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very，你还好吗？”
拖鞋在地上哒哒作响，布莱森走过来，我躺着拽住了他的领带，抚摸着光滑的面料，像是绸缎的触感。
他被我猛地向下一拉，扶住椅背，又一脚跪在沙发上才稳住身子。
我眯着眼吐气，一呼一吸之间感觉周围的酒气都染上了他身上的味道。
“好香啊——”
我呢喃道。
像是花香，但又不甜，像是果香，但又更厚重，我鼻子翕动着，觉得这味道比我身上好闻多了，忍不住又拽了拽手上的领带，想要离他更近些。
“Avery！”
布莱森叫了一声，是我力太大弄疼他了吗？
我感觉我还能思考，就是思考的方向不太对。
山不就我，我便就山。
我看他扯着领带的上端不松手，一脸的狼狈，觉得没意思，就松开了手转而去扶椅背，一只手伸过来想要摆弄我，气得我一巴掌挥了过去。
“别碰我，我要起来！”
“好好好，你自己慢慢来啊！”
布莱森的声音忽远忽近，我的太阳穴开始一跳一跳的疼，我闭着眼紧锁眉头，撑起身子靠在了沙发背上，然后闻着味道一点点蹭了过去。
我的手勾住了他的脖颈，把他拉到沙发上坐下，然后在他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倚靠着。
我刚安静下来，就发现我的人肉垫子有要跑的嫌疑。
我一把扯住他的胳膊，“去哪？”
“你不是要喝水吗？给你蜂蜜水好不好？”
蜂蜜水。
我砸吧砸吧嘴，确实喝了。
“那好吧——要多一点蜂蜜。”
我眼都不眨地看着布莱森站起来去厨房拉开上面的柜子取蜂蜜，然后给我找杯子兑了一点温水。
他坐回来我就马上靠了回去，双手还环住他的胳膊生怕他又跑了。
他把吸管喂到我嘴里，我就吸吮着清甜的蜂蜜水，一口气喝完靠在他的肩头发出满足的喟叹。
舌尖还残留着甜意，身旁又是让人熟悉的安心的味道，我紧紧搂着热源，头顶蹭蹭肩颈处的骨骼，一阵舒服得惊颤的痒意从头皮传向四肢百骸。
“去房间里睡吧。”
我听见有人在我耳边说话，是谁呢？
我站在一处熟悉的房子里，有通往二楼的扶手楼梯，楼梯前的墙壁上挂着有线电话。
我环顾四周，熟悉而又陌生，我听见前面的餐厅有人说话，我就向那走去。
也不知道我是怎么进的人家的房子，这家主人看见我闯入不会报警把我抓起来吧？
正当我犹豫的时候，一个女孩从我面前飞奔上了二楼，我举起的手还在半空中，她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二楼的楼梯口。
她没看见我？出什么事儿了？
我脚尖一会儿对准楼梯，一会儿对准餐厅，想了想，还是蹑手蹑脚地上楼。
鞋子踩在地毯上的闷响一步步靠近，我不知道是躲起来还是站在这里解释清楚，我手足无措的时候，一个面容苍白的人从楼下走了上来，无视我，转去了另一个房间。
我这么没有存在感的吗？
我冲他大喊，“布莱森——”
他没有停下来，门就在我面前被关上，我敲门的手却顿在空中。
等等，我是怎么他的名字的？
我认识他吗？
布莱森？这个名字好熟悉，我捂着脑袋，一个个碎片在我脑海里划过一道道阴影。
“你想玩芭比娃娃吗？”
“打我！我们没有证据证明那个鼻涕怪欺负了我们……”
“布莱森，你想吃DQ吗？”
“布莱森，可以给我一杯柠檬水吗？”
“布莱森……”
“布莱森……”
“Avery！”
我一下子惊醒，感到眼眶湿漉漉的，抬手一抹才知道我哭了。
“Avery，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我看见眼前放大的脸，绿宝石一样的眼睛是像这个世界最纯净的色彩。
我好像酒醒了，又好像没有。
我听见自己开口说：“布莱森，当初理查德出轨，你为什么帮他瞒着我们？”
布莱森嘴角蠕动，最后化为一声叹息。
“我以为你不会再给我机会解释了”，他动手把我刚才扯开的毛毯重新裹在我身上，“你还记得家庭旅行前我和理查德谈过一次吗？”
我点点头，在事发之后我就有此猜测了。
“就在谈话的前两天，我一个朋友带我去他熟人那买材料，我买完回来接到你的电话说要吃蛋糕……”
我裹着毯子木然地点头，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
“……我当时在的那个地方很偏僻，但刚好巷子里开了一家咖啡店，我挂掉电话就看见了。”
我没有追问他看见了什么，何必再听一次恶心自己呢？
“我躲在一辆汽车背后拍了照，又去那家咖啡厅打听了一下——以前也有妻子发现了丈夫在那幽会情人，就把那家店砸了的。”
“我当时就在想，我要是告诉了萨莎，也要她像那个女人一样去把店砸了吗？”
“我要你那么期待的家庭旅行还没开始就成以后想起来就痛的事吗？”
我的泪涌了出来，我没想到他目睹父亲出轨的第一反应是为我考虑。
“所以——Avery，我选择瞒下来和他摊牌，当时他明明答应了我要和那个女人断干净的……”
“他说他爱萨莎，他说诺亚还小……但我还是留了一手，我把拍到他出轨证据的照片给了你妈处理。”
“如果她选择离婚，这份证据能帮她分得大部分的财产——这也是我能为你、为萨莎、为诺亚做的唯一的事了。”
“那，妈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简直不敢想，家庭旅行时她的笑容都是伪装出来的吗？那之后呢，她又一个人承受了多久呢？
我的眼泪扑簌扑簌掉下来，一颗一颗砸在毛毯上。
布莱森轻轻把手放在我的脑袋上慢慢抚摸着：“我是在你们回来之后才把照片匿名发到了她以前的工作邮箱里面，至于，她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我就不清楚了。”
我点点头，脑海中浮现出妈妈和理查德在一起的大笑，又浮现出她站在林德曼身边时自信的模样。
前尘旧事，数年的愤懑与执着就化在了这寥寥数语中。
连妈妈都开始拥抱新的感情了，我又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我疲惫地闭上眼，把头重新靠在了他肩上。
“就这样吧，布莱森，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
一个温暖湿漉的吻落像羽毛一样轻飘飘地落在我的额头，“好，都听你的。”
*
第二天早上醒来，我的头还是昏昏沉沉的，我一脚轻一脚重摸出门，走进卫生间看见镜子里的人就吓得尖叫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
布莱森拿着锅铲就冲了过来，然后跟镜子里的我对视一眼，也沉默了。
我一时之间是不晓得刚好就被他撞见这一幕让我尴尬，还是这件事本身就让我尴尬。
我啪的一声把卫生间的玻璃门关上：“谁让你过来的！”
但我没想到他大长腿伸了一只脚就抵住了门。
他从门缝里挤进来，结结巴巴开口：“我听见你……我以为有危险。”
我想到现在的自己，假睫毛要掉不掉挂在上面，睫毛膏被泪水一冲刷就跟着往下淌晕开了粉底和腮红，整个人不是调色盘成精就是在逃恐怖片演员，总之和美没有半分钱关系——
我想用手捂住脸，又想推他出去，一时间竟然手足无措，反被他在空中擒住了双手。
“佳佳，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看着他是真的一脸疑惑，国骂也只好被我自己咽下。
我只能挣扎着说：“你没看到我没卸妆吗？快松手！”
“哦，哦！”
他后知后觉，像触电一样放开我的手，往后退了两步给我留足了操作的空间。
我也懒得管他了，赶紧找了卸妆膏就往脸上糊，一通操作后镜子里的人总算是露出本来面目了。
我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总觉得一晚上没卸妆皮肤都变差了。
我又打开镜柜，从后面打出我的面膜，选了一个修复型的赶紧贴上。
布莱森全程像只好奇的大狗狗一样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对着镜子把面膜里的气泡推出来，让它和皮肤更加贴合：“对不起啦，你的地盘都被我霸占了。”
他在我身后摇摇头，像是感觉不到我这个敷衍的道歉。
“没有，没有，挺好的，真的。”
我手一顿，疑惑地转过头去，他什么时候有了结巴的新毛病？
我推着他出来，闻着味儿就到了餐厅，不像是面包和黄油的香气，到有点像记忆里姥姥姥爷楼下的早餐摊子的味道。
“哇！你煮了粥吗？”
我眼神一下子就亮了！
离了家门想要吃一口家里的味道可真是太难了，至少我不知道帕罗奥多哪有卖的。
布莱森笑得有些害羞，去岛台下面摸了勺子给我：“听说早上喝这个对胃好，你尝尝。”
难为他早起为我准备这些了，布莱森这个人做家长真没得挑。
我眼神软了下来，舀了一勺放入嘴中，心里想着就算不好吃我也不会说什么，心意最重要嘛。
结果一入口就被这个味道惊艳到了。
“布莱森，你什么时候去中餐馆进修过了吗？怎么煮个粥都这么好吃啊！”
拖鞋在地上哒哒作响，布莱森走过来，我躺着拽住了他的领带，抚摸着光滑的面料，像是绸缎的触感。
他被我猛地向下一拉，扶住椅背，又一脚跪在沙发上才稳住身子。
我眯着眼吐气，一呼一吸之间感觉周围的酒气都染上了他身上的味道。
“好香啊——”
我呢喃道。
像是花香，但又不甜，像是果香，但又更厚重，我鼻子翕动着，觉得这味道比我身上好闻多了，忍不住又拽了拽手上的领带，想要离他更近些。
“Avery！”
布莱森叫了一声，是我力太大弄疼他了吗？
我感觉我还能思考，就是思考的方向不太对。
山不就我，我便就山。
我看他扯着领带的上端不松手，一脸的狼狈，觉得没意思，就松开了手转而去扶椅背，一只手伸过来想要摆弄我，气得我一巴掌挥了过去。
“别碰我，我要起来！”
“好好好，你自己慢慢来啊！”
布莱森的声音忽远忽近，我的太阳穴开始一跳一跳的疼，我闭着眼紧锁眉头，撑起身子靠在了沙发背上，然后闻着味道一点点蹭了过去。
我的手勾住了他的脖颈，把他拉到沙发上坐下，然后在他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倚靠着。
我刚安静下来，就发现我的人肉垫子有要跑的嫌疑。
我一把扯住他的胳膊，“去哪？”
“你不是要喝水吗？给你蜂蜜水好不好？”
蜂蜜水。
我砸吧砸吧嘴，确实喝了。
“那好吧——要多一点蜂蜜。”
我眼都不眨地看着布莱森站起来去厨房拉开上面的柜子取蜂蜜，然后给我找杯子兑了一点温水。
他坐回来我就马上靠了回去，双手还环住他的胳膊生怕他又跑了。
他把吸管喂到我嘴里，我就吸吮着清甜的蜂蜜水，一口气喝完靠在他的肩头发出满足的喟叹。
舌尖还残留着甜意，身旁又是让人熟悉的安心的味道，我紧紧搂着热源，头顶蹭蹭肩颈处的骨骼，一阵舒服得惊颤的痒意从头皮传向四肢百骸。
“去房间里睡吧。”
我听见有人在我耳边说话，是谁呢？
我站在一处熟悉的房子里，有通往二楼的扶手楼梯，楼梯前的墙壁上挂着有线电话。
我环顾四周，熟悉而又陌生，我听见前面的餐厅有人说话，我就向那走去。
也不知道我是怎么进的人家的房子，这家主人看见我闯入不会报警把我抓起来吧？
正当我犹豫的时候，一个女孩从我面前飞奔上了二楼，我举起的手还在半空中，她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二楼的楼梯口。
她没看见我？出什么事儿了？
我脚尖一会儿对准楼梯，一会儿对准餐厅，想了想，还是蹑手蹑脚地上楼。
鞋子踩在地毯上的闷响一步步靠近，我不知道是躲起来还是站在这里解释清楚，我手足无措的时候，一个面容苍白的人从楼下走了上来，无视我，转去了另一个房间。
我这么没有存在感的吗？
我冲他大喊，“布莱森——”
他没有停下来，门就在我面前被关上，我敲门的手却顿在空中。
等等，我是怎么他的名字的？
我认识他吗？
布莱森？这个名字好熟悉，我捂着脑袋，一个个碎片在我脑海里划过一道道阴影。
“你想玩芭比娃娃吗？”
“打我！我们没有证据证明那个鼻涕怪欺负了我们……”
“布莱森，你想吃DQ吗？”
“布莱森，可以给我一杯柠檬水吗？”
“布莱森……”
“布莱森……”
“Avery！”
我一下子惊醒，感到眼眶湿漉漉的，抬手一抹才知道我哭了。
“Avery，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我看见眼前放大的脸，绿宝石一样的眼睛是像这个世界最纯净的色彩。
我好像酒醒了，又好像没有。
我听见自己开口说：“布莱森，当初理查德出轨，你为什么帮他瞒着我们？”
布莱森嘴角蠕动，最后化为一声叹息。
“我以为你不会再给我机会解释了”，他动手把我刚才扯开的毛毯重新裹在我身上，“你还记得家庭旅行前我和理查德谈过一次吗？”
我点点头，在事发之后我就有此猜测了。
“就在谈话的前两天，我一个朋友带我去他熟人那买材料，我买完回来接到你的电话说要吃蛋糕……”
我裹着毯子木然地点头，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
“……我当时在的那个地方很偏僻，但刚好巷子里开了一家咖啡店，我挂掉电话就看见了。”
我没有追问他看见了什么，何必再听一次恶心自己呢？
“我躲在一辆汽车背后拍了照，又去那家咖啡厅打听了一下——以前也有妻子发现了丈夫在那幽会情人，就把那家店砸了的。”
“我当时就在想，我要是告诉了萨莎，也要她像那个女人一样去把店砸了吗？”
“我要你那么期待的家庭旅行还没开始就成以后想起来就痛的事吗？”
我的泪涌了出来，我没想到他目睹父亲出轨的第一反应是为我考虑。
“所以——Avery，我选择瞒下来和他摊牌，当时他明明答应了我要和那个女人断干净的……”
“他说他爱萨莎，他说诺亚还小……但我还是留了一手，我把拍到他出轨证据的照片给了你妈处理。”
“如果她选择离婚，这份证据能帮她分得大部分的财产——这也是我能为你、为萨莎、为诺亚做的唯一的事了。”
“那，妈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简直不敢想，家庭旅行时她的笑容都是伪装出来的吗？那之后呢，她又一个人承受了多久呢？
我的眼泪扑簌扑簌掉下来，一颗一颗砸在毛毯上。
布莱森轻轻把手放在我的脑袋上慢慢抚摸着：“我是在你们回来之后才把照片匿名发到了她以前的工作邮箱里面，至于，她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我就不清楚了。”
我点点头，脑海中浮现出妈妈和理查德在一起的大笑，又浮现出她站在林德曼身边时自信的模样。
前尘旧事，数年的愤懑与执着就化在了这寥寥数语中。
连妈妈都开始拥抱新的感情了，我又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我疲惫地闭上眼，把头重新靠在了他肩上。
“就这样吧，布莱森，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
一个温暖湿漉的吻落像羽毛一样轻飘飘地落在我的额头，“好，都听你的。”
*
第二天早上醒来，我的头还是昏昏沉沉的，我一脚轻一脚重摸出门，走进卫生间看见镜子里的人就吓得尖叫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
布莱森拿着锅铲就冲了过来，然后跟镜子里的我对视一眼，也沉默了。
我一时之间是不晓得刚好就被他撞见这一幕让我尴尬，还是这件事本身就让我尴尬。
我啪的一声把卫生间的玻璃门关上：“谁让你过来的！”
但我没想到他大长腿伸了一只脚就抵住了门。
他从门缝里挤进来，结结巴巴开口：“我听见你……我以为有危险。”
我想到现在的自己，假睫毛要掉不掉挂在上面，睫毛膏被泪水一冲刷就跟着往下淌晕开了粉底和腮红，整个人不是调色盘成精就是在逃恐怖片演员，总之和美没有半分钱关系——
我想用手捂住脸，又想推他出去，一时间竟然手足无措，反被他在空中擒住了双手。
“佳佳，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看着他是真的一脸疑惑，国骂也只好被我自己咽下。
我只能挣扎着说：“你没看到我没卸妆吗？快松手！”
“哦，哦！”
他后知后觉，像触电一样放开我的手，往后退了两步给我留足了操作的空间。
我也懒得管他了，赶紧找了卸妆膏就往脸上糊，一通操作后镜子里的人总算是露出本来面目了。
我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总觉得一晚上没卸妆皮肤都变差了。
我又打开镜柜，从后面打出我的面膜，选了一个修复型的赶紧贴上。
布莱森全程像只好奇的大狗狗一样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对着镜子把面膜里的气泡推出来，让它和皮肤更加贴合：“对不起啦，你的地盘都被我霸占了。”
他在我身后摇摇头，像是感觉不到我这个敷衍的道歉。
“没有，没有，挺好的，真的。”
我手一顿，疑惑地转过头去，他什么时候有了结巴的新毛病？
我推着他出来，闻着味儿就到了餐厅，不像是面包和黄油的香气，到有点像记忆里姥姥姥爷楼下的早餐摊子的味道。
“哇！你煮了粥吗？”
我眼神一下子就亮了！
离了家门想要吃一口家里的味道可真是太难了，至少我不知道帕罗奥多哪有卖的。
布莱森笑得有些害羞，去岛台下面摸了勺子给我：“听说早上喝这个对胃好，你尝尝。”
难为他早起为我准备这些了，布莱森这个人做家长真没得挑。
我眼神软了下来，舀了一勺放入嘴中，心里想着就算不好吃我也不会说什么，心意最重要嘛。
结果一入口就被这个味道惊艳到了。
“布莱森，你什么时候去中餐馆进修过了吗？怎么煮个粥都这么好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