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觉得自己错了,是因为自己的懦弱,才想将过去草草翻过去,是因为自己,没有护她安乐,才不想面对她颠沛流离的日子。

    "阿衡,同我说说,这四年你是怎么过的?"

    "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同我说说吧,你是如何挺过来的?"

    "这多要谢你啊!"

    "我?"

    "你不是让我找昌仪拿回你的面具吗?"见他点头,她继续说道:"你不是将面具分成了十份,放在大江南北让我去寻,我若找不全,你便不肯见我。我这一寻,便是四年。"

    "可我从来,不曾做过这样的事,我是将完整的的面具,交给昌仪的,怎么你拿到的,却是面具的碎片?"

    "怎么会,你倒是忘性大,我还看到了你,留下来的字条。"

    "我想定是昌仪的主意,她怕你求生意志,太过虚弱,所以才想出这法子。”

    “至于那字条,我同昌仪一起长大,那字迹,怕是她模仿的。"不过高孝灌算了一下时间,奇怪的问道:"不过十处,你怎么寻了那么久?"

    阿衡沉默了下来,她在心里纠结了一番,最后她握住他的手,缓缓的说道:"我们曾经有个孩子,我们那时都没有注意,等到知道的时候那孩子……没了,自那以后,我休养了很久。"

    高孝瓘听后愣住了,愣了好半天后,像是不相信刚刚听到的,呐呐的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阿衡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她知道她不该将这件事瞒着他,他不知道这件事,都已经这样自责,若是知道了,她不知道他该内疚成什么模样。

    “为何不同我说?”高孝瓘涩涩的问道。

    阿衡埋着脑袋,说道:“我们不提这件事,提了我难受。”

    看着她这副模样,她的心思,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她是怕他自责难受,他久久的盯着她,阿衡就在受不住他的目光时听到他说:“此后我不会再提及这件事了。”

    只会牢牢的记在心上,他对高家的最后一份情分,也就此断了,从此以后,他就是他,世间上,再也没有兰陵郡王,而高家一手建立的大齐,再也与他没有半分关系。

    “你去挑肥一点的,今晚我来做。”高孝瓘摸了摸她的发顶。

    见他语气平平,神色也与平时,没有二般,心中长长嘘出一口气:“你在这里等我吧,莫要再往前面去了,前面潮气大。”

    说完,便松开牵着的手,向最近的鱼摊走去。

    看着阿衡挑鱼的模样,高孝瓘伸手摸向心口,那里一直在隐隐作痛,太痛了,好像松开她的手后,那里更疼了,也许那双手,他是不会再松开了。

    “我们回家吧。”

    那夜,高孝瓘用一条鱼做了四个菜,阿衡无语的看着一桌的菜。

    “你是不是故意的?”阿衡咬着筷子质问道。

    “怎么会?”高孝瓘夹起一块鱼肉,放在她的碗中:“我尝过了味道还不错,来,你尝尝。”

    阿衡不知为何闻到了鱼味,没有像以前那般厌恶,却从心里泛出一股股恶心。

    “阿衡,你怎么了?”高孝瓘赶忙扶住她。

    “我,我恶心。”

    “怎么会?”高孝瓘奇怪的问道,看着呕吐不止的阿衡,再加上今天听到的消息。

    他看向阿衡的眼色惊喜了几分:“阿衡,我先扶你到床上去休息,我去给你请大夫,我回来前你不可乱动,听到没有?”

    “我没事,不过是…….”

    “听话,”高孝瓘扶着她往床上走去:“这次你听我的,以后无论,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此话当真?”阿衡闪着晶晶亮的眼睛问道。

    “当真当真,你别乱动啊……”

    片刻之后,再确定确实有喜讯后,高孝瓘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了,而阿衡却一脸迷糊的看着他,然后又看向自己的腹部,不知道是问他还是问自己:“我们,我们的孩子?!”

    (完)

    楔子(上)

    赵国都城邯郸,朝堂。

    赵王将战报丢在地上,怒道,“又败了一仗!!你们这群废物,廉颇到底在那干什么,不主动出击就算了,现在算怎么回事!!”

    蔺相如心里咯噔了一下,但他还是平静的出列,不动声色的说道:“这次秦国动用了举国兵力进攻,也派出了白纥这样作战丰富的老将,即使这一仗败了,但老臣相信廉将军定有办法挽回局面,战场上风云变幻,胜败乃兵家常事,大王万万不可急躁。”

    “挽回局面?”赵王冷笑一声,“当时孤还是相信廉将军宝刀未老,现在看来真是大意了”

    蔺相如顿时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听到赵王冰冷的声音,“长平之战是关赵国的命运,只许胜不许败,既然廉将军不能担此大任,众人觉得换帅如何?”

    众人顿时哗然,蔺相如也是一愣,随后又了然于心,他之前也听到过京中的传言,无非是廉颇将军年纪大了,体力不支,不堪重任,若是换上年轻一些的将军赵国早胜了云云,但是他知道这谣言一定是秦国故意散播的,无非是不想继续和廉颇打下去。

    蔺相如赶紧跪拜道,“大王这万万不可,前线换帅很有可能军心不稳,在这关键时期换帅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再退一步讲,大王可有人选?”

    “人选?孤王自然是有,他也是将门之后,便是赵奢之子赵括”赵王问蔺相如,“相国意下如何?”

    “听闻赵括熟读兵书,年纪轻轻便有几分赵将军当年的风采”蔺相如抬起头看向赵王,“然,赵括毕竟太过年轻,没有作战经验,若大王必须让其出征,可以将其担任其他职位,让其历练一番,加以时日必成大器,大王再命其挂帅也不迟。”

    “年纪轻轻?”赵王哈哈大笑,“那岂不是更好!此事不必再议,廉颇将军戎马一生,年纪大了,命其回京颐养天年,所有军中要务一律交给赵括将军,命其挂帅,即日出征。”

    一切成定局,脱口而出的争辩堵在蔺相如的口中,下朝后,他抬起头看向阴霾的天空,一场大雨即将而至,他好像看到了在风雨漂泊中的赵国,奄奄一息,终将逝去。

    赵国都城邯郸,赵府。

    “夫君,已经收拾妥当,明天一早出发,今日不去拜别母亲吗?”扶柳将手中的披风披在夫君身上。

    赵括对她笑了笑,将披风拢了拢,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身旁,“等我凯旋回来,再去拜见母亲”

    “其实母亲也是为夫君好”扶柳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夫君心里莫要怪罪母亲。”

    赵括叹了一口气,“我知道,我只是气不过”气不过母亲自始至终都认为自己比不上父亲。

    “那夫君一定要多保重自己,我与母亲在京中等你回来”

    “那是自然,我还要活着回来看我们的孩子呢”赵括摸了摸她隆起的肚子,“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莫要让我在战场上记挂。”

    公元前二六零年,长平之战已经打了有两年之久。

    这年的夏天异常炎热,苦守长平的赵国军终于等来了新的援军,赵括帯领援军来到长平,就在大军喜出望外时,他也带来了一个出乎意料的指令:换帅。

    廉颇领旨后,沉默了很久。这一场战争历史之久,战况之激烈,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想,秦国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秦国,它的军队显然已经被秦王打磨成了一只铁骑,这一场战争关乎的不仅仅是赵国的存亡。

    他看着眼前这个即将接替他的主帅,他是赵奢的儿子,他在邯郸时便听说过他熟读兵书,胸中有万千种谋略,他从没有见过这位年轻人,但是他却见过他的母亲,赵老夫人说他的孙子远不及他的父亲,纵然熟读兵法,但是却没有半分作战经验,他对于战场来说太年轻了。

    廉颇良久问道:“你来时可曾见到你母亲?”赵老夫人没有拦住你?

    赵括立马就读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嘴角露出一丝蔑笑,“我来时,我的母亲和蔺相国劝诫大王,不要让我接替您,说我远不及您,您是前辈,晚辈自是不敢和您相提并论”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他语风一转,“世人都在传蔺相国和廉将军的佳话,但是即便是英雄,也会有老的一天,将军已经戎马一生,接下来的事还是交给我们这些年轻人吧。”

    廉颇沉默的看着他,“这非儿戏”

    赵括不以为意,“晚辈也非同将军开玩笑”

    廉颇知道这一切已经成为定局,便又退了一步,“老夫与他们作战已经有两年了,彼此都算了解,老夫已经部署了,只要主帅……”

    “老将军可知道陛下为何临阵换帅?这可是兵家的大忌”赵括打断廉颇的话,“大王却做了,老将军可知这是为何?”

    廉颇心里默默责备赵王好生糊涂啊,赵括看到廉颇这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因为大王对老将军很失望”

    廉颇的身体一震,双手紧紧握着配剑。

    “作为将者,却不指挥众将士冲锋陷阵,只会防御,被动的接受着敌军的进攻,难怪长平之战打了两年都没有结束!”

    被提到这一痛处,廉颇怒道,“你这娃娃哪里懂得,若贸然进攻,陷入他们的包围,粮草接应不上,到那时军心就会不稳,必然会不战而败”

    “即便如此,传入邯郸的战报不也是赵国失利,老将军又怎么说?”

    廉颇哼了一声,“胜败乃兵家常事”

    “晚辈却不这么认为”赵括盯着他道,“失利便意味着指挥不当,与主帅的指挥有着莫大的关联,与老将军有着莫大的关系,既然大王命晚辈来此,那便是大王信任晚辈,晚辈自然会全力以赴,不枉大王的托付。”

    廉颇急道:“你要做什么?”

    “晚辈做什么,如何做,晚辈心里清楚,不劳老将军记挂了”赵括对他行了一礼,“倒是老将军回到邯郸后,要想想如何对大王解释了”

    廉颇戎马一生,看着眼前的少年,终是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最后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看这位终将断送赵国河山的罪人一眼。

    廉颇回京后,赵括正式接替了主帅,赵括上任后立刻改变了廉颇的守御作战的方案,采取主动出击,进攻秦军。

    而秦王得知赵括代替廉颇担任主将后,暗自将白起调为上将军,王纥担任尉官副将,在赵括发动进攻的同时,白起命令一部分秦国军队突袭赵军后方,截断赵军退路,又命令一部分骑兵插入赵军和营垒之间,将赵军主力部队分隔成两只孤立的部队,将赵国军队围困在山中。

    赵军被围困两月之久,弹尽粮绝,甚至有些军中士兵为了生存砍杀同伴,整个赵军犹如陷入球笼的困兽,任人宰割。

    坐在大帐里的赵括这才明白廉颇说的都是对的,是他太过自大,陷入如今的困境,现在懊悔早已晚矣,如今之计只有放手一搏,若能突围成功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次日,赵括下达了最后一次突围的命令,为了能够活着出去,活着回到赵国的土地上,赵军毫无章法的和秦军厮打在一起,就在赵括快要突围的那一刻,白起在远处拉起了弓箭:“赵奢就算你赢了我又如何,笑到最后的还不是我”

    白起冷冷将箭射出,“即使你没有死在我的手上,你的儿子也会亡于我的箭下,你的国家也会亡于我的君王。”

    赵括突围失败后被白起一箭射死,赵国军队没有了主将,最后决定投降秦军换取生存的机会,只要可以让他们活着,他们便降了。

    白起听到消息后,静坐在帐中,“你们觉得呢?”

    “末将以为,这一仗我们也损失了不少军士,虽然现在我们已经胜了,但是毕竟赵军还有四十余万,若是鱼死网破,我方还要费一番”

    “若我们能善待俘军,其余几国也会明白秦国的宽容仁慈”

    白起冷冷的说道,“秦国不需要,手下败将,他们又有什么资格,早晚有一天,秦国的铁骑会踏遍这万里河山,让他们匍匐在我们面前。”

    “将军说的是”众将士连连附和

    白起低垂着眼睛,手里擦着自己的那把锋利的宝剑,“赵国士兵反复无常,如果不杀掉他们,恐怕会再生事端”

    “传我旨意,全部坑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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