赚钱养家
「是被弄丢了吗」
「我看啊，是被抛弃了吧」
男人拾起放在婴儿身旁的那个信封，沉默的看完长长的信件后，叹了口气。
「是个可怜孩子啊 」
*
“天气好热啊，一点都不想跑步。”几个少女躲在操场边的树荫下乘凉，嘴里是对体育课止不住的抱怨。
在不远处的青木枫默默的翻过一页书纸，耳朵里挂着随身听，将那群女生滔滔不绝的话语声以及夏日聒噪的蝉鸣隔绝在外。
那群女生抱怨了一会，又开始对长期不参加包括早操在内任何体育活动的青木枫指指点点起来了。
“有的人啊，就是娇气。游泳憋不住气，跑步喘不过气……”其中一个女生不在意的玩弄着指甲，阴阳怪气的拔高了声音。旁边的同伴皱着眉拉了拉她，微微摇头。
毕竟青木枫不是个好招惹的主。
体育老师的哨声响起，随后就是大声的呵斥。那群偷懒被抓包的女生立马慌乱了起来，推搡着要溜之大吉。
那群女生离开后，青木枫慢吞吞地摘下了早就因为电量耗尽而停止工作的随身听，把耳机线整整齐齐的缠绕好，放入口袋。
青木枫性格内向，不是个爱惹事的女孩，只不过是因为有个做不良的哥哥而被人敬而远之。站起身，刚好看见去买水的九井一向自己走来，同时拧开了其中一瓶常温矿泉水的瓶盖，递给了自己。
“她们是不是又在议论你。”九井一皱着眉看向那群女孩仓皇离开的背影，不悦的啧了一声。
青木枫小口的喝着矿泉水，摇了摇头，“不知道，没在意。”说着又把刚放入口袋的随身听再次拿了出来，塞给了九井一，“没电了。”
九井一眉头皱的又深了几分，接过随身听开始翻看了起来，“不应该啊，我昨天充了一夜呢，是不是电池坏了？”
也许是你忘了插插座。
青木枫没有发表自己的观点，只是从九井一的手里扒拉出了瓶盖，盖好。夏天灼热的阳光从树缝里洒落，经过尘埃的折射，化作一道道橘黄色的光束。
那一束束丁达尔光落在青木枫常年足不出户而白到近乎病态的脸颊上，并没能为她增添一丝红润。
“啊，要不还是再买一个吧。”九井一这样说道，拔下那团被自己揉乱的耳机还给了青木枫，“我放学就去给你买。”
青木枫一句「不用了」在嘴边打个转又吞回腹中。毕竟自己可太了解这个哥哥了，把他刚才的话语细细品味一番，就不难看出他是「决定」，而不是「商量」，
拒绝是没有用的，所以青木枫不打算再多费口舌。九井一把那个实际上才刚买了没多久的随身听丢入垃圾桶后，转身见看见青木枫惨白的脸上冒出细细的汗珠。
“我背你回去。”九井一道。这个「决定」青木枫可不得不推辞了，只见她连退两步，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不行，这是学校。”
“学校怎么了？”
青木枫把唇抿成一条直线，不知道怎么跟这个在自己面前霸道了十年的人讲道理。还没等她犹豫好，不耐烦的九井一直接上前把人抱起。
“可真够矫情的。”
“……会被主任骂的。”
“他敢？”九井一哼道，同时把怀里慢慢滑落的人往上颠了颠，“话说你最近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就你这重量，赶明儿来场台风估计都能给你吹跑了。”
“夸张了。”好在天气炎热，又是上课时间，校园里除了操场有上体育课的班级，就只剩下翘课的九井一抱着请了长期病假的青木枫在教学楼穿梭，并没遇见多少让人不快的目光。
青木枫的厌食不是一天两天了，再加上正值夏日，时不常的暴雨使得空气潮湿，让人心情烦躁。别说本就食欲不振且消化能力不良的青木枫了，就连他自己每天都吃不下几口饭。
但鉴于青木枫的糟糕的身体状况，本就不赞同她回归校园的九井一自然是不会纵容的，“这几天我会来看着你吃午饭的，一粒都不许少。”
“不然就退学。”
被拿捏住的青木枫苦着脸嗯了一声，思量着以后在九井一的眼皮子下该用什么办法才能让那些清淡的饭菜以除了进入肠道以外的其他方式消失。
作为一个不良少年的九井一，旷课早退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饭。嘱咐了让青木枫放学了乖乖坐在教室里等他来接之后，就轻车熟路的躲开值班老师的巡逻，翻过校园围墙跑出去了。
要是被九井叔叔知道就糟了。
青木枫心想。
下课铃响起，不一会大汗淋漓的同学们接二连三的带着热气回到了教室，不约而同在老旧风扇以及饮水机前聚集。只有青木枫浑身清爽地坐在自己的座位，翻看着手里那本从九井一书架上拿下的漫画。
倒不是青木枫品味中二，而是这本书的外壳被九井一改造成极具有迷惑性的世界名著。就说嘛，作为一个没文化的不良少年，九井一怎么看的懂《时间简史》这样的书啊。
由此可见青木枫对于这个哥哥的了解还是有待深入，九井一非但不是个没文化的不良，而且还是个极具聪明头脑的高智商不良。
作为一个才几岁的少年，在他床下的木箱里关于商科类金融书籍可是数不胜数。不得不说，在经商这块领域，九井一是不可多得的少年天才。
只是从来没和她提及过。
青木枫由于身体原因没能在学校呆过多久，印象里似乎自从小一刚开学在体育课上突然犯了心绞送往医院后就再没踏入过一次学校的大门。
直到最近两年她的病情总体来说恢复的还不错，在哥哥九井一退让以及青木枫对自己身体的再三保证下，终于成功劝说了九井夫妇送青木枫回到校园。
回到学校的每一天青木枫都是珍视且小心的。虽然青木枫很久没上过学了，但是在家照样认真学习的她还是勉强跟得上学校的进度。
只要一进教室就浑身不舒服的九井一不止一次的询问青木枫「上学有什么好的」。听到这个问题的青木枫很认真的思索后回答，“为了能养活自己，不依赖别人。”
那天九井一对于这句话的回应也很认真——「那你大可不必，我可以养你的」。
……
“你就这么缺钱吗？”
那个高出九井一不知道多少的大汉俯下身问他。九井一数钱的手不停，挑起那双狭长的丹凤眼没什么表情道，“是你该问的吗？”
那大汉哈哈笑了几声，用力拍了拍九井一的肩膀，“小子，贪财的人可没什么好果子。”
就听九井一冷笑道，“这是你该管的事情？”原本坐着的他从积满灰尘的地上站起身来，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把钱收好，“要是还想合作，就给我管好你的嘴，不然……”
那双狭长的丹凤眼瞬间凌厉了起来，只听九井一声音寒冷地警告道，“你什么都别想得到。”
解决完了这边的麻烦，九井一走出仓库，一个脸上带疤的男孩靠在外墙上仰着头，看上去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了，“好了？”
九井一点点头往前走。那个叫做乾青宗的男生踩着脚下的高跟鞋随在他的身后，有一搭没一搭的随口问着，“小枫最近身体怎么样，在学校过得还好吗。”
“嗯，挺好的。”乾青宗这么一提自家妹妹的名字，九井一才猛然想起青木枫的随身听还没来得及买，于是调转方向往街区走。
乾青宗看着不知为何突然更换路线的九井一，也没有多问，踩着那双看在眼里就极度不舒适的高跟鞋也随着九井一换了方向。
“可是她要是在学校的话，你陪在旁边应该更好吧？”乾青宗想起前一阵子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忍不住的心有余悸，“万一有个什么事，起码你还能照看着。”
九井一没再说话，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青木枫的身体随时可能出现什么样的突发状况，作为哥哥的九井一自然再清楚不过了，九井夫妇的意思自然也是让他寸步不离的伴随在青木枫的左右。
但是……九井一有些烦躁的捏紧了口袋里被塑料袋包裹的一沓钞票，眉间显出痛苦的神色来。
虽然青木枫的病在短时间内凭靠药物治疗倒也不会有什么太大问题，但是每每想起她会在午夜因为心绞而在痛苦中醒来，九井一做不到对她的病不管不顾。
该死的啊。
买到了青木枫的随身听，九井一就往学校折返，但由于路程距离，他到的时候青木枫已经蹲在学校门口等了许久了。青木枫坐在路肩上，拨弄着绿化带里的花草，活像一个走失的孩子。
“青木枫！”
还没等九井一开口，旁边的乾青宗倒是颇为热情的大喊出了少女的名字，一边挥手一边加快了步伐越过前面的九井一走到了她的面前。
“是青宗哥哥啊。”自从上次的意外后，长时间被九井一禁足在家调养的青木枫再没见过他了，眼里带着几分欣喜，“好久不见啊。”
是好久不见了。乾青宗看着青木枫瘦削下来的脸颊，皱了一下眉头，却很快恢复了正常，“小枫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谢谢青宗哥哥关心。”
九井一看着两个人相互寒暄也不上去打扰，低头从口袋里拿出那张从旧随身听里拆下来的音乐储存卡，放到了新的随身听里。
刚买来的随身听是有点出厂电量的。九井一原本打算想要试听一下，结果摸了半天的口袋才想起来耳机在青木枫的手里。
看来还是得打扰一下了。九井一走上前，一言不发的把手伸向青木枫被迫穿上的外套口袋里，摸索出了那条被重新缠绕整齐的耳机，展开，戴上。
青木枫对于九井一擅自的行为倒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继续问着坐在自己旁边小别再见的乾青宗待会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
乾青宗欣然答应。
九井一实际上并不想带着大病初愈的青木枫乱跑，但是看着她脸上难得的笑意，也不忍心说出拒绝的话语。把随身听放回青木枫的衣兜后，九井一便和乾青宗位置转换，成为了那个默默跟随的人。
一个人走就容易思绪连篇。九井一低着头踩着青木枫的影子，记忆深处的回忆开始翻涌。
他想起，青木枫刚被抱到家里的时候，自己尚没到记事的年纪，所以年幼的九井一并不知道这个妹妹是收养的，比九井一还要年幼的青木枫自然也对自己的来历一无所知。
从小九井一就感觉这个妹妹和自己一点都不像，不仅是长相方面，还有她的头脑总是几分不太聪明的样子，给人的感觉有点傻呆呆的。
比如在下雪天被路过的坏孩子扔了雪球不知道还手的；摔倒了就会傻傻的坐在原地，不会哭也不会闹的。
当九井一把自己的观察告诉了妈妈之后，妈妈摸着九井一的脑袋说「所以可可你要学会保护妹妹，不能让她受了委屈」。
九井一记住了，哪怕在后来从邻居家的闲言碎语中得知青木枫其实并不是自己的亲妹妹后，依然始终执行着「保护妹妹」的这项重要使命。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纵使九井一对于邻居家偶然听到的谈论闭口不提，却总是有关不住舌头的家伙把这件事告诉了青木枫。
青木枫还是那副呆呆傻傻的样子，静静的听着邻居家的那个小胖子唾沫横飞的学着家里人说着那些伤人的话语。
那一刻的九井一真的希望这个妹妹就是个傻子。然而事与愿违，他的妹妹内心聪明而又敏感。从那天九井一打跑那个小胖子之后，青木枫本来不多的话语更少了，整日坐在房间对着窗台上的晴天娃娃发呆。
她不会喊九井夫妇爸爸妈妈了。
也在对自己的称呼上刻意的冠上了姓氏，称他为「九井哥哥」。
久而久之，九井一终于在某个夜晚看见因为心绞痛醒却始终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的青木枫而大发雷霆。那天他第一次恶劣的把青木枫的药瓶拿到了她够不到的地方。
看着在月光下痛苦颤抖的人，他垂着眼眸，用着类似于命令的口吻道。
“不许再喊「九井哥哥」。”
“听到了吗？”
「我看啊，是被抛弃了吧」
男人拾起放在婴儿身旁的那个信封，沉默的看完长长的信件后，叹了口气。
「是个可怜孩子啊 」
*
“天气好热啊，一点都不想跑步。”几个少女躲在操场边的树荫下乘凉，嘴里是对体育课止不住的抱怨。
在不远处的青木枫默默的翻过一页书纸，耳朵里挂着随身听，将那群女生滔滔不绝的话语声以及夏日聒噪的蝉鸣隔绝在外。
那群女生抱怨了一会，又开始对长期不参加包括早操在内任何体育活动的青木枫指指点点起来了。
“有的人啊，就是娇气。游泳憋不住气，跑步喘不过气……”其中一个女生不在意的玩弄着指甲，阴阳怪气的拔高了声音。旁边的同伴皱着眉拉了拉她，微微摇头。
毕竟青木枫不是个好招惹的主。
体育老师的哨声响起，随后就是大声的呵斥。那群偷懒被抓包的女生立马慌乱了起来，推搡着要溜之大吉。
那群女生离开后，青木枫慢吞吞地摘下了早就因为电量耗尽而停止工作的随身听，把耳机线整整齐齐的缠绕好，放入口袋。
青木枫性格内向，不是个爱惹事的女孩，只不过是因为有个做不良的哥哥而被人敬而远之。站起身，刚好看见去买水的九井一向自己走来，同时拧开了其中一瓶常温矿泉水的瓶盖，递给了自己。
“她们是不是又在议论你。”九井一皱着眉看向那群女孩仓皇离开的背影，不悦的啧了一声。
青木枫小口的喝着矿泉水，摇了摇头，“不知道，没在意。”说着又把刚放入口袋的随身听再次拿了出来，塞给了九井一，“没电了。”
九井一眉头皱的又深了几分，接过随身听开始翻看了起来，“不应该啊，我昨天充了一夜呢，是不是电池坏了？”
也许是你忘了插插座。
青木枫没有发表自己的观点，只是从九井一的手里扒拉出了瓶盖，盖好。夏天灼热的阳光从树缝里洒落，经过尘埃的折射，化作一道道橘黄色的光束。
那一束束丁达尔光落在青木枫常年足不出户而白到近乎病态的脸颊上，并没能为她增添一丝红润。
“啊，要不还是再买一个吧。”九井一这样说道，拔下那团被自己揉乱的耳机还给了青木枫，“我放学就去给你买。”
青木枫一句「不用了」在嘴边打个转又吞回腹中。毕竟自己可太了解这个哥哥了，把他刚才的话语细细品味一番，就不难看出他是「决定」，而不是「商量」，
拒绝是没有用的，所以青木枫不打算再多费口舌。九井一把那个实际上才刚买了没多久的随身听丢入垃圾桶后，转身见看见青木枫惨白的脸上冒出细细的汗珠。
“我背你回去。”九井一道。这个「决定」青木枫可不得不推辞了，只见她连退两步，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不行，这是学校。”
“学校怎么了？”
青木枫把唇抿成一条直线，不知道怎么跟这个在自己面前霸道了十年的人讲道理。还没等她犹豫好，不耐烦的九井一直接上前把人抱起。
“可真够矫情的。”
“……会被主任骂的。”
“他敢？”九井一哼道，同时把怀里慢慢滑落的人往上颠了颠，“话说你最近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就你这重量，赶明儿来场台风估计都能给你吹跑了。”
“夸张了。”好在天气炎热，又是上课时间，校园里除了操场有上体育课的班级，就只剩下翘课的九井一抱着请了长期病假的青木枫在教学楼穿梭，并没遇见多少让人不快的目光。
青木枫的厌食不是一天两天了，再加上正值夏日，时不常的暴雨使得空气潮湿，让人心情烦躁。别说本就食欲不振且消化能力不良的青木枫了，就连他自己每天都吃不下几口饭。
但鉴于青木枫的糟糕的身体状况，本就不赞同她回归校园的九井一自然是不会纵容的，“这几天我会来看着你吃午饭的，一粒都不许少。”
“不然就退学。”
被拿捏住的青木枫苦着脸嗯了一声，思量着以后在九井一的眼皮子下该用什么办法才能让那些清淡的饭菜以除了进入肠道以外的其他方式消失。
作为一个不良少年的九井一，旷课早退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饭。嘱咐了让青木枫放学了乖乖坐在教室里等他来接之后，就轻车熟路的躲开值班老师的巡逻，翻过校园围墙跑出去了。
要是被九井叔叔知道就糟了。
青木枫心想。
下课铃响起，不一会大汗淋漓的同学们接二连三的带着热气回到了教室，不约而同在老旧风扇以及饮水机前聚集。只有青木枫浑身清爽地坐在自己的座位，翻看着手里那本从九井一书架上拿下的漫画。
倒不是青木枫品味中二，而是这本书的外壳被九井一改造成极具有迷惑性的世界名著。就说嘛，作为一个没文化的不良少年，九井一怎么看的懂《时间简史》这样的书啊。
由此可见青木枫对于这个哥哥的了解还是有待深入，九井一非但不是个没文化的不良，而且还是个极具聪明头脑的高智商不良。
作为一个才几岁的少年，在他床下的木箱里关于商科类金融书籍可是数不胜数。不得不说，在经商这块领域，九井一是不可多得的少年天才。
只是从来没和她提及过。
青木枫由于身体原因没能在学校呆过多久，印象里似乎自从小一刚开学在体育课上突然犯了心绞送往医院后就再没踏入过一次学校的大门。
直到最近两年她的病情总体来说恢复的还不错，在哥哥九井一退让以及青木枫对自己身体的再三保证下，终于成功劝说了九井夫妇送青木枫回到校园。
回到学校的每一天青木枫都是珍视且小心的。虽然青木枫很久没上过学了，但是在家照样认真学习的她还是勉强跟得上学校的进度。
只要一进教室就浑身不舒服的九井一不止一次的询问青木枫「上学有什么好的」。听到这个问题的青木枫很认真的思索后回答，“为了能养活自己，不依赖别人。”
那天九井一对于这句话的回应也很认真——「那你大可不必，我可以养你的」。
……
“你就这么缺钱吗？”
那个高出九井一不知道多少的大汉俯下身问他。九井一数钱的手不停，挑起那双狭长的丹凤眼没什么表情道，“是你该问的吗？”
那大汉哈哈笑了几声，用力拍了拍九井一的肩膀，“小子，贪财的人可没什么好果子。”
就听九井一冷笑道，“这是你该管的事情？”原本坐着的他从积满灰尘的地上站起身来，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把钱收好，“要是还想合作，就给我管好你的嘴，不然……”
那双狭长的丹凤眼瞬间凌厉了起来，只听九井一声音寒冷地警告道，“你什么都别想得到。”
解决完了这边的麻烦，九井一走出仓库，一个脸上带疤的男孩靠在外墙上仰着头，看上去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了，“好了？”
九井一点点头往前走。那个叫做乾青宗的男生踩着脚下的高跟鞋随在他的身后，有一搭没一搭的随口问着，“小枫最近身体怎么样，在学校过得还好吗。”
“嗯，挺好的。”乾青宗这么一提自家妹妹的名字，九井一才猛然想起青木枫的随身听还没来得及买，于是调转方向往街区走。
乾青宗看着不知为何突然更换路线的九井一，也没有多问，踩着那双看在眼里就极度不舒适的高跟鞋也随着九井一换了方向。
“可是她要是在学校的话，你陪在旁边应该更好吧？”乾青宗想起前一阵子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忍不住的心有余悸，“万一有个什么事，起码你还能照看着。”
九井一没再说话，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青木枫的身体随时可能出现什么样的突发状况，作为哥哥的九井一自然再清楚不过了，九井夫妇的意思自然也是让他寸步不离的伴随在青木枫的左右。
但是……九井一有些烦躁的捏紧了口袋里被塑料袋包裹的一沓钞票，眉间显出痛苦的神色来。
虽然青木枫的病在短时间内凭靠药物治疗倒也不会有什么太大问题，但是每每想起她会在午夜因为心绞而在痛苦中醒来，九井一做不到对她的病不管不顾。
该死的啊。
买到了青木枫的随身听，九井一就往学校折返，但由于路程距离，他到的时候青木枫已经蹲在学校门口等了许久了。青木枫坐在路肩上，拨弄着绿化带里的花草，活像一个走失的孩子。
“青木枫！”
还没等九井一开口，旁边的乾青宗倒是颇为热情的大喊出了少女的名字，一边挥手一边加快了步伐越过前面的九井一走到了她的面前。
“是青宗哥哥啊。”自从上次的意外后，长时间被九井一禁足在家调养的青木枫再没见过他了，眼里带着几分欣喜，“好久不见啊。”
是好久不见了。乾青宗看着青木枫瘦削下来的脸颊，皱了一下眉头，却很快恢复了正常，“小枫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谢谢青宗哥哥关心。”
九井一看着两个人相互寒暄也不上去打扰，低头从口袋里拿出那张从旧随身听里拆下来的音乐储存卡，放到了新的随身听里。
刚买来的随身听是有点出厂电量的。九井一原本打算想要试听一下，结果摸了半天的口袋才想起来耳机在青木枫的手里。
看来还是得打扰一下了。九井一走上前，一言不发的把手伸向青木枫被迫穿上的外套口袋里，摸索出了那条被重新缠绕整齐的耳机，展开，戴上。
青木枫对于九井一擅自的行为倒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继续问着坐在自己旁边小别再见的乾青宗待会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
乾青宗欣然答应。
九井一实际上并不想带着大病初愈的青木枫乱跑，但是看着她脸上难得的笑意，也不忍心说出拒绝的话语。把随身听放回青木枫的衣兜后，九井一便和乾青宗位置转换，成为了那个默默跟随的人。
一个人走就容易思绪连篇。九井一低着头踩着青木枫的影子，记忆深处的回忆开始翻涌。
他想起，青木枫刚被抱到家里的时候，自己尚没到记事的年纪，所以年幼的九井一并不知道这个妹妹是收养的，比九井一还要年幼的青木枫自然也对自己的来历一无所知。
从小九井一就感觉这个妹妹和自己一点都不像，不仅是长相方面，还有她的头脑总是几分不太聪明的样子，给人的感觉有点傻呆呆的。
比如在下雪天被路过的坏孩子扔了雪球不知道还手的；摔倒了就会傻傻的坐在原地，不会哭也不会闹的。
当九井一把自己的观察告诉了妈妈之后，妈妈摸着九井一的脑袋说「所以可可你要学会保护妹妹，不能让她受了委屈」。
九井一记住了，哪怕在后来从邻居家的闲言碎语中得知青木枫其实并不是自己的亲妹妹后，依然始终执行着「保护妹妹」的这项重要使命。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纵使九井一对于邻居家偶然听到的谈论闭口不提，却总是有关不住舌头的家伙把这件事告诉了青木枫。
青木枫还是那副呆呆傻傻的样子，静静的听着邻居家的那个小胖子唾沫横飞的学着家里人说着那些伤人的话语。
那一刻的九井一真的希望这个妹妹就是个傻子。然而事与愿违，他的妹妹内心聪明而又敏感。从那天九井一打跑那个小胖子之后，青木枫本来不多的话语更少了，整日坐在房间对着窗台上的晴天娃娃发呆。
她不会喊九井夫妇爸爸妈妈了。
也在对自己的称呼上刻意的冠上了姓氏，称他为「九井哥哥」。
久而久之，九井一终于在某个夜晚看见因为心绞痛醒却始终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的青木枫而大发雷霆。那天他第一次恶劣的把青木枫的药瓶拿到了她够不到的地方。
看着在月光下痛苦颤抖的人，他垂着眼眸，用着类似于命令的口吻道。
“不许再喊「九井哥哥」。”
“听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