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紫竹落玉
在大夫的调理下，籽乔的咳嗽稍微好了一些。无嬑每天都会陪着娘亲散步逗她开心。盛夏时节，无嬑穿着轻薄的衣裙，像一只蝴蝶在府院里偏偏起舞。
“好了，好了。”籽乔实在受不了她周围转来转去，“头都晃晕了。”
无嬑乘着夏日暖风飞到她身边，使劲在脸上亲了一口，又在颈窝蹭了蹭“有娘亲真好。”
“无嬑”爹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又欺负你娘。”
“爹”放开了魔抓，无嬑向蔚青飞奔过去拉着手甩了甩“爹今天这么早回来，是想无嬑了吗？”
蔚青索性抱起女儿，看了看，认真地说：“不。”将她放下，走到籽乔的身边拉着她的手，“我是想你娘才回来的。”
无嬑嘴心里跟吃了蜂蜜般甜滋滋的，面子上却嘟着小嘴赶紧跑到他两中间，分开两人的手，本来是要撒娇来着，话到嘴边却变成了：“爹娘我是怎么来的？”原是想打听蔚青爹爹是不是亲生老爹，话一出口听在两个大人耳中却生生变了味。
籽乔一愣，蔚青爽朗的笑声随即传来，籽乔伸出玉葱指在女儿的小脑门上戳了一记，“看来课业还太少，还不去写字。”无嬑对着他们做了个鬼脸讪讪离去，那日在山丘上的对话娘果然再未提起，就像漠州的风沙将一切掩埋。
西北最近偶有战事，漠州往西的堵尔人时常骚扰边境。堵尔人占据着西北边广袤的土地，但却贫瘠，资源匮乏、缺衣少粮。不过所产的马匹确是一等一的威猛强健。这些造就了他们骁勇善战、残忍嗜杀的民族本性。几百年来，堵尔人一直是南丰国的边境大敌。
趁着晨时的清爽，无嬑每天早上都陪着娘亲在府里散步，然后一起用些早点，再拿把椅子放在院子里让籽乔娘亲一边晒晒太阳一边看她练习舞蹈。因陈年旧伤，籽乔每天会午睡，而且会睡很久。每当午后，无嬑会乖巧的在她的房外看书写字。望着籽乔娘亲纤弱的身体，真想让一切就停留于此，不再让时间往前走。
蔚青带兵出城已有好些时日，籽乔在床上午睡，很恬静。安安静静的都尉府，让无嬑的心情也冷清起来，产生错觉，似乎这个世界爹娘也转身远走，又只剩下她一人努力地活着。帮籽乔娘亲耶好被角，无嬑孤单的背影四处游走，不自觉间又来到了都尉府后的山丘，孤零零的山丘，孤零零的人儿，本以为融入了异世界，但如果爹娘不在就只是孤魂一缕，宁愿长眠于大货车底从未醒来。无嬑张开双臂迎风而动，流淌在血液里的舞蹈挥臂而出一泻千里。满心满意的悲伤在周身流淌，甩不掉挣不开。
一缕清音拂过耳际，若有若无，清澈而甘甜。
笛声？
来到这个世界她还没有听见过乐音，这久违的动听的声音让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舞蹈却没有停，动作由张狂变得柔和。清音环绕不离不弃，温柔而又安静。无嬑缩在地上，紧抱成团完成了舞蹈。笛音未停，温柔的在耳边萦绕，似轻轻诉说着什么。
在漠州音乐不是能经常听到的，只有极少数大家会让自家未出阁的姑娘习得一些来增添气韵和打发闲暇，或者市坊里跳胡旋舞时会有乐手拍打鼓点，据说在那最高档的那家妓院里有琵琶演奏和演唱。
除了胡旋舞的鼓点，其他的无嬑都没有听见过。作为一名可以说和音乐打了一辈子交道的人来说，这笛声仿若天籁之音。
“要笑起来才可爱。”一抹干净温润的声音伴随着残留的笛声传入耳朵。无嬑惊得起身，从音乐的旋律中回过神。山丘上眼帘前少年长身玉立，白衫布衣，柔软的长发披在肩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目光盈盈地望着她。他微微一笑，秀长浓密的睫毛交错在一起，掩盖着双眼的锋芒。
似乎怕她没听见这温暖的声音，他再次开口：“妹妹不要紧锁眉头，要笑起来才可爱。”声音如暖风拂过。
无嬑走向他，没有一丝疲倦与颓败，美如冠玉，如诗如画，紫竹笛在手风华飘逸，随性如风，与身后大好河山幅员辽阔相映成辉。她突然觉得，草籽一样随风轻扬，随遇而安的生活其实也是惬意的。
“你是谁？”无嬑扬起脸瞪着大眼睛，鼻息闻到了清洌的自然气息，扫走忧虑与不安。
“这样才好。”他低下头，乌黑的发丝从肩头滑下。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正握着一只紫竹笛。已近黄昏，落日余晖包裹着小山丘，暖暖的。
“哥哥，你真好看。”无嬑见他微微笑着，如春暖花开，不禁赞美。
微风拂过，将他温润的声音与清冽的气息再次带入无嬑的口鼻：“小妹妹也很漂亮。”
不禁一阵雀跃，如吃了蜂蜜般吐出气也带着蜜糖，全然忘记此时自己还只是个六七岁的稚童：“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吧？”无嬑说完条件反射般伸出小指想要拉钩。
他垂眸看着面前小妹妹微微弯曲的小指一愣，又抬眼看向变得生动的小人儿，长长睫毛垂下询问之意溢满眼眸。无嬑讪讪的吐了吐舌头，略一犹豫，正待要解释，却听见山下的呼喊声传来。
“姑娘，姑娘。”几个的声音在喊着，一定是籽乔娘亲醒了。她忙朝山丘下探了探脑袋，挥手示意。
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一抹偏飞的衣角消失在远处层叠的山石树林间，一时愣在原地，如入梦境。地上一枚羊脂白玉佩静静躺着，告诉她刚才不是梦幻。玉佩有手掌大小，这是他的吗？无嬑弯腰拾起玉佩，小心的收入怀中。
爹爹不在家，晚上与娘共卧一榻，心里像揣了只不安的百灵翻来覆去无法入眠：“娘，娘…”抱着娘的手臂，反反复复就只喊出一个字。
籽乔侧过身拥女儿入怀柔声道：“怎么了，不安稳。”
记忆回到星光璀璨的舞台。舞台上的舞者用最完美的体态诠释着解剖学对舞蹈训练的意义，声情并茂的演说、自信的舞蹈，将一年间幸苦奔波于艺术学院、医学院、体育学院的成果淋漓尽致展现，似乎眼前这具完美的身材才是演说的最好证明。
那时俞无嬑是孤傲的公主。她担任学校舞团领队、代表学校或其他组织参加全国各项舞蹈大赛，在学校可谓风生水起。但看似风风火火的背后是却是个冷冷清清的性情，因为所有的这一切只不过是为了爸爸妈妈的回眸一瞥。
爸爸很忙常年不在国内，妈妈的舞蹈事业能让她与爸爸分庭抗礼，他们常年各自奔忙，五岁以后便决定不再牵制彼此，各自组成了新的家庭。爸爸将她放在贵族学校，一般很难见面，大学毕业前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但他曾经说过，只要乖乖做个自立自强的好孩子，毕业时就和妈妈一起参加毕业典礼。
为了这个承诺，无嬑一直努力做家长老师眼中的最聪明能干的好孩子。当被悄悄的冠以校花的头衔时，当有男生主动走近时，她都会嗤之以鼻，就像有毛发过敏症的人看见一只小狗般嫌恶的走开。
孤傲、冷僻成为无嬑的代名词。
可即便如此也没有换回有爸妈参加的毕业典礼。那天，爸爸将作为学校新艺术楼的捐资人参加艺术楼落成典礼暨毕业音乐会，而无嬑会如愿以偿的在全校师生面前作为学生代表发言。但望眼欲穿之后也没能见到妈妈，大概有爸爸的陪伴与见证也是开心的吧。
“娘，今天在山丘见着一个很特别的人。”好似多了个秘密般，不说出来就会一直翻滚下去。
“哦？”籽乔有些不解，低下头打量着小脸：“很特别的人？”
被直直瞧着有些不好意思，无嬑朝娘亲的臂弯里拱了拱：“他长得真好看。”
“男孩儿？”见女儿躲在她手臂下不肯出来，籽乔了然一笑问：“有多好看？”
无嬑抬起头，认真的回想着，“就像天上的神仙一样。比爹爹军营里的每一个人都好看。”
籽乔眯着眼呵呵一笑：“无嬑有小秘密了。”说着又轻微的咳嗽起来。无嬑忙伸出手拍拍娘亲的后背，顺了顺气。籽乔的手轻轻的抚着无嬑的发，满眼温柔：“秘密不能随意说，且放在心里，无嬑还小才六岁，世事无常。”
无嬑钻到娘的怀里点点头，决定将这个十几岁的偏偏剪影存入心底。
秋冬来临，籽乔娘亲的咳嗽便日渐加剧，军医给娘的方子已无法缓解，镇上最好的大夫开出一剂民间偏方希望能压一压这来势汹汹病疾。无嬑端着药碗立于床头，看着娘亲日渐憔悴的脸，无法打扰她难得的好眠。正要转身，娘微微转醒，轻轻一唤：“无嬑”
“娘，您醒了”将籽乔扶起，腰后垫了个枕头：“药煎好了，快趁热喝了吧。”
就着女儿的手乖乖喝下，一颗酸甜的梅果立刻塞进籽乔的嘴里：“甜不甜？”
籽乔一笑：“又到镇上去玩了？”
“没有。”无嬑立刻神气起来，“是院里那颗梅子树结的，过几日熟透了会更好吃呢。”
籽乔笑着点点头：“比奶娘做的还好吃。”
“真的？就说您一定喜欢。药的味道太苦，梅子吃了生津止咳，我以后天天给您做”说着往自己嘴里也塞了一颗。
籽乔心情愉悦，从枕下掏出一只荷包，绣工如水墨画般清秀淡雅，遥远的群山被纷纷扬扬的大雪覆盖，无色无状的雪花居然也能如此生动的呈现。
“娘的绣工越来越传神了呢，真好看。”无嬑接过荷包爱不释手，发现里面有似有一物，圆圆硬硬的：“里面是什么？”
籽乔一笑：“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好奇的解开荷包，一枚手掌大小的羊脂白玉佩呈现眼前，突然觉得眼熟，待醒悟过来立马翻身伸手朝床上的枕下探去，空空如也。
“娘，”无嬑唤了声。想想定是晚上悄悄自枕下摸出玉佩瞧时被发现了。
“喜欢就好好留着”籽乔伸出手摸摸女儿的小脸。
望着娘亲，无嬑眼眶变热，红红的一圈，“我会好好的，娘也要好好的。”说着收紧双臂，伏在娘的腿上紧紧搂着她的纤腰。
在大夫的调理下，籽乔的咳嗽稍微好了一些。无嬑每天都会陪着娘亲散步逗她开心。盛夏时节，无嬑穿着轻薄的衣裙，像一只蝴蝶在府院里偏偏起舞。
“好了，好了。”籽乔实在受不了她周围转来转去，“头都晃晕了。”
无嬑乘着夏日暖风飞到她身边，使劲在脸上亲了一口，又在颈窝蹭了蹭“有娘亲真好。”
“无嬑”爹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又欺负你娘。”
“爹”放开了魔抓，无嬑向蔚青飞奔过去拉着手甩了甩“爹今天这么早回来，是想无嬑了吗？”
蔚青索性抱起女儿，看了看，认真地说：“不。”将她放下，走到籽乔的身边拉着她的手，“我是想你娘才回来的。”
无嬑嘴心里跟吃了蜂蜜般甜滋滋的，面子上却嘟着小嘴赶紧跑到他两中间，分开两人的手，本来是要撒娇来着，话到嘴边却变成了：“爹娘我是怎么来的？”原是想打听蔚青爹爹是不是亲生老爹，话一出口听在两个大人耳中却生生变了味。
籽乔一愣，蔚青爽朗的笑声随即传来，籽乔伸出玉葱指在女儿的小脑门上戳了一记，“看来课业还太少，还不去写字。”无嬑对着他们做了个鬼脸讪讪离去，那日在山丘上的对话娘果然再未提起，就像漠州的风沙将一切掩埋。
西北最近偶有战事，漠州往西的堵尔人时常骚扰边境。堵尔人占据着西北边广袤的土地，但却贫瘠，资源匮乏、缺衣少粮。不过所产的马匹确是一等一的威猛强健。这些造就了他们骁勇善战、残忍嗜杀的民族本性。几百年来，堵尔人一直是南丰国的边境大敌。
趁着晨时的清爽，无嬑每天早上都陪着娘亲在府里散步，然后一起用些早点，再拿把椅子放在院子里让籽乔娘亲一边晒晒太阳一边看她练习舞蹈。因陈年旧伤，籽乔每天会午睡，而且会睡很久。每当午后，无嬑会乖巧的在她的房外看书写字。望着籽乔娘亲纤弱的身体，真想让一切就停留于此，不再让时间往前走。
蔚青带兵出城已有好些时日，籽乔在床上午睡，很恬静。安安静静的都尉府，让无嬑的心情也冷清起来，产生错觉，似乎这个世界爹娘也转身远走，又只剩下她一人努力地活着。帮籽乔娘亲耶好被角，无嬑孤单的背影四处游走，不自觉间又来到了都尉府后的山丘，孤零零的山丘，孤零零的人儿，本以为融入了异世界，但如果爹娘不在就只是孤魂一缕，宁愿长眠于大货车底从未醒来。无嬑张开双臂迎风而动，流淌在血液里的舞蹈挥臂而出一泻千里。满心满意的悲伤在周身流淌，甩不掉挣不开。
一缕清音拂过耳际，若有若无，清澈而甘甜。
笛声？
来到这个世界她还没有听见过乐音，这久违的动听的声音让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舞蹈却没有停，动作由张狂变得柔和。清音环绕不离不弃，温柔而又安静。无嬑缩在地上，紧抱成团完成了舞蹈。笛音未停，温柔的在耳边萦绕，似轻轻诉说着什么。
在漠州音乐不是能经常听到的，只有极少数大家会让自家未出阁的姑娘习得一些来增添气韵和打发闲暇，或者市坊里跳胡旋舞时会有乐手拍打鼓点，据说在那最高档的那家妓院里有琵琶演奏和演唱。
除了胡旋舞的鼓点，其他的无嬑都没有听见过。作为一名可以说和音乐打了一辈子交道的人来说，这笛声仿若天籁之音。
“要笑起来才可爱。”一抹干净温润的声音伴随着残留的笛声传入耳朵。无嬑惊得起身，从音乐的旋律中回过神。山丘上眼帘前少年长身玉立，白衫布衣，柔软的长发披在肩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目光盈盈地望着她。他微微一笑，秀长浓密的睫毛交错在一起，掩盖着双眼的锋芒。
似乎怕她没听见这温暖的声音，他再次开口：“妹妹不要紧锁眉头，要笑起来才可爱。”声音如暖风拂过。
无嬑走向他，没有一丝疲倦与颓败，美如冠玉，如诗如画，紫竹笛在手风华飘逸，随性如风，与身后大好河山幅员辽阔相映成辉。她突然觉得，草籽一样随风轻扬，随遇而安的生活其实也是惬意的。
“你是谁？”无嬑扬起脸瞪着大眼睛，鼻息闻到了清洌的自然气息，扫走忧虑与不安。
“这样才好。”他低下头，乌黑的发丝从肩头滑下。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正握着一只紫竹笛。已近黄昏，落日余晖包裹着小山丘，暖暖的。
“哥哥，你真好看。”无嬑见他微微笑着，如春暖花开，不禁赞美。
微风拂过，将他温润的声音与清冽的气息再次带入无嬑的口鼻：“小妹妹也很漂亮。”
不禁一阵雀跃，如吃了蜂蜜般吐出气也带着蜜糖，全然忘记此时自己还只是个六七岁的稚童：“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吧？”无嬑说完条件反射般伸出小指想要拉钩。
他垂眸看着面前小妹妹微微弯曲的小指一愣，又抬眼看向变得生动的小人儿，长长睫毛垂下询问之意溢满眼眸。无嬑讪讪的吐了吐舌头，略一犹豫，正待要解释，却听见山下的呼喊声传来。
“姑娘，姑娘。”几个的声音在喊着，一定是籽乔娘亲醒了。她忙朝山丘下探了探脑袋，挥手示意。
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一抹偏飞的衣角消失在远处层叠的山石树林间，一时愣在原地，如入梦境。地上一枚羊脂白玉佩静静躺着，告诉她刚才不是梦幻。玉佩有手掌大小，这是他的吗？无嬑弯腰拾起玉佩，小心的收入怀中。
爹爹不在家，晚上与娘共卧一榻，心里像揣了只不安的百灵翻来覆去无法入眠：“娘，娘…”抱着娘的手臂，反反复复就只喊出一个字。
籽乔侧过身拥女儿入怀柔声道：“怎么了，不安稳。”
记忆回到星光璀璨的舞台。舞台上的舞者用最完美的体态诠释着解剖学对舞蹈训练的意义，声情并茂的演说、自信的舞蹈，将一年间幸苦奔波于艺术学院、医学院、体育学院的成果淋漓尽致展现，似乎眼前这具完美的身材才是演说的最好证明。
那时俞无嬑是孤傲的公主。她担任学校舞团领队、代表学校或其他组织参加全国各项舞蹈大赛，在学校可谓风生水起。但看似风风火火的背后是却是个冷冷清清的性情，因为所有的这一切只不过是为了爸爸妈妈的回眸一瞥。
爸爸很忙常年不在国内，妈妈的舞蹈事业能让她与爸爸分庭抗礼，他们常年各自奔忙，五岁以后便决定不再牵制彼此，各自组成了新的家庭。爸爸将她放在贵族学校，一般很难见面，大学毕业前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但他曾经说过，只要乖乖做个自立自强的好孩子，毕业时就和妈妈一起参加毕业典礼。
为了这个承诺，无嬑一直努力做家长老师眼中的最聪明能干的好孩子。当被悄悄的冠以校花的头衔时，当有男生主动走近时，她都会嗤之以鼻，就像有毛发过敏症的人看见一只小狗般嫌恶的走开。
孤傲、冷僻成为无嬑的代名词。
可即便如此也没有换回有爸妈参加的毕业典礼。那天，爸爸将作为学校新艺术楼的捐资人参加艺术楼落成典礼暨毕业音乐会，而无嬑会如愿以偿的在全校师生面前作为学生代表发言。但望眼欲穿之后也没能见到妈妈，大概有爸爸的陪伴与见证也是开心的吧。
“娘，今天在山丘见着一个很特别的人。”好似多了个秘密般，不说出来就会一直翻滚下去。
“哦？”籽乔有些不解，低下头打量着小脸：“很特别的人？”
被直直瞧着有些不好意思，无嬑朝娘亲的臂弯里拱了拱：“他长得真好看。”
“男孩儿？”见女儿躲在她手臂下不肯出来，籽乔了然一笑问：“有多好看？”
无嬑抬起头，认真的回想着，“就像天上的神仙一样。比爹爹军营里的每一个人都好看。”
籽乔眯着眼呵呵一笑：“无嬑有小秘密了。”说着又轻微的咳嗽起来。无嬑忙伸出手拍拍娘亲的后背，顺了顺气。籽乔的手轻轻的抚着无嬑的发，满眼温柔：“秘密不能随意说，且放在心里，无嬑还小才六岁，世事无常。”
无嬑钻到娘的怀里点点头，决定将这个十几岁的偏偏剪影存入心底。
秋冬来临，籽乔娘亲的咳嗽便日渐加剧，军医给娘的方子已无法缓解，镇上最好的大夫开出一剂民间偏方希望能压一压这来势汹汹病疾。无嬑端着药碗立于床头，看着娘亲日渐憔悴的脸，无法打扰她难得的好眠。正要转身，娘微微转醒，轻轻一唤：“无嬑”
“娘，您醒了”将籽乔扶起，腰后垫了个枕头：“药煎好了，快趁热喝了吧。”
就着女儿的手乖乖喝下，一颗酸甜的梅果立刻塞进籽乔的嘴里：“甜不甜？”
籽乔一笑：“又到镇上去玩了？”
“没有。”无嬑立刻神气起来，“是院里那颗梅子树结的，过几日熟透了会更好吃呢。”
籽乔笑着点点头：“比奶娘做的还好吃。”
“真的？就说您一定喜欢。药的味道太苦，梅子吃了生津止咳，我以后天天给您做”说着往自己嘴里也塞了一颗。
籽乔心情愉悦，从枕下掏出一只荷包，绣工如水墨画般清秀淡雅，遥远的群山被纷纷扬扬的大雪覆盖，无色无状的雪花居然也能如此生动的呈现。
“娘的绣工越来越传神了呢，真好看。”无嬑接过荷包爱不释手，发现里面有似有一物，圆圆硬硬的：“里面是什么？”
籽乔一笑：“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好奇的解开荷包，一枚手掌大小的羊脂白玉佩呈现眼前，突然觉得眼熟，待醒悟过来立马翻身伸手朝床上的枕下探去，空空如也。
“娘，”无嬑唤了声。想想定是晚上悄悄自枕下摸出玉佩瞧时被发现了。
“喜欢就好好留着”籽乔伸出手摸摸女儿的小脸。
望着娘亲，无嬑眼眶变热，红红的一圈，“我会好好的，娘也要好好的。”说着收紧双臂，伏在娘的腿上紧紧搂着她的纤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