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灵偶受胸口的魂石驱动，一片又一片的红晶碎裂，充满负面能量的魔力源源不断地涌入灵偶胸口的魂石。
江璃上一刻避开攻击，下一秒就会擦着另一个灵偶的拳风过去，几秒之后皮肤上就会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隐竭尽全力，庞大的身躯在空中扭动，千斤重的力道随着它的身体当头落下。
灵偶身体虽小，但却意外灵活，屡次避开隐的攻击，又借着身上遍布的符文避开壹索发射的撕裂咒。
两把已经射空子弹被灵偶击中报废的□□被他随意扔在地上。
壹索还在试图联系自己队员，但耳机里始终只能传来尖锐呱噪的电流声，根本无法接收到任何队员的信号。
他想把百里召出来帮忙，却一直记着云舒给他的提醒——一旦火鸟的火焰点燃空气中的易燃气体，就会立刻发生爆炸，连带着他们安装的炸药一同发生爆炸，把他们炸得粉身碎骨！
已经过去几十分钟，他们才堪堪解决掉五个灵偶，依然有四个灵偶在接受红晶的能量供给，并且在不断地提升符咒的保护强度，而他们已经气喘吁吁，体力即将不支！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壹索蹙眉，趁机加速拉开与灵偶的距离，扭头和江璃交换眼神。
“他们的目标是我！”江璃气喘吁吁，借着几秒的错位迅速出击，青色风刃迎面而出，不经意间蹙起眉头，体内暴动的魔力隐隐约约和远处的一道魔力相呼应，“我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和隐找机会合力攻击。”
江璃左眼略过一丝金色的光芒，犹豫再三还是咽下去让壹索自行离开的话。
他不可能离开的。
刚才都不可能，现在他怎么可能愿意走？！
壹索操纵着飞行棍在空中闪避，而江璃冲出隐为她圈出的防御圈，风刃四起，密密麻麻布满整片天空，唰得一声轰然落下，输出一波无差别攻击伤害。
壹索身上保留着的江璃留下的紫色魔力印记，一闪一闪微微发着热，在风刃即将触碰到壹索的那一刻光芒大盛，魔力散开化作防护罩，将壹索笼罩在内，吸收着风刃的能量加固防护罩。他看准时机发出撕裂咒。
蓝色魔光从正面没入灵偶的胸口。
同时隐的蛇尾从背后落下。
啪！
灵偶胸口的符文应声碎裂，露出胸口闪闪发光的红色魂石。
蓝色魔光再现，紧接着没入灵偶的胸口。
啪！
魂石碎裂。灵偶应声倒地，激起一层尘土。
第二波大规模风刃再度落下！
青色的光芒与遍地红晶的光芒融合渲染，强烈的色彩让人本能地感到不舒服和恶心。一冷一暖相互侵占领地，青色光晕在红色的范围内始终以最强硬的姿态保留着一席之地，向世人昭告着他们皮囊之下是不屈的灵魂。
壹索的蓝色魔光几乎完美地融合进江璃的青色风刃风暴之中，隐的蛇身融合在外围的红色光芒之中，两者前后夹击，出手果断狠辣，虽然一开始的劣势让他们处处受限，但一段时间的适应之后反而他们越发如虎添翼！
“砰。”
风暴之中，不知从何处突然传来一声带着轻笑笑意的稚嫩男声。
壹索的五感向来好，几乎在声音传出一瞬间立刻察觉到旁人的存在，几秒之后迅速分辨出这个声音不属于任何他认识的人，体内魔力流动迟滞了一瞬间，掌心射出的魔光随即偏离了目标几厘米，灵偶的胸口的符文完全碎裂，里面的魂石却依然熠熠生辉。
壹索瞳孔剧缩。
只察觉到脑子一片空白，随之而来是铺天盖地的疼痛，他猛然往身后发射魔光，借着冲力一口气离开原来的位置，随即吃痛跪地捂住左肩，手上一片潮湿，黏腻的血液自伤口处涌出，鼻尖弥漫着浓郁的腥气，蓝色魔光迅速覆盖伤口，一边安抚着身体内疼痛到快要发狂的神经，一边用魔力处理肩上的伤口。
是枪/伤！！
“壹索！”江璃失声大喊。
而与此同时，剩下的灵偶受到感召，麻木地停止了攻击，拖着几米长的红色流光退出青色光芒圈，从三个方向将他们包围起来，动作僵硬地半跪在地上。
轻而有节奏的掌声在这片空间里响起，不安与诡异随着声音的传播寸寸蔓延开。
一个七八岁的孩童不知何时在出现壹索的背后，他悬浮在半空之中，脚下却空无一物，他笑眯眯地，圆润的脸蛋看起来一副人畜无害的可爱样子。
江璃却是心头一紧，不敢放松任何的警惕。
“壹索先生，我们终于在现实意义上见了一面了。”男孩眉眼弯弯，稚嫩的童声里饱含愉悦，“我们曾经在梦里见过好多次，这还是第一次面对面，你也很开心的，是吧？”
不知道为什么，壹索肩上的伤一直没有办法止血，源源不断的魔力也难以催动伤口的愈合。
男孩悬浮着的位置还挺高，即便壹索忍着疼站起来转过身与他对视，也不得不抬起头来。
“我想无论是谁，见着鬼都没办法开心起来的。”他淡声嘲讽。
男孩依然笑容璀璨，他转过头，“璃小姐，这也算我们第二次见面了，上次见面实在失礼。”
如果说上一秒两人还在猜测这个神秘男孩的身份，这一秒他们再猜不到就实在太不礼貌了。
发生在白房路里发生的事情在脑子里一闪而过，江璃无声冷笑。
见鬼的失礼。
你嘴里的失礼就是没有当场把我弄死在白房路。
江璃露出虚情假意的微笑：“的确失礼，不知道家母射出的那支箭有没有给您留下什么隐患。”
空气中传来轻微异动，灵偶们却依然保持着原来姿势，任凭来人从空中降落，隐一甩蛇尾，身子迅速缩小，靠近来人，以防卫的姿态守在他的身边。
男孩微微一挑眉，笑道：“区区一支箭而已，能受什么多大的伤，不过现在令堂的情况就未必很好了？你们说是吧，两位少主？”
云舒蹙眉，冷眼盯着男孩，手心里还攥着鬣狗的黑色魂石，脸上沾了几滴黑色的血，身上散发浓郁的腥气，似乎也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战斗。。
男孩眉心一动，似乎注意到他手上的东西，但却一点都不诧异，语气里反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哎呀哎呀，你抓到他了！我一开始就和他说过了，他不是你的对手，少一副胸有成竹的自得样子，你看你看，他就是不听呢！”
云舒抿着唇一眼不发，用魔力查看着江璃和壹索的情况。
两个人魔力消耗不小，看起来已经撑了很久了，但壹索的情况更为严重一点。
从肩上的伤口来看，是后背中弹，而且伤口一直无法愈合。
“哎呀哎呀，真是沉默呢！”男孩笑了笑，头往左一歪，手心放在胸口处，“今日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呢，来做个自我介绍吧。”
三人冷眼看他，而周围的灵偶却是深深弯腰，额头顶地，仿佛在叩见君主。
“我叫魇，是不被她所承认的灵族人，同时也是血盟盟主。”
不是他们的错觉，魇在谈到“她”的时候不自觉加重了语音，颇有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壹索脑子稍稍一动，立刻反应过来这个令魇深恶痛绝的人是谁了。
灵族，洛灵。
三人依旧冷眼，半晌之后云舒无声环视一圈，挑眉嘲讽：“不被承认的灵族人？异族只有面见统治者才将行礼，而你却让这些灵偶对你行跪/拜/礼,”他微微一顿，随即露出满是虚情假意的笑容，语气里满是揶揄，“更准确来说，你是被王放逐的失败者以及……”他盯着魇，一字一顿，“族群的叛徒。”
异族之中最强大的就是灵族，而灵主就是灵族的统治者。异魔即为异族之中违背法则、私自提炼、吞噬充满了怨恨、悲痛的魔力的族人——因为这个过程往往充斥着血腥、暴力和令人难以忍受的痛苦，所以也为异族以及其统治者所不容。
所以异魔既是梵天殿和焚天宫的通缉对象，也是族群要诛杀的叛徒。
魇微微眯眼，直勾勾地看着云舒，然后迅速将目光转移到壹索，满眼都是可笑和荒唐：“壹索先生，你听他说的，好不好笑。”
壹索唇抿得平直，他知道魇是什么意思，脑海中印刻下的档案资料与魇接下来的话完全重合——
“是萧龙共和国的人创造了本座，是你们争斗之间的仇恨、痛苦和不甘缔造了本座呀！”魇声音一变，突然间尖锐起来，“本座和所有灵族人一样，都是自然降生的，”他的声音再度恢复成原来小男孩的稚嫩声线，一字一顿，字字带刺，“怎么可能生来就是族群的叛徒？”
壹索沉默，肩膀处的疼痛依然剧烈，鲜血好不容易止住。
“你到底想做什么？”
壹索懒得废话，直奔主题，冷冰冰盯着魇。
魇一顿，随之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一颗蓝色魂石骤然出现，魔力注入，魂石分解，半透明的灵魂体缓缓浮现。
那个灵魂眉眼清冷，看起来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虽然是灵魂体状态，也能发现他残留身上的累累伤痕，更是在出现得那一刻几乎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一点距离，对身边这个男孩的厌恶刻入灵魂深处。
云族兄妹两人蹙眉。
而壹索呼吸一滞，瞳孔紧缩，心头翻起惊涛骇浪，耳边魇的声音彻底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测。
“几位应该听过他的名字，斯梦兰帝国的皇太子，她的恋人，凤河。”
灵魂体没有半点动静，冷冷地垂着眼。
兄妹两人陷入震惊。
他们自然是听说过凤河的，甚至连那百年一场的洛河盛宴，都是洛灵与他的一场约定，可时间跨越千年，他的灵魂怎么可能还能够留到现在？！
“凤河，”魇柔声呼唤，带着微笑问道，“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想再见到她吗？”
灵魂体似乎有了反应，掀起眼皮来注视着魇，同时余光扫了觉得不可思议的三人，沉默着。
但魇偏偏要逼他说话，周身的黑色魔力凝聚成铁链缠绕着灵魂体身边，一圈一圈收紧，同时铁连上汇聚的温度也在不断地灼烧灵魂体。
凤河似乎早已习惯，一声不吭地忍受着铁链收紧，良久之后才从喉咙间溢出一声沙哑：
“不想。”
魇神色一变，脸在一瞬间扭曲变形，声音尖锐如同利爪划过玻璃一般：“说谎！说谎！道貌岸然的恶心东西！你就是想见到她！”
“不想。”凤河眉头紧皱，极力忍耐着灵魂深处传来的痛苦，极力压抑着颤抖的声线。
“你要见到她！你一定要见她！”
三人都没想到魇会突然发狂，但实在是摸不着头脑，魇的注意力似乎一直扑在凤河的身上，甚至让人捉摸不透他今日出现在这里还把凤河放出来郑重其事介绍的行为。
“……他是……疯子吗？”江璃满脸不可置信。
云舒眉头紧蹙，低声道，“不是，感觉更像是挑衅。”
“确实。”壹索说，“但我不理解，如果是只是单纯的挑衅，他完全大张旗鼓地把凤河的事情宣扬出去，再把兰姨的事情宣传一下，没有必要把我们引来这里……”
云舒：“这也是我不明白的地方，如果他想在这里借我们把凤河殿下的消息传到夫人那里，那他今日无论如何都得至少放我们之中的其中一个离开，而且还丢掉了蝴蝶蛊的控制者和这么大的供源地。”
壹索也不明白，魇现在的状态太疯了，和一开始他们完全推测的完全不一样，他们的目标似乎不完全是他身边的两个云族嫡系。
“不想！”凤河猛然提高了音量，猛然发力扭开头，目光正好和壹索对上——
那个眼神的意思是——
快走！
壹索瞳孔骤缩，肩膀上的疼痛清晰地随着神经传递到他的大脑，借着余光迅速扫了一眼身边的两个兄妹，一个想法在脑海中缓缓成型——
M镇是个陷阱没错，但这个陷阱要捕捉的猎物不是云舒，也不是江璃，而是——
魇似乎被这突然拔高的一声惊到了，立刻拉开了他和凤河的距离，神色也在转眼间恢复正常，他深深看了凤河一眼，坚定道：“她是你的恋人，你不会不想再次见她。本座也说过，会安排你和她见面的……”
话音未落，无数黑色铁链从壹索脚下窜起，带着钩子的链头猛然朝壹索受伤的左肩冲去。
与此同时——
“但安排你们见面，本座需要壹索先生来帮个忙……”
壹索！
这个陷阱的目标猎物从始至终都是壹索！
让云舒发现M镇、M镇里面117个幸存者从头到尾都是个诱饵，就是为了把壹索骗过来！甚至连一开始对云舒江璃两兄妹的针对行动都只是声东击西！
以这个角度，就算壹索没有受伤，他也很难避开！云舒和江璃所在的位置离壹索有一段距离，这个距离再快也不可能冲上去！
然而千钧一发之际，壹索周身忽得爆发空间风暴，黑色锁链发出咔嚓声，随着被扭曲切割的空间断裂成无数碎片！裂片飞溅，气流搅动，尘土鲜血晶石碎片混杂在一起。
*
与此同时，已经快到达入口的行动队队员眼前一黑，猝不及防被拖进一片黑色的无穷空间，几秒之后场景切换，所有人都出现在他们最初降落的地点，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回事？”一个组员惊诧出声。
另一个茫然摇头，保持着警惕朝周边看去。
“队长呢？”一个人发现了不对劲，询问道。
几位组长觉得不对，迅速整合队伍，清点人数，才发现队员都在。
唯独少了壹索、江璃以及应该与他们汇合的云舒。
只有枫杨行动队的组员们愣了片刻，眯起眼睛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稍微年长一点的异族人站了出来，看着一脸茫然的魔族队员，冷静道：“是空间系魔法。”
而能使用空间系魔法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异族人语气严肃：“快和指挥车联系吧，出事了。”
而入口处指挥车里屈引还在和一个已经护送幸存者出来的行动队的组长了解情况，下一刻人就在他面前凭空消失，半点魔光都不曾出现。
屈引猝不及防，蹭的一下从位子上蹿起来，往外一看才发现所有行动队队员都人间蒸发，立刻连线云霄大厦，同时安排人不断呼叫各队员所配备的通讯器以及直升机所连接的通讯器。
电音忙乱，接通第一句便是：
“出事了。”
*
江璃冷着脸看向魇，体内魔力翻涌，冷汗从额上滑过滴落。
壹索看向江璃，诧异她居然拥有和星一样的能力，一瞬间串联记忆，片刻间理解她对于空间系为何如此了解。
凤河诧异地看向她，从魔力波动中察觉到一点令他感到熟悉亲近的气息，蹙眉在脑海里在搜罗了一圈记忆——
而魇颇为意外地看向江璃：“云族这一脉，居然同时出现了两个空间系？”他头一歪，喃喃道，“本来还想说让你们活着回去给她传话，不过没关系，废了扔回去……也是活着……”
凤河只来得及再往云舒和江璃的方向看上一眼，随即灵魂体便被再度压缩成蓝色的魂石，被魇收了起来。
三人凝聚起魔力，壹索抬手魔力凝聚，魔族千年的传承圣物魔剑划破长空，应主人之召来到他的身边。
魇活动活动胫骨，黑色魔力喷涌而出，周围的灵偶也开始活动，关节处发出咔嚓咔嚓的怪异声，“当年凤河和国家，洛灵选择了国家，如今也不知道壹索和凤河，你觉得她会选择谁呢？”
壹索不答，只是冷着脸给魔剑注入魔力魔剑浑身都裹着一层淡蓝的流光，凝聚而起的魔力随着他挥出的一剑形成三米高的蓝色魔力刃，不偏不倚地砍在魇的身上！
太轻松了！他甚至一点都没有躲的意思！
果然，魇脸上根本没有浮现出任何痛苦的神色，反而是露出得意又轻蔑的笑容，在三人诧异的目光之下，如巨蟒进食般吞噬掉魔力刃上上蕴含的魔力。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壹索语速加快，“他能吞噬魔力，这里又全是红晶石，这对我们不利。”他看向江璃，“我们还得通知其它队员。”
江璃对付着身边的灵偶：“不用，他们已经全部离开了。”
壹索：“你怎么知道……”
“进入小镇之前，我在所有人身上都留下了空间印记。”江璃冷声道，“魇对你发动攻击的时候，我借助空间印记把所有人都转移到我们降落的地方了。”
云舒已经收起手里的黑色魂石，不是何时起手里已经握着一把泛着银光的刀，刀尖径直贯穿灵偶胸口，银光随即包裹住魂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分解了魂石，“小璃，我们得借助你的空间魔法离开这里。”
“可以，但是这里位置几乎处于M镇中心了”江璃喘着气，“但我的能力还不足以把我们传送到足以和他们汇合的地方。”
壹索：“没关系，我们当务之急是先离开他的舒适圈——”
原先看上去只有七八岁大的魇现在已经完全变了样子，浑身缠绕着黑色的魔力，看上去黏糊糊的。他第一目标始终还是壹索，几乎想也不想地壹索的方向冲来，同时黑色锁链随他的行动拔地而起，金属碰撞的声音在这片空间不断回响。
壹索再度甩出一道剑刃。
炽热的魔光紧贴着魔剑，原先冰凉的魔剑已经变得滚烫无比。
然而这一次魇已经却没有再度吸收剑刃里的魔力，而是顺着剑刃劈下的方向一分为二成两个高大的人形黑影，一个前进攻击壹索，另一个一扭头直接冲着江璃去了，剩下的灵偶在他的操纵下集中攻击云舒！
“放弃吧，这里是我的主场，你不如乖乖跟我离开。”魇已经离壹索很近了。
“做梦！”壹索冷喝，魔剑挥舞，径直刺入魇的肩膀，预想之中血液飞溅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反而是他自己的肩膀愈加疼痛，余光一扫，刀尖刺入的伤口和原先的枪伤重叠在一起，鲜血飞溅，径直喷洒在魇的身上。
怎么会是反噬魔法？
外交会议上月使攻击狐女被反噬的事情掠过壹索的脑海之中，而魇恰好抓着这一瞬间壹索的失神，抬手就想掐住壹索的脖子，而壹索眼神一冷，径直将剑推深一寸，剑尖魔力喷涌，壹索借着这股力量急速后退与魇拉开距离，丝毫不顾自己肩上的伤又变重。
魇吸了一口冷气，唇边挑起一抹笑，“你看，梵天殿发明的反噬魔法还是很好用的。”他指了指壹索肩上的伤，“别这么抗拒，本座只是想让你帮个忙，在凤河和洛灵见面之前，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壹索挑眉冷声道：“你指的不会怎么样是把骨钉钉进我的脊椎吗？”
那是壹索在梦境里看到的。
斯梦兰帝国曾经的继承者竟然被囚禁在地牢里，锁链穿过他的腕骨将他的双手吊了起来，压制魔力的骨钉钉在他的脊椎骨里，留下的每一滴鲜血竟然都会被保存下当做那个组织对属下的奖赏。
残忍又荒唐。
魇啊了一声：“他果然是做手脚了嘛，你这都能看到。不过你的待遇会比他好很多，”他的语气蓦然放柔和了一些，可意思却一样的残忍得令人发指，“至少这次本座会让你们两个都撑到能见她的程度。”
壹索再度出手，魇丝毫不惧，甚至手臂径直穿过他的魔剑，目标直指他左肩的伤口。
！
他故意的，他就是故意。
魇所有下手的攻击点全部集中在他的左肩，再这样下去，他的左肩连通他的手臂都会被废掉的！
壹索根本来不及和他拉开距离，只能硬生生接了魇指尖生出的锁链再度穿透他的肩膀。剧痛贯穿身体，每一秒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疼痛，所有的苦楚随着喉咙处的一口猩甜咽了下去。
魇惊奇地看着他，觉得有趣极了：“别说，你和凤河还挺像的，本座折磨他的时候，他也是这一副一声不吭强忍着的样子。”
铁链穿过壹索的肩膀把他吊了起来，仿佛就是为了故意折磨他一般，魇只让那一个铁链支撑着壹索的身体，只有那一个受力点，肩膀处的伤口被放大数倍，但凡魇多用一根铁链支撑着壹索，他肩上的伤口都不至于便得那么大。
喘息之间，壹索朝江璃的方向看去。
论撤退战术方法，无论在何种条件之下，空间系异族都有着绝对的优势，他们能够快速在两个地方之间建立起空间隧道，转瞬间之间就能把大部队撤离得干干净净，最大化减小损失。而在攻击战斗中，空间系也有着极大的优势——因为任何生物都要活动在一个固定的空间之中，所在的空间受到挤压、撕裂、削除，空间内生物也不可避免地因此受伤。因此他们在远距离战斗之中具备优势，近身战斗稍弱，但他们能借着本身能力将自身周围的空间施加保护，但旁人要想接近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但江璃太年轻了。
她对空间系魔法的掌握没有那么熟练，魇又是灵族中诞生的异魔，对大部分的魔法有一种让人难以置信的免疫状态，现在江璃的情况并没有比他好到那里去。
但他们的实际情况不一样。
今日魇的目的是要将壹索带走作为筹码之一，并让云族两兄妹会苟延残喘地活下去。
江璃此刻也把脸转过来，零点几秒之间，他朝江璃眨了眨眼睛。
“本座是真的很想知道，她当年的恋人和她如今很喜欢的小朋友放在一起，她会选择救谁。”魇扳过他的脸，浑身黑色的人影脸上终于重新浮现出那张七八岁的孩童脸蛋，“洛灵曾经那么爱凤河，但她当年却放弃了，可现在她马上又要有机会了见到他，你觉得呢，壹索先生？”
壹索没回话，睨眼看他，手腕上江璃残留的紫色魔力印记黯淡却愈发滚烫。
“我们来打个赌吧，只要你赌赢了，不管洛灵最后有没有选择你，本座都会让你安然无恙地离开，甚至，”魇尾音加重，“我可以让你在血盟之内都有一席之地，你意下如何？”
金属相碰的声音在耳边回荡，云舒甩出手中的刀，刀尖与黑色铁链相碰，江璃顺势后退和云舒拉进距离，千树魔法一起，万千藤蔓瞬间铺开，将剩下的两个灵偶死死牵制住，连带着缠绕的铁链也压制缠绕着。
“好啊。”壹索喘着气艰难道，“但我们打赌的前提是……”
一刹那间魇察觉到什么，突然转身往云舒的方向看去，明亮的火焰只出现了一瞬间，随即空气被点燃，爆炸即刻发生——
“你真的能抓到我……”
壹索手腕上的紫色印记光芒大声，空间魔法刹那间发动，他拼近全力用魔剑斩断锁链，爆炸掀起的气浪将他掼入空间隧道，炽热火焰附着在藤蔓上随着气浪一起进入尚未关闭的空间裂缝。
下一秒空间裂痕彻底缝合，魇黑色的人影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而现场爆炸不断发生，引起的火焰点燃了覆盖的藤蔓，不灭的火星又再次点燃空气，爆炸再起，蕴含魔力的红晶被炸得粉碎，带着火星喷向四面八方，来往反复，散落的火星又再次点燃了行动队一早布置好的炸药。
爆炸接二连三，无数房屋被炸毁，地动山摇，尘土不断从上方坠落掩埋，已经成为死亡之城的M镇即将在今日彻底毁于连环爆炸之下。
已经全部在M镇入口附近集中的特警队伍和行动队队员猝不及防迎来大爆炸，迅速后撤散开倒地，尘土四起掩盖他们的背上。
“趴下！”
“快趴下！”
“快远离快远离！”
不知过了多久，爆炸终于结束，空气中四处弥漫着硝烟气息，在场之人双耳一阵嗡鸣。
“队长！璃小姐！全都没有出来！”
“壹索队长和两位少主都还在里面！”
“是谁！到底是谁引爆了炸药！”屈引扯着嗓子厉声大喊。
“不是我，我根本没有碰引爆器。”
负责引爆的警员一脸恐慌。
负责引爆的机器此时在离他很远的地方，几乎快要没入尘土之中。
屈引一脸惊恐，“云霄大厦呢？和云霄大厦那边的通讯还连接着吗？”
“断开了……已经断开了”
“快快，拨号！立刻向云霄大厦报告！”屈引厉声道，“排爆队先去排查，立即联系搜救队进入现场，还有赶紧给医院打电话安排救护车！！！！！快快快！！！！！”
枫杨行动队的组员冷吸一口气，互相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的眼力看到了恐惧。
“一组！随我到附近搜救！”枫杨行动队一组组长喝道，“少主身上有空间系魔法的痕迹，他们很可能已经离开了M镇就在附近，快！”
魔族人反应过来，各组组长接二连三带头，分别往不同的方向去。
“我们随时保持联络！”枫杨行动队一组组长朝魔族人挥了挥手上的通讯器。
“随时保持联络”
“快快快！”
“云霄大厦的电话接通了……”
“……”
“……”
*
壹索背靠着大树，手伸进口袋摸出江璃给她的金属针管，毫不犹豫扎进受伤的手臂里，药剂顺着血管里的流动血液一路蔓延，一阵温凉在手臂处蔓延开，疲惫痛苦的身体得到安抚。他冷吸一口气，用魔法清理着伤口，然后从衣摆上扯下一片布料给自己做一个简单的包扎。
过了一会，壹索觉得好多了，肩膀上的血已经止住了。
“百里。”他唤出火鸟。
百里在他头顶盘旋了一圈，两支爪子抓着旁边矮树丛的枝干，安慰般地蹭了蹭壹索伸出的手指。
“我没事。”他低声安抚。
云舒一早就提醒过他，M镇空气中含有可燃性气体，加上他们安装的炸药，一旦引爆就会起连锁反应。还好江璃之前空间转移地及时，不然这一下恐怕他们今天就得跟魇玉石俱焚了。
虽然已经离开了，但他现在还不能放松警惕。
空间转移的时候江璃云舒和他分开了，而且现在手上的紫色印记所含的魔力消耗殆尽，他感应不到江璃的气息，更无从知晓她和云舒的位置所在。
虽然说魇和他们一起在爆炸现场，但仅凭短短几次交手，他无从分析出魇的实力，更无法确定他是否能安然无恙地从现场脱身。
现在他还负伤，实力大打折扣，必须要和江璃他们汇合，绝对不能落入到血盟的手中，不然……
“能感应到璃的魔力气息吗？”壹索问。
百里扑闪着翅膀在空中盘旋，却迟迟没有指明方向。
“看来是距离太远。”
壹索的脸色不是很好看，试着用通讯器和队员联系，但可能是因为爆炸的缘故，信号不佳，呼叫半天还是一阵忙音，紧接着他伸手翻出平陵给他的通讯器，五指逐渐收紧，面上掠过一丝犹豫。
獠牙军队是可以信任的，但是这里生活的异族可以信任吗？
就算是身居高职的楚安，都敢公然背叛，而这里的异族他不曾接触过，怎么能够确定他们之中没有已经投靠血盟的异族呢？
“壹……壹索先生？”草丛中传来细小听起来胆怯懦弱的声音。
壹索目光一凝，冷声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谁在那？”
草丛里冒出一个妖精脑袋，“我……我是生活在附近的异族人……你们来……来这里之前，一位大人物来过这里，说……说希望我们提供帮助。”
壹索警惕道：“哪位大人物？”
“不知……不知道……但是族长对他很恭敬，一直称呼他为先生……”异族人的整个身体都从草丛里出来了。他的身体小，挺直了腰杆站在此时背靠着大树的壹索面前都还要抬起头才能和壹索对视。
“你见过他长什么样子吗？”壹索问。
“那位大人以面具示人，没人见过他长什么样子。”
小异族还想继续接近，被壹索紧急喝止：“站住！别再靠近！”
小异族脚步一顿，脸上浮现出些许恐慌，下意识举起双手往后退了几步，“好的好的。”
壹索盯着异族人的脸，眼神锐利。
面前的异族人没有完全化形，身上保留着本体的特征，竖在头顶的两只耳朵看起来像是鼠类的，鼻子两侧也生长出细长的胡须，他的声音和言语里都透露着一股子怯懦和不知名的恐惧。
但不知道是不是壹索的错觉，他总觉得面前这个家伙比第一眼看的时候大了一点。
“你是哪个异族部落的，你们的部落在哪里？”
“我是花鼠异族人，我们的部落就在隐藏在这片山林里，但……”异族人结结巴巴的，“花鼠族是异族中最弱小的族群之一，为了保护部落，我们进入部落都走地道，地道的大小也只能容许我们本体通过，地道内也还有很多魔法机关。”
“那你口中的那位大人是在你们部落内面见你们族长的吗？”
“是……是的……”异族人有些小磕巴。
壹索蹙眉：“既然地道只能容纳本体通过，那位大人是怎么进入你们部落的？”
“就……就是这么通过的……”异族人眼皮微微耷拉下。
壹索瞳孔一缩，猛然一抬头发现身边的一切事物都变得高大不必，刚才他还可以俯视的异族人已经高到他需要仰视的程度了。
刚才根本不是异族变大的错觉，而是他变小了。
但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动的手？！
“你……”壹索想要抬头唤百里。
下一刻，壹索的动作停住，保持着抬头的姿态。
而花鼠异族人脸上表情恐慌，身子后倾，重心向后，一只脚踏在半空之中，明明是一副快摔倒的样子，却偏偏保持了平衡。
再仔细一看，连空中的飞虫都保持静止的姿态。
魇的身影出现在那个异族人的身边，他往前几步将手盖在壹索的头上，黑色魔力沿着接触的地方进入壹索的身体。
“本来不想暴露的，毕竟停止时间会让她有所察觉……”魇喃喃道，“可要是今天带不走你……”
时间流动，壹索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倒在地上，陷入昏迷，整个身子变得只有成年人巴掌般的大小。
魇躲在树的阴影里，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火鸟。
异族人别过脸，颤抖着说道：“先生，我按照您的安排把他变小了，现在可以……”
“做得很好。”魇捡起已经变小的壹索，“接下来，你把那只火鸟带去云族那两兄妹的面前吧。”
异族人愣了一下，磕巴道：“非……非去不可吗？听说那两兄妹都很厉害，万一他们发现我们……”
“你当然也可以不去，那你的族长爸爸……”魇笑了笑，猛地将小异族人拖入阴影之中，言语亲昵却恶毒至极，“也马上就要完蛋了……”
灵偶受胸口的魂石驱动，一片又一片的红晶碎裂，充满负面能量的魔力源源不断地涌入灵偶胸口的魂石。
江璃上一刻避开攻击，下一秒就会擦着另一个灵偶的拳风过去，几秒之后皮肤上就会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隐竭尽全力，庞大的身躯在空中扭动，千斤重的力道随着它的身体当头落下。
灵偶身体虽小，但却意外灵活，屡次避开隐的攻击，又借着身上遍布的符文避开壹索发射的撕裂咒。
两把已经射空子弹被灵偶击中报废的□□被他随意扔在地上。
壹索还在试图联系自己队员，但耳机里始终只能传来尖锐呱噪的电流声，根本无法接收到任何队员的信号。
他想把百里召出来帮忙，却一直记着云舒给他的提醒——一旦火鸟的火焰点燃空气中的易燃气体，就会立刻发生爆炸，连带着他们安装的炸药一同发生爆炸，把他们炸得粉身碎骨！
已经过去几十分钟，他们才堪堪解决掉五个灵偶，依然有四个灵偶在接受红晶的能量供给，并且在不断地提升符咒的保护强度，而他们已经气喘吁吁，体力即将不支！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壹索蹙眉，趁机加速拉开与灵偶的距离，扭头和江璃交换眼神。
“他们的目标是我！”江璃气喘吁吁，借着几秒的错位迅速出击，青色风刃迎面而出，不经意间蹙起眉头，体内暴动的魔力隐隐约约和远处的一道魔力相呼应，“我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和隐找机会合力攻击。”
江璃左眼略过一丝金色的光芒，犹豫再三还是咽下去让壹索自行离开的话。
他不可能离开的。
刚才都不可能，现在他怎么可能愿意走？！
壹索操纵着飞行棍在空中闪避，而江璃冲出隐为她圈出的防御圈，风刃四起，密密麻麻布满整片天空，唰得一声轰然落下，输出一波无差别攻击伤害。
壹索身上保留着的江璃留下的紫色魔力印记，一闪一闪微微发着热，在风刃即将触碰到壹索的那一刻光芒大盛，魔力散开化作防护罩，将壹索笼罩在内，吸收着风刃的能量加固防护罩。他看准时机发出撕裂咒。
蓝色魔光从正面没入灵偶的胸口。
同时隐的蛇尾从背后落下。
啪！
灵偶胸口的符文应声碎裂，露出胸口闪闪发光的红色魂石。
蓝色魔光再现，紧接着没入灵偶的胸口。
啪！
魂石碎裂。灵偶应声倒地，激起一层尘土。
第二波大规模风刃再度落下！
青色的光芒与遍地红晶的光芒融合渲染，强烈的色彩让人本能地感到不舒服和恶心。一冷一暖相互侵占领地，青色光晕在红色的范围内始终以最强硬的姿态保留着一席之地，向世人昭告着他们皮囊之下是不屈的灵魂。
壹索的蓝色魔光几乎完美地融合进江璃的青色风刃风暴之中，隐的蛇身融合在外围的红色光芒之中，两者前后夹击，出手果断狠辣，虽然一开始的劣势让他们处处受限，但一段时间的适应之后反而他们越发如虎添翼！
“砰。”
风暴之中，不知从何处突然传来一声带着轻笑笑意的稚嫩男声。
壹索的五感向来好，几乎在声音传出一瞬间立刻察觉到旁人的存在，几秒之后迅速分辨出这个声音不属于任何他认识的人，体内魔力流动迟滞了一瞬间，掌心射出的魔光随即偏离了目标几厘米，灵偶的胸口的符文完全碎裂，里面的魂石却依然熠熠生辉。
壹索瞳孔剧缩。
只察觉到脑子一片空白，随之而来是铺天盖地的疼痛，他猛然往身后发射魔光，借着冲力一口气离开原来的位置，随即吃痛跪地捂住左肩，手上一片潮湿，黏腻的血液自伤口处涌出，鼻尖弥漫着浓郁的腥气，蓝色魔光迅速覆盖伤口，一边安抚着身体内疼痛到快要发狂的神经，一边用魔力处理肩上的伤口。
是枪/伤！！
“壹索！”江璃失声大喊。
而与此同时，剩下的灵偶受到感召，麻木地停止了攻击，拖着几米长的红色流光退出青色光芒圈，从三个方向将他们包围起来，动作僵硬地半跪在地上。
轻而有节奏的掌声在这片空间里响起，不安与诡异随着声音的传播寸寸蔓延开。
一个七八岁的孩童不知何时在出现壹索的背后，他悬浮在半空之中，脚下却空无一物，他笑眯眯地，圆润的脸蛋看起来一副人畜无害的可爱样子。
江璃却是心头一紧，不敢放松任何的警惕。
“壹索先生，我们终于在现实意义上见了一面了。”男孩眉眼弯弯，稚嫩的童声里饱含愉悦，“我们曾经在梦里见过好多次，这还是第一次面对面，你也很开心的，是吧？”
不知道为什么，壹索肩上的伤一直没有办法止血，源源不断的魔力也难以催动伤口的愈合。
男孩悬浮着的位置还挺高，即便壹索忍着疼站起来转过身与他对视，也不得不抬起头来。
“我想无论是谁，见着鬼都没办法开心起来的。”他淡声嘲讽。
男孩依然笑容璀璨，他转过头，“璃小姐，这也算我们第二次见面了，上次见面实在失礼。”
如果说上一秒两人还在猜测这个神秘男孩的身份，这一秒他们再猜不到就实在太不礼貌了。
发生在白房路里发生的事情在脑子里一闪而过，江璃无声冷笑。
见鬼的失礼。
你嘴里的失礼就是没有当场把我弄死在白房路。
江璃露出虚情假意的微笑：“的确失礼，不知道家母射出的那支箭有没有给您留下什么隐患。”
空气中传来轻微异动，灵偶们却依然保持着原来姿势，任凭来人从空中降落，隐一甩蛇尾，身子迅速缩小，靠近来人，以防卫的姿态守在他的身边。
男孩微微一挑眉，笑道：“区区一支箭而已，能受什么多大的伤，不过现在令堂的情况就未必很好了？你们说是吧，两位少主？”
云舒蹙眉，冷眼盯着男孩，手心里还攥着鬣狗的黑色魂石，脸上沾了几滴黑色的血，身上散发浓郁的腥气，似乎也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战斗。。
男孩眉心一动，似乎注意到他手上的东西，但却一点都不诧异，语气里反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哎呀哎呀，你抓到他了！我一开始就和他说过了，他不是你的对手，少一副胸有成竹的自得样子，你看你看，他就是不听呢！”
云舒抿着唇一眼不发，用魔力查看着江璃和壹索的情况。
两个人魔力消耗不小，看起来已经撑了很久了，但壹索的情况更为严重一点。
从肩上的伤口来看，是后背中弹，而且伤口一直无法愈合。
“哎呀哎呀，真是沉默呢！”男孩笑了笑，头往左一歪，手心放在胸口处，“今日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呢，来做个自我介绍吧。”
三人冷眼看他，而周围的灵偶却是深深弯腰，额头顶地，仿佛在叩见君主。
“我叫魇，是不被她所承认的灵族人，同时也是血盟盟主。”
不是他们的错觉，魇在谈到“她”的时候不自觉加重了语音，颇有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壹索脑子稍稍一动，立刻反应过来这个令魇深恶痛绝的人是谁了。
灵族，洛灵。
三人依旧冷眼，半晌之后云舒无声环视一圈，挑眉嘲讽：“不被承认的灵族人？异族只有面见统治者才将行礼，而你却让这些灵偶对你行跪/拜/礼,”他微微一顿，随即露出满是虚情假意的笑容，语气里满是揶揄，“更准确来说，你是被王放逐的失败者以及……”他盯着魇，一字一顿，“族群的叛徒。”
异族之中最强大的就是灵族，而灵主就是灵族的统治者。异魔即为异族之中违背法则、私自提炼、吞噬充满了怨恨、悲痛的魔力的族人——因为这个过程往往充斥着血腥、暴力和令人难以忍受的痛苦，所以也为异族以及其统治者所不容。
所以异魔既是梵天殿和焚天宫的通缉对象，也是族群要诛杀的叛徒。
魇微微眯眼，直勾勾地看着云舒，然后迅速将目光转移到壹索，满眼都是可笑和荒唐：“壹索先生，你听他说的，好不好笑。”
壹索唇抿得平直，他知道魇是什么意思，脑海中印刻下的档案资料与魇接下来的话完全重合——
“是萧龙共和国的人创造了本座，是你们争斗之间的仇恨、痛苦和不甘缔造了本座呀！”魇声音一变，突然间尖锐起来，“本座和所有灵族人一样，都是自然降生的，”他的声音再度恢复成原来小男孩的稚嫩声线，一字一顿，字字带刺，“怎么可能生来就是族群的叛徒？”
壹索沉默，肩膀处的疼痛依然剧烈，鲜血好不容易止住。
“你到底想做什么？”
壹索懒得废话，直奔主题，冷冰冰盯着魇。
魇一顿，随之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一颗蓝色魂石骤然出现，魔力注入，魂石分解，半透明的灵魂体缓缓浮现。
那个灵魂眉眼清冷，看起来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虽然是灵魂体状态，也能发现他残留身上的累累伤痕，更是在出现得那一刻几乎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一点距离，对身边这个男孩的厌恶刻入灵魂深处。
云族兄妹两人蹙眉。
而壹索呼吸一滞，瞳孔紧缩，心头翻起惊涛骇浪，耳边魇的声音彻底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测。
“几位应该听过他的名字，斯梦兰帝国的皇太子，她的恋人，凤河。”
灵魂体没有半点动静，冷冷地垂着眼。
兄妹两人陷入震惊。
他们自然是听说过凤河的，甚至连那百年一场的洛河盛宴，都是洛灵与他的一场约定，可时间跨越千年，他的灵魂怎么可能还能够留到现在？！
“凤河，”魇柔声呼唤，带着微笑问道，“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想再见到她吗？”
灵魂体似乎有了反应，掀起眼皮来注视着魇，同时余光扫了觉得不可思议的三人，沉默着。
但魇偏偏要逼他说话，周身的黑色魔力凝聚成铁链缠绕着灵魂体身边，一圈一圈收紧，同时铁连上汇聚的温度也在不断地灼烧灵魂体。
凤河似乎早已习惯，一声不吭地忍受着铁链收紧，良久之后才从喉咙间溢出一声沙哑：
“不想。”
魇神色一变，脸在一瞬间扭曲变形，声音尖锐如同利爪划过玻璃一般：“说谎！说谎！道貌岸然的恶心东西！你就是想见到她！”
“不想。”凤河眉头紧皱，极力忍耐着灵魂深处传来的痛苦，极力压抑着颤抖的声线。
“你要见到她！你一定要见她！”
三人都没想到魇会突然发狂，但实在是摸不着头脑，魇的注意力似乎一直扑在凤河的身上，甚至让人捉摸不透他今日出现在这里还把凤河放出来郑重其事介绍的行为。
“……他是……疯子吗？”江璃满脸不可置信。
云舒眉头紧蹙，低声道，“不是，感觉更像是挑衅。”
“确实。”壹索说，“但我不理解，如果是只是单纯的挑衅，他完全大张旗鼓地把凤河的事情宣扬出去，再把兰姨的事情宣传一下，没有必要把我们引来这里……”
云舒：“这也是我不明白的地方，如果他想在这里借我们把凤河殿下的消息传到夫人那里，那他今日无论如何都得至少放我们之中的其中一个离开，而且还丢掉了蝴蝶蛊的控制者和这么大的供源地。”
壹索也不明白，魇现在的状态太疯了，和一开始他们完全推测的完全不一样，他们的目标似乎不完全是他身边的两个云族嫡系。
“不想！”凤河猛然提高了音量，猛然发力扭开头，目光正好和壹索对上——
那个眼神的意思是——
快走！
壹索瞳孔骤缩，肩膀上的疼痛清晰地随着神经传递到他的大脑，借着余光迅速扫了一眼身边的两个兄妹，一个想法在脑海中缓缓成型——
M镇是个陷阱没错，但这个陷阱要捕捉的猎物不是云舒，也不是江璃，而是——
魇似乎被这突然拔高的一声惊到了，立刻拉开了他和凤河的距离，神色也在转眼间恢复正常，他深深看了凤河一眼，坚定道：“她是你的恋人，你不会不想再次见她。本座也说过，会安排你和她见面的……”
话音未落，无数黑色铁链从壹索脚下窜起，带着钩子的链头猛然朝壹索受伤的左肩冲去。
与此同时——
“但安排你们见面，本座需要壹索先生来帮个忙……”
壹索！
这个陷阱的目标猎物从始至终都是壹索！
让云舒发现M镇、M镇里面117个幸存者从头到尾都是个诱饵，就是为了把壹索骗过来！甚至连一开始对云舒江璃两兄妹的针对行动都只是声东击西！
以这个角度，就算壹索没有受伤，他也很难避开！云舒和江璃所在的位置离壹索有一段距离，这个距离再快也不可能冲上去！
然而千钧一发之际，壹索周身忽得爆发空间风暴，黑色锁链发出咔嚓声，随着被扭曲切割的空间断裂成无数碎片！裂片飞溅，气流搅动，尘土鲜血晶石碎片混杂在一起。
*
与此同时，已经快到达入口的行动队队员眼前一黑，猝不及防被拖进一片黑色的无穷空间，几秒之后场景切换，所有人都出现在他们最初降落的地点，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回事？”一个组员惊诧出声。
另一个茫然摇头，保持着警惕朝周边看去。
“队长呢？”一个人发现了不对劲，询问道。
几位组长觉得不对，迅速整合队伍，清点人数，才发现队员都在。
唯独少了壹索、江璃以及应该与他们汇合的云舒。
只有枫杨行动队的组员们愣了片刻，眯起眼睛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稍微年长一点的异族人站了出来，看着一脸茫然的魔族队员，冷静道：“是空间系魔法。”
而能使用空间系魔法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异族人语气严肃：“快和指挥车联系吧，出事了。”
而入口处指挥车里屈引还在和一个已经护送幸存者出来的行动队的组长了解情况，下一刻人就在他面前凭空消失，半点魔光都不曾出现。
屈引猝不及防，蹭的一下从位子上蹿起来，往外一看才发现所有行动队队员都人间蒸发，立刻连线云霄大厦，同时安排人不断呼叫各队员所配备的通讯器以及直升机所连接的通讯器。
电音忙乱，接通第一句便是：
“出事了。”
*
江璃冷着脸看向魇，体内魔力翻涌，冷汗从额上滑过滴落。
壹索看向江璃，诧异她居然拥有和星一样的能力，一瞬间串联记忆，片刻间理解她对于空间系为何如此了解。
凤河诧异地看向她，从魔力波动中察觉到一点令他感到熟悉亲近的气息，蹙眉在脑海里在搜罗了一圈记忆——
而魇颇为意外地看向江璃：“云族这一脉，居然同时出现了两个空间系？”他头一歪，喃喃道，“本来还想说让你们活着回去给她传话，不过没关系，废了扔回去……也是活着……”
凤河只来得及再往云舒和江璃的方向看上一眼，随即灵魂体便被再度压缩成蓝色的魂石，被魇收了起来。
三人凝聚起魔力，壹索抬手魔力凝聚，魔族千年的传承圣物魔剑划破长空，应主人之召来到他的身边。
魇活动活动胫骨，黑色魔力喷涌而出，周围的灵偶也开始活动，关节处发出咔嚓咔嚓的怪异声，“当年凤河和国家，洛灵选择了国家，如今也不知道壹索和凤河，你觉得她会选择谁呢？”
壹索不答，只是冷着脸给魔剑注入魔力魔剑浑身都裹着一层淡蓝的流光，凝聚而起的魔力随着他挥出的一剑形成三米高的蓝色魔力刃，不偏不倚地砍在魇的身上！
太轻松了！他甚至一点都没有躲的意思！
果然，魇脸上根本没有浮现出任何痛苦的神色，反而是露出得意又轻蔑的笑容，在三人诧异的目光之下，如巨蟒进食般吞噬掉魔力刃上上蕴含的魔力。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壹索语速加快，“他能吞噬魔力，这里又全是红晶石，这对我们不利。”他看向江璃，“我们还得通知其它队员。”
江璃对付着身边的灵偶：“不用，他们已经全部离开了。”
壹索：“你怎么知道……”
“进入小镇之前，我在所有人身上都留下了空间印记。”江璃冷声道，“魇对你发动攻击的时候，我借助空间印记把所有人都转移到我们降落的地方了。”
云舒已经收起手里的黑色魂石，不是何时起手里已经握着一把泛着银光的刀，刀尖径直贯穿灵偶胸口，银光随即包裹住魂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分解了魂石，“小璃，我们得借助你的空间魔法离开这里。”
“可以，但是这里位置几乎处于M镇中心了”江璃喘着气，“但我的能力还不足以把我们传送到足以和他们汇合的地方。”
壹索：“没关系，我们当务之急是先离开他的舒适圈——”
原先看上去只有七八岁大的魇现在已经完全变了样子，浑身缠绕着黑色的魔力，看上去黏糊糊的。他第一目标始终还是壹索，几乎想也不想地壹索的方向冲来，同时黑色锁链随他的行动拔地而起，金属碰撞的声音在这片空间不断回响。
壹索再度甩出一道剑刃。
炽热的魔光紧贴着魔剑，原先冰凉的魔剑已经变得滚烫无比。
然而这一次魇已经却没有再度吸收剑刃里的魔力，而是顺着剑刃劈下的方向一分为二成两个高大的人形黑影，一个前进攻击壹索，另一个一扭头直接冲着江璃去了，剩下的灵偶在他的操纵下集中攻击云舒！
“放弃吧，这里是我的主场，你不如乖乖跟我离开。”魇已经离壹索很近了。
“做梦！”壹索冷喝，魔剑挥舞，径直刺入魇的肩膀，预想之中血液飞溅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反而是他自己的肩膀愈加疼痛，余光一扫，刀尖刺入的伤口和原先的枪伤重叠在一起，鲜血飞溅，径直喷洒在魇的身上。
怎么会是反噬魔法？
外交会议上月使攻击狐女被反噬的事情掠过壹索的脑海之中，而魇恰好抓着这一瞬间壹索的失神，抬手就想掐住壹索的脖子，而壹索眼神一冷，径直将剑推深一寸，剑尖魔力喷涌，壹索借着这股力量急速后退与魇拉开距离，丝毫不顾自己肩上的伤又变重。
魇吸了一口冷气，唇边挑起一抹笑，“你看，梵天殿发明的反噬魔法还是很好用的。”他指了指壹索肩上的伤，“别这么抗拒，本座只是想让你帮个忙，在凤河和洛灵见面之前，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壹索挑眉冷声道：“你指的不会怎么样是把骨钉钉进我的脊椎吗？”
那是壹索在梦境里看到的。
斯梦兰帝国曾经的继承者竟然被囚禁在地牢里，锁链穿过他的腕骨将他的双手吊了起来，压制魔力的骨钉钉在他的脊椎骨里，留下的每一滴鲜血竟然都会被保存下当做那个组织对属下的奖赏。
残忍又荒唐。
魇啊了一声：“他果然是做手脚了嘛，你这都能看到。不过你的待遇会比他好很多，”他的语气蓦然放柔和了一些，可意思却一样的残忍得令人发指，“至少这次本座会让你们两个都撑到能见她的程度。”
壹索再度出手，魇丝毫不惧，甚至手臂径直穿过他的魔剑，目标直指他左肩的伤口。
！
他故意的，他就是故意。
魇所有下手的攻击点全部集中在他的左肩，再这样下去，他的左肩连通他的手臂都会被废掉的！
壹索根本来不及和他拉开距离，只能硬生生接了魇指尖生出的锁链再度穿透他的肩膀。剧痛贯穿身体，每一秒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疼痛，所有的苦楚随着喉咙处的一口猩甜咽了下去。
魇惊奇地看着他，觉得有趣极了：“别说，你和凤河还挺像的，本座折磨他的时候，他也是这一副一声不吭强忍着的样子。”
铁链穿过壹索的肩膀把他吊了起来，仿佛就是为了故意折磨他一般，魇只让那一个铁链支撑着壹索的身体，只有那一个受力点，肩膀处的伤口被放大数倍，但凡魇多用一根铁链支撑着壹索，他肩上的伤口都不至于便得那么大。
喘息之间，壹索朝江璃的方向看去。
论撤退战术方法，无论在何种条件之下，空间系异族都有着绝对的优势，他们能够快速在两个地方之间建立起空间隧道，转瞬间之间就能把大部队撤离得干干净净，最大化减小损失。而在攻击战斗中，空间系也有着极大的优势——因为任何生物都要活动在一个固定的空间之中，所在的空间受到挤压、撕裂、削除，空间内生物也不可避免地因此受伤。因此他们在远距离战斗之中具备优势，近身战斗稍弱，但他们能借着本身能力将自身周围的空间施加保护，但旁人要想接近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但江璃太年轻了。
她对空间系魔法的掌握没有那么熟练，魇又是灵族中诞生的异魔，对大部分的魔法有一种让人难以置信的免疫状态，现在江璃的情况并没有比他好到那里去。
但他们的实际情况不一样。
今日魇的目的是要将壹索带走作为筹码之一，并让云族两兄妹会苟延残喘地活下去。
江璃此刻也把脸转过来，零点几秒之间，他朝江璃眨了眨眼睛。
“本座是真的很想知道，她当年的恋人和她如今很喜欢的小朋友放在一起，她会选择救谁。”魇扳过他的脸，浑身黑色的人影脸上终于重新浮现出那张七八岁的孩童脸蛋，“洛灵曾经那么爱凤河，但她当年却放弃了，可现在她马上又要有机会了见到他，你觉得呢，壹索先生？”
壹索没回话，睨眼看他，手腕上江璃残留的紫色魔力印记黯淡却愈发滚烫。
“我们来打个赌吧，只要你赌赢了，不管洛灵最后有没有选择你，本座都会让你安然无恙地离开，甚至，”魇尾音加重，“我可以让你在血盟之内都有一席之地，你意下如何？”
金属相碰的声音在耳边回荡，云舒甩出手中的刀，刀尖与黑色铁链相碰，江璃顺势后退和云舒拉进距离，千树魔法一起，万千藤蔓瞬间铺开，将剩下的两个灵偶死死牵制住，连带着缠绕的铁链也压制缠绕着。
“好啊。”壹索喘着气艰难道，“但我们打赌的前提是……”
一刹那间魇察觉到什么，突然转身往云舒的方向看去，明亮的火焰只出现了一瞬间，随即空气被点燃，爆炸即刻发生——
“你真的能抓到我……”
壹索手腕上的紫色印记光芒大声，空间魔法刹那间发动，他拼近全力用魔剑斩断锁链，爆炸掀起的气浪将他掼入空间隧道，炽热火焰附着在藤蔓上随着气浪一起进入尚未关闭的空间裂缝。
下一秒空间裂痕彻底缝合，魇黑色的人影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而现场爆炸不断发生，引起的火焰点燃了覆盖的藤蔓，不灭的火星又再次点燃空气，爆炸再起，蕴含魔力的红晶被炸得粉碎，带着火星喷向四面八方，来往反复，散落的火星又再次点燃了行动队一早布置好的炸药。
爆炸接二连三，无数房屋被炸毁，地动山摇，尘土不断从上方坠落掩埋，已经成为死亡之城的M镇即将在今日彻底毁于连环爆炸之下。
已经全部在M镇入口附近集中的特警队伍和行动队队员猝不及防迎来大爆炸，迅速后撤散开倒地，尘土四起掩盖他们的背上。
“趴下！”
“快趴下！”
“快远离快远离！”
不知过了多久，爆炸终于结束，空气中四处弥漫着硝烟气息，在场之人双耳一阵嗡鸣。
“队长！璃小姐！全都没有出来！”
“壹索队长和两位少主都还在里面！”
“是谁！到底是谁引爆了炸药！”屈引扯着嗓子厉声大喊。
“不是我，我根本没有碰引爆器。”
负责引爆的警员一脸恐慌。
负责引爆的机器此时在离他很远的地方，几乎快要没入尘土之中。
屈引一脸惊恐，“云霄大厦呢？和云霄大厦那边的通讯还连接着吗？”
“断开了……已经断开了”
“快快，拨号！立刻向云霄大厦报告！”屈引厉声道，“排爆队先去排查，立即联系搜救队进入现场，还有赶紧给医院打电话安排救护车！！！！！快快快！！！！！”
枫杨行动队的组员冷吸一口气，互相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的眼力看到了恐惧。
“一组！随我到附近搜救！”枫杨行动队一组组长喝道，“少主身上有空间系魔法的痕迹，他们很可能已经离开了M镇就在附近，快！”
魔族人反应过来，各组组长接二连三带头，分别往不同的方向去。
“我们随时保持联络！”枫杨行动队一组组长朝魔族人挥了挥手上的通讯器。
“随时保持联络”
“快快快！”
“云霄大厦的电话接通了……”
“……”
“……”
*
壹索背靠着大树，手伸进口袋摸出江璃给她的金属针管，毫不犹豫扎进受伤的手臂里，药剂顺着血管里的流动血液一路蔓延，一阵温凉在手臂处蔓延开，疲惫痛苦的身体得到安抚。他冷吸一口气，用魔法清理着伤口，然后从衣摆上扯下一片布料给自己做一个简单的包扎。
过了一会，壹索觉得好多了，肩膀上的血已经止住了。
“百里。”他唤出火鸟。
百里在他头顶盘旋了一圈，两支爪子抓着旁边矮树丛的枝干，安慰般地蹭了蹭壹索伸出的手指。
“我没事。”他低声安抚。
云舒一早就提醒过他，M镇空气中含有可燃性气体，加上他们安装的炸药，一旦引爆就会起连锁反应。还好江璃之前空间转移地及时，不然这一下恐怕他们今天就得跟魇玉石俱焚了。
虽然已经离开了，但他现在还不能放松警惕。
空间转移的时候江璃云舒和他分开了，而且现在手上的紫色印记所含的魔力消耗殆尽，他感应不到江璃的气息，更无从知晓她和云舒的位置所在。
虽然说魇和他们一起在爆炸现场，但仅凭短短几次交手，他无从分析出魇的实力，更无法确定他是否能安然无恙地从现场脱身。
现在他还负伤，实力大打折扣，必须要和江璃他们汇合，绝对不能落入到血盟的手中，不然……
“能感应到璃的魔力气息吗？”壹索问。
百里扑闪着翅膀在空中盘旋，却迟迟没有指明方向。
“看来是距离太远。”
壹索的脸色不是很好看，试着用通讯器和队员联系，但可能是因为爆炸的缘故，信号不佳，呼叫半天还是一阵忙音，紧接着他伸手翻出平陵给他的通讯器，五指逐渐收紧，面上掠过一丝犹豫。
獠牙军队是可以信任的，但是这里生活的异族可以信任吗？
就算是身居高职的楚安，都敢公然背叛，而这里的异族他不曾接触过，怎么能够确定他们之中没有已经投靠血盟的异族呢？
“壹……壹索先生？”草丛中传来细小听起来胆怯懦弱的声音。
壹索目光一凝，冷声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谁在那？”
草丛里冒出一个妖精脑袋，“我……我是生活在附近的异族人……你们来……来这里之前，一位大人物来过这里，说……说希望我们提供帮助。”
壹索警惕道：“哪位大人物？”
“不知……不知道……但是族长对他很恭敬，一直称呼他为先生……”异族人的整个身体都从草丛里出来了。他的身体小，挺直了腰杆站在此时背靠着大树的壹索面前都还要抬起头才能和壹索对视。
“你见过他长什么样子吗？”壹索问。
“那位大人以面具示人，没人见过他长什么样子。”
小异族还想继续接近，被壹索紧急喝止：“站住！别再靠近！”
小异族脚步一顿，脸上浮现出些许恐慌，下意识举起双手往后退了几步，“好的好的。”
壹索盯着异族人的脸，眼神锐利。
面前的异族人没有完全化形，身上保留着本体的特征，竖在头顶的两只耳朵看起来像是鼠类的，鼻子两侧也生长出细长的胡须，他的声音和言语里都透露着一股子怯懦和不知名的恐惧。
但不知道是不是壹索的错觉，他总觉得面前这个家伙比第一眼看的时候大了一点。
“你是哪个异族部落的，你们的部落在哪里？”
“我是花鼠异族人，我们的部落就在隐藏在这片山林里，但……”异族人结结巴巴的，“花鼠族是异族中最弱小的族群之一，为了保护部落，我们进入部落都走地道，地道的大小也只能容许我们本体通过，地道内也还有很多魔法机关。”
“那你口中的那位大人是在你们部落内面见你们族长的吗？”
“是……是的……”异族人有些小磕巴。
壹索蹙眉：“既然地道只能容纳本体通过，那位大人是怎么进入你们部落的？”
“就……就是这么通过的……”异族人眼皮微微耷拉下。
壹索瞳孔一缩，猛然一抬头发现身边的一切事物都变得高大不必，刚才他还可以俯视的异族人已经高到他需要仰视的程度了。
刚才根本不是异族变大的错觉，而是他变小了。
但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动的手？！
“你……”壹索想要抬头唤百里。
下一刻，壹索的动作停住，保持着抬头的姿态。
而花鼠异族人脸上表情恐慌，身子后倾，重心向后，一只脚踏在半空之中，明明是一副快摔倒的样子，却偏偏保持了平衡。
再仔细一看，连空中的飞虫都保持静止的姿态。
魇的身影出现在那个异族人的身边，他往前几步将手盖在壹索的头上，黑色魔力沿着接触的地方进入壹索的身体。
“本来不想暴露的，毕竟停止时间会让她有所察觉……”魇喃喃道，“可要是今天带不走你……”
时间流动，壹索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倒在地上，陷入昏迷，整个身子变得只有成年人巴掌般的大小。
魇躲在树的阴影里，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火鸟。
异族人别过脸，颤抖着说道：“先生，我按照您的安排把他变小了，现在可以……”
“做得很好。”魇捡起已经变小的壹索，“接下来，你把那只火鸟带去云族那两兄妹的面前吧。”
异族人愣了一下，磕巴道：“非……非去不可吗？听说那两兄妹都很厉害，万一他们发现我们……”
“你当然也可以不去，那你的族长爸爸……”魇笑了笑，猛地将小异族人拖入阴影之中，言语亲昵却恶毒至极，“也马上就要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