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考持久战即将褪下舞台，迎来学校联合几个市的重点高中联考，Z中很重视此次联考，周一的升旗仪式校长吐沫横飞不厌其烦郑重强调了整整一个多小时，祝熙站得双脚发酸，在她前面的林可音用书挡住侧面的刺眼日光，眯着眼闭目眼神。
一二班的学生每次举行升旗仪式都习惯人手带一本书站在国旗下复习，作为高一级的两个理科重点班，领导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祝熙过了一遍古诗和作文素材，开始发呆。
“他怎么做到说了这么长的一句话都不带换气的啊……”站在祝熙附近的1班女生埋怨道。
“他是怎么做到一句话说一个小时的啊……”另一个女生无力吐槽。
祝熙向右方眺望，错位的人群中捕捉到林镐的身影，他正漫无目地游移四方，碰上祝熙的目光，朝她展示了自己在校长废话连篇一小时的成果——三只千纸鹤，努嘴做口型“待会给你玩”，祝熙莞尔。
而后方的少年漫不经心一瞥，将这一幕揽入眼眸，他突然觉得心头泛烟，揉揉自己的碎发，比往常的随性多了几分躁动。
“总之！我们Z中的学生，都是素质高、精神面貌良好、专业条件过硬的优秀学子！这次考试！不仅仅关乎你们个人，更关乎Z中一直以来蝉联第一的传统荣誉！我相信你们！只会更上一层楼！……”
终于结束。
人流如蝼蚁从偌大的操场涌动退场，一如既往地，一楼大堂堵成一团。祝熙和林可音被挤在人群之中，动弹不得。
“两位美女~”
两人同时往后看。
佟文凡的炸毛被捋顺了，看上去像是变了一个人，贺桯在他旁边。祝熙一回头，便遇上贺桯的目光，意味不明。
“哟帅哥，换了个发型都认不出来了。”林可音朝佟文凡点头。
“哪个发型帅点？”佟文凡挑眉。
“还是炸毛帅点，这个也就凑合。”林可音毒舌评价。
“小鬼，眼光真差劲。”佟文凡一刺就激灵，毫不客气一把拽过林可音的马尾。
林可音也炸了，两个人在狭小的空间推推搡搡，双方毫不相让，祝熙哭笑不得。推搡着推搡着，编外人员祝熙没站稳，吭啷一下要往左边倒，后方一股力沉稳地按住她的左肩。
“小心点。”贺桯凑近祝熙左耳轻声提醒。心里一阵骚动，祝熙感到一股热风在身体里乱窜。
课间，老刘安排班长周铭和祝熙共同负责派发高一级各个考室布置的名单表。周铭不由分说揽了重的那一沓，指了指余下薄薄的几份名单，同祝熙道：“你发这份吧。”
祝熙点头，拿过余下的名单，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办公室。
“同学，你的校卡掉了。”
祝熙往地面瞅，果然，校卡连同带子松垮摊在地上。
“谢谢。”祝熙感激地抬头道谢。见了眼前人，心中微微惊讶，是1班的许蔚。
他鼻梁处夹着一副普通的眼睛，目光没有聚焦。也许是刚刚从一楼资料室回来，手里抱着几沓卷子。
“不用谢。”许蔚简短回答，侧身过去。
祝熙手中的名单是连着的好几个体艺班，她很喜欢经过体艺班，体艺班的姑娘时髦又好看，她巴不得天天趴在窗台大饱眼福。
体艺班门口站着一个女生，一头红发垂至腰间，似一团烈火，在阳光下灼灼燃烧，祝熙不禁看呆。
小花痴上前，朝面前的姑娘微笑，可爱的小梨涡俏皮地挂着：“同学你好，这是你们班的期末考室座位安排表。”
“哎，你笑起来怪夸张的，好像在卖笑啊。”红发女生浅笑，接过名单仔细端详，不痛不痒一句。
祝熙的笑容倾间消失。
这样啊。
可妈妈曾说过，微笑是世界上最美最有感染力的语言
“伸手不打笑脸人，遇人三分笑，得春暖花开。”
握着妈妈大手的小祝熙带着稚嫩的小奶音。
“好！”
黄粱一梦。
十七岁的祝熙站在云淡风轻的女生面前，迷茫无措。
十七岁的祝熙站在幻境，银铃般的笑声在耳膜久久回荡，眼前皆是灰霾迷雾，她看不清妈妈的笑容，她被困在某处了。
她知道，女孩只是无意的一句玩笑，可是她的心脏揪着发紧，难以释怀。
指甲陷进肉里，印出一道道浅浅的痕。
“道个歉，赶紧吧。”
祝熙猛一回头，贺桯在她身边。
贺桯睨视红发女生，他可没多少耐心。
红发女生显然认识贺桯，不服气地环着手臂，冷笑。
“贺桯，不好意思，你不是我妈，没权利对我指手画脚的。”
“是吗，我没这权利？”贺桯脸色一如既往平淡，但能感受到语气里的愠怒。
“子琴，别这样。”清冷的女声响起。红发女生旁边多了一人。
祝熙瞧一瞧旁边那人，吸了一口气，眼前的女孩像是从敦煌古画中被唤醒，游戏人间。棕色的木质发簪将墨色长发盘在后侧，勾勒出完美的天鹅颈；脸蛋更是浑然天成之神作，典型的异域风情间又有江南烟云的点缀，皓齿朱唇，眉黛青颦。祝熙惊叹于这个女生不食人间烟火般的美。
红发姑娘表面硬气，心中其实有些虚，贺桯这样的人物，她是惹不起的。好友给她递了台阶，她自然不会再僵持，嘟囔一句“莫名其妙”，草草一句抱歉，一甩身后的耀眼火团，同她身边的美女转身离开。
“你干嘛呢”贺桯伸手扯了扯祝熙的马尾，无奈又不甘。
本来祝熙只觉得被冒犯，如今有一人替她撑腰，反倒心里软答答的地方敏感起来，刺激着泪腺，似乎要喷涌而出，她尽力把眼睛睁大，止住了异样情绪。
“你怎么在这？”祝熙问。
“别傻傻地给别人欺负你的机会，你当初为你弟弟出头那股劲儿去哪啦，嗯？”贺桯道。
“没人能欺负我弟弟。”祝熙道。软乎乎的小脸透出坚毅的眼神。
“也没人能欺负你。”贺桯顺着答，粒粒碎珠的眼眸凝视她。
“明白吗？”贺桯勾了勾祝熙后脑勺固定碎发的深绿色发夹。
发夹松了。
被夹住的头发蓬起一块。
祝熙伸手想要重新固定发夹。
“别动。”贺桯语气温柔，在无人的过道下字字清晰。
他左手护住祝熙的脑袋，右手轻轻拉开发夹。相触一刻，两人皆是一阵发麻。少年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扯住某根发丝弄疼了姑娘。
他往上拨落下的碎发，再轻轻夹住。
看了几眼，很满意。
两人一同回教室，各个教室已经开始布置考场，碰巧迎面遇上把课桌往外搬的林然然，她见了两人，一脸春意朝祝熙挤挤眼。祝熙忽然肚子胀胀的。
【自习】
“小祝熙，你去吃点饭吧～”林可音趴在祝熙课桌上，把玩三只歪歪扭扭的千纸鹤，撒娇般哄祝熙。
祝熙摇摇头，“快上课了，算了，一来一回铁定迟到。”祝熙吸吸鼻子，瓮声瓮气。
“哎，我要是知道你不乖乖吃饭，就给你带一份饭了……”林可音下午考完试又被老妈拉去补习机构恶补一小时，接近晚自习才匆匆赶回来。
贺桯中途起身瞄了祝熙一眼，没有说话，又躺了下去。
过了半分钟后，他起身离开。
“他去哪里啊？……”林可音幽幽道。
祝熙含糊吐出三个字不知道。抄起纸巾擦鼻涕。
“他不会觉得你抽鼻子吵到他睡觉了吧？”林可音盯着贺桯离开的身影，眉头微皱。
“啊？不知道……”祝熙被林可音一说，瞬间不安起来，她的感冒依旧拖泥带水，鼻子一直塞塞的，她就一直抽鼻子，细细又绵长的声音断断续续。这么说来，可能真的吵到他了。祝熙内疚起来。
贺桯是在晚自习中途的时候回来的。祝熙心无旁骛，专注写一套英语模拟卷子，没有留意到少年的出现。他敲敲祝熙的桌子，示意她跟过去。
她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跟上去。
结果，她看到了楼梯口的一个鼓鼓的塑料袋，里面整齐摆放着一沓塑料饭盒，祝熙微微张大嘴巴。
“怎么不吃晚饭？”
“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都来了一点，你都尝尝……”
“我给你打包了这个，薄荷鸡汤，可能对感冒好点……”
教堂的敲钟人乱了节拍，一下两下，低沉中厚的钟声，余音缭绕。
楼道里，四处是笔尖划过试卷的沙沙声，远处是学生将头埋进一摞摞试卷中，眼前是贺桯同她一一道来各样晚餐。
她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在门禁时间自由进出校园，也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为她准备晚餐。
她以前觉得自己不了解他，但她没想到自己如此地无知，他外露的情绪仅仅是冰山一角。
祝熙鼻头一酸。难以言明的感动，无法道出口的煽情话语
集万千于一句。
略显笨拙却赤诚。
“贺桯，谢谢你。”
少年听闻顿了一下，眨眼，浓密的睫毛如同雨刮器上下滑动：“我是你同桌，当然要尽到责任。”
眼前男孩不同以往，让祝熙觉得很亲切，以至于她脑袋一热说出了一句令她回想起来十分羞赧的话。
“你要试一试吗？”
“啊？”贺桯一愣。
贺桯虽然买了好几个菜，但他考虑到女孩子的饭量比较小，只买了一盒饭，店家给了一双木筷和塑料勺子。
一起吃饭，对于他俩而言，是一件多么暧昧的事情……
她有些呆呆愣愣，一时之间不知如何交流。
“好啊。”贺桯坐下来，他想得多了点，而他身旁的姑娘又想得少了点。
祝熙觉得一向宽敞的楼梯突然变得拥挤起来。
两人一起吃的速度极快，主要是祝熙在加速……贺桯虽然坐在一边，但几乎没有吃，一个劲把菜夹进祝熙手里的饭盒，然后姑娘吃得更快了……
饭后，两人收拾了厨余垃圾，贺桯提着塑料袋，打算下楼。
“我先走了。”他道。
“跟我回去。”祝熙不知哪来的勇气，脱口而出。
感觉有些过于直白，又急忙加了一句，“复习”
“为什么要复习？”贺桯不解。
“期末考试。”祝熙如今自动代入了角色，将贺桯拽回正轨，义不容辞。
贺桯：……
贺桯想也没想就要将拒绝脱口而出，转念一想，改了主意。
“行，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通过一下好友呗。”
祝熙晚上回家异常迅速，董亚娣在沙发上上追着婆媳大剧，见祝熙从玄关处灰溜一下重回房里，觉得这孩子一反常态。莫非是今天考试考差了，这么一想，姑娘心里肯定正郁闷着，董亚娣也不好打扰她，连忙起身给祝熙削点水果。
祝熙上课时间几乎不看手机，把手机关掉放在床头柜里。她从床头柜把手机拿出来，开机。
开机的图案一直在闪烁，一条横杠，两条横杠，三条横杠……
终于开机，她急忙点开小企鹅，又等了一会，成功进入界面。果然，联系人上亮着一颗小红点。
——“Le passé”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祝熙点击“同意”。
贺桯很快就发来第一条信息。
“到家了？”
祝熙脑补着贺桯的语气，回复了“嗯嗯”
几秒后，对方又发了一张图片，是一张夜景图。
祝熙点开，应该是在S中的某家高楼，景里有S中初中部的高楼。
贺桯附上一句“在朋友家。”
“这么晚了不回家吗？”祝熙不紧不慢敲打一行发送。
“不回，今晚在朋友家住。”贺桯答。
“佟文凡也在。”又加上一句。
祝熙：“噢噢”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直到暮色翻涌，卓卓敲响她的房门，祝熙才惊觉，两人已经聊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她匆匆朝贺桯道别，下线。
大概十分钟后，对方发来一条信息。
“晚安。”
一二班的学生每次举行升旗仪式都习惯人手带一本书站在国旗下复习，作为高一级的两个理科重点班，领导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祝熙过了一遍古诗和作文素材，开始发呆。
“他怎么做到说了这么长的一句话都不带换气的啊……”站在祝熙附近的1班女生埋怨道。
“他是怎么做到一句话说一个小时的啊……”另一个女生无力吐槽。
祝熙向右方眺望，错位的人群中捕捉到林镐的身影，他正漫无目地游移四方，碰上祝熙的目光，朝她展示了自己在校长废话连篇一小时的成果——三只千纸鹤，努嘴做口型“待会给你玩”，祝熙莞尔。
而后方的少年漫不经心一瞥，将这一幕揽入眼眸，他突然觉得心头泛烟，揉揉自己的碎发，比往常的随性多了几分躁动。
“总之！我们Z中的学生，都是素质高、精神面貌良好、专业条件过硬的优秀学子！这次考试！不仅仅关乎你们个人，更关乎Z中一直以来蝉联第一的传统荣誉！我相信你们！只会更上一层楼！……”
终于结束。
人流如蝼蚁从偌大的操场涌动退场，一如既往地，一楼大堂堵成一团。祝熙和林可音被挤在人群之中，动弹不得。
“两位美女~”
两人同时往后看。
佟文凡的炸毛被捋顺了，看上去像是变了一个人，贺桯在他旁边。祝熙一回头，便遇上贺桯的目光，意味不明。
“哟帅哥，换了个发型都认不出来了。”林可音朝佟文凡点头。
“哪个发型帅点？”佟文凡挑眉。
“还是炸毛帅点，这个也就凑合。”林可音毒舌评价。
“小鬼，眼光真差劲。”佟文凡一刺就激灵，毫不客气一把拽过林可音的马尾。
林可音也炸了，两个人在狭小的空间推推搡搡，双方毫不相让，祝熙哭笑不得。推搡着推搡着，编外人员祝熙没站稳，吭啷一下要往左边倒，后方一股力沉稳地按住她的左肩。
“小心点。”贺桯凑近祝熙左耳轻声提醒。心里一阵骚动，祝熙感到一股热风在身体里乱窜。
课间，老刘安排班长周铭和祝熙共同负责派发高一级各个考室布置的名单表。周铭不由分说揽了重的那一沓，指了指余下薄薄的几份名单，同祝熙道：“你发这份吧。”
祝熙点头，拿过余下的名单，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办公室。
“同学，你的校卡掉了。”
祝熙往地面瞅，果然，校卡连同带子松垮摊在地上。
“谢谢。”祝熙感激地抬头道谢。见了眼前人，心中微微惊讶，是1班的许蔚。
他鼻梁处夹着一副普通的眼睛，目光没有聚焦。也许是刚刚从一楼资料室回来，手里抱着几沓卷子。
“不用谢。”许蔚简短回答，侧身过去。
祝熙手中的名单是连着的好几个体艺班，她很喜欢经过体艺班，体艺班的姑娘时髦又好看，她巴不得天天趴在窗台大饱眼福。
体艺班门口站着一个女生，一头红发垂至腰间，似一团烈火，在阳光下灼灼燃烧，祝熙不禁看呆。
小花痴上前，朝面前的姑娘微笑，可爱的小梨涡俏皮地挂着：“同学你好，这是你们班的期末考室座位安排表。”
“哎，你笑起来怪夸张的，好像在卖笑啊。”红发女生浅笑，接过名单仔细端详，不痛不痒一句。
祝熙的笑容倾间消失。
这样啊。
可妈妈曾说过，微笑是世界上最美最有感染力的语言
“伸手不打笑脸人，遇人三分笑，得春暖花开。”
握着妈妈大手的小祝熙带着稚嫩的小奶音。
“好！”
黄粱一梦。
十七岁的祝熙站在云淡风轻的女生面前，迷茫无措。
十七岁的祝熙站在幻境，银铃般的笑声在耳膜久久回荡，眼前皆是灰霾迷雾，她看不清妈妈的笑容，她被困在某处了。
她知道，女孩只是无意的一句玩笑，可是她的心脏揪着发紧，难以释怀。
指甲陷进肉里，印出一道道浅浅的痕。
“道个歉，赶紧吧。”
祝熙猛一回头，贺桯在她身边。
贺桯睨视红发女生，他可没多少耐心。
红发女生显然认识贺桯，不服气地环着手臂，冷笑。
“贺桯，不好意思，你不是我妈，没权利对我指手画脚的。”
“是吗，我没这权利？”贺桯脸色一如既往平淡，但能感受到语气里的愠怒。
“子琴，别这样。”清冷的女声响起。红发女生旁边多了一人。
祝熙瞧一瞧旁边那人，吸了一口气，眼前的女孩像是从敦煌古画中被唤醒，游戏人间。棕色的木质发簪将墨色长发盘在后侧，勾勒出完美的天鹅颈；脸蛋更是浑然天成之神作，典型的异域风情间又有江南烟云的点缀，皓齿朱唇，眉黛青颦。祝熙惊叹于这个女生不食人间烟火般的美。
红发姑娘表面硬气，心中其实有些虚，贺桯这样的人物，她是惹不起的。好友给她递了台阶，她自然不会再僵持，嘟囔一句“莫名其妙”，草草一句抱歉，一甩身后的耀眼火团，同她身边的美女转身离开。
“你干嘛呢”贺桯伸手扯了扯祝熙的马尾，无奈又不甘。
本来祝熙只觉得被冒犯，如今有一人替她撑腰，反倒心里软答答的地方敏感起来，刺激着泪腺，似乎要喷涌而出，她尽力把眼睛睁大，止住了异样情绪。
“你怎么在这？”祝熙问。
“别傻傻地给别人欺负你的机会，你当初为你弟弟出头那股劲儿去哪啦，嗯？”贺桯道。
“没人能欺负我弟弟。”祝熙道。软乎乎的小脸透出坚毅的眼神。
“也没人能欺负你。”贺桯顺着答，粒粒碎珠的眼眸凝视她。
“明白吗？”贺桯勾了勾祝熙后脑勺固定碎发的深绿色发夹。
发夹松了。
被夹住的头发蓬起一块。
祝熙伸手想要重新固定发夹。
“别动。”贺桯语气温柔，在无人的过道下字字清晰。
他左手护住祝熙的脑袋，右手轻轻拉开发夹。相触一刻，两人皆是一阵发麻。少年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扯住某根发丝弄疼了姑娘。
他往上拨落下的碎发，再轻轻夹住。
看了几眼，很满意。
两人一同回教室，各个教室已经开始布置考场，碰巧迎面遇上把课桌往外搬的林然然，她见了两人，一脸春意朝祝熙挤挤眼。祝熙忽然肚子胀胀的。
【自习】
“小祝熙，你去吃点饭吧～”林可音趴在祝熙课桌上，把玩三只歪歪扭扭的千纸鹤，撒娇般哄祝熙。
祝熙摇摇头，“快上课了，算了，一来一回铁定迟到。”祝熙吸吸鼻子，瓮声瓮气。
“哎，我要是知道你不乖乖吃饭，就给你带一份饭了……”林可音下午考完试又被老妈拉去补习机构恶补一小时，接近晚自习才匆匆赶回来。
贺桯中途起身瞄了祝熙一眼，没有说话，又躺了下去。
过了半分钟后，他起身离开。
“他去哪里啊？……”林可音幽幽道。
祝熙含糊吐出三个字不知道。抄起纸巾擦鼻涕。
“他不会觉得你抽鼻子吵到他睡觉了吧？”林可音盯着贺桯离开的身影，眉头微皱。
“啊？不知道……”祝熙被林可音一说，瞬间不安起来，她的感冒依旧拖泥带水，鼻子一直塞塞的，她就一直抽鼻子，细细又绵长的声音断断续续。这么说来，可能真的吵到他了。祝熙内疚起来。
贺桯是在晚自习中途的时候回来的。祝熙心无旁骛，专注写一套英语模拟卷子，没有留意到少年的出现。他敲敲祝熙的桌子，示意她跟过去。
她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跟上去。
结果，她看到了楼梯口的一个鼓鼓的塑料袋，里面整齐摆放着一沓塑料饭盒，祝熙微微张大嘴巴。
“怎么不吃晚饭？”
“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都来了一点，你都尝尝……”
“我给你打包了这个，薄荷鸡汤，可能对感冒好点……”
教堂的敲钟人乱了节拍，一下两下，低沉中厚的钟声，余音缭绕。
楼道里，四处是笔尖划过试卷的沙沙声，远处是学生将头埋进一摞摞试卷中，眼前是贺桯同她一一道来各样晚餐。
她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在门禁时间自由进出校园，也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为她准备晚餐。
她以前觉得自己不了解他，但她没想到自己如此地无知，他外露的情绪仅仅是冰山一角。
祝熙鼻头一酸。难以言明的感动，无法道出口的煽情话语
集万千于一句。
略显笨拙却赤诚。
“贺桯，谢谢你。”
少年听闻顿了一下，眨眼，浓密的睫毛如同雨刮器上下滑动：“我是你同桌，当然要尽到责任。”
眼前男孩不同以往，让祝熙觉得很亲切，以至于她脑袋一热说出了一句令她回想起来十分羞赧的话。
“你要试一试吗？”
“啊？”贺桯一愣。
贺桯虽然买了好几个菜，但他考虑到女孩子的饭量比较小，只买了一盒饭，店家给了一双木筷和塑料勺子。
一起吃饭，对于他俩而言，是一件多么暧昧的事情……
她有些呆呆愣愣，一时之间不知如何交流。
“好啊。”贺桯坐下来，他想得多了点，而他身旁的姑娘又想得少了点。
祝熙觉得一向宽敞的楼梯突然变得拥挤起来。
两人一起吃的速度极快，主要是祝熙在加速……贺桯虽然坐在一边，但几乎没有吃，一个劲把菜夹进祝熙手里的饭盒，然后姑娘吃得更快了……
饭后，两人收拾了厨余垃圾，贺桯提着塑料袋，打算下楼。
“我先走了。”他道。
“跟我回去。”祝熙不知哪来的勇气，脱口而出。
感觉有些过于直白，又急忙加了一句，“复习”
“为什么要复习？”贺桯不解。
“期末考试。”祝熙如今自动代入了角色，将贺桯拽回正轨，义不容辞。
贺桯：……
贺桯想也没想就要将拒绝脱口而出，转念一想，改了主意。
“行，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通过一下好友呗。”
祝熙晚上回家异常迅速，董亚娣在沙发上上追着婆媳大剧，见祝熙从玄关处灰溜一下重回房里，觉得这孩子一反常态。莫非是今天考试考差了，这么一想，姑娘心里肯定正郁闷着，董亚娣也不好打扰她，连忙起身给祝熙削点水果。
祝熙上课时间几乎不看手机，把手机关掉放在床头柜里。她从床头柜把手机拿出来，开机。
开机的图案一直在闪烁，一条横杠，两条横杠，三条横杠……
终于开机，她急忙点开小企鹅，又等了一会，成功进入界面。果然，联系人上亮着一颗小红点。
——“Le passé”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祝熙点击“同意”。
贺桯很快就发来第一条信息。
“到家了？”
祝熙脑补着贺桯的语气，回复了“嗯嗯”
几秒后，对方又发了一张图片，是一张夜景图。
祝熙点开，应该是在S中的某家高楼，景里有S中初中部的高楼。
贺桯附上一句“在朋友家。”
“这么晚了不回家吗？”祝熙不紧不慢敲打一行发送。
“不回，今晚在朋友家住。”贺桯答。
“佟文凡也在。”又加上一句。
祝熙：“噢噢”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直到暮色翻涌，卓卓敲响她的房门，祝熙才惊觉，两人已经聊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她匆匆朝贺桯道别，下线。
大概十分钟后，对方发来一条信息。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