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京城历史最悠久的寻欢作乐场所,历经五任皇帝,见证了云国近百年的兴衰。天香楼的一天从日上三竿,姑娘们谄媚地送走夜宿的客人开始。

    而秦妈妈永远是第一个站在门口迎来送往的。秦妈妈年轻时容貌尚可,老了也风韵犹存。

    从伺候姑娘的贴身小婢做起的秦妈妈,在红尘中早早参悟。她是楼里目标最明确的——靠人不如靠己,与其指望有朝一日被人赎身做妾,不如在楼里安安心心干到老!毕竟在这世道,外面再兵荒马乱改朝换代,琴楼楚馆的生意也不会差到哪去。

    尤其天香楼的背后其实是江湖上第一大情报机构。表楼跟普通寻欢作乐之地一样,里楼则全是善于打探情报消息的好手聚集。表里配合,隐藏得天衣无缝。

    “现在就让人牙婆子把最新一批都带到后院里来。”负责表楼运营的秦妈妈对着身旁的小厮吩咐道。

    每月末,天香楼里都会新挑一批女娃来培养,不管是清倌卖艺或是以色侍人又或是做间谍探子,被天香楼选中的姑娘总是有最适合的路可选。

    为首长着一大颗媒婆痣的人牙婆子挥着小手绢刚一进院门就边走边笑。

    “哎哟,秦妈妈这回您可一定不会失望!”顺便带着身后一溜的小女娃在院里依次站开。

    人牙婆子兴奋地解释说:“这可是从西边泗水城附近搜罗过来的,一个个都白皙水灵!”

    一共十个一排的女娃个个都面朝上目朝下,安安静静地等待被挑选的样子,已是被调教过简单的规矩。

    秦妈妈微眯着眼左右转头打量,过了一会儿说到:“那就都看看先。”

    人牙婆子心领神会,让这些女娃往前一步依次自我介绍。被点到的女娃们抬眼望向对面的秦妈妈,用软软糯糯的童声各自介绍自己的名字,年龄以及家境。这些六七岁的女娃正是开蒙的好年龄。

    “嗯…这个、这个、那个这个…。”

    秦妈妈今日很满意,依次点了六个女娃,大手一挥,

    “六个都要了!”

    琴棋书画是基础,再根据各自的天赋,各自往一个方向重点培养,天香楼主打就是一个全面。不求一人精通,但求一门顶尖。只要有一样拿得出手,便能在这楼里生存下来

    没人知道程婉是如何魂穿异世的,她只记得自己作为一个刚毕业不久的社畜,那晚照常加班到深夜,回家倒头就睡,半夜突然感觉头痛欲裂,仿佛眼前浮现一片刺眼的白光。

    等醒来起身,发现自己跟其他几个陌生的小女孩挤在一个大通铺上,周围木门木窗的古风房间,再看看自己同样的小胳膊小手,当场又吓得躺了回去,紧闭双眼,自言自语小声念叨:“这是做梦,一定是做梦。”

    刚入楼的一段时间,作为粗使丫头,会专门聚在离楼最远的一片院子里有专门的教习姑姑负责每日学规矩养身体,等过段时间分到各位姑娘身边傍晚接客前贴身服侍白天姑娘们睡后再聚集到一处继续深度教学。

    在被窝里装死大气不敢出的程婉,作为一个小绿江言情文爱好者,从学生时代到工作之余打发时间,读过的穿越文不下百八十篇,什么套路没有见过。

    知道不管什么套路设定,只要不作就不会死。

    早上教习姑姑的叫醒声音响起后,程婉学着周围小女孩们的动作流程,麻溜地起身,努力让大家看不出异常来。

    经过一天的时间,从身边的小伙伴们及教习姑姑们的言谈中,知道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在架空历史的云国,自己被族内亲戚卖入青楼学手艺混口饭吃的孤女,名字叫阿婉,今年七岁。

    看那些言情文里,别人穿越来谈恋爱来搞事业风生水起,真轮到自己还是从娃娃做起,程婉的心里可是一万个不愿意。本来就不是考试的料,当年吃了高考的苦,好不容易毕业找个工作努力干,没想到什么福都还没享,现在又要从头学起。

    “阿婉,你怎么还睡呢?”挨着程婉睡的小妹妹叫阿玉,发现程婉还呆坐在床上沉思,一遍揉眼睛一遍打哈欠地问道。

    明天就是这一批女娃正式分配到各个姑娘手下贴身伺候的日子。阿玉跟她都是一个乡里出来的,自带了一份亲昵,以为她不满意分配的去处。

    是了,谁不想分到最美丽最有本事的姑娘身边,同样的时间所学肯定不同。

    阿婉在她们之中性子木讷,一天都面无表情,被分到了楼里身体虚弱的莫娘子身边。

    程婉默不作声地躺下,还是往日面无表情的木讷样子,大家又沉沉地睡去。

    程婉睡不着,有一个疑问在心里越来越大声:如果在这个异世死了会怎样?

    院子虽然有外墙封闭,轻易出不去,但这大院里有一个幽深的小池塘,布满莲叶,淹死一个七八岁的女娃娃完全不成问题。

    趁下半夜大家都熟睡,外间寂静无声之时,程婉决定与其一直担忧,不如干脆一试!随即悄咪咪起身,装作去房间外出恭的样子,蹑手蹑脚地来到了池塘边。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猛子扎下去,在冰凉的水中放弃挣扎,等待意识消散那一刻的解脱。

    还是同样的白光闪过,仿佛从上一秒的窒息感中突然解脱,程婉睁开眼睛,还是熟悉的天花板,这一刻她悟了:果然死不了!

    原来是时间回溯到了刚穿来的时候,整个一天发生的事都像之前一样重复。瞬间放下了心,大不了就重开一局!

    生活已经很累了,穿到异世,程婉现在只想躺平。阿婉就阿婉,就这样吧,死又死不了,还能咋地,走一步看一步吧。

    新的生活就这样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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