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蘅和姜明煦偷偷潜入了田七所在的院子里,里面寂静一片,空无一人。

    她警惕地看着四周,拔出双刀,将其中一把递给姜明煦,他却毫无回应。

    “拿着啊,你手无寸铁怎么和人打?”奚蘅轻声细语,一个劲地往他手里塞。

    “你仔细想想,我需要刀刃吗?”姜明煦语气轻描淡写,一道小小的火焰擦过刀刃,铁水就一滴一滴地流了下来。

    “诶诶诶,就算你不要,你也别烧它。”奚蘅赶紧阻止他,随后立刻施法将刀恢复原样,好在损坏不多,否则杀伤力大打折扣。

    姜明煦见状瞳孔微震,他以为奚蘅只是会水修和木修术法,没想到金修术法也会了。

    可他土修还只是一阶,看来得加大学习力度了。

    二人一路闲言碎语,如入无人之境,也逐渐放松了警惕。

    奚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屋门,一股朽木的味道扑袭而来,还伴随着众多灰尘,屋里光线暗,看不清楚事物,只看得到远处一双绿色的眼睛上蹿下跳,像是某种动物。

    这双绿瞳,让她想起了那日肩舆上,秦烨烁怀里抱着的叶狸。

    姜明煦打了个响指,屋子里的烛台都被点燃,亮堂起来的屋子一览无余。

    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正经地端坐主位之上,对于两人的到来毫不惊讶,似乎在他的意料之中。

    正是田七。

    他抚掌大笑几声,脸上的肥肉都在抖动,赞叹道:“姜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姜明煦闻言眉头一皱,面具下的神情怒气满满,他甚至不想与田七多说几句话,几道火焰就直劈田七面门,这是要将他灭口。

    奚蘅也是一惊,田七怎么会知道姜明煦的身份?

    “年轻人这么冲动不好,让我知道了又如何?我又不会说出去。”田七一挥袖子,拒火幡就挡在他身前,将姜明煦的火焰阻拦在外。

    “拒火幡,专门为你准备的,可还满意?”

    田七哈哈大笑,姜明煦满不满意不知道,但从他那张笑得发皱的脸来看,他肯定是满意了。

    奚蘅目光一沉,田七与那日在御兽园所见完全不一样,不知是夺舍了,还是伪装得太好。

    姜明煦不信邪,手搓五六个火球朝田七飞去,拒火幡影化出五六面挡在田七身前,好似一张屏风。

    这拒火幡在田七手上用得出神入化,专克姜明煦,看来这宝物来头不小。

    奚蘅刚想出手相助,却被他一句话打断了。

    “奚蘅,你一定很想知道那个姓柯的真元宗修士怎么死的吧?”田七捋了捋胡子,打量了她一阵之后,又略显惊喜道:“几日不见,进步这么大,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姜明煦见自己拿他毫无办法,更是怒从心头起,想要加大火势,却被奚蘅出言阻止了。

    “停手!他今日必死,不急这一时半会。”奚蘅抬手示意姜明煦停下,目光冷冷地瞪着田七。

    奚蘅:系统,开始录像。

    【好的,三,二,一,录像开始。】

    “柯修齐,父母皆为低阶猎妖人,一月前猎妖时身受重伤,药石无医,他为求秦府一颗千金难求的天命润泽还丹,自愿将魂魄卖给秦府。”

    叶狸跳到了田七怀里,温顺撒娇似的蹭着他衣服上的精致花纹,时不时吐出舌头舔舐爪子,绿宝石般的眼睛炯炯有神。

    “秦烨烁这人你是知道的,他最喜欢耍人玩了,这种送上门来的玩物,他怎么可能会拒绝。”

    “柯修齐估计到死也想不到,秦府给他的丹药都是假的,就连他受了重伤的父母也是秦府的人动的手,啧啧啧,真可怜人啊——”

    姜明煦听得紧握双拳,青筋凸起,又想要抬手出招,奚蘅直接握住了他的手让他冷静下来。

    姜明煦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她还想知道更多。

    田七面带惋惜笑容,轻叹一口气,“他也真是蠢,那条烂命就算是有千百条也换不来一颗天命润泽还丹。”

    多么高高在上的语气,多么肮脏丑陋的傲慢。

    “他去医馆,以为普通的药草能抵抗秦府精心熬制的药,简直自作聪明。”

    田七摸了摸叶狸的脑袋,眼神中全是宠溺,在看向奚蘅的那一瞬又闪过不屑。

    “你那几日,和他聊得也很开心吧?生前能有人真心以待,他死得也值了。”

    说罢又自顾自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神情又略显悲凉,他什么话也没说,胖手抚摸着叶狸雪白的毛,轻柔丝滑。

    在田七话语的刺激下,柯修齐的音容笑貌浮现眼前,奚蘅握着姜明煦的手逐渐用力,恨不得将田七杀之而后快。

    “你说这么多,就是想激怒我?”奚蘅眸光如利刃,胸腔中满是怒火。

    田七闻言摆手,笑呵呵道:“想多了,只是让你在死前知道你想知道的事情罢了。”

    奚蘅心念一动,忍不住出口问道:“秦烨烁死了,你杀的。”

    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田七闻言笑容有一瞬的凝滞,他眉头微蹙,却还是含笑道:“你还真是神机妙算,看来我做事多有不周,连你也能发现。”

    既然被发现了,他也摊牌了,无所谓道:“他那样的人渣,小小年纪就无恶不作,杀了他也是理所应当,你不也想杀了他吗?”

    “你不怕秦府的人查下来?”奚蘅心中疑惑颇多,想着想着却又有些害怕。

    “有什么好怕的?”田七甚至没有看奚蘅一眼,认认真真地和叶狸玩起了游戏,“杀了姜公子的神秘组织也杀了秦少爷,不是很好的理由吗?”

    得,衡明山专业背锅侠。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最好现在就开口,否则再晚点的话就来不及了。”田七一副自傲的模样,又带着一丝高高在上的怜悯。

    今日大发慈悲让奚蘅死得明白一些。

    “你们取那么多人的魂魄,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少炼器师和御兽师都用得上生魂,只不过蹑手蹑脚地没被发现罢了,若想品阶飞升,吸人生魂也不是失为一个好办法。”

    田七看了看姜明煦,轻笑道:“你说是吧?姜公子。”

    姜明煦闻言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不适,他眉目含怒,语气狠厉道:“一派胡言!吸人生魂乃天道不容的邪术。”

    听着他的正义发言,田七摇了摇头,“邪术有时候也是一种捷径,若是久未进步,大可一试,天才之罪也是罪吗?待你站在天下之巅时,没有人会质疑你为何修为突飞猛进,因为你理所应当。”

    姜明煦周身歘地燃起火焰,几团火犹如火球一般不由分说地砸向田七。

    田七周身带着蓄势待发的威严,敏锐的叶狸察觉到不对劲,立刻跳出他怀抱,叫了几声之后躲到没人发现的角落里了。

    叶狸消失之后,田七挥舞着拒火幡,迅速出招,手成爪状,带着黑气朝奚蘅脖子上袭去。

    奚蘅刀在身前一挥,水裹在刀身上,甩在空中时化为冰刃直奔田七而去。

    田七旋身躲避,冰刃擦过他的发丝,而后又化为水聚在一起转化为水鞭,想要将他套住。

    姜明煦也没闲着,一招一式之间都带着熊熊烈焰,田七的衣袍上被燎出了几个洞,火星在他身上逐渐蔓延,势头强劲有力。

    拒火幡在空中一扫,田七身上的火焰又消失不见了。

    奚蘅把一把刀丢给姜明煦,这次他稳稳接过来,朝拒火幡狠狠劈去。

    她轻笑一声,“下次你还是问邵嘉玉要一把好刀吧。”

    田七虽身宽体胖,但身形出奇地轻盈,他手聚黑气朝奚蘅出招,她一躲一闪之间提刀回击,又被田七完美躲过。

    “你怎么就只逮着我一个人打?”

    “废话,当然是因为你比较弱。”

    奚蘅召出藤蔓,犹如尖刺一般狠狠地刺向他,被他躲过之后在地上凿出无数的洞。

    田七游刃有余地闪躲着,“不错,你学得倒是很快。”

    就在他话音刚落地,姜明煦满天火雨避开奚蘅纷纷落下,一点一滴地落下田七身上,他却因为专心攻击奚蘅而来不及挥起拒火幡。

    奚蘅见状抢过拒火幡,不让他有可乘之机。

    他却一句话也没说,任由火焰灼烧皮肉,仿佛一点痛苦也没有,他面带微笑,眼神意味深长地看着奚蘅,轻声道:“你可千万要小心转日山,要是被他们发现了,肯定是死路一条,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话还没说完,就化为了灰烬。

    姜明煦任由火势蔓延至整座屋子,顿时成了一片火海。

    他低骂一句:“妖言惑众。”

    奚蘅没有说话,她也知道田七那番话说中了他的心事。

    姜明煦如此争强好胜,对进步有种莫名的执念。

    “走吧。”奚蘅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不知这里有无他们摄取生魂的证据,我们去找一找。”

    姜明煦点了点头,沉默着先行离开屋子,没有看奚蘅一眼。

    “奇奇怪怪的。”奚蘅小声嘀咕着。

    待二人走远之后,整个院子都弥漫着浓浓的黑烟,房梁和屋柱不停地倒塌,躲在角落里的叶狸,原本因为吸入过多浓烟而昏迷,此时却忽然睁开碧绿的双眼,像是无事发生一样,身形敏捷地逃离了火海。

    它看着奚蘅和姜明煦离去的方向,伸出舌头舔舐着爪子,像人一般露出微笑,令人毛骨悚然。

    山水有相逢,迟早有一天会再聚的。

    奚蘅在秦府搜出了一本薄薄的账本,上面都是些普通人看不懂的“花名”。

    姜明煦仔细翻阅了一会,账本以各种常见的名词和逻辑不通的话详细记录了何时何地以何价购取何人生魂,尸体又是如何处理,生魂即将销往何处。

    字字都是血泪。

    发生在谷谊城的事,就该交给真元宗处理,秦烨烁死了,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于是奚蘅去了一趟真元宗,将账本交给了真元宗宗主,还依依不舍地和于情道别了。

    热情的于情悄悄地将几本真元宗的心经、术法秘籍塞进她手里,叮嘱她要勤加练习,这样就能早日改善废柴体质。

    奚蘅不敢告诉于情,自己的金修品阶已经在她之上了。

    二人相约日后再聚,却也不知何时才能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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