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唰——

    几条锁链齐齐扯动壹索的肌肉,他被迫抬起头来看着以孩童形象出现的血盟盟主,眼神冷冽,甚至懒得控制一下脸部的肌肉去讨好一下目前捏着他命的家伙。

    魇随意摆了摆手,身后几个身着黑袍的人立即会意,弯着腰恭恭敬敬地拿起被盟主扔在地板上的摄像设备,再小心翼翼地退出去。

    “壹索先生,本座之前承诺过,只要你赌赢了,不管洛灵最后有没有选择你,本座都会让你安然无恙地离开,甚至可以让你在血盟之内都有一席之地,”魇一手扣着壹索的下巴,另一手摁着他嘴角处的肌肉,硬生生挤出一个冷漠而生硬的笑容,“现在依然生效……”

    “……”壹索呼吸急促,面上表情不变,心里却已经把面前的人骂了八千遍不带重样——

    面前这人脑子是不是不太好?

    魇手下力道加重,壹索只觉得下颌被扣得剧痛,仿佛下一秒下颌骨就会被直接捏碎。

    几秒钟之后,壹索:“你想赌什么?”

    “你觉得这一次,洛灵会选择谁?”魇饶有兴致地问道。

    “……”壹索觉得荒唐,“血盟盟主认为我会和你打赌她会选我吗?”

    那这赌倒是打得毫无意义。

    “不,洛灵一定会选你。”魇冷笑挑眉,放开了扣着壹索的手,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你以为她是什么善人吗?不,她比你想象之中的更冷血也更残暴,选择你才是她巩固自己统治的最佳选择,而凤河,世人眼中她的爱人,会第二次被她抛弃。”魇唇边泛起一抹笑意,“到那时,你觉得他们会不会反目成仇?那些一腔热血追随过她的人到最后会不会也背叛她?等你回去的时候,他们会不会恨不得撕碎了你呢?”

    壹索一时沉默,点点光芒在他眼眸深处闪烁——

    魇想和他赌人性。

    正如他所言,这是二选一的弱智游戏,但他又无比清楚这个游戏可能早就无形之中起到它最大的作用——挑拨离间。

    世人均想活命,生死关头谁都有挣扎抓住求生机会的本能。

    即便是他已经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也难免从心底生出一点微弱的希望。当年落入魇之手的凤河,应该也在无数个黑暗的充满痛苦和折磨的日子里盼望着重见天日的一日,最终在无尽的痛苦之中丧失了出去的希望,而现在——

    壹索喉结一滚,声音沙哑:“我不会和你赌。我不认识凤河,也不了解你口中所谓洛灵的追随者,无从判断。”

    魇微笑着摇摇头,目光笃定,莫名的红光从他瞳孔里迸发出来,“你会和本座赌的。”他伸手蒙住壹索的眼睛,“等你了解了一切之后,本座相信你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

    “等你回去之后,当獠牙军队的人决定撕碎你来为凤河报仇的时候,血盟会成为你之后的退路……”

    壹索的视野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紧接着觉得脑袋越来越昏沉,身体却越来越轻,仿佛被人抛进一片波涛汹涌的海域,意识沉沉浮浮,下一刻海域骤然消失,意识急剧下坠,陷入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他猝然张开眼睛,耳边嗡鸣,意识完全不清醒,甚至连视线都是模糊的,体温急剧失衡,觉得周围极度冰冷。

    等他意识稍微清醒一些,才发觉身侧的一切却全然变了模样,暗无天日的牢房、孩童模样的血盟盟主、甚至连身上的枷锁都消失不见,身下是一片被鲜血染得暗红、黏糊糊的草地,不远处传来喊声,乍一听根本听不出来他们在说什么,仔细一听他才恍惚辨认出来——他们说的是古萧龙语。

    “尸/体全都扔到坑里吗?”

    “没有,上百万具难能这么快就全都扔进去?”

    “快点!少偷懒!”一个更为粗犷的声音。

    抱怨的声音弱了一些:“喊什么啊,那么多种族的就全都扔这里,哪里是一时半会就能……”

    虽然身上已经没有了枷锁,但他的神经系统依然能接收到从身体各处传来的痛感,几乎全部的力气都被用来忍耐疼痛,他眼皮微微一抬。

    广袤无垠的天空乌云密布,隐隐之中透着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红色,乌鸦振翅掠过天空,连带着凄惨叫声响彻云霄,腐蚀动物躲在不远处虎视眈眈,趁着人转身的时候猛地冲下来啄食尸体。天空之中,一个女人坐在龙狗的背上,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大地。

    壹索直勾勾盯着天空中的女人——那是萧非。

    记忆流转,思绪瞬间将他带回成年后第一次在清风谷洛灵那一夜,月光之下,一份记录着魇身份信息的文件被女人推到他的面前,五千年前未能被文字与数据真正记录下的残酷与血腥在他面前徐徐铺开。

    壹索即便已经意识到他身处幻境之中,面前所见一切不过是历史记忆的某种呈现,甚至在其中夹杂着魔法捏造出来的虚伪,但依然会有无限的恐惧难以控制地从心底冒出来——

    因种族不睦而勾起的战火在苍茫大地上连绵不断,流动的风越过广袤大地,裹挟着恐惧、愤怒和悲痛穿过破败的房屋,将尖叫与哭声掠过每一个人的耳畔,盘旋着升上天穹。

    这是五千年前的历史,那魇呢?

    这时候的魇在哪里?

    他忍着疼用手臂支撑起上半身,目光扫视着周围的环境——这里本该是一片荒地,却因为要清理堆积成山的尸/体而而挖出一个大坑,坑洞之中是数不清的残/肢/断/臂,浓郁的血腥气夹杂着腐肉的恶臭,苍蝇在周围盘旋,恶心密集的蛆虫从尸体上钻进钻出。

    壹索皱着眉,屏息感受着附近的魔力,终于在坑洞的一个小角落里发现了和魇相似的魔力,以及——

    他抬头往坑洞的对面看去,似乎并没有任何人注意到,那里站着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她冷漠地盯着角落里蜷缩痛苦的年幼孩童,丝毫没有一点要伸出援手的意味,放任着他不断蚕食附近躯壳内残余的魔力和灵魂里除不尽的怨恨和仇恨。

    那是洛灵。

    五千年前萧龙共和国刚刚成立、西半球盘踞着斯梦兰帝国时还作为异族统治者的洛灵。

    这个时候的她看起来远比如今壹索记忆里的样子要冷漠无情。

    壹索脑子里的弦顿然一崩——

    他曾经以为洛灵对魇的了解来源于她属下对魇的调查,可现在看来……她是亲眼见证了魇的诞生吗?那为什么她没有在魇成长初期就动手杀死魇呢?又为什么要等到一千年后魇成为威胁的时候?甚至在那时候都没能彻底杀死他呢?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但没有任何人能给他答案。

    坑洞里的魇似乎察觉到洛灵的存在,抬起头来仰视着洛灵,微微颤颤地伸出手,嘴里念叨着壹索完全听不懂的语言,只能从语气之中分辨出魇的痛苦和哀求,但——

    壹索只能眼睁睁看着洛灵冷漠地望着坑洞里疯狂汲取魔力的魇,最后拂袖离去。

    这个被她今日无视年幼的灵族族人,在千年后成为了推倒斯梦兰帝国这个庞大帝国的一双手,更在五千年后在他长大的地方掀起腥风血雨。

    他完全愣住了,甚至没有顾上周围的声音正在逐渐远去,魔力构成的幻境世界正在逐步重构,景象在模糊扭曲,逐渐构成另一个完整的全新的地下牢笼场景——但那其实并不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个场景。

    一如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以凤河的视角进入梦境时的样子,凤河的躯壳跪坐在这间阴暗潮湿的牢房里,锁链穿过他的腕骨将他的双手吊了起来,脊背上的骨钉压制着他体内的魔力,却又足以让他靠着体内残存的魔力维持生命。凤河身上伤痕交错纵横,血迹遍布,青紫的指痕和淤青近乎覆盖他裸露出的全部皮肤。

    可却又和他第一次看到时不一样——这次居高临下和凤河说话是魇。

    这时候魇干干净净得与阴暗潮湿的牢房格格不入,身上甚至感觉不到任何一丝魔力,说他是萧龙共和国的非魔力种族都是有人相信的。外表形态依然还是七八岁幼童的样子,但实际上他存在的时间至少一千年,与年幼无知这四个字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壹索深深看着还拥有躯壳但受尽折磨的凤河,脑子里不自觉浮现出洛灵是否也曾经后悔过当年没有出手对魇施以援手的决定——想法一掠过脑海,下一秒他便徒然愣住,似乎是想不明白一件事——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先入为主认定洛灵是没有对魇伸出援手的?

    或许是因为这次不是以凤河的视角进入幻境,壹索其实难以听懂这两人之间的对话——毕竟他和江璃一起长大,这么多年下来他的确可以比较熟练地运用枫杨语,但现在的枫杨语却是和斯梦兰语差了十万八千里。

    壹索蹙眉试图努力听懂两人之间的对话,只能隐约听懂他们对话里几个如灵族、凤河、洛灵这样的单词。

    直到——

    凤河突然往他这个方向看了过来,仿佛是触碰到什么禁忌的开关般,一切如同按下无形的暂停键,一切复归平静,然而周围幻境轰然倒塌,只剩下一片苍茫空白的白色空间,虚弱的灵魂置于其中,微微笑着望向幻境的来访者,“壹索先生。”

    壹索平静回望着虚弱的灵魂,警惕之色却从未从瞳孔之中撤去一分。

    “不用这么紧张,”凤河脸色苍白,灵魂缥缈,仿佛下一秒就会魂飞魄散,“还记得你上一次梦见我吗?我偷偷动了点手脚,能带你离开他构建的幻境和我进行对话。”

    壹索略微迟疑:“前辈能把我脱离他的幻境多久?”

    “十分钟,以我现在的状态,十分钟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凤河笑道,“这些年我一直以灵魂状态被魇困在这里,虽然没有自由,但也并非和外界完全断开联系,还是可以了解到一些外界的情况的。”

    “前辈这么多年一直被魇囚/禁,了解他诞生的原因吗?”壹索略一思索,随后试探性地问道,“所以魇真的是吸收充满恶意的魔力而成长的吗?”

    凤河毫不犹豫地承认了:“是的。”

    壹索直截了当:“那魇诞生的时候,洛灵就在旁边看着吗?”

    凤河看着他,却是给他回了一个问句:“这是你在幻境之中看到的?”

    壹索沉默点头。

    “这也是我看到的。”凤河眉眼低垂,嘲讽般笑了笑,“当年我从幻境出来之后大发雷霆,甚至斥责她当年为何没有施以援手,最后让这样一个恶魔诞生在世界上,但后来我发现我错得彻彻底底,事实根本不是我所认为的那样,真正的真相是——魇甘愿接受恶意,成为了灵族族群的叛徒。”

    真相与壹索在幻境中所见大相径庭。

    “什么意思,什么叫甘愿接受?”

    凤河却再度问道:“上一次见你,你身边还有一对兄妹,他们是洛云的后裔吗?”

    ——洛云是洛灵的妹妹,也是云族的先祖。

    壹索点头。

    “那那对兄妹有没有和你说过异族与利兹星球的魔力系统息息相关?”

    那是壹索第一次以凤河的视角进入梦境,醒来之后他的确向江璃询问过关于凤河皇太子的事情,而那也是他第一次知道——

    “异族与利兹星球的魔力系统息息相关,魔力系统的变化也会影响自然生态的变化。千万年来都是灵族和远古异族配合控制着魔力系统。”

    江璃在电话里斩钉截铁的声音刹那间穿越时空,久久回荡在壹索的脑海里,紧接着随之而来的是八岁之后在清风谷生活的种种细节。

    “看来他们告诉你了,”凤河露出宽慰的笑容,“你知道的壹索先生,我也是人类,寿命有限,之后知道的所有关于异族的事情都是洛灵他们告诉我的,包括关于魇的来历。”

    壹索的脸色愈发苍白,他已经隐隐约约有了一个猜测。

    凤河继续:“星球有一个完整独立的自我净化系统,而异族就是这个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尤其是灵族,他们一族拥有着强大的净化能力,任何浑浊、夹杂着恶意与仇恨的魔力都会在他们的操纵下被重新净化成干净的力量。”

    以往清风谷之中的种种细节似乎都能得到解答,甚至包括于枫杨共和国政府对于异族包容到极致的态度——那不仅仅是为了一点经济利益,他们真正谋求是异族本身所代表的生态利益。

    壹索:“所以魇是在净化魔力的过程之中……”

    “净化魔力的过程痛苦而漫长,能力弱的灵族人会受到如同断骨抽筋般生不如死的折磨,而接受这些魔力不仅不会痛苦,反而会比正常的灵族人成长更快。”凤河依然保持着温和的笑容,尽管此时看起来带有一点讽刺意味,“至于你所看到的场景——那是洛灵履行统治者的职责,让新生的族人尝试着净化,而魇却在洛灵离开之后主动背叛。”

    猜想得到印证,壹索神色刹那间难看起来,联想到自己曾经在清风谷藏书阁阅读到的古书内容,连声音都冷硬三分:“灵族死亡的唯一条件只能是本体灭亡,如果魇的本体就是恶意与仇恨本身,那……”

    “那魇就是不死的。”凤河面容平静,一字一句肯定了壹索的猜测,“即便有一次能杀死他,他依然会在数千年之后被重新孕育出来,并携带着最初的记忆重新带来一场腥风血雨。”

    空间内一瞬间被死寂覆盖。

    壹索:“真的没有办法吗?”

    凤河摇摇头:“据我所知,没有,可洛灵毕竟是异族的统治者,掌握着许多失传甚至是禁忌的魔法,或许在这些魔法里,就有一个是能让魇彻底消失的。”他略一停顿,脸上浮现出一股温和平静看淡一切的笑容,“但这些都不是是我费劲心思要单独见你的原因……”

    壹索隐隐预料到他后面的话——

    “想尽一切办法,活着离开这里。”

    壹索的现在意识足够清醒,他完全能分辨出里面蕴含的意思——一切办法包括着让洛灵选择他甚至现在他答应与魇的赌约,他迟疑几秒,还是上前一步:“那前辈你呢?”

    “生不如死这么几千年,我也受够了,能早点解脱最好。”

    凤河话音一落,周围白色空间猝然发生剧烈震动,周围景象开始变化扭曲,灰暗破败的颜色隐隐约约从白光之后透出来,连带着凤河脸上都蒙上一层死寂的郁色。

    “时间到了,”凤河唇角掀起一抹温柔的笑,一眼之间仿佛让壹索看到千年前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最后提醒你一件事,壹索先生,魇很擅长用真实的记忆制作幻境迷/乱人心,字字是真却句句是假,当心。”

    话音一落,白色空间随即扭曲崩塌,白光如潮水般汹涌褪去,露出空间覆盖之下的牢笼环境——那正好是魇居高临下嘲讽着凤河的那一刻。如同视频再度被人按下开始键一般,幻境飞快掠过,壹索眼看着魇将奄奄一息的凤河拖上百丈高的城墙,下面罪恶的战火舔舐土地,百姓在叛军铁骑之下慌乱哀嚎,血肉之躯在钢铁与致命的魔光之前无处可躲,刹那间飙起一串血花,滚烫的鲜血淋了旁边年幼的孩童一身,随之而来的是撕心裂肺的痛哭。

    洛灵手持长剑,指挥着身后的军队冲开城门,同时劈下惊天一刃,百丈高的魔力裹挟着统治者的喷怒凝聚成月形,半秒间足以让人短暂失明的魔光咆哮将魇一吞而下……

    耳边隐隐约约传来孩童的叹息:“你看,她就是这么对她的爱人的……”

    魔光汹涌,毁天灭地般覆盖与整片空间之上,白色如潮水般上涌淹没一切景象,一片银装素裹的景象如画卷般在壹索面前缓缓铺开。

    壹索意识一阵恍惚,似乎是慢半拍后才发现——那其实是雪洲,是他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

    二十年前眉眼温柔的女人揽着年幼的孩童哼着歌,暖黄色灯光下女人的脸颊柔美,仿佛浮着一层温和柔美的光晕,黑色的眼睛溢满温柔与宠溺,眼底倒映出孩童稚嫩的脸。

    然而梦境破碎就在一瞬间,特殊镜片遮盖去女人真正的瞳色,一并将她骨子里隐藏着的凶性和冷漠,直到那个白衣金眼的女人再度出现,多年来的伪装被利刃划破,已为人母的女人狠心吞下制造假死现象的特殊药物,金蝉脱壳抛弃了自己年幼的儿子——

    “不,那不是真实的记忆……”

    恶魔般的低语环绕着耳边:“那就是真实的,你的母亲先在她的迷惑下抛弃了你的父亲和兄长,之后又放弃了年幼的你……”

    神色温柔的母亲消失不见,另一个与他眉眼相似的中年男人站在空中快车的门口,试探般伸出双臂,而这初见时满含惊喜与期待的情绪随流逝的时光消逝……

    壹索头晕目眩,猛然间意识到——那是他自己的记忆。

    真实与虚假交错扭曲,谎言与欺骗被人从记忆深处悉数翻出来,一如穷凶极恶的巨兽,虎视眈眈着将他一口吞下的机会,不知过了多久,壹索只觉得极度困倦,坚韧的灵魂仿佛被一分为二,相互交锋,彼此吵得热火朝天。

    “魇很擅长用真实的记忆制作幻境迷/乱人心,字字是真却句句是假,当心。”

    恍然间,一道虚弱坚定的男声猝然传入脑海,壹索一瞬间清醒了几分,记忆瞬间拉回自己做过的梦,猛然意识到他已经受到了魇的精神攻击。

    “他不是真的想和我赌,他只是想策反我。”

    “凤河现在只是一个虚弱的灵魂体,放他回去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但我不一样,如果能在放我回去之前策反我……”壹索轻声呢喃道,“我就会背叛所有人,和魇……里应外合,这就是他现在要做的……”

    *

    昏暗的血盟牢房里。

    壹索的意识陷入魇构造出来的梦境,躯壳却始终没有移动,锁链穿过他的身体一路蜿蜒固定在天花板上的铁环,殷红的血液随着铁链蜿蜒低落在地上,顺着地上的凹槽流动,隐隐约约形成一个复杂庞大的阵法图案。

    他双眼紧闭,脸色苍白,或许是因为过度痛苦,眉头紧蹙,冷汗直流。

    魇保持一开始的姿势,居高临下地看着半跪在地上的壹索。

    过了一会了,壹索终于睁开眼睛,往日里一向冷漠淡然的蓝色眼眸里罕见地浮现出茫然和虚弱。

    他缓了好一会儿,终于抬起头,嗓音沙哑:“我和你赌。”

    他略微停顿,长时间的噩梦让他的意识陷入混乱,连组织语言都需要一段时间。

    但魇很有耐心,笑眯眯地等着壹索接下来的话。

    “我赌她会人心向背、众叛亲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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