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雾浓，唯有渐渐逼近的脚步声。
仿佛踩着她的心跳。
宋瑾桉捂着心口往后退，忽的，脚下踏空，骤然的失重感传来，等不及惊恐她便落入了一片柔软，浓雾渐散，她看向面前的墓碑。
上面的名字……
林思鹤。
晨光乍现，太阳在东方爬升，带着一片火热，宋瑾桉睁开眼，早晨六点，没有早八，寝室里很安静，除了她都还没醒。
手机的记录停在昨晚，枕头下也没有多余的纸条。
“她”没有出现。
宋瑾桉悄悄起了床，大学里的一切于她都有些新奇，晨曦中的学院只有往来晨练的人和早读的学生。她趴在寝室阳台的栏杆上，呼吸着新鲜空气。清晨的风吹散了九月的燥热，宋瑾桉小心翼翼地出了门。
——早上好^_^
唐司晏是被电话吵醒的，他皱着眉把手机甩到床下，奈何对方不依不饶，手机仍旧响个不停。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终于烦躁起身，弯下腰去。
“喂？唐司晏？”对面的声音传过来。
“放。”他黑着张脸，没好气的。
听着对面说的事，唐司晏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沉得更深。
挂上电话是一个小时后，他才看到苏淼的消息，烦躁的心奇迹般缓和了一些。
苏淼很少主动找他，这是头一次。
发消息的时间是早上六点……
说明她醒来想到的是他？
——大姐早上好
——已经不早了org，太阳晒屁股了！
苏淼秒回。
唐司晏望着没有透进一点光亮的房间，他按下遥控，窗帘缓缓拉开，一缕刺眼的阳光涌进屋内，在地板上投下几道光影，他半眯着眼，有着阳光落在了他身上，刚过十点，却热气腾腾。
——话说，我师父怎么还没回来啊？
苏淼的又一条消息。
——不知道啊【迷茫.jpg】
和她待得久了，他说句话也带上了表情包。唐司晏拿着手机进了洗漱间，胡乱地洗了把脸，刘海湿哒哒的搭在额前，水珠顺着他冷硬的脸颊流下。
唐司晏撑着洗漱台，他能清晰地看见镜子里自己褐色的眼睛，他短暂的失了神，很快又清醒了，快到他刚才的茫然仿佛只是错觉。
直起身时一顿，像才发现镜上的便利贴，字迹湿透看不清写的是什么，唐司晏摘下，撕碎，扔进垃圾桶。
——我昨天梦到他出事了。
——有点担心。
唐司晏擦干手机上的水珠，翻开苏淼的消息。
他死不了……
这不太友善的回答被唐司晏逐字删去。
——他不会有事的，他可是你师父。
唐司晏特意带上了那声称呼，师父。
苏淼和林思鹤。
这两个名字放在一起，哪怕知道他们不会有可能，但苏淼对林思鹤的关心远甚于他，唐司晏觉得意乱。
万一呢？
苏淼对林思鹤近盲目的崇拜，谁知道会不会……
——也对。
——为了小鱼鱼他也会活下来的。
——而且这不还有你吗【笑】
苏淼最大的本事就是擅长安慰自己，唐司晏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懂他的暗示，但看到她的话，心又放了回去。
——我跟你说唐司晏，要是遇到危险你就第一个上！保护好我师父，你可以受伤，我师父可不行。
唐司晏啧了一声，也没有介怀。
——知道了大姐。
他当然得去，由其是在接到那通电话以后。
……
“她”很久没有出现了。
“又在学习啊？”别淮韵和其他舍友打打闹闹进来，不自觉声音也小了些，宋瑾桉自觉尴尬，“嗯，复习一下。”
“说得也怪。”别淮韵到了自己位置，“新来的老师是不是针对你啊，每次都点名让你回答问题。”
宋瑾桉心底叹气，“不知道。”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在那些同学，教授眼中，“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成绩拔尖，看问题见解独到，很有天赋。还有老师问她是否有读研的想法，“她”很优秀，她望尘莫及。宋瑾桉看过教材，上面笔记很全，扉页便写着一行字。
——别指望别人来帮你，对心理学感兴趣，就自己学。
那些笔记，是专门给她看的。
她努力了很久，才勉强跟上“她”的进度。
“她”似乎早就决定好了不会再出现，才做了这么多的准备。
台风季，临淮雷雨交加，宋瑾桉紧绷着脸，这一刻，她仿佛和“她”融为一体，雨滴顺着车窗缝隙飘入车内，她也没有察觉到。这样的雨天又加上正值下班高峰期，出租车汇入车流，缓慢而行。
眼看着即将到医院大门，车流再次停滞，宋瑾桉微抿唇，“师傅，我就在这下好了。”
付过钱，她撑伞下车跑进人群。
她没来过这家医院，大雨磅礴让她寸步难行，这才五分钟不到，下半身近乎湿透，雪纺裙摆紧贴在身上，雨伞在这样的天气里发挥不出它应有的作用，她冲到了门诊大楼下。
刚闯进楼内，匆匆的脚步猛然一顿。
唐司晏墨发凌乱，脸上带着疲倦，他穿了身常服，神色淡漠地穿过人群，宋瑾桉一眼就看见了他，还有他……
包裹着绷带的左手。
见唐司晏面色微动，宋瑾桉在他看来时转移了视线，她躲在门诊楼的入口处望着外边的雨，门外阶梯下积成了水潭，不时有人跑进楼内，在门口的地板上留下一个个脚印。
“你怎么在这？”
不知何时，唐司晏站在她身侧。
“啊？”宋瑾桉以为唐司晏会和她形同陌路，“我来……看我哥。”她回答。
唐司晏睥了她一眼，“嗯。”
他没有要继续话题的意思，但宋瑾桉莫名，提到她哥的时候，她分明在唐司晏脸上看到了一晃而逝的厌恶。
她的映像里，唐司晏很少表达对人或事的喜好，除非……
“你很讨厌我哥吗？”宋瑾桉问他。
唐司晏却没有回答，只是给了她一个“你说呢”的眼神。
为什么？宋瑾桉没问，她哥不过就是……严肃了一点，较真了一点。
唐司晏不打算在这里停留，大雨让他有些不耐烦，正准备往外冲。
“等会吧。”宋瑾桉看出他的意图，女孩的声音和雨声揉杂，却意外的轻柔，也意外地抚平了他的心烦，“你的手……再淋雨就发炎了。”
唐司晏不置可否，但他迈出去的脚步却收了回来。
周遭闹腾腾的，他们却很安静，唐司晏和她站在一起，即便隔了点距离，宋瑾桉却依稀闻到了熟悉的花香，一款薰衣草沐浴露的味道。
“你身上……”宋瑾桉唇一张，触及到唐司晏看过来的一眼，她忽然噤了声。
“怎么了？”唐司晏目光挑过，示意她继续。
宋瑾桉不自然地挑起唇笑，轻轻摇头，“没什么……就是……”她看到他包裹的手臂，“你的手……怎么受伤了？”
只是意识到直接问人家的沐浴露味道什么的，有点太冒昧。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薰衣草是她最喜欢的花，也只跟他们三个人说过。
“哦这个。”唐司晏举着左手，“出任务，空手接白刃。”
“啊？”宋瑾桉傻愣的，一时口快，“百分百之空手接白刃？”
正想着唐司晏或许没看过那部动画电影，刚要开口解释。
“我可没有跪下。”他却接得自然。
宋瑾桉被逗得笑出声，立刻意识到这样不对，赶忙收敛笑意，但唐司晏没有责怪她的意思，相反，笑意点缀在他的脸上，凌厉的五官都柔和了许多 。
后来他们都没有说话，门诊楼排队缴费的人尤其多，还有人冒雨跑进来，水珠打湿了瓷砖地板，宋瑾桉和唐司晏又往角落靠。
宋瑾桉数着来往的人，直至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进入她的视线，她撑了把伞，小心翼翼地护着肚子，身旁无人。
宋瑾桉在她踏进大门时，正准备上去帮忙，孕妇脚下一滑。
“诶。”
宋瑾桉手还在半空，唐司晏就已经拽住孕妇的手腕，用了力气牢牢往自己这边带，他护着孕妇闷哼一声，后退几步撞上护士台。
孕妇惊魂未定地看向唐司晏，保持着护着肚子的姿势不停道谢，“谢谢，谢谢。”
“没事，应该的。”唐司晏摆了摆手，很快就有护士站的人出来接管，保安也出来放了小心地滑的牌子，待人都散了，见他不为所动，宋瑾桉看向他受伤的左手，“你不去重新包扎一下吗？”
唐司晏垂眸看了眼手臂，“不需要。”
明明脸色都白了一分，宋瑾桉没有放弃，“可是都出血了，你不疼吗？要是发炎怎么办，看起来很严重，你是不是伤到筋骨了。”昨晚唐司晏给她发消息，只是说林思鹤受伤很严重在手术室，却对自己受伤的事只字不提。
因为她说，他受伤不重要吗？
“问题这么多。”唐司晏刚说完这句，宋瑾桉又垂下头去了，“对不起我……”
大概又是什么童年遭遇才喜欢当鸵鸟，一旦觉得自己冒犯到别人或者犯了什么错，就开始浑身绷紧一而再再而三的道歉。
唐司晏越发觉得她像极了苏淼。
苏淼是不是也这样。
“你很喜欢道歉吗？”但他的语气，显然没有面对苏淼时好。
“我……”宋瑾桉盯着地面，“你跟我没有什么关系，觉得问得很冒犯，你不舒服也是应该的。”
其实还有。
是唐司晏那好看到极具攻击性的长相加上他自带的气场，让她不敢多看一眼。他抬眸看她的时候，宋瑾按条件反射的避让，觉得他这样的人，就该高高在上。
“不会。”唐司晏确实没觉得不妥，他也很有耐心的回答了她刚才的问题，“我没事，不需要再去找医生。”
宋瑾桉余光轻轻往他那边看，“你这样那些关心你的人不会担心吗？。”
宋瑾桉自顾自得嘀咕唐司晏听得清清楚楚。
“没有人关心。”
明明有点让人难过的话，可说这句话的时候，唐司晏的语气和寻常没什么不一样。
他是真的这样认为。
可不是的，明明不是的。
“你不是还有小……”宋瑾按微顿，“你不是还有清浔和林思鹤吗？他们很关心你啊。”
唐司晏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是吗？”他看向宋瑾桉，眸光幽深莫测“你怎么知道，她告诉你的？”
有一瞬，她以为唐司晏发现了她是苏淼。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她，另一个她。
“发生了什么她都有记录下来的。”宋瑾桉低着声音，“在手机里，当然也有你们。”
“雨小了。”唐司晏似乎没注意到她在说什么，“走吧，顺路。”
“哦。”宋瑾桉乖乖跟了上去。
她撑开伞递给唐司晏，她顿住，这个动作……顺畅地不假思索，好像她一开始就打算这样。唐司晏接过去后她还没反应，“不走吗？”他却毫无反应，只是问她。
宋瑾桉心底涌着怪异，觉得唐司晏的回答不对。
就如同在她铭刻的记忆里，唐司晏说得不是这句话。
仿佛踩着她的心跳。
宋瑾桉捂着心口往后退，忽的，脚下踏空，骤然的失重感传来，等不及惊恐她便落入了一片柔软，浓雾渐散，她看向面前的墓碑。
上面的名字……
林思鹤。
晨光乍现，太阳在东方爬升，带着一片火热，宋瑾桉睁开眼，早晨六点，没有早八，寝室里很安静，除了她都还没醒。
手机的记录停在昨晚，枕头下也没有多余的纸条。
“她”没有出现。
宋瑾桉悄悄起了床，大学里的一切于她都有些新奇，晨曦中的学院只有往来晨练的人和早读的学生。她趴在寝室阳台的栏杆上，呼吸着新鲜空气。清晨的风吹散了九月的燥热，宋瑾桉小心翼翼地出了门。
——早上好^_^
唐司晏是被电话吵醒的，他皱着眉把手机甩到床下，奈何对方不依不饶，手机仍旧响个不停。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终于烦躁起身，弯下腰去。
“喂？唐司晏？”对面的声音传过来。
“放。”他黑着张脸，没好气的。
听着对面说的事，唐司晏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沉得更深。
挂上电话是一个小时后，他才看到苏淼的消息，烦躁的心奇迹般缓和了一些。
苏淼很少主动找他，这是头一次。
发消息的时间是早上六点……
说明她醒来想到的是他？
——大姐早上好
——已经不早了org，太阳晒屁股了！
苏淼秒回。
唐司晏望着没有透进一点光亮的房间，他按下遥控，窗帘缓缓拉开，一缕刺眼的阳光涌进屋内，在地板上投下几道光影，他半眯着眼，有着阳光落在了他身上，刚过十点，却热气腾腾。
——话说，我师父怎么还没回来啊？
苏淼的又一条消息。
——不知道啊【迷茫.jpg】
和她待得久了，他说句话也带上了表情包。唐司晏拿着手机进了洗漱间，胡乱地洗了把脸，刘海湿哒哒的搭在额前，水珠顺着他冷硬的脸颊流下。
唐司晏撑着洗漱台，他能清晰地看见镜子里自己褐色的眼睛，他短暂的失了神，很快又清醒了，快到他刚才的茫然仿佛只是错觉。
直起身时一顿，像才发现镜上的便利贴，字迹湿透看不清写的是什么，唐司晏摘下，撕碎，扔进垃圾桶。
——我昨天梦到他出事了。
——有点担心。
唐司晏擦干手机上的水珠，翻开苏淼的消息。
他死不了……
这不太友善的回答被唐司晏逐字删去。
——他不会有事的，他可是你师父。
唐司晏特意带上了那声称呼，师父。
苏淼和林思鹤。
这两个名字放在一起，哪怕知道他们不会有可能，但苏淼对林思鹤的关心远甚于他，唐司晏觉得意乱。
万一呢？
苏淼对林思鹤近盲目的崇拜，谁知道会不会……
——也对。
——为了小鱼鱼他也会活下来的。
——而且这不还有你吗【笑】
苏淼最大的本事就是擅长安慰自己，唐司晏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懂他的暗示，但看到她的话，心又放了回去。
——我跟你说唐司晏，要是遇到危险你就第一个上！保护好我师父，你可以受伤，我师父可不行。
唐司晏啧了一声，也没有介怀。
——知道了大姐。
他当然得去，由其是在接到那通电话以后。
……
“她”很久没有出现了。
“又在学习啊？”别淮韵和其他舍友打打闹闹进来，不自觉声音也小了些，宋瑾桉自觉尴尬，“嗯，复习一下。”
“说得也怪。”别淮韵到了自己位置，“新来的老师是不是针对你啊，每次都点名让你回答问题。”
宋瑾桉心底叹气，“不知道。”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在那些同学，教授眼中，“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成绩拔尖，看问题见解独到，很有天赋。还有老师问她是否有读研的想法，“她”很优秀，她望尘莫及。宋瑾桉看过教材，上面笔记很全，扉页便写着一行字。
——别指望别人来帮你，对心理学感兴趣，就自己学。
那些笔记，是专门给她看的。
她努力了很久，才勉强跟上“她”的进度。
“她”似乎早就决定好了不会再出现，才做了这么多的准备。
台风季，临淮雷雨交加，宋瑾桉紧绷着脸，这一刻，她仿佛和“她”融为一体，雨滴顺着车窗缝隙飘入车内，她也没有察觉到。这样的雨天又加上正值下班高峰期，出租车汇入车流，缓慢而行。
眼看着即将到医院大门，车流再次停滞，宋瑾桉微抿唇，“师傅，我就在这下好了。”
付过钱，她撑伞下车跑进人群。
她没来过这家医院，大雨磅礴让她寸步难行，这才五分钟不到，下半身近乎湿透，雪纺裙摆紧贴在身上，雨伞在这样的天气里发挥不出它应有的作用，她冲到了门诊大楼下。
刚闯进楼内，匆匆的脚步猛然一顿。
唐司晏墨发凌乱，脸上带着疲倦，他穿了身常服，神色淡漠地穿过人群，宋瑾桉一眼就看见了他，还有他……
包裹着绷带的左手。
见唐司晏面色微动，宋瑾桉在他看来时转移了视线，她躲在门诊楼的入口处望着外边的雨，门外阶梯下积成了水潭，不时有人跑进楼内，在门口的地板上留下一个个脚印。
“你怎么在这？”
不知何时，唐司晏站在她身侧。
“啊？”宋瑾桉以为唐司晏会和她形同陌路，“我来……看我哥。”她回答。
唐司晏睥了她一眼，“嗯。”
他没有要继续话题的意思，但宋瑾桉莫名，提到她哥的时候，她分明在唐司晏脸上看到了一晃而逝的厌恶。
她的映像里，唐司晏很少表达对人或事的喜好，除非……
“你很讨厌我哥吗？”宋瑾桉问他。
唐司晏却没有回答，只是给了她一个“你说呢”的眼神。
为什么？宋瑾桉没问，她哥不过就是……严肃了一点，较真了一点。
唐司晏不打算在这里停留，大雨让他有些不耐烦，正准备往外冲。
“等会吧。”宋瑾桉看出他的意图，女孩的声音和雨声揉杂，却意外的轻柔，也意外地抚平了他的心烦，“你的手……再淋雨就发炎了。”
唐司晏不置可否，但他迈出去的脚步却收了回来。
周遭闹腾腾的，他们却很安静，唐司晏和她站在一起，即便隔了点距离，宋瑾桉却依稀闻到了熟悉的花香，一款薰衣草沐浴露的味道。
“你身上……”宋瑾桉唇一张，触及到唐司晏看过来的一眼，她忽然噤了声。
“怎么了？”唐司晏目光挑过，示意她继续。
宋瑾桉不自然地挑起唇笑，轻轻摇头，“没什么……就是……”她看到他包裹的手臂，“你的手……怎么受伤了？”
只是意识到直接问人家的沐浴露味道什么的，有点太冒昧。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薰衣草是她最喜欢的花，也只跟他们三个人说过。
“哦这个。”唐司晏举着左手，“出任务，空手接白刃。”
“啊？”宋瑾桉傻愣的，一时口快，“百分百之空手接白刃？”
正想着唐司晏或许没看过那部动画电影，刚要开口解释。
“我可没有跪下。”他却接得自然。
宋瑾桉被逗得笑出声，立刻意识到这样不对，赶忙收敛笑意，但唐司晏没有责怪她的意思，相反，笑意点缀在他的脸上，凌厉的五官都柔和了许多 。
后来他们都没有说话，门诊楼排队缴费的人尤其多，还有人冒雨跑进来，水珠打湿了瓷砖地板，宋瑾桉和唐司晏又往角落靠。
宋瑾桉数着来往的人，直至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进入她的视线，她撑了把伞，小心翼翼地护着肚子，身旁无人。
宋瑾桉在她踏进大门时，正准备上去帮忙，孕妇脚下一滑。
“诶。”
宋瑾桉手还在半空，唐司晏就已经拽住孕妇的手腕，用了力气牢牢往自己这边带，他护着孕妇闷哼一声，后退几步撞上护士台。
孕妇惊魂未定地看向唐司晏，保持着护着肚子的姿势不停道谢，“谢谢，谢谢。”
“没事，应该的。”唐司晏摆了摆手，很快就有护士站的人出来接管，保安也出来放了小心地滑的牌子，待人都散了，见他不为所动，宋瑾桉看向他受伤的左手，“你不去重新包扎一下吗？”
唐司晏垂眸看了眼手臂，“不需要。”
明明脸色都白了一分，宋瑾桉没有放弃，“可是都出血了，你不疼吗？要是发炎怎么办，看起来很严重，你是不是伤到筋骨了。”昨晚唐司晏给她发消息，只是说林思鹤受伤很严重在手术室，却对自己受伤的事只字不提。
因为她说，他受伤不重要吗？
“问题这么多。”唐司晏刚说完这句，宋瑾桉又垂下头去了，“对不起我……”
大概又是什么童年遭遇才喜欢当鸵鸟，一旦觉得自己冒犯到别人或者犯了什么错，就开始浑身绷紧一而再再而三的道歉。
唐司晏越发觉得她像极了苏淼。
苏淼是不是也这样。
“你很喜欢道歉吗？”但他的语气，显然没有面对苏淼时好。
“我……”宋瑾桉盯着地面，“你跟我没有什么关系，觉得问得很冒犯，你不舒服也是应该的。”
其实还有。
是唐司晏那好看到极具攻击性的长相加上他自带的气场，让她不敢多看一眼。他抬眸看她的时候，宋瑾按条件反射的避让，觉得他这样的人，就该高高在上。
“不会。”唐司晏确实没觉得不妥，他也很有耐心的回答了她刚才的问题，“我没事，不需要再去找医生。”
宋瑾桉余光轻轻往他那边看，“你这样那些关心你的人不会担心吗？。”
宋瑾桉自顾自得嘀咕唐司晏听得清清楚楚。
“没有人关心。”
明明有点让人难过的话，可说这句话的时候，唐司晏的语气和寻常没什么不一样。
他是真的这样认为。
可不是的，明明不是的。
“你不是还有小……”宋瑾按微顿，“你不是还有清浔和林思鹤吗？他们很关心你啊。”
唐司晏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是吗？”他看向宋瑾桉，眸光幽深莫测“你怎么知道，她告诉你的？”
有一瞬，她以为唐司晏发现了她是苏淼。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她，另一个她。
“发生了什么她都有记录下来的。”宋瑾桉低着声音，“在手机里，当然也有你们。”
“雨小了。”唐司晏似乎没注意到她在说什么，“走吧，顺路。”
“哦。”宋瑾桉乖乖跟了上去。
她撑开伞递给唐司晏，她顿住，这个动作……顺畅地不假思索，好像她一开始就打算这样。唐司晏接过去后她还没反应，“不走吗？”他却毫无反应，只是问她。
宋瑾桉心底涌着怪异，觉得唐司晏的回答不对。
就如同在她铭刻的记忆里，唐司晏说得不是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