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在我一边追着轻喜剧，一边往嘴里塞薯片时，牙齿突然咬到一块硬硬的东西，心下一惊，这种口感怎么想都不该出现在薄脆的薯片上。
扯了两张纸，往外一吐，在一片狼藉里，我发现了一块碎牙。
我的牙，碎掉了？
舌尖已经灵敏地找到事发地点，锋利的齿缘刮地我有些疼。
“啊——”
对着镜子，张大嘴巴，打着手机光——原本就有一个大洞的蛀牙，在碎掉了一块后，只留下一边锋利的尖尖。
我静静的坐了一会儿，接受了自己吃薯片把牙弄碎的事实。
默默打开手机，预约牙科挂号。
好巧不巧，离自己最近的人民医院周天没有牙科医生上班，只有周一才有号。
如果是以前，我会觉得这是件极好的事，这样又有了理由可以拖着不去医院。
毕竟这颗牙变成现在这幅样子，和我一次次逃避去看牙，有着莫大关系。
以前它每次只掉小小的一块，刚掉的地方会留下很锋利的锯齿边缘，常常把口腔壁戳出伤口，我就一直忍着，忍到伤口愈合又被重新刮破，忍到它的边缘被食物重新打磨光滑，忍到它下一次碎落，再来一次这样的循环。
可不知为什么，这一次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拔掉它，越快越好。
搜到中医院的挂号信息，明天有号，根据简介选了名从医多年的医生。
咦？还需要二十四小时核酸阴性报告？我只有四十八小时的，没办法先去做个核酸吧。
套了件衣服，十一月的晚上已经很冷了，小电驴被我骑得呼呼作响，以最快的速度到达核酸点。
做完核酸，坐在我的小电驴上，挂号缴费。
关闭缴费成功信息的页面，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有点害怕，有点紧张，又有点终于到这步的感慨。
回到家，一想到明天一早就要去医院，拖着被寒风吹冷地身体走进浴室洗漱。
在睡着前，舌尖不受控制地描摹着牙齿的形状，尽管被割得有些疼，也没能阻止它。
“叮铃铃——叮铃铃——”
闹钟响了。
脑子恢复清明的一刻，“要去医院”这个念头就那么自然地冒了出来。
重重呼出一口气，从床上挣扎起来，随意地套了件连帽卫衣和铅笔裤走出卧室。
“起来了？快过来吃。”妈妈看我出来了，指了指桌上的早饭。
一碗豌豆尖鸡蛋面，冒着热气发出诱人的香味。
包进一大口面条，真香啊，“妈，这可能是我未来几天吃的最好的一顿饭了。”
“以前让你少吃糖，少喝奶茶，不要吃外卖。你不听，现在好了。”
“跟那些有什么关系，是我太晚学习到正确的刷牙方法，才有虫牙好吧。”我忍不住反驳她。
“大人跟你说了不听，你就活该痛呗。”
唉，心里长叹一声，算了，这种事有什么好争的，不管谁对谁错，结果已经这样了。
出门前我仔仔细细刷了个牙，以前的拔牙经历告诉我，这两天我几乎吃不下什么东西，也没办法刷牙。
到了医院，越靠近牙科诊疗室，我的腿越觉得无力。
“妈，你走慢点。”
“早痛晚痛都是痛，早点去早结束。”
看着风风火火走在前面的妈妈，我再次觉得——果然，人类的悲喜并不相同。
诊疗室门口聚集了一大群人，很多都是家长带着孩子来看牙的。他们围观在诊疗室门口，交谈着自己孩子的问题，询问孩子的教育，分享着自己的经验。
一瞬间我以为自己来到了某个学校门口，直到诊疗室里传来的仪器呲呲的治疗声，小孩歇斯底里的哭闹声在提醒我，这里是医院。
“某某某到了吗？某某某来了没？”
听到医生在里面叫我，我赶紧掏出手机打开挂号信息，走到她身边。
“怎么了？”医生核对着我的信息，抬眼问我。
“虫牙，拔牙。”我小声说着。
“去躺着我看一下。”
再次躺上牙科的治疗椅上，几年前拔牙的记忆突然出现在脑海，心跳一下子加快了。
感觉到她拿着棉签在嘴里戳了几下，“这个是得拔了。”
“先去缴费，药拿了再上来。”
拿了药，看到手里小小一支的利多卡因，就是这小小的一管，一会儿就要注射进我的身体里，让我感受不到疼痛。
“医生，药拿好了。”
医生接过麻药，“去躺着吧。”
认命地躺在床上，医生拿了个小围兜让我妈帮我系一下。
从我躺在那张椅子上开始，我就闭上了眼，不去看晃眼的手术灯，长的吓人的麻醉针，还有医生。
当视觉被遮盖，其他感官变得更加敏感，医生一点点动静都清晰得传进我的耳朵里。
安倍瓶掰开的声音，针管抽取药水的声音，还有她的椅子滑动到我身边，她靠近我的气息。
“张嘴。”
我顺从的张开。
“张大。”
我努力地张大。
沾了酒精的棉花擦拭着我的口腔壁，我知道，要打麻药了。
手攥紧衣摆，尽量让自己呼吸几口气，“啵！”是针管刺破皮肤的声音。
感觉到针管在口腔壁上来回转动，推进的药水让我感觉一股酸胀，我张着嘴，不敢动。
手更用力得攥紧了衣服。
“好了，闭嘴休息一下。”
等待麻药发挥作用的这段时间，我轻轻睁开了眼，看见妈妈站在旁边，对她扯了扯嘴角。
“痛不痛？”
“还好。”
临床有个一直不配合治疗的小朋友，从我下去拿药到现在一直在哭，好几个大人都按不住他。
我听到他们说，“你看那个姐姐，好勇敢，好乖哦。躺在那里动都不动一下的，哼都不哼一声。你乖乖的配合医生，我们做完就走了。”
我很想告诉那个小朋友，我一点都不勇敢，只是长大了，知道结果避免不了，只好接受而已。
“妈，给我点纸。”
妈妈在我手里放了张纸，我沾了沾眼角，在眼泪滚落下来之前，制止了它。
我感觉到我的舌头和脸变得木木的，被麻醉的地方放大了它在身体里的存在感，尤其是在有对比的情况下。
医生去处理其他病人了，我一个人躺在这里，看着天花板，有些事突然一幕幕出现在脑海里。
我知道这样的局部麻醉并不能产生全身麻醉后，意识混乱的效果，但还是放任自己的思绪，想起了一些过往。
在我一边追着轻喜剧，一边往嘴里塞薯片时，牙齿突然咬到一块硬硬的东西，心下一惊，这种口感怎么想都不该出现在薄脆的薯片上。
扯了两张纸，往外一吐，在一片狼藉里，我发现了一块碎牙。
我的牙，碎掉了？
舌尖已经灵敏地找到事发地点，锋利的齿缘刮地我有些疼。
“啊——”
对着镜子，张大嘴巴，打着手机光——原本就有一个大洞的蛀牙，在碎掉了一块后，只留下一边锋利的尖尖。
我静静的坐了一会儿，接受了自己吃薯片把牙弄碎的事实。
默默打开手机，预约牙科挂号。
好巧不巧，离自己最近的人民医院周天没有牙科医生上班，只有周一才有号。
如果是以前，我会觉得这是件极好的事，这样又有了理由可以拖着不去医院。
毕竟这颗牙变成现在这幅样子，和我一次次逃避去看牙，有着莫大关系。
以前它每次只掉小小的一块，刚掉的地方会留下很锋利的锯齿边缘，常常把口腔壁戳出伤口，我就一直忍着，忍到伤口愈合又被重新刮破，忍到它的边缘被食物重新打磨光滑，忍到它下一次碎落，再来一次这样的循环。
可不知为什么，这一次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拔掉它，越快越好。
搜到中医院的挂号信息，明天有号，根据简介选了名从医多年的医生。
咦？还需要二十四小时核酸阴性报告？我只有四十八小时的，没办法先去做个核酸吧。
套了件衣服，十一月的晚上已经很冷了，小电驴被我骑得呼呼作响，以最快的速度到达核酸点。
做完核酸，坐在我的小电驴上，挂号缴费。
关闭缴费成功信息的页面，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有点害怕，有点紧张，又有点终于到这步的感慨。
回到家，一想到明天一早就要去医院，拖着被寒风吹冷地身体走进浴室洗漱。
在睡着前，舌尖不受控制地描摹着牙齿的形状，尽管被割得有些疼，也没能阻止它。
“叮铃铃——叮铃铃——”
闹钟响了。
脑子恢复清明的一刻，“要去医院”这个念头就那么自然地冒了出来。
重重呼出一口气，从床上挣扎起来，随意地套了件连帽卫衣和铅笔裤走出卧室。
“起来了？快过来吃。”妈妈看我出来了，指了指桌上的早饭。
一碗豌豆尖鸡蛋面，冒着热气发出诱人的香味。
包进一大口面条，真香啊，“妈，这可能是我未来几天吃的最好的一顿饭了。”
“以前让你少吃糖，少喝奶茶，不要吃外卖。你不听，现在好了。”
“跟那些有什么关系，是我太晚学习到正确的刷牙方法，才有虫牙好吧。”我忍不住反驳她。
“大人跟你说了不听，你就活该痛呗。”
唉，心里长叹一声，算了，这种事有什么好争的，不管谁对谁错，结果已经这样了。
出门前我仔仔细细刷了个牙，以前的拔牙经历告诉我，这两天我几乎吃不下什么东西，也没办法刷牙。
到了医院，越靠近牙科诊疗室，我的腿越觉得无力。
“妈，你走慢点。”
“早痛晚痛都是痛，早点去早结束。”
看着风风火火走在前面的妈妈，我再次觉得——果然，人类的悲喜并不相同。
诊疗室门口聚集了一大群人，很多都是家长带着孩子来看牙的。他们围观在诊疗室门口，交谈着自己孩子的问题，询问孩子的教育，分享着自己的经验。
一瞬间我以为自己来到了某个学校门口，直到诊疗室里传来的仪器呲呲的治疗声，小孩歇斯底里的哭闹声在提醒我，这里是医院。
“某某某到了吗？某某某来了没？”
听到医生在里面叫我，我赶紧掏出手机打开挂号信息，走到她身边。
“怎么了？”医生核对着我的信息，抬眼问我。
“虫牙，拔牙。”我小声说着。
“去躺着我看一下。”
再次躺上牙科的治疗椅上，几年前拔牙的记忆突然出现在脑海，心跳一下子加快了。
感觉到她拿着棉签在嘴里戳了几下，“这个是得拔了。”
“先去缴费，药拿了再上来。”
拿了药，看到手里小小一支的利多卡因，就是这小小的一管，一会儿就要注射进我的身体里，让我感受不到疼痛。
“医生，药拿好了。”
医生接过麻药，“去躺着吧。”
认命地躺在床上，医生拿了个小围兜让我妈帮我系一下。
从我躺在那张椅子上开始，我就闭上了眼，不去看晃眼的手术灯，长的吓人的麻醉针，还有医生。
当视觉被遮盖，其他感官变得更加敏感，医生一点点动静都清晰得传进我的耳朵里。
安倍瓶掰开的声音，针管抽取药水的声音，还有她的椅子滑动到我身边，她靠近我的气息。
“张嘴。”
我顺从的张开。
“张大。”
我努力地张大。
沾了酒精的棉花擦拭着我的口腔壁，我知道，要打麻药了。
手攥紧衣摆，尽量让自己呼吸几口气，“啵！”是针管刺破皮肤的声音。
感觉到针管在口腔壁上来回转动，推进的药水让我感觉一股酸胀，我张着嘴，不敢动。
手更用力得攥紧了衣服。
“好了，闭嘴休息一下。”
等待麻药发挥作用的这段时间，我轻轻睁开了眼，看见妈妈站在旁边，对她扯了扯嘴角。
“痛不痛？”
“还好。”
临床有个一直不配合治疗的小朋友，从我下去拿药到现在一直在哭，好几个大人都按不住他。
我听到他们说，“你看那个姐姐，好勇敢，好乖哦。躺在那里动都不动一下的，哼都不哼一声。你乖乖的配合医生，我们做完就走了。”
我很想告诉那个小朋友，我一点都不勇敢，只是长大了，知道结果避免不了，只好接受而已。
“妈，给我点纸。”
妈妈在我手里放了张纸，我沾了沾眼角，在眼泪滚落下来之前，制止了它。
我感觉到我的舌头和脸变得木木的，被麻醉的地方放大了它在身体里的存在感，尤其是在有对比的情况下。
医生去处理其他病人了，我一个人躺在这里，看着天花板，有些事突然一幕幕出现在脑海里。
我知道这样的局部麻醉并不能产生全身麻醉后，意识混乱的效果，但还是放任自己的思绪，想起了一些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