴臣冷冷地盯着中间满嘴污言秽语的黄衣男子。
有家教修养的原因，也是有个妹妹的缘故，孟宴臣从小就知道对女性要尊重、避让，这也让他在男生中显得格外突出。
可是大多数男生，享受着社会带来的天然性别优待，潜移默化下来对女性肆意评头论足，讨论她们的身材、长相，满嘴都是没品的黄色笑话和污言秽语。没有一个女生可以干干净净地从他们的话题中走出。
看着男子态度愈发嚣张，嘴里也越来越不干净，孟宴臣直接拿起酒瓶往他头上砸。
心里一直闷烧的火焰爆裂开来。
肖亦骁解决完这一摊子事后，转头一看，孟宴臣坐在角落的那把椅子上，正用打火机点燃自己嘴里咬着的烟，似乎察觉到视线，抬头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透着股倦怠颓废的冷感。一旁装饰的火焰在他脸上映照着淡红色的光，吐出的烟雾渐渐模糊了轮廓。
“清醒了？”
“你要真放不下，就追，反正你俩又不是亲兄妹，我站你这边，姑姑那边我去劝。”谁不知道付闻樱的固执呢，可看见孟宴臣了无生息的样子，肖亦骁还是硬着头皮打了包票。
孟宴臣低头闷笑了几声。
从小到大，在母亲的规训下被一点点磨成她想要的样子。
他是孟家长子，必须完美，不能有自己的思想，不得有半分行差踏错，就像被钉在墙上的蝴蝶标本。人们观赏着，为蝴蝶美丽的翅膀发出一声声赞叹。那一声声赞叹，仿佛一把把匕首插进身体里，带走了生命力，只留下一个完美的壳子。
仿佛自小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囚笼里，直到遇见沁沁，两个人一起待在囚笼里，互相依偎，就不孤独了。十几年来，当哥哥护她，带她认识朋友，把亲情、友情甚至是不懂的生活常识，都手把手地教给她。这样一步一步，从里到外都浸染上自己的气息。
可是她快要飞走了，离开这个家，抛下他。
不是宋焰，就是蒋裕，或者是未来他不知道的某某。
可是他不甘心，也不愿意。
宋焰不行，门当户对的蒋裕也不行。
只能是他。
只能是他。
他们的灵魂栖息在同一片雨檐下，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只能是。
他会挣脱囚笼，带她一起见见晴天。
肖亦骁被他的笑搞得有些瘆得慌，哆嗦了一下，“行吧，看你也打定了主意，我就不多说什么了。我给沁沁打个电话，喊她来接你，你现在这样也开不了车。”
等去完了电话，肖亦骁面色一肃，罕见地正经起来，“你可不要欺负她，她也是我妹妹，得沁儿心甘情愿。”
孟宴臣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拧了几下，轻飘飘地瞟了他一眼，意思很明确，还用你说。
肖亦骁气了个仰倒，干脆出去等着接许沁。
许沁很快就到了。
俩人快步往里走，看到孟宴臣时，俱是一愣。许沁想的是，哥哥怎么喝了这么多，肖亦骁想的却是，好你个孟宴臣，还是个演技派。
孟宴臣高大的身子正蜷缩在沙发上，手上攥着条黑色领带，衬衫也解开了两颗扣子，锁骨分明，梳到背后的头发零星散落到额前，双眼微闭，嘴里呢喃着，有一种正统和放肆的冲突美。
许沁心跳漏了一拍，回了回神，想喊肖亦骁一起抬一下哥哥，却转头发现人已不见了踪影，只好上前拍了拍哥哥的脸颊，
“哥哥，醒醒”。
孟宴臣半睁开眼，“沁沁？”
许沁松了一口气，还可以认人，看来喝得还不算太多，应该能起来自己走。
然而下一秒，孟宴臣就把许沁拉入怀中，轻抚着她的头发。
许沁双手撑在他的胸前，脸上再也维持不住清冷的神色，晕上了一抹红，羞愤地锤了一下，“哥哥快起来，不然我要生气了”。
孟宴臣看着好像还醉着，但听到生气两个字，还是乖乖放人，缓缓立起了身子。
许沁看着他像大狗狗一样乖乖坐着，眉眼低垂，黑发散落，还是软了性子，将人扶起，“等你醒了再训你，喝这么多。”
孟宴臣从许沁背后环着她，明明微微躬着身子倚上去，却一点也却不重。
他把脑袋搭在许沁的肩膀上，靠得极近，唇贴着耳，还念念有词：“不要喜欢宋焰，好不好？”
许沁耳朵遇着热气，刷一下全红了，想避开，却甩不掉，只得安抚身上这个醉鬼，“好”。
“也不要喜欢蒋裕，好不好？”低沉磁性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作弊！
烈酒的气息仿佛随着热气钻进耳朵，烧得整个大脑都快停摆，许沁勉强捡回了理智，但不多，“好”。
“哥哥，你怎么这么霸道呀？”
孟宴臣轻轻蹭了蹭许沁的脸颊，声音里还带着委屈，“不是哥哥”。
“你不是我哥，谁是我哥呀？”
“不想只当哥哥。”
听到这句话，许沁心跳又漏了一拍，开始疯狂跳动。
完了，这样下去非得心律不齐。
这时两人都不说话了，空气寂静又暧昧。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倚靠着，慢吞吞地往前走。
月光照在路上，像是撒满了盐。
——《活着》
***
距离上次警告宋焰已经去了好几天。
除了妹妹上班的时候，孟宴臣这段时间天天车接车送，就算把人送到家里，也会独自在楼下久久伫立，看楼上的灯光熄灭了，才会乘着夜色回家休息，不愿意给宋焰一点可趁之机。
许沁面上装作不知，但每每都会比往日早些熄灯，透过窗帘的缝隙看着楼下伫立的身影。
两个人隔着窗帘彼此相望，时不时会抬头望向同一片天空，看月亮渐渐变圆。
你不知，我不知，只有月亮明白。
*
孟宴臣刚结束会议没多久，就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喂？妈，有什么事儿吗？”
“宴臣，这么长时间没回家了，今天中午回来吃个饭吧。”
“妈，我下午还要开会呢。”
付闻樱声音压得很平，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你下午根本就没有会议，怎么越长大还学会撒谎了，马上回来，有事问你。”
孟宴臣还想着要拒绝，却听到手机传来一阵忙音，只得叹了声气，揉了揉紧皱的眉心。
又是这样。
纵然不情愿，可她是妈妈，孟宴臣只好拿起手机给许沁去了个消息，说今天不能去接她了，要回趟家。
等到了家里，孟宴臣便看到母亲冷着一张脸坐在沙发上，目光像一把刻刀要将他从里到外剖开一样。
付闻樱从上到下仔仔细细过了一遍，看到孟宴臣着装得体，一丝不苟才微微点了下头，这目光不像是在看儿子，而是在看自己最满意的作品。
“坐。”
孟宴臣坐下来的同时心里也跟着紧绷起来。
“知道我为什么喊你回来吗？”
孟宴臣摇了摇头，心里把这几天的事情琢磨了下，是因为投资决策，还是那十万罚款的事情？
付闻樱把一张纸扔到了茶几上，“这个你怎么解释？”
孟宴臣看了看，原来是罚款的事，“这个是我的一个朋友，卖假货，我帮他交的。”
孟母冷笑一声，“你到底是被谁带坏了，连番对妈妈撒谎，是宋焰，对不对？”
“妈妈说过多少回了，他和沁沁，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把沁沁从小带到这么大，珠宝、名牌堆着。那个小混混，心术不正，高中差点带坏沁沁。怎么，现在你要帮他们？”
孟宴臣声音发涩，“怎么可能”。
付闻樱稍稍柔了脸色，“那就好，这件事妈妈就不追究了，你看好妹妹，别让她跟宋焰接触。有好的，我总会给她留着。”
孟宴臣点了点头，拿出手机看了看，还是没回消息，这时肖亦骁来了个电话。
“妈，我去接个电话。”
“去吧，饭菜马上就好了。”
孟宴臣走到阳台，按下接听键，“什么事？”
肖亦骁故作神秘，“哎，你猜我刚刚看到谁了？”
“没什么重要的事我就挂了”，孟宴臣直接就要挂断电话。
“别别别，沁儿和蒋裕！我看到他俩正坐在一起喝咖啡呢！”
孟宴臣握紧了手机，声音愈发冷了，“地址”。
肖亦骁奇了个怪，沁儿这么大了，好歹没跟宋焰在一起，怎么当哥哥的还要管这么严。估摸着快要当大舅子的人想考察考察联姻对象，还是痛快地给孟宴臣报了地址。
孟宴臣拿起大衣就要出门。
“饭都好了，怎么要走啊？”付闻樱一脸不赞同。
“妈妈，我有急事，先不吃了。”说罢，他径直出了家门。
*
孟宴臣冲到了咖啡馆附近，却不敢进门，隔着对街透过玻璃看着两人谈笑风生，心里嫉妒得发狂，尽管很想上前直接把人拉出来，又不愿这么做。
她是独立的个体，不是孟家的附属品，这么做只会让她难堪。
孟宴臣痴痴地望着，心绪百转千回。
蒋裕啊，家世好，人长得英俊，人品也不错，用母亲的话来说，门当户对。自己在劝沁沁不要和宋焰交往的时候，拿的也是门不当户不对这套说辞。
可万一她，喜欢上蒋裕了呢？
这样的结合，沁沁满意，母亲满意，所有人都满意。
这个念头自打一出现，孟宴臣的胸口便开始绞痛地几欲无法呼吸，脑海里一会儿是沁沁和蒋裕笑盈盈的样子，一会儿是沁沁和宋焰结婚的模样。
无论怎样，无论如何，另一个人都是不我。
孟宴臣伫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神色怔愣，面如死灰，浑身都在疼。身边路过的人偷瞄着他，捂着嘴跟同伴窃窃私语。
可是他不在意，一点儿都不在意。
看着哥们儿这失魂落魄的样子，肖亦骁什么都懂了，也是实在看不过眼，把人直接带到了自己刚开的清吧。
孟宴臣像个彻底没了灵魂的木偶，坐在椅子上，一手端着酒杯，眼睛盯着一旁装饰的火焰，坐姿和喝酒的样子是十年如一日的端正，连痛苦都是克制的。
肖亦骁也不敢说话，只是陪着兄弟一起喝，直到桌子上堆满了空杯子。
这时，旁边突然吵嚷起来。
肖亦骁拉着孟宴臣凑进了看，原来是有人性骚扰女服务员拒不承认，吵了起来。
孟宴臣冷冷地盯着中间满嘴污言秽语的黄衣男子。
有家教修养的原因，也是有个妹妹的缘故，孟宴臣从小就知道对女性要尊重、避让，这也让他在男生中显得格外突出。
可是大多数男生，享受着社会带来的天然性别优待，潜移默化下来对女性肆意评头论足，讨论她们的身材、长相，满嘴都是没品的黄色笑话和污言秽语。没有一个女生可以干干净净地从他们的话题中走出。
看着男子态度愈发嚣张，嘴里也越来越不干净，孟宴臣直接拿起酒瓶往他头上砸。
心里一直闷烧的火焰爆裂开来。
肖亦骁解决完这一摊子事后，转头一看，孟宴臣坐在角落的那把椅子上，正用打火机点燃自己嘴里咬着的烟，似乎察觉到视线，抬头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透着股倦怠颓废的冷感。一旁装饰的火焰在他脸上映照着淡红色的光，吐出的烟雾渐渐模糊了轮廓。
“清醒了？”
“你要真放不下，就追，反正你俩又不是亲兄妹，我站你这边，姑姑那边我去劝。”谁不知道付闻樱的固执呢，可看见孟宴臣了无生息的样子，肖亦骁还是硬着头皮打了包票。
孟宴臣低头闷笑了几声。
从小到大，在母亲的规训下被一点点磨成她想要的样子。
他是孟家长子，必须完美，不能有自己的思想，不得有半分行差踏错，就像被钉在墙上的蝴蝶标本。人们观赏着，为蝴蝶美丽的翅膀发出一声声赞叹。那一声声赞叹，仿佛一把把匕首插进身体里，带走了生命力，只留下一个完美的壳子。
仿佛自小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囚笼里，直到遇见沁沁，两个人一起待在囚笼里，互相依偎，就不孤独了。十几年来，当哥哥护她，带她认识朋友，把亲情、友情甚至是不懂的生活常识，都手把手地教给她。这样一步一步，从里到外都浸染上自己的气息。
可是她快要飞走了，离开这个家，抛下他。
不是宋焰，就是蒋裕，或者是未来他不知道的某某。
可是他不甘心，也不愿意。
宋焰不行，门当户对的蒋裕也不行。
只能是他。
只能是他。
他们的灵魂栖息在同一片雨檐下，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只能是。
他会挣脱囚笼，带她一起见见晴天。
肖亦骁被他的笑搞得有些瘆得慌，哆嗦了一下，“行吧，看你也打定了主意，我就不多说什么了。我给沁沁打个电话，喊她来接你，你现在这样也开不了车。”
等去完了电话，肖亦骁面色一肃，罕见地正经起来，“你可不要欺负她，她也是我妹妹，得沁儿心甘情愿。”
孟宴臣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拧了几下，轻飘飘地瞟了他一眼，意思很明确，还用你说。
肖亦骁气了个仰倒，干脆出去等着接许沁。
许沁很快就到了。
俩人快步往里走，看到孟宴臣时，俱是一愣。许沁想的是，哥哥怎么喝了这么多，肖亦骁想的却是，好你个孟宴臣，还是个演技派。
孟宴臣高大的身子正蜷缩在沙发上，手上攥着条黑色领带，衬衫也解开了两颗扣子，锁骨分明，梳到背后的头发零星散落到额前，双眼微闭，嘴里呢喃着，有一种正统和放肆的冲突美。
许沁心跳漏了一拍，回了回神，想喊肖亦骁一起抬一下哥哥，却转头发现人已不见了踪影，只好上前拍了拍哥哥的脸颊，
“哥哥，醒醒”。
孟宴臣半睁开眼，“沁沁？”
许沁松了一口气，还可以认人，看来喝得还不算太多，应该能起来自己走。
然而下一秒，孟宴臣就把许沁拉入怀中，轻抚着她的头发。
许沁双手撑在他的胸前，脸上再也维持不住清冷的神色，晕上了一抹红，羞愤地锤了一下，“哥哥快起来，不然我要生气了”。
孟宴臣看着好像还醉着，但听到生气两个字，还是乖乖放人，缓缓立起了身子。
许沁看着他像大狗狗一样乖乖坐着，眉眼低垂，黑发散落，还是软了性子，将人扶起，“等你醒了再训你，喝这么多。”
孟宴臣从许沁背后环着她，明明微微躬着身子倚上去，却一点也却不重。
他把脑袋搭在许沁的肩膀上，靠得极近，唇贴着耳，还念念有词：“不要喜欢宋焰，好不好？”
许沁耳朵遇着热气，刷一下全红了，想避开，却甩不掉，只得安抚身上这个醉鬼，“好”。
“也不要喜欢蒋裕，好不好？”低沉磁性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作弊！
烈酒的气息仿佛随着热气钻进耳朵，烧得整个大脑都快停摆，许沁勉强捡回了理智，但不多，“好”。
“哥哥，你怎么这么霸道呀？”
孟宴臣轻轻蹭了蹭许沁的脸颊，声音里还带着委屈，“不是哥哥”。
“你不是我哥，谁是我哥呀？”
“不想只当哥哥。”
听到这句话，许沁心跳又漏了一拍，开始疯狂跳动。
完了，这样下去非得心律不齐。
这时两人都不说话了，空气寂静又暧昧。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倚靠着，慢吞吞地往前走。
月光照在路上，像是撒满了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