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塔娜醒的时候，刚刚到下午。
毡帐外，是另一个世界，热闹喧哗。
毡帐内，闷热闷热的，待不了多久就让人汗流浃背。但胜在只有她一个人，可以让她安安静静地想一些事。
她已经死过一回了，死在燕京，大周都城燕京。
上辈子，大周指定的和亲公主是当任王和王妃的亲女儿，乌耳佳。而她，被磐族王和王妃逼婚，代替姐姐乌耳佳和亲。她嫁过去没多久，磐族就和大周开战。她作为和亲公主，待遇自然一落千丈。更别说那将军出征后，家中正室对她百般磋磨。
战乱开始后的一年，她逃了，但是她不懂汉语，只能装哑巴，最后死在一场混战中。
朦胧间，她记得有人在她耳边喊，“阿烟，阿烟。”
她睁眼，想看清那人是谁，却只看见了一片漆黑。
忽然，毡帐外传来欢呼打断了乌耳佳的思索，她从小窗里往外看，看到磐族如今的王子举着一头羚羊，周围人无不称赞他的骁勇善战。
乌塔娜却只觉得烦躁。
如果她记得没错，这次出来游猎的第五日，也就是明晚，她就会被逼婚。而现在，磐族王大概已经在琢磨和大周和亲了。
乌塔娜深吸一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办，死去的感觉太冷、太冷，还伴随着无边孤寂。
乌塔娜一直坐到晚上，却还是毫无头绪。但是她绝对不能像上辈子那样，坐以待毙。
现在是外出游猎，她还有机会。但一旦回了王宫，她就再无机会了。
正在乌塔娜沉思间，她听见一阵马蹄声，朝这边的毡帐而来。
她愣了下，往窗外看去。只见一人穿着白衣，骑着黑马，于黑夜中而来。
夜色昏茫间，她见那人穿着的服饰更像是大周的服装，但这里，怎么会有大周人。
终于，那人下马，白衣顺着她的动作翩飞。
乌塔娜这才看清来人，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阿烟，”那人喊，声音清冷。
乌塔娜愣了下，这才想起这人是谁。
她的姑姑。
除了母亲，就只有她会这么喊。
在乌塔娜的记忆里，她似乎好久没回来了。上辈子她们见面，还是在13岁时。
乌塔娜还在回想时，听见那人问她，“你要和我走吗？阿烟。”
——
乌塔娜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但是事实是，她跑了，跟着自己的姑姑，整片驻扎的营地，没有一个人发现她们离开了。
在天亮前，她们在一片湖泊停下，乌塔娜下马，拿冷水拍了拍自己的脸。
一夜未眠，但她却一点都不感到疲惫。心脏一直鼓动，混杂着恐惧与兴奋。她从来不是个乖顺的人，却也从未这么肆无忌惮。
江淮阳递过去一个油纸包，“吃点干粮，还有两天的路。”
乌塔娜接过，问：“我们要去哪儿？”
说来奇怪，明明她和自己的姑姑没见过几面，也很少有过交流。这些年只知道她离开了王宫，却了无音讯。
记忆里，她们上次见面，似乎还是上辈子十三岁那年，她来和自己道别。那是个下午，她们牵着马，沿着河边走了很久，直到太阳落山。此后，乌塔娜再没见过她。有人说她去了大周，也有人说她死在雪原，但是没人见过她。
但是，这次很突然的见面，她说带自己走。自己居然也毫不犹豫地走了。
江淮阳把马牵到湖边，让它们喝水，“去吴苏。”
吴苏的发音，在磐族语中有些奇怪。乌塔娜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她想了想，问：“应该很远吧。”
“嗯，很远。”江淮阳点头，喝了口水，“但是，在那是母亲的家乡。”
母亲的家乡？
乌塔娜愣了下，那岂不是在大周？
乌塔娜和江淮阳有同一个母亲，在前王死后，她成了新王的妃。而江淮阳，是前王的女儿，她成为了她的姑姑。在乌塔娜记忆里，母亲是个温婉的女人，脾气很好、但总是忧愁的。她曾经和乌塔娜说过家乡，那是座水城，人们会撑着竹筏在江中来来往往。
但那只存在于她的想象里。乌塔娜从没见过。
上辈子，她也只在燕京待过一阵子，见过画舫游船，但没见过竹筏。
乌塔娜坐在湖边，咬着饼，想着那传闻中的故乡。
“走了。”江淮阳的声音打断了乌塔娜的想象。
她翻身上马，跟上了江淮阳的步伐。
到半下午时，在一片小树林停了下来。
江淮阳把马绳栓在树上，依旧递了些干粮过来，“睡吧。”
草原夏天，白天很热，但晚上很冷。她们出来时没有带厚被，晚上睡很容易着凉。
乌塔娜本以为自己睡不着，但是躺着没多久，她就睡熟了。
再次醒来，是被江淮阳唤醒的。
看月亮的位置，大概是酉时。
两人趁着夜，往南跑，冷风吹过乌塔娜的脸，但她却感觉前所未有的畅快。
她再也不用替乌耳佳嫁到中原，被迫和亲了。
这一路，似乎格外通畅，直到第二日中午，她们来到边境，正在午睡时，江淮阳忽然醒了。她喊醒了乌塔娜，一言不发让人上马。
乌塔娜看她脸色沉重，便也没说什么。
两人骑着马，往南方走。如果说一开始乌塔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么在跑了半个多时辰后，身后奔扬的马蹄声，便告知了一切。
乌塔娜心下惶恐，但江淮阳却忽然唤了声，“阿烟。”
江淮阳定定地看着她，“别害怕。”
乌塔娜一愣，在看到江淮阳坚定的侧脸后，心下稍定。
江淮阳微偏头，神色沉静，“阿烟，再往前三里，会有个树林，在那里下马，进了林子就一直跑，别回头。”
乌塔娜点头，“知道了。”
乌塔娜内心焦躁不安，目光紧紧盯着远方，希望那片树林早一点出现。
终于，在尽头，出现了一点翠色。
江淮阳忽然说了声，“阿烟，别回头。”
乌塔娜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还没落实，就听见一声“吁——”
江淮阳扯着缰绳，前面的马蹄抬起又重重落下，扬起的灰尘在阳光下飞扬。江淮阳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地调转马头，俯身取下挂在马脖子旁的弓箭，搭弓、射箭，整个流程一气呵成。
远处追击的人群中，一人应声而落。
而后，箭矢破空声接二连三地传来，每一支箭都代表一人落地
而另一边，乌塔娜察觉到江淮阳的意图后，几乎下意识地想拽紧缰绳，但凭借理智，她压抑下了这种冲动。
前方就是树林了，乌塔娜按照江淮阳的吩咐，下马，往树林跑。
从昨晚到现在，乌塔娜只休息了中午那一会儿，已经是精疲力尽。
但是她不敢停下，只能往前跑。在翻过一个高坡时，她回头望了一眼，江淮阳正策马往这边来，在她身后，身后磐族人穷追不舍。
乌塔娜心中担忧不已，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树枝断裂声，乌塔娜刚欲回头，就有一股力道把她扑倒在地。
顿时，被抓住的慌张席卷而来，她手忙脚乱地挣扎，却被那人一一化解。
那人在她耳边说着什么，但她听不清，只能感觉到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
那人擒住她，禁锢住她的双手，在乌塔娜绝望之际指着一支落在地上的弓箭。
乌塔娜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那是刚刚磐族人射出来的弓箭。
而擒住她的人，全身上下裹在黑衣里，他指了指远处的江淮阳，做了个拱手的动作。
是，她认识的人吗？
乌塔娜心慌不已，但那人已经松开了手，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着乌塔娜。
乌塔娜想了想，跟了上去。
往前走了几步，乌塔娜才发现，这里埋伏了很多黑衣人，他们躲在山坳间，手里拿着弓箭。
乌塔娜心中稍定，却也不明白，江淮阳从哪里找到的这些人。
那人带着她，一路到了一片湖泊前，那里停驻着一辆马车和一些装载着货物的马车。
那黑衣人还给了她一个包裹，然后指了指马车，似让她上去。
上了马车，乌塔娜打开包裹，发现里面是衣服。
她上辈子穿过，这是大周人穿的衣服。
她不明所以，却还是换上了。
换好衣服下来时，江淮阳已经到了。她走在前面，身后跟着穿黑色衣服的人，两人似在交谈。
“江姑娘，一切都准备好了。”
“麻烦了。”江淮阳点头，神色淡淡。
“客气，都是小人应该做的。”
那黑衣人笑了声，招了下手，四下的山坳里出了几个穿着灰布衣服的人，“祝江姑娘此去，一帆风顺。”
江淮阳颔首，“万事小心。”
客套话就此结束，她偏过头，把视线落在乌塔娜身上，用磐族语夸了句，“很漂亮。”
乌塔娜摸了摸耳根，“谢谢。”
乌塔娜生得确实很美，杏眸明亮，绛色朱唇，是明艳张扬的美。但偏偏还带着些微少女的稚嫩，脸颊两侧有些婴儿肥，清丽非常。
江淮阳给她准备的，是一件白色长裙。她看了眼乌塔娜，想了想，“该给你准备红色衣服的。”
乌塔娜微愣，还没回，江淮阳便轻声交代，“待会儿我们会伪装成周朝的商人，经过关口，你不要说话，明白吗？”
乌塔娜谨慎地点了点头。
视线在江淮阳肩膀上停顿，那里有一大片血迹。
乌塔娜白了脸，“你受伤了？”
江淮阳并不在意，上前一步，垂下眼，“别怕，阿烟。过了前面关口，一切都会好。”
乌塔娜点了点头。
江淮阳似乎笑了下，一直绷着的脸上，罕见地有冰雪消融的景象。
“别怕，阿烟，过去了，我们就回家了。”
毡帐外，是另一个世界，热闹喧哗。
毡帐内，闷热闷热的，待不了多久就让人汗流浃背。但胜在只有她一个人，可以让她安安静静地想一些事。
她已经死过一回了，死在燕京，大周都城燕京。
上辈子，大周指定的和亲公主是当任王和王妃的亲女儿，乌耳佳。而她，被磐族王和王妃逼婚，代替姐姐乌耳佳和亲。她嫁过去没多久，磐族就和大周开战。她作为和亲公主，待遇自然一落千丈。更别说那将军出征后，家中正室对她百般磋磨。
战乱开始后的一年，她逃了，但是她不懂汉语，只能装哑巴，最后死在一场混战中。
朦胧间，她记得有人在她耳边喊，“阿烟，阿烟。”
她睁眼，想看清那人是谁，却只看见了一片漆黑。
忽然，毡帐外传来欢呼打断了乌耳佳的思索，她从小窗里往外看，看到磐族如今的王子举着一头羚羊，周围人无不称赞他的骁勇善战。
乌塔娜却只觉得烦躁。
如果她记得没错，这次出来游猎的第五日，也就是明晚，她就会被逼婚。而现在，磐族王大概已经在琢磨和大周和亲了。
乌塔娜深吸一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办，死去的感觉太冷、太冷，还伴随着无边孤寂。
乌塔娜一直坐到晚上，却还是毫无头绪。但是她绝对不能像上辈子那样，坐以待毙。
现在是外出游猎，她还有机会。但一旦回了王宫，她就再无机会了。
正在乌塔娜沉思间，她听见一阵马蹄声，朝这边的毡帐而来。
她愣了下，往窗外看去。只见一人穿着白衣，骑着黑马，于黑夜中而来。
夜色昏茫间，她见那人穿着的服饰更像是大周的服装，但这里，怎么会有大周人。
终于，那人下马，白衣顺着她的动作翩飞。
乌塔娜这才看清来人，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阿烟，”那人喊，声音清冷。
乌塔娜愣了下，这才想起这人是谁。
她的姑姑。
除了母亲，就只有她会这么喊。
在乌塔娜的记忆里，她似乎好久没回来了。上辈子她们见面，还是在13岁时。
乌塔娜还在回想时，听见那人问她，“你要和我走吗？阿烟。”
——
乌塔娜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但是事实是，她跑了，跟着自己的姑姑，整片驻扎的营地，没有一个人发现她们离开了。
在天亮前，她们在一片湖泊停下，乌塔娜下马，拿冷水拍了拍自己的脸。
一夜未眠，但她却一点都不感到疲惫。心脏一直鼓动，混杂着恐惧与兴奋。她从来不是个乖顺的人，却也从未这么肆无忌惮。
江淮阳递过去一个油纸包，“吃点干粮，还有两天的路。”
乌塔娜接过，问：“我们要去哪儿？”
说来奇怪，明明她和自己的姑姑没见过几面，也很少有过交流。这些年只知道她离开了王宫，却了无音讯。
记忆里，她们上次见面，似乎还是上辈子十三岁那年，她来和自己道别。那是个下午，她们牵着马，沿着河边走了很久，直到太阳落山。此后，乌塔娜再没见过她。有人说她去了大周，也有人说她死在雪原，但是没人见过她。
但是，这次很突然的见面，她说带自己走。自己居然也毫不犹豫地走了。
江淮阳把马牵到湖边，让它们喝水，“去吴苏。”
吴苏的发音，在磐族语中有些奇怪。乌塔娜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她想了想，问：“应该很远吧。”
“嗯，很远。”江淮阳点头，喝了口水，“但是，在那是母亲的家乡。”
母亲的家乡？
乌塔娜愣了下，那岂不是在大周？
乌塔娜和江淮阳有同一个母亲，在前王死后，她成了新王的妃。而江淮阳，是前王的女儿，她成为了她的姑姑。在乌塔娜记忆里，母亲是个温婉的女人，脾气很好、但总是忧愁的。她曾经和乌塔娜说过家乡，那是座水城，人们会撑着竹筏在江中来来往往。
但那只存在于她的想象里。乌塔娜从没见过。
上辈子，她也只在燕京待过一阵子，见过画舫游船，但没见过竹筏。
乌塔娜坐在湖边，咬着饼，想着那传闻中的故乡。
“走了。”江淮阳的声音打断了乌塔娜的想象。
她翻身上马，跟上了江淮阳的步伐。
到半下午时，在一片小树林停了下来。
江淮阳把马绳栓在树上，依旧递了些干粮过来，“睡吧。”
草原夏天，白天很热，但晚上很冷。她们出来时没有带厚被，晚上睡很容易着凉。
乌塔娜本以为自己睡不着，但是躺着没多久，她就睡熟了。
再次醒来，是被江淮阳唤醒的。
看月亮的位置，大概是酉时。
两人趁着夜，往南跑，冷风吹过乌塔娜的脸，但她却感觉前所未有的畅快。
她再也不用替乌耳佳嫁到中原，被迫和亲了。
这一路，似乎格外通畅，直到第二日中午，她们来到边境，正在午睡时，江淮阳忽然醒了。她喊醒了乌塔娜，一言不发让人上马。
乌塔娜看她脸色沉重，便也没说什么。
两人骑着马，往南方走。如果说一开始乌塔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么在跑了半个多时辰后，身后奔扬的马蹄声，便告知了一切。
乌塔娜心下惶恐，但江淮阳却忽然唤了声，“阿烟。”
江淮阳定定地看着她，“别害怕。”
乌塔娜一愣，在看到江淮阳坚定的侧脸后，心下稍定。
江淮阳微偏头，神色沉静，“阿烟，再往前三里，会有个树林，在那里下马，进了林子就一直跑，别回头。”
乌塔娜点头，“知道了。”
乌塔娜内心焦躁不安，目光紧紧盯着远方，希望那片树林早一点出现。
终于，在尽头，出现了一点翠色。
江淮阳忽然说了声，“阿烟，别回头。”
乌塔娜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还没落实，就听见一声“吁——”
江淮阳扯着缰绳，前面的马蹄抬起又重重落下，扬起的灰尘在阳光下飞扬。江淮阳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地调转马头，俯身取下挂在马脖子旁的弓箭，搭弓、射箭，整个流程一气呵成。
远处追击的人群中，一人应声而落。
而后，箭矢破空声接二连三地传来，每一支箭都代表一人落地
而另一边，乌塔娜察觉到江淮阳的意图后，几乎下意识地想拽紧缰绳，但凭借理智，她压抑下了这种冲动。
前方就是树林了，乌塔娜按照江淮阳的吩咐，下马，往树林跑。
从昨晚到现在，乌塔娜只休息了中午那一会儿，已经是精疲力尽。
但是她不敢停下，只能往前跑。在翻过一个高坡时，她回头望了一眼，江淮阳正策马往这边来，在她身后，身后磐族人穷追不舍。
乌塔娜心中担忧不已，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树枝断裂声，乌塔娜刚欲回头，就有一股力道把她扑倒在地。
顿时，被抓住的慌张席卷而来，她手忙脚乱地挣扎，却被那人一一化解。
那人在她耳边说着什么，但她听不清，只能感觉到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
那人擒住她，禁锢住她的双手，在乌塔娜绝望之际指着一支落在地上的弓箭。
乌塔娜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那是刚刚磐族人射出来的弓箭。
而擒住她的人，全身上下裹在黑衣里，他指了指远处的江淮阳，做了个拱手的动作。
是，她认识的人吗？
乌塔娜心慌不已，但那人已经松开了手，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着乌塔娜。
乌塔娜想了想，跟了上去。
往前走了几步，乌塔娜才发现，这里埋伏了很多黑衣人，他们躲在山坳间，手里拿着弓箭。
乌塔娜心中稍定，却也不明白，江淮阳从哪里找到的这些人。
那人带着她，一路到了一片湖泊前，那里停驻着一辆马车和一些装载着货物的马车。
那黑衣人还给了她一个包裹，然后指了指马车，似让她上去。
上了马车，乌塔娜打开包裹，发现里面是衣服。
她上辈子穿过，这是大周人穿的衣服。
她不明所以，却还是换上了。
换好衣服下来时，江淮阳已经到了。她走在前面，身后跟着穿黑色衣服的人，两人似在交谈。
“江姑娘，一切都准备好了。”
“麻烦了。”江淮阳点头，神色淡淡。
“客气，都是小人应该做的。”
那黑衣人笑了声，招了下手，四下的山坳里出了几个穿着灰布衣服的人，“祝江姑娘此去，一帆风顺。”
江淮阳颔首，“万事小心。”
客套话就此结束，她偏过头，把视线落在乌塔娜身上，用磐族语夸了句，“很漂亮。”
乌塔娜摸了摸耳根，“谢谢。”
乌塔娜生得确实很美，杏眸明亮，绛色朱唇，是明艳张扬的美。但偏偏还带着些微少女的稚嫩，脸颊两侧有些婴儿肥，清丽非常。
江淮阳给她准备的，是一件白色长裙。她看了眼乌塔娜，想了想，“该给你准备红色衣服的。”
乌塔娜微愣，还没回，江淮阳便轻声交代，“待会儿我们会伪装成周朝的商人，经过关口，你不要说话，明白吗？”
乌塔娜谨慎地点了点头。
视线在江淮阳肩膀上停顿，那里有一大片血迹。
乌塔娜白了脸，“你受伤了？”
江淮阳并不在意，上前一步，垂下眼，“别怕，阿烟。过了前面关口，一切都会好。”
乌塔娜点了点头。
江淮阳似乎笑了下，一直绷着的脸上，罕见地有冰雪消融的景象。
“别怕，阿烟，过去了，我们就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