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儿立刻拿起小箱跑进通道,将手中箱子放进了里头的密室,然后再出来将墙面和山水画恢复原样,这一系列动作下来,仿若就在须臾之间。冰儿和雪儿整理了一下适才紧张的情绪,脸上重回到平静的神色,随即跟在上官锦儿身后,去往正厅。

    正厅里,上官家一众人等均已聚集至此。上官锦儿赶忙走到母亲跟前,母亲一脸担忧的神情,让她心下也惴惴不安起来。幼弟害怕地躲在母亲身后,只敢露出一双无辜的眼睛,看到姐姐时立刻跑上前来,牵着上官锦儿的手,好像这样就能不那么害怕一般。

    上官锦儿一手牵着幼弟,另一手牵着母亲,牵着幼弟的手顺势紧了紧,开口轻声安慰道,“衍衡莫怕,姐姐陪着你!”说完又看向母亲,微微点头示意母亲莫要太过慌乱。

    “老夫人,家中一众老小是否已经到齐啊?”张公公手握一卷明黄的圣旨,神情倨傲地向着上官锦儿的祖母问道。

    上官锦儿此时望向祖母,眼里尽是关切的眼神,祖母与她对视后,见她想要走到近前,便轻轻摇头阻止。“回公公,除去老身那一早就去早朝的夫君和长子、次男之外,家中一众人等此刻都已在此了。老夫人不卑不亢地回复着,“臣妇等恭迎圣旨!”说完就领头跪地准备接旨。

    “哼!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家伙。接完旨意看你还能不能这么淡定。”张公公心下腹诽。随即摆开架势,将手中圣旨展开念了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上官正平贵为太子少傅,虽深受皇恩却不思赤心报国,懈怠职责、妄议朝政,实属大不敬宗庙社稷之罪,念其昔日功勋,现罢去其太子少傅之职押入诏狱,其子副骁骑参领上官承志、次子大理寺少卿上官贤志亦罢去官职,与三子上官乐志以及族中15岁以上男丁均流放北疆,着令即日启程。另府内家产全数充入国库,钦此!”

    “领旨谢恩吧。”张公公冷笑一声,眼中尽显睥睨之神色。“老夫人还得多谢当今太后感念旧情,替府中一众妇孺求情,此次并未给你们治罪,否则这府中的女流有一个算一个,统统都得送到乐坊去当乐伎。”

    这道圣旨仿若睛天里的一道霹雳,打在上官家每一个人的头上,直教人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饶是老夫人这样,平日里宠辱不惊的性子,也不免当下头晕目眩,好在身旁的丫鬟春梅眼疾手快,伸出双手扶住,才没有倒下。

    老夫人颤抖着双手接过圣旨,“臣妇领旨谢恩。”

    “还好,衍衡才13岁,不会被流放。”上官锦儿听完圣旨的头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家幼弟,“也庆幸祖母与太后有故,才使得家中女流不至于流落乐坊,如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不等众人从惊愕中反应过来,只见张公公大手一挥,身后跟着的骁骑营兵士便兵分两路进入上官府第中。一路,将跪在厅上的上官乐志及15岁以上男丁全都戴上枷锁,押出府去流放北疆;另一路,则是穿行于府中各个院落,要将府中所有可见的财物全部搜罗起来,充入国库之中。

    上官乐志的夫人此时已有身孕五个月,眼见自家夫君被戴上枷锁,怎一个悲从中来!握着上官乐志的双手,怎么也不想松开,秀丽的脸庞上眼泪涟涟,“夫君,你教我如何是好?”上官乐志抚去娇妻的泪水,低语着:“记住我先前嘱咐过你的话。”

    上官乐志一脸难舍之情,在兵士的拖拽之下三步一回头,对着老母亲和上官锦儿说道:“母亲、锦儿,替我好好照护孙氏和肚中孩儿,乐志拜别!”

    老夫人见状,强忍心中悲痛,仍撑起精神问道:“公公,既然圣上没有治家中一众妇孺的罪,老身我等是否可以回屋收拾一些衣物再行离去呢?”

    “既有太后恩旨,自然,是允的。”张公公此刻端坐太师椅,手中把玩着一对文玩核桃,闭眼不再去看上官府中众人。

    “多谢。”老夫人心中虽然又忧又悲,但仍是起身行了一个万福礼,接着环顾了一下儿媳和孙子、孙女,正声道:“大家都速速回院,收拾收拾吧。”

    老夫人平日里就是这后院中的主心骨,众人听到老夫人发声,都急急收起啜泣之态,齐声回道,“是,谨听老夫人吩咐。”当下便各自回院。

    上官锦儿扶起母亲,轻声道,“母亲,如今不是悲伤的时候,咱们还是听祖母的吩咐,回院收拾吧。”她深知母亲一向性子柔弱,平日里就算是见到院中的花草枯萎都会伤春悲秋,今日家中突逢如此劫难,自是悲痛难当。“何况衍衡年纪尚小,还需母亲照看,您一定要打起精神来才是。”

    “女儿先行回院,有些物什还需收拾。”上官锦儿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带着冰儿和雪儿回去自个儿院中。

    张氏闻言,望着女儿坚定的神情,似乎也稍稍安下心来,“锦儿,你去吧。我定会照看好衍衡。只是一想到你们的父亲被流放北疆,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母亲先宽宽心,父亲和叔伯们只是流放,并不是犯了什么要斩首的死罪,终有机会能够再见的。”

    然而,当上官锦儿回到自个儿居住的院中,望着屋内屋外一片狼藉,刚才还在宽慰母亲的心态差点儿就要崩了。只见桌椅、屏风全部乱七八糟地倒在地上,瓷器和古画已被搜罗一空,梳妆台上的首饰盒如今也是空空如也。上官锦儿见状,朝冰儿使了一个眼色,冰儿会意,快步走到门口守着,若是那些兵士再度返回也好出声提醒。

    雪儿则是立刻上前打开密室的通道,隐身进去,片刻后抱出了之前藏进去的那个小箱子,“主子,东西都还在。”

    上官锦儿长舒一口气,提着的心算是落下了一些,“把里面的东西和咱们的衣物混在一起包裹起来,要快!”

    雪儿应了一声,手脚麻利地将箱中的财物分成若干份,和自家小姐的各式衣物混装在一起,再一一叠放在盛衣箱中。守在门口的冰儿见小箱中的财物已经收拾妥当,便不再看守着,进来与雪儿一同收拾起上官锦儿的各种日常用品。

    约摸过了一柱香的功夫,老夫人领着上官府里的妇孺站在了府门口,府门外停了十辆马车,上面满满当当地放着各式盛衣箱。一行人正欲走出府门,这时却见一位守在府门外的骁骑营佐领迎上前来,伸手拦住了老夫人一行。

    “这位军爷为何要拦住老身的去路?”老夫人神色一凛。

    只见这位佐领行了个拱手礼,“老夫人,请借一步说话。”老夫人与儿媳们面面相觑,不知眼前这位究竟想做什么,不过当下也没有时间多想了。

    老夫人与他偏行几步,“军爷有话请讲。”

    “老夫人,在下一直效力于上官参领大人麾下,大人一向体恤属下,日常也是多有照顾。今日上官大人逢此大难,在下虽然痛心却又因为人微言轻没有能力帮上一把。”他顿了一下道,“幸哉,圣上没有对上官府中的妇孺治罪。老夫人接下来要去往何处,在下愿随行,保你们这一路平安。”

    “老身在此多谢军爷,但今日我上官府落难,军爷还是避嫌的好。”老夫人微微作辑。

    佐领连忙扶住老夫人,“也罢,那老夫人一行定要多加小心。”

    老夫人言罢,走到三个儿媳近前问道:“如今府中家产皆被没入国库,眼下咱们这一家老小该去往何处,你们可有应对?”

    大夫人和二夫人皆摇头叹气,实在想不出该去往何处容身。此时,三夫人扶着孕肚,凑近老夫人身侧,“婆母,乐志前一段时间曾嘱咐过我,如有一天家里遭遇意外无处容身,可前往京都城南十里外的宜宁山庄。那儿是乐志以他人之名偷偷置下的私宅,除了我之外并无第三人知晓。”

    “好,咱们就往城南去!”老夫人带领上官府一行妇儒浩浩荡荡地往城外行去,几位夫人都以袖掩面,即使落魄之时也不能失了世家女子的体面。上官锦儿以轻纱遮面,紧走俩步上前扶住了祖母,“祖母,让锦儿扶着您走吧。”

    祖母微笑着拍了拍锦儿的手,便一手拄着鸠头杖,一手挽着孙女的手,目不斜视、坚定不移地迈步向前走去。

    一路上围观的百姓很多,大家都在窃窃私语,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夕之间这百年世家就要荡然无存?

    围观的人群中,立着一位贵公子,只见他身着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手持象牙的折扇,脚上穿着白鹿皮靴,方便骑马。一看此人气度,便知其非富即贵。微微抬起的头,更是让人呼吸一紧,好一张翩若惊鸿的脸!

    “我十年没回京都,没曾想大哥和二哥已如水火之势,可怜这太子少傅上官正平,无党无偏之人竟也生生地成了炮灰。”这位贵公子的视线望着行在队伍最前面的老夫人和妙龄少女,这个少女看似年纪尚轻,面对周边围观的人群却十分地坦然,一双眸子如秋水、如寒星、如宝珠,让人见之难忘。

    “有趣之人!”贵公子心下如是想着,嘴角牵起一抹浅笑。“和我平日里见惯的那些女子倒是不同。”

    身边的侍卫拱手后轻声回禀,“主子,这位是上官正平的孙女、上官贤志的嫡女-上官锦儿。平素在京都城极少露面,但凡有出席宴会皆以轻纱覆面,坊间传闻因其貌似无艳,方才作此打扮。”

    “哦?我看倒是未必。”贵公子那双猎豹般慵懒的眸子一沉,“如果我所料不错,今晚上官这一家老小恐有性命之忧。这般有趣的女子若就此香消玉殒,着实有些可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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