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了好长好长的路,走过了山川,走过了河流,走过了沙漠,走过了平原。

    在不知名的山川中逗留了好久,那里的山好高,山的顶部夹杂着白色的云朵,他们每日赶路,夜晚就找个山洞休息,白天周礼然就去打打野味,周南意从未见过那么多的小兔子小野鸡,她也不知道周礼然那么会做饭。

    周礼然经常采摘一些草药晒干碾成粉末用于食物调料,均匀的抹在野鸡的表面,再找些菌菇包裹在野鸡肚子里,用荷叶包上,山里果木很多,把腌好的野鸡架在果木上烤,别提多好吃了。烤好后,他都会先撕下两只鸡腿给周南意吃。周南意拿着鸡腿狼吞虎咽,烫的舌头发泡眼泪直掉,她也不顾,能吃一顿就是一顿,在沙漠的时候他们走了三天一口水都没喝吃了上顿没下顿,这样的日子实在是怕了。在路过河流的时候,周南意很是欣喜,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沐浴过了,身上都起了厚厚的一层腻子。她不会游泳,周礼然还教会了她游泳,宽阔的河流,蜿蜒曲折,她平仰在河流面上,闭上眼,享受阳光照在脸上的暖意,享受河水打在身上的清凉,享受大自然带来的惬意。

    最后他们落脚在了东州的边境,通安城,这是边关要塞,西通丹阳,东连东州,南北两面分别是通往辽国和沙漠的路。

    周礼然说此处鱼龙混杂,形形色色的人都有,表面上这里只是边境,只是通往丹阳和别国的必经之路,实际上暗潮汹涌,各方势力跃跃欲试。

    他们逃亡之时太过匆忙,未带财物,周礼然当掉了甄妃娘娘留给他的玉佩,租下了一件客栈,做起了客栈生意,实则是利用客栈搜集各方消息,搜罗各方人才。周礼然虽是皇子,常年生活在宫中,礼仪教规铭刻在心,可他自小就贪玩经常溜出宫去集市上玩,身上一股子市井气息,在通安城混得风生水起,街坊领居见到他都称一句风哥。他每日白天在客栈忙碌,给那个赔赔笑脸,跟这个喝得醉死,晚上又要偷偷在客栈地下室和搜罗来的人聚集情报,深夜了才能歇下,以前明媚开朗的他如今眉眼却满是风霜。

    周南意不知道这是多少次深夜惊醒了,内衫被汗浸湿,后背发着凉,站起身,光脚走到大院里坐下,从小屋里出来一条青石板路通往内院中央,两侧是绿油油的草坪没有一点花色,脚下的青石板光凉,她打了个寒颤,不仅搓了搓手,哈了口气。不知道是何时开始竟然也开始怕冷了,丹阳四季如春,只有深夜才会有丝丝寒意,东州就不一样了,夏日酷暑,冬日严寒,这才刚刚入秋,微风中都带着寒意。周礼然知道周南意喜欢在内院休息,亲自寻了楠木做了秋千供她休息,本想在秋千上环绕一些牡丹花藤,被周南意拒绝了,外面的牡丹花和小时候她喜欢的不一样,况且现在她也不需要了,所以整个内院,屋子竟是一簇花都没有。周南意坐在秋千上,抬头仰望天空,数着天上有多少星星

    “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周礼然走过来,脱下脚下的鞋,蹲在她脚旁,用手摩挲着她的脚,捂了好久,捂热了,将周南意的脚穿进他的鞋子里面,自己光着个脚坐到她旁边“这么大了,还不喜欢穿鞋,东州不比丹阳四季如春,这青石板冰的刺脚,以后不要光脚出来了”

    周南意笑笑没有说话。

    “你让我调查的事我调查好了,那个小男孩确实是从丹阳逃出来的难民,家里人在逃亡的时候都被饿死了,剩下他和妹妹一直逃亡到了通安”

    周礼然口中的小男孩是周南意白日里去集市买菜遇到的,跟一群小叫花子在一起,浑身脏兮兮的,衣服都被人扯烂了,她看他们可怜,分发了一些馒头给他们,可这小男孩拿到馒头后也没吃,偷偷藏起来跑了,出于好奇,周南意偷偷跟了上去,看见他跑到了城外一个破寺庙,里面躺着一个年龄看似比他还小的小女孩,他蹲在小女孩旁边,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拿出馒头撕成小碎块想给那个小女孩吃,可那个小女孩怎么也叫不醒,那个小男孩一直叫一直叫,叫着叫着就开始哭,那个小女孩死了。她看着他们,就想起了她和周礼然,心里发着酸,替他将他妹妹安葬了,把他也带了回来。

    这些年他们收留了许多难民,有的在客栈里面打杂,有的当过兵就留下帮周礼然做事,人渐渐多了起来,周礼然成立了“牡丹阳”这个教派,用于搜集情报和刺杀一些官僚。周南意还嘲讽他,哪有人取名取得那么明目张胆的,可周礼然却坚定告诉她,他就是要让别人知道丹阳没亡!

    次日清晨,周南意早早起来去集市买菜,那个小男孩就一直跟着她寸步不离,买菜回来,她问他“你叫什么”

    “我叫王二狗,我妹妹叫王二妮”

    ...“这可不行,换个名字,这名字太土了”

    小男孩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你以后就叫平安吧,希望你后半辈子平平安安,怎么样”

    他开心的点点头,随即又埋下头,这种来自骨子里的自卑看的周南意很是辛酸

    “你听好了,日后,你就叫我南意姐,叫我哥哥南风哥,你就是我们的弟弟,有什么需要的你就告诉我们,别客气,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

    周南意看着他的一双眼眸通亮,闪着星星点点的光,这种光她很熟悉,以前她也有。

    “南意!南意!”周礼然急急忙忙跑过来“你快,快帮帮忙,那疯婆娘又来了”

    “谁啊?沈知乔啊?”周南意笑着打趣

    “不是她谁还是疯婆子啊,你快去拦着她,就说我不在,我去内院躲躲”

    周礼然口中的疯婆子叫沈知乔,是沈县令的千金,长得斯斯文文,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不说倾国倾城。但也绝对是出水芙蓉。她与周南意倒是投缘,两人常常约着在客栈饮酒,她第一次来的时候,周礼然一看是个好看的小娘子上前与其对饮了两杯,这一对饮啊,沈知乔却是对周礼然一见钟情,情根深种。

    这下好了,天天来客栈找周礼然喝酒,这沈知乔酒量也不好,却喜天天喝酒,喝醉了就抱着周礼然胳膊谈天论地,一谈就是一个通宵。

    “人沈姑娘多好一姑娘,人美心善,不拘泥礼教规矩,还经常帮助难民,最主要的是还和妹妹我一样喜爱喝酒,等过了门多好,每天都有人跟我玩”

    周礼然一听摇摇手“别,谁想她过门谁娶她去”迅速跑走。

    有人忧愁就有人欢喜,周南意反正开心了,有人陪她玩陪她喝酒,“平安,去厨房拿点瓜子和卤牛肉,我和你沈姐姐喝酒去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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