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肯尼迪机场转了里斯特家的私人飞机之后，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趟飞机上真正的乘客只有我和他两个人。
我缩在真皮沙发上略有些不自在。
“其他人呢？”
里斯特帮我要了一杯气泡水，还拿来了一碟小蛋糕。
“他们在自己的飞机上呢，你不用担心他们。”
我接过杯子小抿了一口，心想谁担心他们了，我是比较担心自己。
我实在是觉得和里斯特共处一室多少有些尴尬，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我，仿佛草原上捕食的狮子一般，让我心生警惕。
我清了清嗓子，委婉地表示想要参观一下。
他楞了一下又很高兴地站起来。
“这是客厅，前面是水吧，往里走是洗手间和衣帽间，最里面是间放了Kingsize双人床的卧室。”
他带我走到床头边对我说，“要试试吗？”
“在这个角度看云层有种自己躺在云层上睡觉的感觉。”
我摇摇头婉拒了，别的都不说，躺在这个角度开着舷窗看外面真的不觉得晃眼吗？还睡不睡了。
绕了一圈，我还是不知道和里斯特聊什么的好。
我看他着他的眼睛，像是有千言万语想要道来，只给我留下想要逃避的压迫感。
我慌忙地错开视线，叫来空乘要了眼罩和毯子。
“我有些困了。通常长途旅行的路上我都是睡过去的。”
我尽量真诚解释，不让里斯特感到被冒犯。
没想到他脸一红，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没，没关系的。要不你到卧室里去睡吧，睡之前可以先泡个澡。”
蹭他的私人飞机已经够让我觉得不好意思的了，我哪好鸠占鹊巢呢？
我自认为我和里斯特的关系还没到我的厚脸皮能施展的地步。
为了不让里斯特反复和我拉扯这个问题，我直接选择——眼罩一戴，装睡闭麦。
装着装着，绷紧的身体就放松下来，我躺在放平的椅子上，很快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就是天昏地暗，醒来之后先感受到的是毛毯暖暖的触感，我缩在里面动了动睡得有些僵直的身子，听着机舱里安静的只剩下飞机外面的引擎声，我慢慢伸出手摘下眼罩，就看到里斯特就睡在我的对面。
他侧卧着，没有用眼罩，他那头的舷窗只关了一半，从我的角度看出去能看到黑沉沉的墨色中飘着灰白色的棉絮，几点亮光闪闪，不知是星子还是机翼上的航行灯。
我久违地感到一片空寂下的舒适，任体内的愁绪像藤蔓般把我缠绕。
时隔两个多月，我将再次回到加州的土地上，与他同沐阳光与朝露，共享月落与星辉。
或许时间真的能酿酒，思念是一分甜，痛苦是一分涩，但在时间的魔法面前它们通通不分彼此，共同化为醇香的酒。
酒意上头，我掏出手机拍下舷窗外的照片，上传到了我新注册的blog上，配文是“重返加州”。
飞机降落了，我们甚至不用出机场，下了飞机就坐上了来接我们的车，当我以为这是出机场上高速的路时，车却向机场深处驶去，一家小型的直升机正停在那里。
我疑惑地看向里斯特，他却跳下车帮我拉开车门：“走吧，这是最后一段路程了。这架飞机会把我们送到山脚的露营营地。”
才睡醒不久的我精神还算好，一个多小时的飞行我前半段都好奇地睁着眼瞧着，只是到了后半段着实无聊。
窗外的景色黑漆漆的一片，远处城市的灯火也变成了海面上点点的渔火般渺小微弱，我不由又睡了过去，只是怎么感觉才闭上眼，就听到里斯特叫我说“到了”。
这里的情况比较好，营地不是我想象的帐篷，而是木屋，连成一片的那种，能保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屋子。
我松了一口气，和已经到了的同学简单打了个招呼就回房休息了。
还有不到四小时，就要开始登山了。
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想着登山的注意事项被子一拉就又睡了过去。
清晨，天刚蒙蒙亮，伴随着窗外的鸟鸣，我就翻身起来换上冲锋衣和登山靴，带好帽子，洗漱好之后再次清点好登山包里的物品和登山工具之后，我就出门到平台上和其他人会合。
我来得不算早，十多人的队伍里已经来了三四个了。
除了我本来认识的里斯特之外，就只有那天面谈我的一位高年级学姐叫米莎的我认识了。
里斯特看见我来高兴地挥挥手，我快步走过去他就给我介绍另外两个我还不认识的人。
“这位是米莎，你已经认识了。”
“这位是11年级的哈利·克莱门特，这位是12年级的曼德尔·普利策，这位是Avery。”
我微笑着与他们握手，又顺着里斯特的话介绍自己。
“嗨，我是刚加入海狮的Avery，和里斯特一个年级，很高兴认识你们。”
我们在寒暄着，那边又走来几个人，我定睛一看，哟，都是熟人啊！
其中一个是我刚来那天班里鼓掌最响的男生，还有一个女生我只在照片上见过她，就是客厅里和克里斯蒂娜合照上的女孩儿。
我看着他们一起走来，相似的长相让我忽然对他们的关系有了猜测。
“嗨！”
两边人聚在一起打招呼，米莎是这次活动的负责人，已经开始清点人数了。
莫林则带着那个女生走过来跟我和里斯特打招呼。
他先介绍了莫莉给里斯特，然后介绍我和莫莉互相认识。
“嗨！”
“嗨！”
我装作并不认识莫莉的样子，很惊讶于她竟然是莫林的姐姐，然后交换了年级和姓名之后就背好登山包，按照米莎的组织开始上山了。
我们一共15个人，大约只有5个女生。
我走在经验丰富的里斯特后面，后面还跟着这次的副领队和一位我不熟悉的女生。
我没走多久就感觉自己体力不支。
一是这项运动我还是第一次接触，就直接跟大部队走，纯属是新手进入王者局，自身经验和活动难度完全不匹配。
二是现在是冬季，天冷路滑，头顶还有冰凌和落石，危险系数十分高，弄得我神经高度紧张，身心俱疲。
三是我认为最坑的一点，那这个俱乐部的创始人强调要永远记住饥饿的感觉，而这些后来者各个都是原教旨主义者，他们继承前辈精神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每项活动前不吃饭。
我：？？？
出发前我还问过里斯特，这种脑残的主意是谁出的，没想到里斯特耸耸肩，给我支了一招，叫我早上醒来之后躲着人吃点巧克力棒。
想到米莎说的，我们要顺利的话，能在八点左右赶到山腰的一个营地，我们可以在那边短暂休息并开始早餐，我就深深赶到绝望——我觉得我已经走不动了，可现在才7点多一点，还有一个小时左右的路程。
里斯特发现了我的情况不对劲，他带着我放慢脚步落到了最后面。
“Avery，不要着急，第一次能做成这样已经很好了！”
“记住，走路的时候一定要整个脚板接触地面，同时要保持呼吸顺畅，和你的步伐同频，试试看！”
我拄着登山杖，慢慢调整步伐与呼吸，很快就找到了感觉，不一会儿就跟上了队伍。
我真心实意地冲里斯特道谢，他却又不正经起来，惹得我三分的感激没绷住，只好送了他一对白眼。
在里斯特的帮助下，八点多一点的时候，我们顺利达到了营地。
几个男生点起了篝火，女生们也拿出了包里的食物大家一起分着吃。
我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里斯特自然而然地挤了过来，我们刚分享完手里的三明治后，莫林和莫莉就跟了过来。
“嗨，感觉怎么样？”
莫莉坐到我另一边，关心我上午的情况，还把手里的牛奶递给我。
我犹豫了一下接过，注意到莫林没有坐到里斯特旁边，而是挨着他姐姐。
这马屁精不拍里斯特的马屁啦？
我心思转过，笑着道谢，用树枝拨了拨篝火，一副不是很想交谈的样子。
莫莉的社交技巧绝对满分，她敏锐察觉出我没有什么交谈的欲望之后就转移了目标，或者说，直击目标。
她开始找话题，和里斯特聊登山技巧和滑雪经历，顺便提两句他们姐弟俩出去探险的经历，把莫林拉入群聊，顺便彻底把我撇开——虽然我还蛮享受这种“孤立”的。
但里斯特，我也说不清他看清楚莫莉的算盘没有，但他直男似的直言直语真的让我憋不住想要笑出来。
于是我只能用三明治堵住我的嘴顺便祈祷里斯特不要再说一些惹我笑的话了。
这场由莫莉挑起并主导的谈话就逐渐被里斯特带歪，还好米莎及时整顿了队伍组织再次出发，不然莫莉的笑容面具真不知道要龟裂成什么样。
但我该说不说，莫莉的心理素质真的很强大，即使这样，她还能毫无心理障碍地跟我们走在一起。
“后面的注意着点，这段路结冰了，很滑，大家一定要小心！”
米莎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我抓紧冰镐，一点点沿着里斯特的脚步往前。
四周安静极了，连鸟叫声都没有，我的全部心神都在前行的道路上，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万籁俱静，一声惨叫惊起了鸟群，碎溅了枝头的冰雪。
“救命啊——”
我缩在真皮沙发上略有些不自在。
“其他人呢？”
里斯特帮我要了一杯气泡水，还拿来了一碟小蛋糕。
“他们在自己的飞机上呢，你不用担心他们。”
我接过杯子小抿了一口，心想谁担心他们了，我是比较担心自己。
我实在是觉得和里斯特共处一室多少有些尴尬，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我，仿佛草原上捕食的狮子一般，让我心生警惕。
我清了清嗓子，委婉地表示想要参观一下。
他楞了一下又很高兴地站起来。
“这是客厅，前面是水吧，往里走是洗手间和衣帽间，最里面是间放了Kingsize双人床的卧室。”
他带我走到床头边对我说，“要试试吗？”
“在这个角度看云层有种自己躺在云层上睡觉的感觉。”
我摇摇头婉拒了，别的都不说，躺在这个角度开着舷窗看外面真的不觉得晃眼吗？还睡不睡了。
绕了一圈，我还是不知道和里斯特聊什么的好。
我看他着他的眼睛，像是有千言万语想要道来，只给我留下想要逃避的压迫感。
我慌忙地错开视线，叫来空乘要了眼罩和毯子。
“我有些困了。通常长途旅行的路上我都是睡过去的。”
我尽量真诚解释，不让里斯特感到被冒犯。
没想到他脸一红，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没，没关系的。要不你到卧室里去睡吧，睡之前可以先泡个澡。”
蹭他的私人飞机已经够让我觉得不好意思的了，我哪好鸠占鹊巢呢？
我自认为我和里斯特的关系还没到我的厚脸皮能施展的地步。
为了不让里斯特反复和我拉扯这个问题，我直接选择——眼罩一戴，装睡闭麦。
装着装着，绷紧的身体就放松下来，我躺在放平的椅子上，很快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就是天昏地暗，醒来之后先感受到的是毛毯暖暖的触感，我缩在里面动了动睡得有些僵直的身子，听着机舱里安静的只剩下飞机外面的引擎声，我慢慢伸出手摘下眼罩，就看到里斯特就睡在我的对面。
他侧卧着，没有用眼罩，他那头的舷窗只关了一半，从我的角度看出去能看到黑沉沉的墨色中飘着灰白色的棉絮，几点亮光闪闪，不知是星子还是机翼上的航行灯。
我久违地感到一片空寂下的舒适，任体内的愁绪像藤蔓般把我缠绕。
时隔两个多月，我将再次回到加州的土地上，与他同沐阳光与朝露，共享月落与星辉。
或许时间真的能酿酒，思念是一分甜，痛苦是一分涩，但在时间的魔法面前它们通通不分彼此，共同化为醇香的酒。
酒意上头，我掏出手机拍下舷窗外的照片，上传到了我新注册的blog上，配文是“重返加州”。
飞机降落了，我们甚至不用出机场，下了飞机就坐上了来接我们的车，当我以为这是出机场上高速的路时，车却向机场深处驶去，一家小型的直升机正停在那里。
我疑惑地看向里斯特，他却跳下车帮我拉开车门：“走吧，这是最后一段路程了。这架飞机会把我们送到山脚的露营营地。”
才睡醒不久的我精神还算好，一个多小时的飞行我前半段都好奇地睁着眼瞧着，只是到了后半段着实无聊。
窗外的景色黑漆漆的一片，远处城市的灯火也变成了海面上点点的渔火般渺小微弱，我不由又睡了过去，只是怎么感觉才闭上眼，就听到里斯特叫我说“到了”。
这里的情况比较好，营地不是我想象的帐篷，而是木屋，连成一片的那种，能保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屋子。
我松了一口气，和已经到了的同学简单打了个招呼就回房休息了。
还有不到四小时，就要开始登山了。
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想着登山的注意事项被子一拉就又睡了过去。
清晨，天刚蒙蒙亮，伴随着窗外的鸟鸣，我就翻身起来换上冲锋衣和登山靴，带好帽子，洗漱好之后再次清点好登山包里的物品和登山工具之后，我就出门到平台上和其他人会合。
我来得不算早，十多人的队伍里已经来了三四个了。
除了我本来认识的里斯特之外，就只有那天面谈我的一位高年级学姐叫米莎的我认识了。
里斯特看见我来高兴地挥挥手，我快步走过去他就给我介绍另外两个我还不认识的人。
“这位是米莎，你已经认识了。”
“这位是11年级的哈利·克莱门特，这位是12年级的曼德尔·普利策，这位是Avery。”
我微笑着与他们握手，又顺着里斯特的话介绍自己。
“嗨，我是刚加入海狮的Avery，和里斯特一个年级，很高兴认识你们。”
我们在寒暄着，那边又走来几个人，我定睛一看，哟，都是熟人啊！
其中一个是我刚来那天班里鼓掌最响的男生，还有一个女生我只在照片上见过她，就是客厅里和克里斯蒂娜合照上的女孩儿。
我看着他们一起走来，相似的长相让我忽然对他们的关系有了猜测。
“嗨！”
两边人聚在一起打招呼，米莎是这次活动的负责人，已经开始清点人数了。
莫林则带着那个女生走过来跟我和里斯特打招呼。
他先介绍了莫莉给里斯特，然后介绍我和莫莉互相认识。
“嗨！”
“嗨！”
我装作并不认识莫莉的样子，很惊讶于她竟然是莫林的姐姐，然后交换了年级和姓名之后就背好登山包，按照米莎的组织开始上山了。
我们一共15个人，大约只有5个女生。
我走在经验丰富的里斯特后面，后面还跟着这次的副领队和一位我不熟悉的女生。
我没走多久就感觉自己体力不支。
一是这项运动我还是第一次接触，就直接跟大部队走，纯属是新手进入王者局，自身经验和活动难度完全不匹配。
二是现在是冬季，天冷路滑，头顶还有冰凌和落石，危险系数十分高，弄得我神经高度紧张，身心俱疲。
三是我认为最坑的一点，那这个俱乐部的创始人强调要永远记住饥饿的感觉，而这些后来者各个都是原教旨主义者，他们继承前辈精神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每项活动前不吃饭。
我：？？？
出发前我还问过里斯特，这种脑残的主意是谁出的，没想到里斯特耸耸肩，给我支了一招，叫我早上醒来之后躲着人吃点巧克力棒。
想到米莎说的，我们要顺利的话，能在八点左右赶到山腰的一个营地，我们可以在那边短暂休息并开始早餐，我就深深赶到绝望——我觉得我已经走不动了，可现在才7点多一点，还有一个小时左右的路程。
里斯特发现了我的情况不对劲，他带着我放慢脚步落到了最后面。
“Avery，不要着急，第一次能做成这样已经很好了！”
“记住，走路的时候一定要整个脚板接触地面，同时要保持呼吸顺畅，和你的步伐同频，试试看！”
我拄着登山杖，慢慢调整步伐与呼吸，很快就找到了感觉，不一会儿就跟上了队伍。
我真心实意地冲里斯特道谢，他却又不正经起来，惹得我三分的感激没绷住，只好送了他一对白眼。
在里斯特的帮助下，八点多一点的时候，我们顺利达到了营地。
几个男生点起了篝火，女生们也拿出了包里的食物大家一起分着吃。
我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里斯特自然而然地挤了过来，我们刚分享完手里的三明治后，莫林和莫莉就跟了过来。
“嗨，感觉怎么样？”
莫莉坐到我另一边，关心我上午的情况，还把手里的牛奶递给我。
我犹豫了一下接过，注意到莫林没有坐到里斯特旁边，而是挨着他姐姐。
这马屁精不拍里斯特的马屁啦？
我心思转过，笑着道谢，用树枝拨了拨篝火，一副不是很想交谈的样子。
莫莉的社交技巧绝对满分，她敏锐察觉出我没有什么交谈的欲望之后就转移了目标，或者说，直击目标。
她开始找话题，和里斯特聊登山技巧和滑雪经历，顺便提两句他们姐弟俩出去探险的经历，把莫林拉入群聊，顺便彻底把我撇开——虽然我还蛮享受这种“孤立”的。
但里斯特，我也说不清他看清楚莫莉的算盘没有，但他直男似的直言直语真的让我憋不住想要笑出来。
于是我只能用三明治堵住我的嘴顺便祈祷里斯特不要再说一些惹我笑的话了。
这场由莫莉挑起并主导的谈话就逐渐被里斯特带歪，还好米莎及时整顿了队伍组织再次出发，不然莫莉的笑容面具真不知道要龟裂成什么样。
但我该说不说，莫莉的心理素质真的很强大，即使这样，她还能毫无心理障碍地跟我们走在一起。
“后面的注意着点，这段路结冰了，很滑，大家一定要小心！”
米莎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我抓紧冰镐，一点点沿着里斯特的脚步往前。
四周安静极了，连鸟叫声都没有，我的全部心神都在前行的道路上，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万籁俱静，一声惨叫惊起了鸟群，碎溅了枝头的冰雪。
“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