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薛殷让清风回薛家报信,他们一整晚没回,按理说家里人早就该出门寻找了。但是…

    ‘哎,谁让我是个尴尬人,连带着小叔叔也被人嫌弃。’薛殷心下黯然。

    “我们后院地方小,住不下你们叔侄两儿,但你叔叔这病症不好挪动,需要有人全天看着。不若你们在花枝巷另租一间屋子,我和小玖、孙北每日过去诊脉,送药,如何?”

    龙烨也想能就近诊脉,但奈何回春堂后院就丁点大,挤着他们七口人,实在塞不下薛氏叔侄。也总不能让他们一直住在前堂啊!

    薛殷脸上还带着婴儿肥,两只凤眼真是像极了王丝丝,时而妩媚多情,时而威仪摄人。

    他年龄小,眼睛也清澈许多,感激得抬眼看了一眼龙烨,“都听华大夫的,等清风回来我便让他去赁房子。”

    “你若是信得过我,我去跑一趟也行。隔壁婶子家就有一件空房,虽不大,但很干净,你们叔侄两个住是够的。”

    薛殷礼貌推辞,“不必劳烦华大夫,等清风回来让他去办即可。”

    “行,你们别租太远,不方便我们去诊脉送药。”龙烨又给薛蔓吃了一颗药丸子,看他还睡着,“他还要再睡个两三天,每日除了药,你们还要给他喂一些流质食物,比如糖水,盐水,稀粥,可以少量的加一些碎肉。”

    龙烨翻出纸笔,在上面写写画画:“每日按图给他翻身,揉腿脚,胳膊。若是有污秽之物,也要即使清洗身子。”

    “你别怕,睡觉是身体自行修复最快的方法,他最晚后日便会醒。”龙烨轻轻拍拍这个少年的肩膀,仿佛想要将他肩上的重担扫去。“不是你的错,放轻松,你小叔叔还有几十年好活呢。”

    薛殷将脸埋在双手中,呜呜咽咽的哭出了声。

    大伯说是母亲害死了父亲,他怎么肯信?那可是疼他爱他的娘亲啊!

    可是现如今连小叔叔也遭了毒手,心中的恐惧和内疚像尖刀组成的暗流一样,时时刻刻冲刷着他。

    ‘我的母亲,是个坏人!她不爱我!’

    龙烨将床榻旁的帘布拉起来,将薛殷的哭声留给他自己。这孩子自尊心挺强,竟然能忍这么久。

    清风是个很能干的小伙子,带了足够的现银,还利索的打扫了租赁来的青瓦小房。

    ‘哎,薛家的金银堆满箱,虽然被迫从南边迁来,家财散去大半,但公子也能住个精致小院。公子这辈子住过的最破烂的地方只怕就是这件间青瓦房了。’

    “清风,回家后大伯可跟你说过什么?”

    “奴才跟大老爷说三老爷回家路上突发急症,只能先去医馆就医,现在病症好转但不好挪动,还要些时候才能回府。”清风咽了咽口水,用眼睛偷瞄了一下薛殷,“大老爷说他知道了,让奴才领了银子出来。”

    薛殷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大伯父没有再说什么?没有派人来看?”

    “大老爷再没说什么了。清风不敢隐瞒半句。”

    呵呵呵,竟然是被当成弃子丢了!

    自从王丝丝被降位禁足,薛殷在薛家的日子便难过起来,若不是有小叔叔照看,只怕要被送的远远的。

    现在薛英看到王丝丝自己都不疼惜儿子,他还有什么顾忌?念在血缘亲情上给点银子丢出去了事。

    至于突发急症的薛蔓?薛英知道他九死无生了。

    被王丝丝下药的人只有一种结果,那便是死。薛殷的父亲是如此,薛英的原配发妻也是如此。薛英领教过王丝丝的胆量和狠辣,所以才会如此笃定。

    薛殷、薛蔓和清风在花枝巷住下来,没人来打听,也没人来看望,他们似乎被人刻意遗忘了。

    *

    大年初一,孙大夫带着孙家众人去祭拜宗祠,无聊的龙烨领着食盒去看薛殷。

    “薛三公子早啊,昨夜的爆竹声可吵着你休息了?”

    薛蔓正披着厚实的狐裘在屋檐下看冰溜子,脸上消瘦了许多,但很有精神。

    “华姑娘早,昨夜守岁太累,睡得沉,到没听见爆竹声。”

    “隔壁街许多小孩儿,估计是玩疯了,后半夜还噼噼啪啪的放爆竹呢。后来听见一阵哭声,估计是被家里大人打了屁股。”

    龙烨一边将饭菜摆出来,一边问道:“薛殷和清风呢?这大清早跑哪儿去了?”

    薛蔓眉头微皱,不知如何说起。

    龙烨见此情景也就知道别人的尴尬处了,“不好说便别说,我不过是随口一问。快来吃饭,我将菜给他们两个留一些出来。”

    薛蔓便慢悠悠踱步过去,和龙烨面对面坐在炕上吃饭。

    “华姑娘厨艺精湛,不输天一楼大厨。这几日多亏了姑娘照顾,我的身体才能恢复的这样快。”

    龙烨麻利地收拾碗筷,闻言得意的笑了起来,“那当然,我可是靠着这厨艺养活了一家人呢!”

    ‘还给自己找了个好夫婿,可惜啊,现在没人在吃完饭后主动刷碗了,只能自己动手。’

    *

    薛殷和清风是回薛家去了,今日祭祖,薛蔓因身体原因不能回去,但薛殷是要回的。

    被挡在薛家门外的清风很提公子不值,“咱们顶风冒雪,天不亮就往家里赶,凭什么不让我家公子进去!”

    “老爷说薛殷出身不正,要逐出薛家族谱!你现在已经不是薛家人了,那儿来的回那儿去!”

    薛殷没想到大伯能如此决绝,竟然要将他逐出薛家。“我...还请代为通传,薛殷想祭拜先祖,不论之后身份如何,还请看在父亲的面上,让我进去!”

    清风也被吓得面色青白,他的身契还在薛家,若是公子真被薛家逐出门去,他又该如何呢?

    门房见薛殷直挺挺的站在门口,半分挪动的意思也无,心里也忌惮他还在宫中的母亲,只能进门传话。

    “还想祭拜他的父亲,你可看他配不配!有那样一个害死亲夫的母亲,他可还有脸跪拜我薛家先祖。快将其赶出去,等过了正月,宗族长辈到了,便将其从族谱上删去。以后无论他是好是歹,都与我薛家无关!”

    薛英心中恨极了王丝丝,往日未过分苛待薛殷,一是因为王丝丝深得皇恩,三五不时便要派人来看儿子;二是三弟薛蔓护着,他找不到机会下手。

    ‘害死我的怀孕的发妻,还想让我照顾伺候她的儿子!我呸!

    “嘱咐清风好好照顾三弟,等三弟过世便来禀报。我亲自去接他回来。”

    薛英心头一痛,‘好好一个弟弟,又被王丝丝母子害了。’

    薛殷见大伯态度决绝,只能和清风往花枝巷走。

    “罢了,我本来就是个没人要的。这次倒是连累了你。”薛殷低头慢慢走,脚下的白雪被踩的咯吱咯吱响,像在他心头来回拉扯的锯子。

    “公子别这么说,我就是个奴才,照顾主子是应该的。”

    薛殷失魂落魄的回到花枝巷的小屋子里,清风先跟薛蔓行了礼,将这一路情况细说清楚。

    “大老爷似乎觉得三老爷你即将过世,所以叮嘱奴才…”

    “我已知晓,你先去将桌上的菜热了,陪殷儿用膳吧。”薛蔓知道大哥对薛殷有恨,这些年若不是自己从中调和,殷儿早被大哥赶出来了。

    事到如今只能等身体调养好之后在回家与大哥商议,“这几日你多去薛家看看,如果又薛家祖宅的长辈来京,你即刻来告知我。”

    “奴才知道了。”清风应道。

    *

    “神龙大人,薛家要将薛殷从族谱上除名呢!这事儿咱们管不管?”

    “这种事情你去问马皇后,我一个小大夫管不了这么多。”龙烨打着哈欠,在柜台前无所事事的发呆,“哎,小玖回千红楼看望苏姐姐了,就只有我一个人,好无聊啊。”

    001腹诽:‘无聊你还不愿意做点事,总把事情交给马皇后。’

    “神龙大人,我回皇宫了,祝你新年快乐哦。”

    “也祝你新年快乐,没事别总出来,有事脑电波联系!”龙烨擦掉眼边因困倦而掉出来的眼泪,又歪着趴在桌子上。

    001回到皇宫,将薛家的事情仔细说给马皇后听。

    “薛殷若是有才倒是能留下他,薛家主动将其推出来,那我们便收下他。”马皇后招招手让红枫近前来,“你去找商行掌柜,让他找时机将薛殷收下,悉心培养。薛蔓那边再观望观望。”

    红枫领了事情,便退下准备出宫找人。

    001一边梳理自己的羽毛,一边问马皇后:“主人为什么不直接将王丝丝秽乱宫闱的事情告诉皇帝,让他捉/奸/在床岂不是能直接除掉王丝丝吗?”

    “凌凌的办法也可行,但王丝丝狡猾,她提前在李冀州面前说了请薛殷入宫的事,只怕被堵在床上也能颠倒黑白,说薛蔓酒后失德,自己被逼无奈。”

    “嗯,嗯,王丝丝脑子转的快,没准一早就想好对策了。李冀州那个恋爱脑,只要一见到王丝丝就如同被降了智,只怕也会相信她的说辞。”001心中可惜,想看一场渣男渣女互撕的戏怎么这么难。

    马皇后微笑着拨弄养鱼盆中的金鱼:“她已经走进死路,现在不过是时机未到,先放她一马。等时机成熟,便送他们两个一起上路。”

    青瓷盆中一条黑鱼,一条红鱼,优哉游哉的转来转去,丝毫不知上方有一只手,时刻准备掐住它们,要了它们的命。

    过了几天,龙烨终于能带着小玖,肩上扛着和孙掌柜的小女儿孙淼去逛逛庙会,看杂耍。

    “华大夫,我来抱淼淼,她举着糖葫芦,小心把你的头发弄脏。”

    小玖手里提着一堆龙烨给她们买的点心、玩具,还想伸手抱孩子。

    “你才多大点,好不容易歇歇,快吃你手里的糖人。别一会儿化了,哭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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