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灿灿的精怪站定各柱子旁,合上眼,身躯渐渐变得如磐石般坚硬,与旅馆融为一体。同时刻,五色石结界愈加黯淡,众人站于旅店的最底部,屏息等待。

    道道白光自入场券中飞出,众人跟着仰头,只见洋洋洒洒的白光似无数绒羽,逆流汇至最高处,耀眼刺目,将周遭一切光亮摄入。

    “轰隆隆”几声巨响,四壁轰然倒塌!

    来不及惊呼,身体忽而凌空,整个人极速向上飞去——亦或是向下坠去。

    上与下颠倒,身体犹被缠上万斤巨石,重得喘不上气,被牵引着向光亮坠去,千百米的距离只在刹那间就越过,巨大光亮刺激得人双目暂时失明。

    眼前一片黑暗,秦肖肖被人轻飘飘地扶住,安稳落地,其他人没这么好运,砰砰砰的砸地声接连响起。

    旁边一男子骂了声,“艹,站不起来。”

    听声音,闷闷的,像是趴在地上。

    秦肖肖亦觉身上压力太重,叫她腿软得几乎站不住,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也想学旁边诸人往地上趴,被少年牢牢制着手臂。

    “别。”

    秦肖肖嘤咛,“可是我难受……”

    与要脸面、重洁净相比,她更看重自身的安全。这重压不对劲,压得人喘不上气,她想趴下应该能一定程度上有缓解。

    身侧传来“吱”的一声,秦肖肖一僵,怀疑是幻听。

    下一秒,众人接连不断的惊呼声响起——

    “这是什么东西?!!”

    “啊啊啊别踩我啊别咬我!”

    “那么大的老鼠!!我最怕老鼠!!!”

    地面烫脚起来,秦肖肖眼前漆黑看不见,凭着想象跟身旁人一齐蹦蹦跳跳。

    “这里!在这里!”

    她挥出一剑,“噗嗤!”精准捅入。

    “嘣!”一声爆浆,腥恶臭味弥漫。

    旁边姑娘大吼,“啊啊啊啊我的衣服我的脸我的头发!”

    秦肖肖汗颜,“抱歉。”她也没想到自己准头那么好,平时有在曲欢教导下好好练剑,但一到实战就又懒了,她不喜欢血糊糊的。

    听声辨物,一戳一个准,众人的惊叫声瞬息间弱了,大家也发现自己应少发出声音而多听奇异精怪的动静,听能看见的人说,这精怪有半人大,似鼠,毛发脏污,奇丑无比。

    但实力,也就媲美最次的一级魔兽,给它一剑都嫌多。

    有修士想用群攻术法,但灵力刚打出,即被重压固在空中,伤不到魔鼠分毫。

    只能一只一只慢慢杀。

    大家也渐渐适应重压,可以站直身自由活动。

    “这是有多少只?!杀不完!密密麻麻全是!”有人吐槽。

    对敌压力不大,众人边打边聊上了,“我还是把眼睛闭好,一戳就爆开,实在太恶心了。”

    “咬人也不疼,想吞我手指呢,嚼半天也咬不断,就这还敢出来伤人?”

    有人索性生起火,将魔鼠烤了拌上佐料,吃得啧啧有声,“酸得涩口,味道还行,就是不含灵力,含一堆脏魔气,呵忒——”

    周围恶臭这样浓,他却吃魔鼠,一时分不清谁更恶心。

    秦肖肖努力眨眼,试图适应黑暗,却见满地的红眼睛,好像全部瞧着她。密恐犯了……

    想起来好一阵没听见曲欢声响,周身找去,竟然发现都没有,不会被老鼠绑架了吧?

    曲欢正坐在二楼的残垣上,顶着旁人难以忍受的巨大负压,悠悠叹了声,“鼠鼠想和人玩打地鼠,但被人爆了身,鼠好,人坏。”

    他一只魔鼠也没杀。第一只魔鼠欲来咬他时,他便明晰了,魔鼠不是想害人,牙齿稀疏且钝也吃不了人,只是见自己地盘多了些奇怪生物,跑来打个招呼,热烈地亲吻含嘴以示欢迎。

    可惜长得恶心了些,第一只魔鼠爆浆时,曲欢便溜了,不带秦肖肖,因为她顶不住这里的重压。

    鼠鼠被伤透了心,本来整窝涌来亲近,现在又如潮水般退去,留下的,只剩脏兮兮的同伴尸体以及腥臭不流通的空气。

    “这里好像在地下,”有人推测,“空气稀薄,所以压力那么大。”

    有解剖学的“专家”挑起死去魔鼠的眼睛,附和,“这精怪的眼睛也只能在黑暗里视物,豁,小模样儿还挺标致。”

    一位声音沉稳的修士正经解释,“我们应当还在客栈管束里,这里的负压类似‘夜晚房间不能待两人以上’的守则,强制施于我们上,要我们服从接受——我猜,我们应当离地面不远,金元宝驿站的诸精怪在地下沉睡,总要破土而出,地下食物稀少,若是离地太远,饿得没力气爬出怎么办?”

    他身旁的女修叹息,“还以为进来能看见什么绿草青树美好景致,没想到就这?”

    女修眉眼倦怠,高马尾,劲练服饰,抬手施以净化之力,柔光四散。她将白衣穿成不近人情的冷肃,但施法时却又显得面目慈和,像是固有天赋,不能被负压压制,空气很快清新起来,污浊消散。

    众人商讨后面行事,曲欢不知何时重新出现在秦肖肖身侧,问她,“选一条路,我们走吧。”

    旅店四面坍塌,原本的房间和走廊化为数十条通道,乌压压地隐在暗处。秦肖肖望向其中一条,“若是又遇上魔鼠呢?”

    “正好有东西带路出去,该夸姐姐选得好。”

    秦肖肖侧头与其他几人商量,压低声音道:“想和那位姐姐选同一条,她身边干干净净的,要是又遇到恶心的东西,也有个慰藉。”

    俗称,蹭人家的能力。

    粗略数去有七八十条通道,几万人站于倒置的屋顶,分一分,平均四五百人一条路。分组是必然,不说一条道能不能挤下所有人,总不能都去一条道,这样路上遇到的宝藏也能稍微分一羹。

    “玄听仙子的。”白玄照常笑得温和,秦肖肖想给他翻一个白眼,但姬禄铃风面前,到底忍下了。

    铃风望一眼旁边拿出法器开始占凶卜吉的人,悄声说,“要不要看看他卜得怎么样?”

    那人器具齐全,声势浩大,不少人都在等着看,刚要出结果,他却伸手捂下了,不给旁人看,叫上同伴,悄摸说,“我们走这边。”

    铃风气急,“这人怎么这样啊?”但到底是人家卜出的结果,也不好再说什么。

    她拿出一只小小的寻物鼠,眯着笑眼,一手捧在手心,一手轻戳小鼠的头,“咱们也卜一个。”

    小鼠的敏锐度更高,能发现许多人不能发现的危险。它将两只小手合拢在胸前,一本正经地闭目,过了一会儿后朝一方向吱吱叫。

    铃风诧异,“怎么是相反的方向?”

    “我猜,他卜出了大凶,不给旁人看,自己先入道,故意想引旁人跟上,坑完再去移道去较吉的道路。”是秦肖肖想同路的那位女修,她主动走过来,同他们搭话。

    没有多言,穆惊墨回头看同行男子,“走,我们跟上去。”

    唐承凤颔首,“是,师父。”

    其他人皆诧,“知道凶险还去?知不知道不作不死的道理?”

    另一人反驳,“收益和风险共存,也许这道大凶,但所藏也最多呢?”

    最初说话的人咂舌,“这可不一定。”

    “怎么选?”铃风望向秦肖肖,满眼跃跃欲试。

    姬禄和铃风都是喜欢搏一搏的人,这些年走南闯北,遇过不少险境,也都化险为夷。

    秦肖肖望曲欢一眼,又见众人皆已陆陆续续选好道上路,便点点头。

    没关系,险不险的,小魔物总能解决。

    他说当成踏青就好——虽然现在乌漆嘛黑一片,看不见什么景色,但秦肖肖依然信他的话。

    几人走后,不远处,灵花花攀住男人脖梗,一指他们离去的通道,“哥哥,人家想走那条路,感觉会遇到好东西呢。”

    她趴在男子胸前,自下往上望,眼睛似狡黠的小狐狸,整个人仿佛可以被纳入囊中,男人情不自禁地揉揉她光滑的脸蛋,又以指腹在她光裸的后颈摩挲。

    灵花花害羞地低下头,“好不好嘛哥哥?”将整个脆弱的脖梗送入男人宽厚掌中。

    男人以为她是示弱,却不知她是自大,觉得即使暴露弱点自己也奈何不了她,蔑视得彻底,被一声声哥哥迷得晕头转向,叠声答应,“好好好,都依你。”

    另一边,应天渊拉着同伴往反方向走。

    同伴恋恋不舍,诧异道:“你不是说他很厉害么?怎么不同路,秘境危险,我们也好找个大腿抱一抱啊。”

    朱柿总能把别人不齿的话一本正经说出来,类如他们两个手脚健全、修为在同辈中算靠前的男子,他居然提议说去抱一个年纪更小的修士的大腿,耿直得可爱。

    应天渊叹息,“朱兄,大腿是粗,但不一定给我们抱啊,还不如躲远些,别发生矛盾了。”

    应天渊问过曲欢名姓,不是真的什么有恩必报,而是看出这人对人命的漠视,寻思以后听见名号避远些。

    说罢,硬是扯着人往另一边走。

    -

    顺着狭窄漆黑的石洞前行,五人刚好可以站一横排,白玄被护在中间,曲欢秦肖肖稍靠前,姬禄铃风稍靠后。

    他们前后都有其他人。

    大多数人手握夜明珠照亮,穆惊墨抱着手慢悠悠踱步,比她高一个头的徒弟唐承凤站于旁侧,手掌上翻,掌心升起一簇白色幽静的小火苗,飞至额前三尺,一直燃着,为师父举明灯照明。

    铃风上前一步,拍拍秦肖肖的肩,秦肖肖回头,她便凑她耳边小声说:“是月火,以清冷月光聚火,得去南边的月池取火种,月池难入,水能灼身,据说世间入月池者,只有几个可以完好地出来呢,不知他受伤多重才带出月火。”

    秦肖肖又看那火苗很多眼,火焰通体雪白,细看边缘五彩斑斓,稀奇道:“没见过,好漂亮,很贵吧?”

    铃风笑着轻拍她一下,“钻钱眼里了——不然我们去问问那小俊哥多少钱愿意分我们个火种?”

    这也是另一种可行性。一簇火苗可以分为无数簇,只要想主意降服,也可以获得一些稀奇火种。

    秦肖肖瑟瑟,“我看那小哥不太好说话。”

    长相俊美,面容冷硬,下颌锋利,自带威势,长得比亲爱的男主大人上官宸启还凶——其实上官宸启长相端肃,不凶残,秦肖肖单纯从基因上怕他。

    “好叭,那我上?”

    秦肖肖下意识望姬禄,正瞧见姬禄隔很远给唐承凤翻了个白眼。

    “你要不要看看你的亲亲道侣?”

    铃风摇头,“只是去问个价钱,又不是红杏出墙,做什么凡事看他脸色。”

    铃风在凡界时是奴婢,而姬禄是她服侍的少爷,除她外,后院还有一大堆姬妾。来到修仙界后,铃风脱去自卑的壳,“翅膀”越来越硬,也开始会说话刺姬禄。

    她并非不知感恩,有姬禄才会有她的今日,可由爱故生恨,她曾满心满眼、满嘴满身都是她的姬禄公子,如今正正板板当了姬禄唯一的道侣,却开始计较从前,计较他以往的不平等、不专一,姬禄自知有愧,也只能忍让着。

    秦肖肖偷瞄曲欢,思忖,自己是否一直在看他脸色行事,不敢做分毫忤逆他的事,是否如白玄所说,做了他娇弱的所有物?

    秦肖肖蔫了,发现还真是如此。

    实力差距过大,像童话故事《森林里的糖果屋》,和平时候阖家欢乐,而饥荒年代,继母曲欢可以因为她废粮食就给她个可怜娃带到森林里抛弃,而她得历尽艰辛,重回家的怀抱——原身苏清曲即是被父母亲人抛弃,也不知道她是否想回家。

    能同甘,不一定能共苦。

    他们是不平等的。秦肖肖做不到坦然接受不平等的关系,可又硬气不起来,说不要这关系了,她还是很喜欢且很需要小魔物的。

    唉。

    什么都没做但被剜了一眼的曲欢:???

    “……但是我也没这么想要月火,我想起来了,我都没有火灵根,降服火种还得买灵草开拓经脉,多费劲。”

    铃风依然在烦恼,秦肖肖安慰她。

    她们像两个普通的小女生,勾肩搭背,不顾忌旁人,大声地窃窃私语。熟不知狭窄空间内,声音全传入别人的耳。

    前方的唐承凤不禁加快步伐。

    穆惊墨晲着旁侧人,打趣道:“多少钱肯卖啊,小俊哥?”

    唐承凤尴尬不已,“师父,多少钱我都不卖的。”

    从一簇火苗中分出另一簇,对原有的火苗精气有损耗,对于唐承凤这样九死一生拿到月火、追求极致的人,他愿意花很大代价去一点点淬炼,而不是为了一些钱财而损耗自己。

    左右只是女孩子们的谈笑罢了,月火本身对操控者的伤害性极大,而她们只是瞧着好看罢了。

    “……不俊,弟子长相平平,不如师父,容色、容色倾城。”

    唐承凤听见师父打趣的后半句,句句回应,却垂着眼,说着师父美貌,不敢抬脸看一眼。

    他曾抱着亲人尸首痛哭,在家的废墟里被她捡到,他是她养大的孩子,一直觉得她是天底下最貌美的人。

    “呦呦呦,小嘴儿可甜~”穆惊墨龇牙一乐,笑出几颗大牙,实在浪费徒弟口中这幅绝色容光。

    他们后方,铃风与秦肖肖依然在叽叽喳喳,站位变成曲欢一人在前,两个女孩在中间,白玄和姬禄稍在后。她们话题变了又变,谈天说地,像是一点感受不到密道里的严肃氛围。

    五人周身是飞舞的萤火虫,是姬禄和铃风自己喂养的,跟着他们前行,不时变幻阵列。别人眼中,他们照明的工具同样漂亮。

    “我也要养这么多小虫子,以后去哪里都让它们跟着我转。”高小莹满脸天真,眼睛跟着萤火虫转,亮晶晶的。

    她旁边的乐楚悦说:“等遇到,我和你一起抓。”

    乐楚悦也在看前方,看的却不是萤火虫,而是三位男子。她在入道前看见他们一行人,最先见姬禄,容色昳丽超女子,身上有种修仙界其他人没有的气度,虽衣着朴素,却气质华贵,像是养尊处优、懒洋洋出来历练的贵公子,因而多看了两眼。

    直至见他和旁侧姑娘身上结了道侣契才移开视线,怕遭人误会。却又望见他身旁那同样气度不凡的……凡人?乐楚悦仔仔细细看过许多遍,终于确认了,真是凡人,却有此等相貌气质,乐楚悦喜爱以貌辨人,这貌相可真不像个凡人啊。

    她时不时往那边看,直到第三人开口,稍稍侧了脸,她才望见他的模样,瞬间有种被钉死在地面的感觉。

    ……撞作品了?

    乐楚悦是画师,日常负责同人偶师合作,偶尔也会自己制作一些人偶,根据客户要求给无面人偶画上脸。

    第三人的这张脸,漂亮得失真,叫她以为是不是哪位画手的作品,画出她一直想画但是画不出的脸。

    她几乎是受蛊惑般,拉着高小莹跟在他们身后入了通道。

    一直观察,觉得不像人偶,但皮相没有瑕疵也不像个人。若真是人偶,那该是技术界的重大革新啊!一定得去认识背后制作的人!

    乐楚悦勉力压下满眼狂热,努力不看,怕视线惊扰到前人。

    这时,铃风停下步子,迭步跑往后,“你们喜欢萤火虫啊?”

    她拿出散发莹莹幽光的灯笼,往前递,“我养了许多,这些给你们吧,省得你们抓了,嘿嘿。”

    高小莹怔愣,“这……”看向旁边求助。

    她不敢收陌生人送来的东西,不知道是真好心还是藏了坏心肠。有些坏人会把引魔的符箓刻在物品看不见的地方,送出去,害得死个人,高小莹曾经上过当,付出惨重代价,此后对任何陌生人都有戒心了。

    乐楚悦眼神示意无事,替她接下灯笼,友好地谢过,互通名姓,又借机寒暄几句,旁敲侧击问他们都是来自哪儿。

    铃风笑着一一回答,有种交了新朋友的喜悦,临走还嘱咐萤火虫,“孩子们,好好跟着新主人哦,我们山水有缘,来日再见!”

    又迭步跑回队伍。

    前方的唐承凤端正走着,莫名被师父拐了一手肘。

    穆惊墨啧啧叹息,“看,人家小姑娘多大方。”

    唐承凤:“……”这能一样算么?

    到底是自己养大的孩子,穆惊墨一眼看出他未言之意,“怎么不一样?你的只是冷冰冰……哦,热乎乎的死物,人家那可是辛辛苦苦养大的宝贝呢!活的!有魂的!会跟着主人飞的!”

    穆惊墨有时候对徒弟也很无奈,她这么佛,而她徒弟修道到了吹毛求疵、走火入魔的地步,一个没留神,竟然命都不要,跑去月池求火种,在燃烧的月池里待了七日,把躯体都烧融了一半,她把人捞出来时命没了大半条,花了数十年都未曾修养好。

    两人眼神对峙,小徒弟很多年都没有这么逆反的时候了,最后自然是师父赢,徒弟败下阵来。

    唐承凤沉着眼,看似冷肃,实则恋恋不舍地把火苗召出,走到两位姑娘跟前,“要火苗么?”

    讲得跟大甩卖一样。

    铃风和秦肖肖面面相觑,看他眉眼觉得凶,不太敢拿。

    唐承凤心中痛惜,面无表情地加上,“不要钱。”

    铃风傻眼,试探着问:“……你也喜欢萤火虫么?”

    “……嗯。”

    “哈哈哈,那大家交个朋友,以后有什么抓不到、驯不服的灵兽,欢迎来灵兽宗找我们,”铃风又撺掇秦肖肖,“你有火灵根,你接。”

    她满心热忱,一点不担心秦肖肖独吞了。看得姬禄心中叹息,还是这幅傻样子,多少年不变。

    秦肖肖伸出手,却被烫回,“啊!好疼!火苗太强了,我拿不了。”

    铃风着急地捧住她手,往伤口呼气,“不疼不疼……那怎么办?”

    唐承凤努力麻痹自己,平心静气,平心静气,没事没事,问题不大,他在火苗之上又施加了一层削减力量的保护罩,“现在呢?”

    “诶,现在可以了,谢谢!”

    曲欢又往保护罩上再施加了一层灵力,才放心地让秦肖肖收进体内。

    唐承凤最后带着萤火虫灯笼回到师父身旁,穆惊墨满脸欣慰,唐承凤觉得虽然失去了一些火苗精气,但被师父以这样的眼神看一眼便值了。

    “送师父。”

    他像个忸怩的小姑娘,头朝向另一边,不看人,却把手臂绷紧,礼物直直地递到人身前,生怕人不接。

    穆惊墨笑纳,心中无奈地叹一声果然是小徒弟。

    再他们之后,几位修士拿着夜明珠对望。

    “你说,他会不会喜欢我这颗光华圆润、明亮动人、体型还大的夜明珠,换他一簇月火火苗,他换不?”

    ……

    一路上遇到不少小精怪,全都不太厉害,要么见人就躲,要么一刀可以解决。

    到一个岔路口,穆惊墨脚步一顿。

    两条道,左边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右边留下了一人的脚印,以及一些占卜用的碎屑。

    她蹲下探查,有些头疼地蹙起眉,“什么也看不出来。那人是走左,给右边布下陷阱,盼望我们往右追,还是走右,赌我们猜他是第一种,而往左追……唉,精怪们太胆小,也不能抓一只来问问。哎,小友,你的小老鼠还管用么?”

    铃风面露难色,“寻物鼠半月占卜一次,已经不能用了。”

    “这样啊,乖徒儿,你选。”

    “右边。”

    “那为师走左边。”穆惊墨拍拍手,站起身,迈步即走,背影潇洒。

    留下唐承凤想追不敢追,最后只敛了神色,一语不发地向右。

    铃风与秦肖肖耳语,“他们这样,若是再遇到岔口怎么办?”

    “额……”

    “那我们走哪边呀?三,二,一,一起说!”两人同声说了“右”,铃风咯咯笑起来,“你为何也选右?”

    秦肖肖不假思索,“师父选的该是更难走的道,我们初到,还是不冒险了。你呢?”

    “聪明反被聪明误。虽然我也不知道选哪边更聪明,但我想,留下痕迹者应该希望我们选这边吧。”

    二人把一切决定好,才望向另三人,铃风问:“你们有什么意见么?”

    姬禄翻了下眼皮,“不敢。”

    白玄端如春风,“玄无异议。”

    曲欢:“走吧。”

    五人呈半圈式站位,白玄位于首,中间依次是姬禄、铃风、秦肖肖,曲欢位于末,靠后置于外圈,藏匿于暗。

    说话间,他以自己小指勾住秦肖肖小指,如灵活的小蛇尾巴,缠一缠她。

    话语冷淡,动作缠绵。秦肖肖过电般抖了一下。

    下一秒,铃风抱上她另一边手臂,开心道:“那走吧。”

    小蛇尾巴收回去了。秦肖肖从手指余温感受到他的怨念——姐姐只和她说话,都不理我。

    ……

    复又前行数千米,隐隐见光亮。

    “要出去了么?”铃风问。

    走近才见,沿路竟是大块大块蕴含灵气的发光晶石,五彩斑斓闪烁着。

    铃风眼睛亮起来,“这么多,发迹了呀。”奔进石堆里,嘱咐姬禄来帮忙,又望向秦肖肖,“清曲,快过来,我们挖到就算自己的,可好?”

    秦肖肖含笑,“我暂时不缺,都给你挖。”

    秦肖肖平常抠门极了,但她其实不缺钱。她对原文内容了如指,哪里有灵矿,哪里有好东西,她全部知道。曾经一个人不敢去这些地方,去了也拿不到东西,后来有曲欢在旁边,她想去就去。但她不欲拿走太多属于主角的东西,所以只是缺钱用才去矿山凿一块。

    她见过比这更多的灵矿,漫山遍野都是,现在见这些,就想自己不必分一杯羹,而给同伴多得一些。

    “那我不客气啦。”

    后人渐渐跟上来,一拥而上,推推嚷嚷争抢,面红耳赤,眼神狂热。

    旁观者有三,不缺钱的秦肖肖,用不上灵石的曲欢,和身为凡人的白玄。

    秦肖肖和曲欢在勾勾搭搭,而白玄懒于望前方争抢的诸人,更不想看身旁勾搭的两人,把身子朝向对面石壁,专心致志地盯着墙,面壁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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