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我马上就下来。”凌湘湘冲着马车外面喊。

    男人戴上黑色面罩,一下子翻了出去,车夫只来得及看见一道黑影。

    凌湘湘下了马车,刚好这旁边就开着一家客栈。

    “老板娘,开一间房。”

    客栈老板带着凌湘湘上楼,走到丙字号房门前,开了锁。

    今天晚上,凌湘湘打算就在这住下了。

    凌湘湘刚才在客栈转了一圈,目测着这方圆两百里之没有其他的人了,一时觉得这客栈老板胆子挺大的,竟然开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万一客栈要是遇到打劫的,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进到房里,凌湘湘放下包袱,让店小二给自己打了盆热水。

    刚把外衣脱了,窗户外面翻进来一个人,就是刚刚在马车上挟持自己的那个男人。

    凌湘湘:“......”

    “冒犯了。”男人说着,背过身去,“我不知道你在洗澡。那我先出去。”

    他刚要翻身出去,门被敲响了。

    是客栈的老板娘。

    “姑娘,我进来给你添点安神花,把它泡在洗澡水里啊,晚上睡觉能起到宁心安神的作用。”

    老板娘也是不见外,边说着边擅自打开门进来了。

    或许是情况特殊,孤男寡女的同处一室,而且姑娘还在洗澡,怕被人误会什么,男人一时手足无措,也忘了从窗户再原路翻出去,而是一闪身躲进了一旁立着的大柜子里。

    老板娘拎着一篮花进来,走到浴桶前,用手试了试水温。

    “姑娘,这水有点凉了,要不要给你再打盆热水?”

    “不用了老板娘,我不喜欢太烫的。”

    “哎,好。”老板娘笑着,把那一篮安神花撒进了浴桶里,“姑娘,你进来试试,这花啊可香了。”

    凌湘湘一脸尴尬。

    好歹自己也是个黄花大闺女,屋里还有个男人怎么好意思脱衣服啊。

    可老板娘误会了,以为是凌湘湘不好意思在自己面前脱衣服,甩了甩手绢说:“哎呦姑娘,跟我还见外啊,咱们都是女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有的我都有。”

    “老板娘,不、不用了!”

    老板娘上前伺候凌湘湘把衣服脱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力气很大,凌湘湘一直挣扎躲避,但是还是被脱光了衣服。

    柜子里的男人闭上了眼睛。

    凌湘湘用手遮住自己,赶紧进了浴桶里。

    老板娘掬了一捧水浇在凌湘湘身上:“姑娘,等会你那换下来的衣服我帮你拿去洗了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洗就好了。”

    这会老板娘也不强迫凌湘湘了,拎着空篮子就下了楼。

    等走到后院,店小二立马迎上来。

    老板娘露出失望的神情:”她不是,我刚看过了,她身上没有那个胎记。“

    “掌柜的,你说你这么多年在这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开客栈就是为了找你那个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女儿啊?”

    老板娘瞪了他一眼:“会不会说话?”

    然后她目光看向远方:“她一定还活着。”

    屋里,凌湘湘用手挡住自己的身子:“你快出去啊。”

    男人闭着眼从柜子里出来,摸索着走到窗边,一闪身翻了出去。

    男人走了有一会儿后,凌湘湘坐在浴桶里,想起刚刚看到他翻出去的时候通红的耳朵尖,还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掬起一捧水,惬意地浇在自己的肩膀上——

    “啊啊啊啊!死人了死人了!”

    楼下突然传来店小二的大叫声。

    听到动静,凌湘湘起身快速穿上衣服,急急忙忙打开了门。

    隔着两间房的花字号房前,围着一圈人。

    凌湘湘拨开人群挤进去,看到躺在地上的女人。

    她怔了怔。

    怎么会......和巷子里的那人死状一样?

    凌湘湘问店小二:“你们有看到什么人进出过她的房间吗?

    “没有啊。”店小二的样子像是快哭出来了,“我一直上上下下地跑腿,没看到任何人。住在花字号房的这位是隔壁镇上开药材铺的白老板,刚刚她让我给她端一盘水果上来,也就一会的功夫,我从二楼跑到了楼下,端了水果再上来,就看到她的房门大开着,她躺在地上,已经断了气。”

    “会不会是住在二楼的其他客人进去把她杀了?”三楼的一个房客说。

    “你瞎说什么呢!”住在二楼的一个客人气得淬了一口口水。

    凌湘湘蹲在尸体旁边,看白老板被啃得血肉模糊的脑袋:“从店小二下楼到再次上楼,连一盏茶的功夫都不到,这么仓促的情况下凶手可能把白老板咬成这样子吗?”

    这个问题没人能答出来。

    凌湘湘又想到了王仵作说过的那句话:凶手可能不是人。

    凌湘湘看向脸色惨白、站在一边一直没说话的客栈老板娘:“老板娘,你有没有听说过这镇上有什么妖怪的传说?”

    老板娘的脸又苍白了几分,她目光飘向一处,好似在回忆:“有、有。十二年前,湘城有一户田姓人家,上上下下一共二十三口人,一夜之间全部惨死,死状就和现在的白老板一模一样!当时湘城镇上的人都说,是妖怪在作祟......”

    “当年验尸的仵作是谁你还记得吗?”

    “记得,五年前他搬去了殊城,在那里开了一家医馆,大家都叫他——竹青大夫。”

    凌湘湘没想到,李老爷让自己去找的神医竟然也是当年给田家惨案验尸的仵作。

    这两件事情会有什么联系吗?

    她突然又想到那个神秘的蒙面男人,他到底是什么人?他和这些事情又有什么关系?

    他离开之后,白老板就死了,这会是巧合吗?

    “老板娘,先报官府吧,你命人在这把守,千万别让任何人进来破坏了现场。”

    老板娘惨白着脸点点头,吩咐刚刚发现尸体的店小二去报官府,又叫了个年轻力壮的跑堂站在门口把守。

    凌湘湘站在白老板的房间门口开始沉思,她忽然间觉得,自己在巷子里遇到那具尸体不是偶然,是有人想陷害她,可是为什么?她在李府里做丫鬟,平时打交道的都是一些下人和丫鬟,从没和人有过什么过节,什么人会大费周章地去嫁祸她一个没权没势的小丫鬟?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楼下传来一阵急促的“噔噔噔噔”,紧接着跑上来一个人。

    在房门外围观的人都齐刷刷地转头看去。

    竟然是那天押送凌湘湘去衙门的刘捕头。

    “凌湘湘!从你被放出衙门后,大人就命我一路暗中跟着你,刚刚我看到店小二神色慌张地跑了出来,就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果然——”刘捕头手指着房内白老板的尸体,“你又再次犯案了,这次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刘捕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人是我杀的?”

    “你刚离开湘城来到这家客栈,白老板就死在客栈里,两次你都恰好在命案现场出现,还说人不是你杀的?这世上哪来这么巧合的事?”

    凌湘湘吁出一口气:“是啊,我也想知道哪来这么巧合的事。”

    “刘捕头。”她一字一句地开口,“这样吧,给我七天时间,我一定会查出真凶,还自己一个清白。”

    “不过我家小姐生了急病,我现在必须要赶去殊城找竹青大夫,等我回来——”

    刘捕头的眉毛立马竖了起来:“你这意思是你要逃去殊城?”

    凌湘湘还想再接着说什么,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刘捕头。”

    围在房门外的人又再次齐刷刷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处。

    一位束着发穿着蓝色衣衫的清俊公子不紧不慢地踱了上来。

    “江少爷。”刘捕头立马毕恭毕敬地作了个揖。

    接着又向众人介绍:“这位是锦云山庄的大少爷——江慕白。”

    江慕白?凌湘湘疑惑地看向这个男人,觉得他的眉眼有点像那个蒙面人。

    凌湘湘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江慕白,江慕白走到她的旁边,牵起她的手:“我可以证明湘湘不是凶手,因为事发的时候,我和她一直在客栈里私会。”

    众人都听说过赫赫有名的锦云山庄,但是从来没见过锦云山庄的大少爷,这会听到这个惊人的消息都面面相觑,然后一下子炸开了锅。

    “啊?锦云山庄的大少爷和李府的丫鬟私会?”

    “这——”

    “哈哈哈那江老爷子要气死了,自己的小儿子前些日子逛青楼,因为赊账被打了个半死,长子现在又找了个丫鬟在客栈里私会,他的白胡子都要气得冒烟了吧?”

    凌湘湘也是一脸震惊。

    江慕白凑到她耳边,小声地说:“不想被抓进牢里就按我说的做。”

    犹豫了一下,凌湘湘还是点点头。

    刘捕头有些尴尬,但还是半信半疑:“江、江少爷,你是怎么认识这李府丫头的?”

    “我和湘湘是在城西卖烧饼的赵老头那相识的,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问赵老头。”

    凌湘湘确实是经常去赵老头那买烧饼,但是她可从来没有见过江慕白,万一刘捕头真的去问赵老头,不就露馅了吗?

    她想到这,又想起一件事:“刘捕头,你可以去我房间的柜子里看看,那里有江、有慕白留下来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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