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殿下。
这三个字似乎一块冰落入了正在冒泡的油锅。方才花丛间女孩儿们的盈盈浅笑刹那间无影无踪，众人一时间面面相觑。云开抬眼望望石亭，远远看到坐在钱夫人身边云筝的面色更白了几分，甚至下意识地往母亲身后躲了一躲。
云开皱了皱眉，倒不是不能理解为何一时间众人噤若寒蝉，实在是这一年以来，这位九殿下在京中声名鹊起。堂堂皇子之尊，如此天潢贵胄原本该受官民敬仰，然而如今的权贵百官之中，对于这位以“九”为号的殿下心中都半是畏惧，半是厌恶。
不为别的，只是因着这位殿下是掌狱的。
一年前，皇上下旨，上到宗人府下到大理寺，统统交予九殿下一人执掌，一时间朝中大哗。原因无他，而是这位九殿下，此前竟在京中消失了数年。那段日子里不论前朝后宫，都不见这位的身影。虽说当时也有些臣子议论，可毕竟这是皇帝家事，而且当时九皇子尚且年幼，在朝中着实掀不起什么风浪，已成年的皇子又有三四位，因此这九皇子就逐渐被遗忘了。
然而时过境迁，先头的好几位皇子都成婚就藩，百官们暗地里猜测已知天命的皇帝是否准备立储，还没等众人站队，这位似乎早被湮没在岁月里的九殿下却突然横空出世，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堂堂正正出现在了早朝的队伍之上。
让这样一位颇有些“来路不明”的殿下执掌刑名，一时间百官自然议论纷纷，可皇命难违，平日里难缠的御史们上再多的折子也无济于事。而这位九殿下也未曾辜负皇命，仅仅三个月就在京中掀起了极大的波澜。
工部尚书之子卢氏，自幼天资聪颖，擅诗书，原本在国子监也是颇为出名的才子，可惜自小被家中长辈娇纵着养大，年长之后目空一切又气量狭小。不过是一次小考，卢氏被一位家世寻常的监生压过了风头，从此便对那监生怀恨在心，想着有朝一日定然要找回场子。
一日从一座新开的酒楼出来，饮了酒的卢氏在家丁护卫的簇拥下行过一座石桥，在桥上正巧与那监生相遇，酒酣耳热之下卢氏上前将人拦住，那监生原本不想惹麻烦，又见他喝了酒，对于突然的寻衅只能默然退让，可卢氏竟仗着身侧有家丁环绕，上前推搡叫骂，那监生躲避不及连连后退，一时不防竟生生被推落桥下。
等到顺天府的人急匆匆将人从护城河里打捞出来，自然早就没了气息。
因着此事发生在白日众目睽睽之下，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也是常理，然而刑部和大理寺却犯了愁。虽说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可卢氏毕竟是工部尚书的嫡子，而不幸落水的监生父亲不过是东昌府的一个通判，两相权衡之下，刑部推说细节不清，决定将案子押后再审，只待风平浪静之后将此事不痛不痒地揭过。
然而九殿下上任之后，头一件事就是阅了此案的卷宗又提审了两个证人，随即立刻派人闯入尚书府，将眯在后宅祖母院子里躲风头的卢氏抓入天牢，连夜雷厉风行地审出了口供，三下五除二就定了绞监候。
工部尚书进宫苦求无果，甚至连天颜都未曾得见，自此京中百官对九殿下皆谈虎色变，不少人连觉都睡不安稳，生怕一个不好九殿下就带着人闯进自家府里，将一家老小全都投入大牢。
一鸣惊人的九殿下此后非但没收敛锋芒，反而将矛头对准了几家平日里劣迹斑斑的宗室。三皇子雍王府中为了敛财不惜逼死佃农的王府长史、仗着怀成公主的宠爱在京中欺男霸女的伶人，平日里顺天府和兵马司都只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些恶棍前后却都一一折在了九殿下的手里。
京城纷传，九殿下乃是修罗转世，无情无欲，冷若寒铁。
云开回过神来，见襄王妃神色未动，嘴角却微微一松，让那前来通报的丫头上前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丫头连连应是，随后快步退出了园子，襄王妃对园中众人笑道：
“诸位不必在意，继续赏花吧。九皇弟也不是外人，殿下与九皇弟平日里甚是亲近，因着他府中空荡无人照料，时常唤他入府，九皇弟对殿下也十分恭谨。”
“我家老爷曾提起皇上常赞襄王殿下仁厚友爱，如今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襄王殿下与九殿下手足情深，不知要羡煞多少人！”
能被襄王妃邀入府中的命妇哪个不是人精，只呆了一呆就纷纷出言奉承起来。云开微微眯了眯眼，看着众人的神情有些想笑。明明惧怕得不行，又不得不口是心非地逢迎，而襄王妃方才听丫头来通报，竟然连一丝惊讶的神情都没有，明摆着今日说是赏花待客，实则另有所图，而这图谋又在这位九殿下身上。
今日入王府拜客之事果真有异！云开想到这，转头看向襄王妃身侧的钱夫人，却与其目光正好相碰，仿佛是看出了云开视线中的审视意味，钱夫人一怔，面上露出了几分尴尬，迅速移开了目光。
虽然现下不能上前质问钱夫人今日带自己来襄王府究竟作何打算，可自己却从不是乖乖任凭摆布的主儿。既然如此，云开不由有些恶趣味地想到，这传说中一跺脚让整座京城都抖上三抖的狠角色，自己也想看看究竟是位怎样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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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王妃的言下之意，这园中没人听不出来。石亭中陪侍王妃的妇人们倒是还好，原本在花园里兴冲冲赏花的女孩儿们一时间却都没了什么主意，几人相互对视一眼，面上都有些惊惧：襄王妃居然请那位恶名满京城的殿下入府，还不让她们回避？
“看云姑娘的样子，倒是不甚在意？”
立在云开身侧的仁静县主一直留意着云开的神情，见人面色不惊不惧，甚至还带着几分笑意，不由开口问道。
云开这才想起身边还站了位皇亲国戚，忙尽力压了压嘴角，垂头规规矩矩道：
“我听说九殿下自从执掌刑名，皇上十分满意，想来定然公私分明，若是没做亏心事，想必无须……”
好险！云开忙把后半句吞下去，而仁静县主仿佛被逗笑了，语气柔和地调侃了一句：
“你是想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吧？”
云开偷偷吐了吐舌，面上仍然恭敬，仁静县主轻轻拍了拍云开的手臂，笑道：
“你说得不错，云大人的独女的确是有见识的。我与九殿下不算熟识，可也在宫中见过数次，九殿下待人虽不假辞色，该有的礼数却一点不少。如今京中听风就是雨的人太多，以讹传讹，倒将他的名声说得凶神恶煞。”
云开点点头，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见两个身着竹绿衣裳、年纪稍长的仆妇跌跌撞撞，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了园子，两人满头大汗地在石亭前一跪，结结巴巴道：
“禀、禀王妃！九殿下…九殿下到了！”
怎么像见了鬼一样？难不成这位生了张极可怕的面孔不成？
云开心里好奇，视线不由得望向那两个仆妇来时的方向，襄王府的后花园的入口连着一条十分精巧的长廊，现下从那长廊的尽头出现了一个挺拔瘦削如松的身影，正大步流星地往这边走来。
仿佛过了许久，又仿佛只有一忽儿，云开终于看清了来人的面目。
只见来人是一位年轻男子，身形高挺，肩膀平直宽阔，一身玄色织金的箭袍凛冽贵气，玄色嵌玉腰带束出矫健的窄腰，脚下穿着刻丝云靴，整个人锋锐光华宛如离弦的箭镞。然而他的面容，却远远比他的矫健身形更让人惊叹。
乌黑的头发被玉冠整整齐齐地束起，线条流畅的脸型，一对剑眉下是双黑白分明的眼，眼型圆润，眼尾却微微挑起，长睫如蝶翼般遮出一道阴影，分明是一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云开从来没在男子面上见过如此莹白如玉的肌肤，细腻得如同最好的宣纸，而与之相对的是这人的头发、眉毛和长睫，像是有人用细细的狼毫，满满蘸了最为浓黑的徽墨，一笔一笔往纸上精心勾勒出的一般。
襄王府后花园的入口处种着两株极为繁茂的石榴花，如今正开得兀自娇艳，鲜红的花朵浓艳似火，可这人长身玉立，站在那花边脚步一顿，惊人的容貌竟然衬得连花都失了色，一时间满园一片静谧。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修罗般可怖的九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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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九攥紧了手中的锦盒，尽力压制着心里的火气随着襄王府下人指向的方向走去，脚步之快，让两个打头前去通报的仆妇不得不一路小跑，才能勉强快他一步。
待到一脚迈进了后花园，重九不由得微微一怔。原来花园里不止襄王妃，而是满园花红柳绿，花团锦簇间不少妙龄女子盈盈而立，而襄王妃正端坐在花园正中的石亭之中，身旁围坐着数位衣着体面的贵妇。
“皇嫂。”
重九眉一蹙，干脆直接那些人视作无物，只向襄王妃一抱拳，将手中的锦盒向上一递，口中道：
“今日退朝时，大哥将这锦盒托付我送来与皇嫂，说是一定要亲手交予皇嫂手中。虽不知是何贵重之物，好在幸不辱命，重九还有差事，还请皇嫂慢坐。”
说罢将东西交往一旁的丫头手中转身就要走。见重九如此干脆要走，襄王妃面上的妥帖笑容险些维持不住，忙开口唤道：
“九弟且慢。”
重九转身，眸色越发深沉，他眼角扫过一旁面色僵硬的妇人们，语气更冷冽了几分：
“皇嫂这看来有客。”
这三个字似乎一块冰落入了正在冒泡的油锅。方才花丛间女孩儿们的盈盈浅笑刹那间无影无踪，众人一时间面面相觑。云开抬眼望望石亭，远远看到坐在钱夫人身边云筝的面色更白了几分，甚至下意识地往母亲身后躲了一躲。
云开皱了皱眉，倒不是不能理解为何一时间众人噤若寒蝉，实在是这一年以来，这位九殿下在京中声名鹊起。堂堂皇子之尊，如此天潢贵胄原本该受官民敬仰，然而如今的权贵百官之中，对于这位以“九”为号的殿下心中都半是畏惧，半是厌恶。
不为别的，只是因着这位殿下是掌狱的。
一年前，皇上下旨，上到宗人府下到大理寺，统统交予九殿下一人执掌，一时间朝中大哗。原因无他，而是这位九殿下，此前竟在京中消失了数年。那段日子里不论前朝后宫，都不见这位的身影。虽说当时也有些臣子议论，可毕竟这是皇帝家事，而且当时九皇子尚且年幼，在朝中着实掀不起什么风浪，已成年的皇子又有三四位，因此这九皇子就逐渐被遗忘了。
然而时过境迁，先头的好几位皇子都成婚就藩，百官们暗地里猜测已知天命的皇帝是否准备立储，还没等众人站队，这位似乎早被湮没在岁月里的九殿下却突然横空出世，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堂堂正正出现在了早朝的队伍之上。
让这样一位颇有些“来路不明”的殿下执掌刑名，一时间百官自然议论纷纷，可皇命难违，平日里难缠的御史们上再多的折子也无济于事。而这位九殿下也未曾辜负皇命，仅仅三个月就在京中掀起了极大的波澜。
工部尚书之子卢氏，自幼天资聪颖，擅诗书，原本在国子监也是颇为出名的才子，可惜自小被家中长辈娇纵着养大，年长之后目空一切又气量狭小。不过是一次小考，卢氏被一位家世寻常的监生压过了风头，从此便对那监生怀恨在心，想着有朝一日定然要找回场子。
一日从一座新开的酒楼出来，饮了酒的卢氏在家丁护卫的簇拥下行过一座石桥，在桥上正巧与那监生相遇，酒酣耳热之下卢氏上前将人拦住，那监生原本不想惹麻烦，又见他喝了酒，对于突然的寻衅只能默然退让，可卢氏竟仗着身侧有家丁环绕，上前推搡叫骂，那监生躲避不及连连后退，一时不防竟生生被推落桥下。
等到顺天府的人急匆匆将人从护城河里打捞出来，自然早就没了气息。
因着此事发生在白日众目睽睽之下，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也是常理，然而刑部和大理寺却犯了愁。虽说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可卢氏毕竟是工部尚书的嫡子，而不幸落水的监生父亲不过是东昌府的一个通判，两相权衡之下，刑部推说细节不清，决定将案子押后再审，只待风平浪静之后将此事不痛不痒地揭过。
然而九殿下上任之后，头一件事就是阅了此案的卷宗又提审了两个证人，随即立刻派人闯入尚书府，将眯在后宅祖母院子里躲风头的卢氏抓入天牢，连夜雷厉风行地审出了口供，三下五除二就定了绞监候。
工部尚书进宫苦求无果，甚至连天颜都未曾得见，自此京中百官对九殿下皆谈虎色变，不少人连觉都睡不安稳，生怕一个不好九殿下就带着人闯进自家府里，将一家老小全都投入大牢。
一鸣惊人的九殿下此后非但没收敛锋芒，反而将矛头对准了几家平日里劣迹斑斑的宗室。三皇子雍王府中为了敛财不惜逼死佃农的王府长史、仗着怀成公主的宠爱在京中欺男霸女的伶人，平日里顺天府和兵马司都只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些恶棍前后却都一一折在了九殿下的手里。
京城纷传，九殿下乃是修罗转世，无情无欲，冷若寒铁。
云开回过神来，见襄王妃神色未动，嘴角却微微一松，让那前来通报的丫头上前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丫头连连应是，随后快步退出了园子，襄王妃对园中众人笑道：
“诸位不必在意，继续赏花吧。九皇弟也不是外人，殿下与九皇弟平日里甚是亲近，因着他府中空荡无人照料，时常唤他入府，九皇弟对殿下也十分恭谨。”
“我家老爷曾提起皇上常赞襄王殿下仁厚友爱，如今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襄王殿下与九殿下手足情深，不知要羡煞多少人！”
能被襄王妃邀入府中的命妇哪个不是人精，只呆了一呆就纷纷出言奉承起来。云开微微眯了眯眼，看着众人的神情有些想笑。明明惧怕得不行，又不得不口是心非地逢迎，而襄王妃方才听丫头来通报，竟然连一丝惊讶的神情都没有，明摆着今日说是赏花待客，实则另有所图，而这图谋又在这位九殿下身上。
今日入王府拜客之事果真有异！云开想到这，转头看向襄王妃身侧的钱夫人，却与其目光正好相碰，仿佛是看出了云开视线中的审视意味，钱夫人一怔，面上露出了几分尴尬，迅速移开了目光。
虽然现下不能上前质问钱夫人今日带自己来襄王府究竟作何打算，可自己却从不是乖乖任凭摆布的主儿。既然如此，云开不由有些恶趣味地想到，这传说中一跺脚让整座京城都抖上三抖的狠角色，自己也想看看究竟是位怎样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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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王妃的言下之意，这园中没人听不出来。石亭中陪侍王妃的妇人们倒是还好，原本在花园里兴冲冲赏花的女孩儿们一时间却都没了什么主意，几人相互对视一眼，面上都有些惊惧：襄王妃居然请那位恶名满京城的殿下入府，还不让她们回避？
“看云姑娘的样子，倒是不甚在意？”
立在云开身侧的仁静县主一直留意着云开的神情，见人面色不惊不惧，甚至还带着几分笑意，不由开口问道。
云开这才想起身边还站了位皇亲国戚，忙尽力压了压嘴角，垂头规规矩矩道：
“我听说九殿下自从执掌刑名，皇上十分满意，想来定然公私分明，若是没做亏心事，想必无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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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想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吧？”
云开偷偷吐了吐舌，面上仍然恭敬，仁静县主轻轻拍了拍云开的手臂，笑道：
“你说得不错，云大人的独女的确是有见识的。我与九殿下不算熟识，可也在宫中见过数次，九殿下待人虽不假辞色，该有的礼数却一点不少。如今京中听风就是雨的人太多，以讹传讹，倒将他的名声说得凶神恶煞。”
云开点点头，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见两个身着竹绿衣裳、年纪稍长的仆妇跌跌撞撞，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了园子，两人满头大汗地在石亭前一跪，结结巴巴道：
“禀、禀王妃！九殿下…九殿下到了！”
怎么像见了鬼一样？难不成这位生了张极可怕的面孔不成？
云开心里好奇，视线不由得望向那两个仆妇来时的方向，襄王府的后花园的入口连着一条十分精巧的长廊，现下从那长廊的尽头出现了一个挺拔瘦削如松的身影，正大步流星地往这边走来。
仿佛过了许久，又仿佛只有一忽儿，云开终于看清了来人的面目。
只见来人是一位年轻男子，身形高挺，肩膀平直宽阔，一身玄色织金的箭袍凛冽贵气，玄色嵌玉腰带束出矫健的窄腰，脚下穿着刻丝云靴，整个人锋锐光华宛如离弦的箭镞。然而他的面容，却远远比他的矫健身形更让人惊叹。
乌黑的头发被玉冠整整齐齐地束起，线条流畅的脸型，一对剑眉下是双黑白分明的眼，眼型圆润，眼尾却微微挑起，长睫如蝶翼般遮出一道阴影，分明是一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云开从来没在男子面上见过如此莹白如玉的肌肤，细腻得如同最好的宣纸，而与之相对的是这人的头发、眉毛和长睫，像是有人用细细的狼毫，满满蘸了最为浓黑的徽墨，一笔一笔往纸上精心勾勒出的一般。
襄王府后花园的入口处种着两株极为繁茂的石榴花，如今正开得兀自娇艳，鲜红的花朵浓艳似火，可这人长身玉立，站在那花边脚步一顿，惊人的容貌竟然衬得连花都失了色，一时间满园一片静谧。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修罗般可怖的九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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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九攥紧了手中的锦盒，尽力压制着心里的火气随着襄王府下人指向的方向走去，脚步之快，让两个打头前去通报的仆妇不得不一路小跑，才能勉强快他一步。
待到一脚迈进了后花园，重九不由得微微一怔。原来花园里不止襄王妃，而是满园花红柳绿，花团锦簇间不少妙龄女子盈盈而立，而襄王妃正端坐在花园正中的石亭之中，身旁围坐着数位衣着体面的贵妇。
“皇嫂。”
重九眉一蹙，干脆直接那些人视作无物，只向襄王妃一抱拳，将手中的锦盒向上一递，口中道：
“今日退朝时，大哥将这锦盒托付我送来与皇嫂，说是一定要亲手交予皇嫂手中。虽不知是何贵重之物，好在幸不辱命，重九还有差事，还请皇嫂慢坐。”
说罢将东西交往一旁的丫头手中转身就要走。见重九如此干脆要走，襄王妃面上的妥帖笑容险些维持不住，忙开口唤道：
“九弟且慢。”
重九转身，眸色越发深沉，他眼角扫过一旁面色僵硬的妇人们，语气更冷冽了几分：
“皇嫂这看来有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