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碧水庄一事,已过去两天。

    由由回到陆府当晚,便犯起高热。她迷迷糊糊间,好似回到了学生时代,她的学生时代,好像并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甚至连逃课都从未有过。

    只记得自己总是坐于一张小桌前,麻木的听着老师传授知识,那么小的她不清楚这些知识有何用处,但总是有人告诉她这些都是知识点,考试一定会用上。

    这考试又是为何,她也不清楚,只知道是要一直学一直考,然后读个好大学,拿上文凭,找份好工作,再成家抚育,度过余生,这样的人生方为圆满。

    仿佛仅有如此,才能体现出那些知识的最大价值。

    由由不得不承认,她过去的人生真的很顺,平顺得她根本不需要被这些知识来束缚,她可随心随性而为,既似走在那条人生圆满的道路上,又好像她根本就不需要那条路。

    许是老天也当真觉着,这样的人过得实在太轻松容易,非要将她送到这安国来吃吃苦头,好达到某种平衡。

    喉间传来一阵苦涩,但很快由由便觉脑袋轻了许多,她微睁开眼,眼前还是一片迷蒙,只隐约能瞧见一个身影在她身前忙活,跟某个人很像,却又觉着定然不可能。

    眼皮实在太重,她已支撑不住,再次沉睡过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由由终于悠悠转醒,眼前的房间又有了变化,虽是不大,却也算是个比较齐全精致的单间。

    她想要出声,只觉喉咙干涩的紧,她试着清了清嗓音,想起身去寻水。

    “醒了,可是要喝水?”

    由由侧目望去,这房中竟是还有一人,她想要出声,却因着嗓子实在干涩嘶哑,竟是连一个完整的音都发不出来。

    十三倒了杯水,递到由由唇边:“这是温水,不冷亦不会过热,可多饮些,大夫说对身体好。”

    一场高热过后,由由还未完全恢复,只觉浑身无力,也不好劳烦十三扶自己起身,于是便就着他递来的水喝了几口。

    他做得极细致,似早已摸清由由饮水的速度,茶杯一点点轻抬,那水既没有从嘴角漏出,也未让那饮水之人艰难汲取。

    饮了些水,由由方觉着喉咙舒缓不少:“这两日是你在照顾我?”由由想起迷糊间见到的那个忙碌身影。

    十三将茶杯放好,以为由由问这话是为了那男女之别,于是解释道:“是,也不是。”

    “二公子怜你惊吓过度,重新为你迁了个单间,又知小兰与你关系最好,于是便命她来照顾。”说到这,他顿了一下,“只是,小兰这几日因着那婚事,过于忙碌了些,便有些照看不过来。”

    “恰巧我这两日有些空,所以便会抽些时间来给你喂点水和药,保证没做任何逾矩的事情。”

    由由倒是没想那么多,只觉十三这朋友交的倒是不错:“谢谢。”

    得了由由的道谢,十三叹口气:“受之有愧。”

    见由由不解,他接着道:“若不是因着我,你也不至于弄得这般凄惨。”

    由由只当他是为着上次出的主意而自责,又好气又好笑:“说什么呢?那本就是我主动要去的,又关你何事?况且,我怎的就凄惨了?你可别乌鸦嘴。”

    由由虽是这般调笑着,十三却尤为严肃道:“可还记得你上回道歉那事?你能那般坦然面对自己的过错,并要求承担责任,有自我准则,不因他人包庇而放纵,甚是让人钦佩,当令我学习。”

    他起身向由由施了一礼,由由本想谦虚说,自己也没这般厉害,但她某些时候总是能突然走偏些点:“十三,你念过书吗?”

    被由由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十三微愣:“为何有此一问?”

    由由回想起与他这段时日的相处:“你总是能轻松明白我话语间的意思。”

    十三失笑:“都说我自小便被人欺负,所以便学会了察言观色,迂回圆滑,能轻易明白你的意思,这就不稀奇了。”

    “不止如此!”由由摇头,“对于我的一些奇怪想法和话语,你好似并不惊讶,还能很快适应学习,包容接受的程度非常高。”

    “做为下人,总是要多学,才能不被主子责骂。”十三比方才多了些正经。

    由由亦认真的看着他:“如果仅是为着生存而学,人会变得世故,但你更像是为着新奇而学,带着些肆意淡然,游戏人间的态度,那不是一个每日只为讨生活的人,所能做到的。”

    陆然心中有些惊讶于由由的聪慧,面上却不显,看来他对她的了解还是过于少了些。

    “那你觉着我又该是何身份?”

    由由摇头:“不知。我也不想知。”

    她如今已知晓陆然的一部分秘密,而十三又是同他一起而来,这二人的关系肯定是有的,只是不知到底是如何,且这其中定然还牵扯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大事件,她现下知道的越少越好。

    今日若不是觉着十三与自己交往实在过密,恐之后会给自己带来许多弊端,她也不想暴露至此。

    由由认真的看向他:“但我只希望你与我的相处,不要带着任何恶意。好吗?”

    十三也看向由由,两人就这般对视良久,谁也没有闪避。

    “好!我答应你。”

    *

    小兰来时,十三已经离开。

    “哎哟哟!你可算是醒了。”小兰将食盒在桌上放好,“你莫不是犯了太岁,就这半年不到,你便生了两场大病。”

    “我看老太太和公子对你都还蛮上心,不若改日去求求二位主子,去城外的白马寺上点香,求个庇佑。”

    由由凝眉,这陆然对她有点关心倒也是可以理解,毕竟她多少还是因着他才有了如此一遭,可这陆老太太突如其来的关心又是为何?

    “老太太也有关心过我?”

    “是呀!你以前毕竟也是她身边的人,许是对你还念着旧情,这两日还总是召我去问些你的情况。”

    “那她都问了些什么?”

    小兰回想了一阵:“倒也没问什么特别的,不过就是问病情如何,又说你倒是个运气好的,能得二公子照拂。”

    运气好?这话,由由委实有些不赞成,她若是真运气好,那就该因此次生病,直接稀里糊涂的就穿越回去,而不是还在此处。

    小兰将由由扶起,坐到桌前:“这些饭菜,你可趁热吃着,我这就去与老太太回话。”

    “回话?”

    “是老太太特意交代的,你若是醒来,定要去告与她。”

    这更是让由由疑惑不已,自那次警告后,她与这陆老太太再未有过交集,若说是念着旧情,那也不必如此关心她的身体状况,毕竟当初原主与这陆老太太或许也是主仆情深的,可依然是惨死房中,无人问津。

    她总觉着这其中必然有问题,却又因着没有具体理由,觉着或许是自己想得太过。

    *

    由由因着碧水庄的事,大病一场,也不枉她无故被牵扯进那场漩涡中,陆然定是心中存了愧疚,特地批了她五日的假期。

    加上昏睡的两日,今日已是第五日,由由叹口气,明明每日都是固定的时间,为何这假期总是过得如此之快,打卡上班却是如此难熬。

    为舒缓明日便要去上班的焦虑,由由出了门,这两日天气好,气温开始稳定上升,各处院子里,渐渐有了春的迹象。

    她走到一处桃林,现下还是只有成片的枯木,并没有什么好看的,但由由就喜欢这,只因这处是个小山坡,坡顶建了个八角亭。

    原本在这亭中赏景,最是惬意,却因着这处风大,而甚少有人来。

    唯独由由最是喜欢这风,风又有什么不好,每次由由在此感受着它,她便觉着自己也和风一样是自由的。

    她坐于亭中,感受着这处独有的肆意。

    可不知为何,她总觉着今日身后有些不自在,仿佛有人就在身后,可这一路上,她已回身数次,却又不见任何人影。

    这不由得让她联想到碧水庄女鬼那事,心中一股寒意升起,全身一颤,她想着今日还是找个人气多的地呆着比较好。

    “姐姐!”

    由由刚一转身,身前便多出个身影,她心口一颤,险些没背过气去:“你是人是鬼?”

    “姐姐还是不记得我吗?我是阿郁呀!”声音中是无限的落寞。

    由由一愣,她松开捂住双眼的手,这才看清眼前不过是个过于瘦弱的男孩,身高只比她高出一点,皮肤蜡黄,没有一丝血气,还身着灰色长衫,显得他更是孱弱无比,独有一双眼睛极为明亮,现下也因着她的问话,而灰败了几分。

    “阿郁?”

    听见这声呼唤,那双眼睛又恢复了它该有的光亮:“是啊!这名字还是姐姐给我起的。”说到这,他有些哀伤:“也只有姐姐才会叫这名字。”

    由由最是吃软也吃硬,主打的就是一个你好我好大家好,见少年如此失落,她难免还是有些跟着难受,若他真是原主的朋友,那她方才的反应确确实实给他带来了不小的伤害。

    “对不起,我确实不记得了。”

    少年刚开始有些落寞,但很快便换上一副笑颜:“没关系,姐姐反正也不止忘记我这一回,我们还可以重新认识。”

    由由很快便抓住他话中的重点:“你说忘记你不止一回?”

    “难道我还失忆过好几回?”

章节目录

女大学生穿越实录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阿言啊阿言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阿言啊阿言并收藏女大学生穿越实录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