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晨，祝熙旁边的座位一如既往空着，自从那日贺桯被佟文凡叫走，祝熙就再没见到他人。她已经开始怀疑贺桯是否还会再回学校。某些时候，瞥一眼空荡荡的座位，祝熙甚至有些恍惚，前段时间是不是庄周梦蝶。不过既然再也见不着，那老刘跟她的约定也自然不作数了。
他该不会不来了吧。
“这也正常，毕竟他上个学期也没来过学校，更何况他们在A市开了门店，以后还上不上学了也说不定，说实话，我觉得文凭对他们来说不太重要。”听了祝熙的话，林可音头头是道地分析起来。
可祝熙觉得，他会回来的。
六月的东城天气变幻无常。上一刻寂蓝色帷幕点缀粒粒星光，下一秒瓢泼大雨翻滚乌云席卷而来。
谁又把老天爷的小少女惹急了。
狂风掠过课室的窗户，离开时残留着密密麻麻的水珠。
最后一节晚自习，物理老师利用这个时间来讲周测的物理试卷，他毫无生气地在上面喃喃自语，底下的学生无心听课，朝窗外看瓢泼大雨。好几个同学提前十五分钟已经整理好桌面，蓄势待发，椅子不断和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噪音。老刘在窗外巡班，目光就落在靠窗边的空位，没说什么又离开。
下课铃响起，祝熙收拾好书包顺着人群来到一楼大堂，雾海依旧与狂风缠绵。
林可音的母亲第一节晚自习把她接回去见补习老师。她到4班环视一周，找不到林镐人。祝熙隔了许久再次独自一人行动，竟已经不习惯。班里的住宿生林然然朝祝熙打招呼，见祝熙孤零零一人，陪着祝熙一块等。
不远处的路灯在水雾中若隐若现，学生撑起伞一个个冲进雾里，溅起层层水花。祝熙杵在原地目送一批又一批学生离开大堂。她没料到今天有雨，出门没带雨伞，董亚娣昨天去A市进货，还没回来。祝言生……就更不用说了，从记事起，她的老爸就是一个加班狂。
祝熙身旁的林然然挽着她。
“这雨也太大了吧。”林然然一脸担忧，“要不我把伞给你，我找个熟悉的朋友顺道送我回宿舍。”
十多分钟过去，林然然也没见到熟人。
祝熙让林然然先回宿舍，大堂的电子钟已经显示十点四十分了，她担心林然然被宿管阿姨关在外面。
“没事！”林然然不以为然，“下大雨宿管阿姨会网开一面的。我再陪陪你。”
一片羽毛软软落至祝熙心底，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朝林然然发光。
林然然瞧着祝熙这软乎乎的模样，忍不住捏捏她的小脸。
“祝熙，你怎么这么可爱呀~”
两人一阵嗤嗤笑。
再等五分钟，不停雨可就睡这了。
祝熙心中的指针哀怨地滴答滴答。
祝熙感觉身后有股力量轻轻拉了拉她的书包，回头。
一周没见，眼前人熟悉又陌生，祝熙心中有一丝惊喜。
“又忘记带伞了？”贺桯注视着她，眼睛漆黑发亮。
林然然瞪大眼睛，目光在贺桯和祝熙之间来回放肆扫视。
“嗯……”祝熙诚实点点头。
“我送你吧。”
“……”祝熙不知怎么回答。
“祝熙，那我先回去啦。”林然然同祝熙道别，双眸闪烁着光芒，声音压不住地激动，离开前调皮地朝祝熙挤挤眼。
“快去吧，他在等你呢~”林然然语调上扬，朝祝熙调皮眨眨眼。
祝熙脑袋胀胀的，她敢打包票，林然然脑子里酝酿出一部黄金八点档。
“过来吧。”
夏日的闷热在狂风中消弭，祝熙发尾处被穿堂风盘起。她回头，少年立在原地，撑开伞，半身在雨雾半身在角隅。路灯下的白炽光被雾纱笼罩，光在缝隙中挣脱，簇拥着灯下少年。不用多余的修饰，少年自是温润如玉。他看向她，眉眼舒展，一如既往清冷地，可她却看到了柔化的星辰。
大雨簌簌落下，此刻好像被按下了慢倍速键，少年定格在青春永不落幕的校园，在某一刻，他眼里皆是她；
祝熙迈开步
不到一米的距离
走进贺桯钴蓝色的世界。
即使在夜幕大雨的遮掩下，也惹来了很多好奇的目光。贺桯没有在意，不时提醒祝熙越过大大小小的水坑。
“你怎么在学校？我还以为你今晚也没来。”祝熙主动打开话题。
“下午刚刚从A市回来，晚自习有点无聊，去画室那边走走。”贺桯耸肩。祝熙嗅到了细微未散的淡淡烟味。
“哦”她想不出别的话，垂下脑袋，专注躲避脚下溅起的水花。
他们转入小巷，转瞬没入喧嚣斑斓之外。
一辆自行车呼啸而过，不偏不倚掠过小巷的一个深水坑，贺桯眼疾手快，揪着祝熙的肩膀往里带，短暂地，祝熙的鼻头蹭到少年的锁骨，隔着一层单薄的衬衣，感觉依旧那样强烈。雨幕黑夜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与少年心中的小骚动同频共振。
“我还以为你那天下午就回来呢。”祝熙打破那微妙的小插曲。
“为什么？”贺桯问。
“嗯……佟文凡说，五个小时。”
“是啊，他没准时，物归原主。”贺桯语气微微上扬。
物是谁，原主又是谁。
祝熙没回话，绯红悄悄爬上白嫩的小脸蛋。
“姐。”
巷子里突然的一声响，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祝熙抬头，卓卓在前方，手中握着一把伞。
她突然有点心虚。
“卓卓你怎么出来了。”祝熙趁着卓卓还没开口，赶紧问。
“我见你这么久没回来，想着你应该是忘记带伞，正想去你学校接你。”卓卓回话，眼睛却望着祝熙身旁的贺桯。
贺桯站在一旁，一言不发，仿佛他只是幕外人，发生的一切与他无关。
“嗯……这是我弟弟。”祝熙脑子混混沌沌，脱口而出。
“我们见过的。”贺桯注视着祝熙，似笑非笑。
“喔……对……”
他们当然见过。
她当时还在场……
祝熙恨不得拿把铲子把自己埋起来。
祝熙往前一跨，回到卓卓的伞里。
“贺桯，谢谢你送我回来。”
贺桯说不用客气。
“对了，”祝熙想起什么，拉开书包链子往里掏，翻出一本浅蓝色的活页笔记本。“这是这几天的笔记，你回去之后可以看看，不同的科目我用便签条标明了，主要是数理化生的。”
贺桯欲言又止，低头看着手里的笔记本。
“谢谢你。”少年神色古怪，澄澈的眼睛依旧被小仙女偏爱，洒满遍野的星光。
卓卓和祝熙同贺桯道别，转入小道。
少年离开巷口，重返霓虹街道，打车回家。家里一如既往没人，家里的阿姨陈妈早早歇下了，行李依旧被放在博古架上，下午匆匆从A市赶回来，还没踏进家门，直接把行李递给陈妈就离开了。佟文凡打了好几个电话轰炸他，得知他去了学校，震惊得在电话里那头大喊“我靠，你小子抽风了？平时怎么不见你这么爱学习啊操！”
“今年期末说不定贺少能争取一下三好学生——” 夏锋和佟文凡待在一块，听闻，笑得流眼泪，揶揄道。
贺桯拾起门口博古架上的行李，径直上楼回房。他趴在床上，打开手机翻了几下，回了几个重要信息，随后扔在一旁。
他起身坐在书桌前，推开桌面上凌乱的电子产品，翻开淡蓝色的活页本。祝熙很细心，每一页都密密麻麻，用不同颜色的笔做标注，重点部分用荧光笔划出来。他一页页翻，姑娘写了厚厚一大沓，不用细想也能知道她的用心。
他拿起手机，点开信息，往下划至三个月前。在名为“祝熙”的一栏停留，点进去，聊天框仅有寥寥几句，客套又陌生。
他忽然想起林镐那小子，点开□□，进入林镐的□□空间，滑了几下，找到了生日祝福的那条说说。点击“Zxxi”，发送好友请求。
——
——
——
【课室】
“贺桯，起来晨读了。”身兼语文课代表重任的林然然在讲台来回踱步几回后，试探性拍拍贺桯桌面堆起来的课本。
贺桯回过神，漫不经心看了一眼林然然，点点头，把语文书掏出来。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林然然无奈地朝祝熙吐吐舌头，转身离开。
林然然曾说贺桯是迷人又危险的。迷人万分，不及一毫危险，能不惹他就不惹他。
祝熙万分同意，可她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如果看见了，上面一定写着“不宜抬头”四个大字加粗。
她抬头，和正巧走进教室的老刘对上了目光，老刘的视线在如木头般一动不动的贺桯身上停留片刻，转向祝熙，露出期许的笑容。
……
祝熙心里默念了三遍阿弥陀佛，也罢也罢，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答应了人老刘就说到做到。
“贺桯？”祝熙糯糯开口。
“嗯？”贺桯低头玩手机，应了一声，把手机揣回抽屉里。
“起来晨读吧。”祝熙道。
“不太想读。”贺桯撑着脑袋，仰视站在一旁的祝熙，双眸直勾勾，摄人心魂。
“那你听我读。”祝熙转变策略。
“好啊。”贺桯爽快答应。倒是让祝熙霎时转不过弯。
“站起来听。”
贺桯微愣，接着笑了，“好，听你的。”
少年站起来，捧着语文书，身子微微摇晃，离祝熙忽远忽近，两人衣物末端一不小心相触又分离。不远处的林然然见状，惊掉了下巴。
“同桌，我们从哪里开始呢？”
祝熙没回话，直接开始念。
——
“君子曰：学不可以已。
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木直中绳，輮以为轮，其曲中规；虽有槁暴，不复挺者，輮使之然也。故木受绳则直，金就砺则利，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己，则知明而行无过矣。”
……
祝熙字正腔圆，朗朗上口。贺桯静静在原地，一字一句听得认真，听得入迷。今天的窗户没有拉开，少年目不转睛盯着窗户。里面透出一个姑娘的影子，姑娘正捧着语文课本，喃喃念书。
“蚓无爪牙之利，筋骨之强，上食埃土，下饮黄泉，用心一也。蟹六跪而二螯，非蛇鳝之穴无可寄托者，用心躁也。”
一篇古文下来，贺桯出奇地安静，祝熙犹豫着接下来怎么做。
他们的目光在窗户里相遇
贺桯凝视着玻璃窗里的祝熙，眼神意味不明。
“这是哪篇古文啊？”贺桯回头，看向祝熙，悠悠道。
“劝学。”
好了，他又安静得一声不吭了，祝熙想，这个方法毫无成效啊。
他该不会不来了吧。
“这也正常，毕竟他上个学期也没来过学校，更何况他们在A市开了门店，以后还上不上学了也说不定，说实话，我觉得文凭对他们来说不太重要。”听了祝熙的话，林可音头头是道地分析起来。
可祝熙觉得，他会回来的。
六月的东城天气变幻无常。上一刻寂蓝色帷幕点缀粒粒星光，下一秒瓢泼大雨翻滚乌云席卷而来。
谁又把老天爷的小少女惹急了。
狂风掠过课室的窗户，离开时残留着密密麻麻的水珠。
最后一节晚自习，物理老师利用这个时间来讲周测的物理试卷，他毫无生气地在上面喃喃自语，底下的学生无心听课，朝窗外看瓢泼大雨。好几个同学提前十五分钟已经整理好桌面，蓄势待发，椅子不断和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噪音。老刘在窗外巡班，目光就落在靠窗边的空位，没说什么又离开。
下课铃响起，祝熙收拾好书包顺着人群来到一楼大堂，雾海依旧与狂风缠绵。
林可音的母亲第一节晚自习把她接回去见补习老师。她到4班环视一周，找不到林镐人。祝熙隔了许久再次独自一人行动，竟已经不习惯。班里的住宿生林然然朝祝熙打招呼，见祝熙孤零零一人，陪着祝熙一块等。
不远处的路灯在水雾中若隐若现，学生撑起伞一个个冲进雾里，溅起层层水花。祝熙杵在原地目送一批又一批学生离开大堂。她没料到今天有雨，出门没带雨伞，董亚娣昨天去A市进货，还没回来。祝言生……就更不用说了，从记事起，她的老爸就是一个加班狂。
祝熙身旁的林然然挽着她。
“这雨也太大了吧。”林然然一脸担忧，“要不我把伞给你，我找个熟悉的朋友顺道送我回宿舍。”
十多分钟过去，林然然也没见到熟人。
祝熙让林然然先回宿舍，大堂的电子钟已经显示十点四十分了，她担心林然然被宿管阿姨关在外面。
“没事！”林然然不以为然，“下大雨宿管阿姨会网开一面的。我再陪陪你。”
一片羽毛软软落至祝熙心底，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朝林然然发光。
林然然瞧着祝熙这软乎乎的模样，忍不住捏捏她的小脸。
“祝熙，你怎么这么可爱呀~”
两人一阵嗤嗤笑。
再等五分钟，不停雨可就睡这了。
祝熙心中的指针哀怨地滴答滴答。
祝熙感觉身后有股力量轻轻拉了拉她的书包，回头。
一周没见，眼前人熟悉又陌生，祝熙心中有一丝惊喜。
“又忘记带伞了？”贺桯注视着她，眼睛漆黑发亮。
林然然瞪大眼睛，目光在贺桯和祝熙之间来回放肆扫视。
“嗯……”祝熙诚实点点头。
“我送你吧。”
“……”祝熙不知怎么回答。
“祝熙，那我先回去啦。”林然然同祝熙道别，双眸闪烁着光芒，声音压不住地激动，离开前调皮地朝祝熙挤挤眼。
“快去吧，他在等你呢~”林然然语调上扬，朝祝熙调皮眨眨眼。
祝熙脑袋胀胀的，她敢打包票，林然然脑子里酝酿出一部黄金八点档。
“过来吧。”
夏日的闷热在狂风中消弭，祝熙发尾处被穿堂风盘起。她回头，少年立在原地，撑开伞，半身在雨雾半身在角隅。路灯下的白炽光被雾纱笼罩，光在缝隙中挣脱，簇拥着灯下少年。不用多余的修饰，少年自是温润如玉。他看向她，眉眼舒展，一如既往清冷地，可她却看到了柔化的星辰。
大雨簌簌落下，此刻好像被按下了慢倍速键，少年定格在青春永不落幕的校园，在某一刻，他眼里皆是她；
祝熙迈开步
不到一米的距离
走进贺桯钴蓝色的世界。
即使在夜幕大雨的遮掩下，也惹来了很多好奇的目光。贺桯没有在意，不时提醒祝熙越过大大小小的水坑。
“你怎么在学校？我还以为你今晚也没来。”祝熙主动打开话题。
“下午刚刚从A市回来，晚自习有点无聊，去画室那边走走。”贺桯耸肩。祝熙嗅到了细微未散的淡淡烟味。
“哦”她想不出别的话，垂下脑袋，专注躲避脚下溅起的水花。
他们转入小巷，转瞬没入喧嚣斑斓之外。
一辆自行车呼啸而过，不偏不倚掠过小巷的一个深水坑，贺桯眼疾手快，揪着祝熙的肩膀往里带，短暂地，祝熙的鼻头蹭到少年的锁骨，隔着一层单薄的衬衣，感觉依旧那样强烈。雨幕黑夜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与少年心中的小骚动同频共振。
“我还以为你那天下午就回来呢。”祝熙打破那微妙的小插曲。
“为什么？”贺桯问。
“嗯……佟文凡说，五个小时。”
“是啊，他没准时，物归原主。”贺桯语气微微上扬。
物是谁，原主又是谁。
祝熙没回话，绯红悄悄爬上白嫩的小脸蛋。
“姐。”
巷子里突然的一声响，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祝熙抬头，卓卓在前方，手中握着一把伞。
她突然有点心虚。
“卓卓你怎么出来了。”祝熙趁着卓卓还没开口，赶紧问。
“我见你这么久没回来，想着你应该是忘记带伞，正想去你学校接你。”卓卓回话，眼睛却望着祝熙身旁的贺桯。
贺桯站在一旁，一言不发，仿佛他只是幕外人，发生的一切与他无关。
“嗯……这是我弟弟。”祝熙脑子混混沌沌，脱口而出。
“我们见过的。”贺桯注视着祝熙，似笑非笑。
“喔……对……”
他们当然见过。
她当时还在场……
祝熙恨不得拿把铲子把自己埋起来。
祝熙往前一跨，回到卓卓的伞里。
“贺桯，谢谢你送我回来。”
贺桯说不用客气。
“对了，”祝熙想起什么，拉开书包链子往里掏，翻出一本浅蓝色的活页笔记本。“这是这几天的笔记，你回去之后可以看看，不同的科目我用便签条标明了，主要是数理化生的。”
贺桯欲言又止，低头看着手里的笔记本。
“谢谢你。”少年神色古怪，澄澈的眼睛依旧被小仙女偏爱，洒满遍野的星光。
卓卓和祝熙同贺桯道别，转入小道。
少年离开巷口，重返霓虹街道，打车回家。家里一如既往没人，家里的阿姨陈妈早早歇下了，行李依旧被放在博古架上，下午匆匆从A市赶回来，还没踏进家门，直接把行李递给陈妈就离开了。佟文凡打了好几个电话轰炸他，得知他去了学校，震惊得在电话里那头大喊“我靠，你小子抽风了？平时怎么不见你这么爱学习啊操！”
“今年期末说不定贺少能争取一下三好学生——” 夏锋和佟文凡待在一块，听闻，笑得流眼泪，揶揄道。
贺桯拾起门口博古架上的行李，径直上楼回房。他趴在床上，打开手机翻了几下，回了几个重要信息，随后扔在一旁。
他起身坐在书桌前，推开桌面上凌乱的电子产品，翻开淡蓝色的活页本。祝熙很细心，每一页都密密麻麻，用不同颜色的笔做标注，重点部分用荧光笔划出来。他一页页翻，姑娘写了厚厚一大沓，不用细想也能知道她的用心。
他拿起手机，点开信息，往下划至三个月前。在名为“祝熙”的一栏停留，点进去，聊天框仅有寥寥几句，客套又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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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桯回过神，漫不经心看了一眼林然然，点点头，把语文书掏出来。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林然然无奈地朝祝熙吐吐舌头，转身离开。
林然然曾说贺桯是迷人又危险的。迷人万分，不及一毫危险，能不惹他就不惹他。
祝熙万分同意，可她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如果看见了，上面一定写着“不宜抬头”四个大字加粗。
她抬头，和正巧走进教室的老刘对上了目光，老刘的视线在如木头般一动不动的贺桯身上停留片刻，转向祝熙，露出期许的笑容。
……
祝熙心里默念了三遍阿弥陀佛，也罢也罢，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答应了人老刘就说到做到。
“贺桯？”祝熙糯糯开口。
“嗯？”贺桯低头玩手机，应了一声，把手机揣回抽屉里。
“起来晨读吧。”祝熙道。
“不太想读。”贺桯撑着脑袋，仰视站在一旁的祝熙，双眸直勾勾，摄人心魂。
“那你听我读。”祝熙转变策略。
“好啊。”贺桯爽快答应。倒是让祝熙霎时转不过弯。
“站起来听。”
贺桯微愣，接着笑了，“好，听你的。”
少年站起来，捧着语文书，身子微微摇晃，离祝熙忽远忽近，两人衣物末端一不小心相触又分离。不远处的林然然见状，惊掉了下巴。
“同桌，我们从哪里开始呢？”
祝熙没回话，直接开始念。
——
“君子曰：学不可以已。
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木直中绳，輮以为轮，其曲中规；虽有槁暴，不复挺者，輮使之然也。故木受绳则直，金就砺则利，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己，则知明而行无过矣。”
……
祝熙字正腔圆，朗朗上口。贺桯静静在原地，一字一句听得认真，听得入迷。今天的窗户没有拉开，少年目不转睛盯着窗户。里面透出一个姑娘的影子，姑娘正捧着语文课本，喃喃念书。
“蚓无爪牙之利，筋骨之强，上食埃土，下饮黄泉，用心一也。蟹六跪而二螯，非蛇鳝之穴无可寄托者，用心躁也。”
一篇古文下来，贺桯出奇地安静，祝熙犹豫着接下来怎么做。
他们的目光在窗户里相遇
贺桯凝视着玻璃窗里的祝熙，眼神意味不明。
“这是哪篇古文啊？”贺桯回头，看向祝熙，悠悠道。
“劝学。”
好了，他又安静得一声不吭了，祝熙想，这个方法毫无成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