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课间跑操,陎由排在班级末尾。

    队伍前后顺序由自己随意选择,自从五年级遭遇霸凌她就自觉地躲到末尾,尽管之后免不了揍打。

    队伍前面掉下一人,陎由看清楚是谁后,身子不禁发怵。

    徐娇艳低下身子,佯装系鞋带,等到陎由那排从身旁跑过,她得意地歪笑,跑到对方后面疯狂踩她鞋子。

    陎由的鞋子两年前特价买的,本身质量不高,四周破缝胶水溢出,她清楚它照对方狠劲的踩法不久就会崩裂。

    她停了下来。

    眼睛瞪得圆滚滚,脸上挂的淡笑让徐娇艳极其不悦。

    之前徐娇艳打架犯事都去少有人烟,没有监控的地方,被发现就找替罪羊背黑锅,她现在两处分傍身,万不可明目张胆滋事,被迫退学她凶悍父亲要打死她的。

    徐娇艳强忍怒气,眉头紧锁皱成一团疙瘩,贴到面前的人耳边正欲警告。

    猛然屁股被人重踢了一脚,被打的地方隐隐作痛,她没站稳往左斜倾,陎由机敏避开,前者瘫倒在地。

    舒浔双手交叉,故意含笑:“抱歉,本来要踢狗的,哦不,也没踢错,我身手不错吧?”

    徐娇艳牙咬得咯咯响,暗骂:那几个狗□怎么还不来?

    后面的班级快要撞上她们,陎由或许怕发生踩踏事件,对于拉徐娇艳一把犹豫不决。

    徐娇艳鄙夷道:“真虚伪!”

    舒浔速即拉上身旁人的手腕,往前跑:“管她干啥!”

    “没想管她,怕遭及他人。她是施暴者,我只会恨她。”

    “嗯,给善心要分清人。”

    昨晚下了场小雨,塑胶跑道褪色严重,草地残留水洼。

    矫健的步伐扑溅起澈水,段狄裤脚浸上斑点状水迹。

    后几排的段狄听到背后跑步声混杂的话音,回头瞄了一眼,而后,撞了撞王様的肩膀。

    “就背后那穿卡通猫头的女生,好像她救得我。”

    他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跟我说干啥,去给人家道谢去。”

    他不说话,过了会缓缓开口:”我跑累了。”

    “你去。”

    王様一脸鄙夷地看着对方:“你跟她有仇啊?”

    他抬手拍对方脑门:“我天天惹人吗?动不动就说某某跟我有仇?”

    “别人跟你说话,你都爱答不理的,能不惹人生气才怪。你社恐吧,只跟我们说话这么多。”

    “哦,是吗?那帮忙呀。”

    “帮社恐忙是你的荣幸。”

    王様冲他发白眼,身子却自动往后退,对舒浔道:“我兄弟想对你说声谢谢,如果觉得他太傲可以直接揍他,我同意了。”

    舒浔起先怔了下,后被对方的话语逗笑,目光一直定格在前面人的背影。

    晚自习上到一半,教学楼陷入黑暗。

    老师只能无奈地让学生放学回家。

    欢呼吵闹声四面八方轰然响起,以极大的威力震动着天花板。

    灿星寥寥无几,皎洁玉弓独占此夜。

    舒浔很快收拾好书包,手揣着相机站在走廊外侧,她抬头环望夜空,目光锁定空中的轮月。

    她摆好机子,咔嚓一声,拍完后她依旧手抵着相机,透过屏幕赏夜景。

    正对自己的走廊迎面走来穿着校服,一脸不情愿的男生,下一秒他看向她,后者惊慌地别回头。

    她装作不经意,手搭在栏杆上缓解尴尬,耳朵轮廓异常发红发烫,将少女的心思暴露无遗。

    “挺好看的。”

    耳边响起,舒浔感到恍惚,她不确定此番话在跟自己说,因为在走廊的人不止自己。

    欢悦与迷茫交错着,少女的心事又添上一层。

    只有一句轻飘飘的话语,轮月听到了,我藏了起来。

    自行车棚里,于烬拍了拍坐垫,示意对方坐上去。

    陎由依旧站在原地:“你手还没完全好,我自己走回去。”

    “不行,朋友带你撸串。”

    “呃,撸串跟坐车有关系吗?”

    “能多撸一会。”

    “我重,你伤人,我骑吧。”

    “快,我们已经少撸串两分钟了。”他佯装看手表,又来回拍了拍坐垫,一系列搞笑操作使陎由不禁怀疑他是搞笑男。

    “阿鱼,你搞笑男吗?”她坐上去,在空中手悬提着重书包,以减少他的压力。

    “不难。”他刻意听岔。

    “嗯,知道了。”她捂住嘴,偷笑了几下。

    刹那,自行车提高速度,成道闪电疾驰而过,周边杂草受牵连摇曳摆荡。

    她不明所以,回头瞧了眼。

    几个徐娇艳的跟班快骑着赛车,跟在他们后方。

    她身子细微地哆嗦,捏着于烬衣角力度加大,收回视线垂下眼睑。

    她相信他。

    不知拐了多少弯,穿了多少巷子,流了多少汗,他沉静自若,一言不发。

    夜幕下,他回眸浅笑:“走了,撸串去。 ”

    “嗯。”

    过了一道巷子时,她叫住对方,说她见一个人。

    来到屋门前,她晃了晃门上的铁锁,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脚边放着个表面掉漆,边沿磕破的花盆,里面有些土壤,她掏出张字条,埋在底下。

    起身回去时,她还是拿回了纸条。

    于烬没问什么,让她坐好。

    拐弯了,她像被人控制一般,不由自主地回首。

    阴暗处,父亲跪在地上,身旁的应生手握着刀,刀尖滴血。

    猩红。

    恐惧。

    漠视。

    她身子剧烈地颤抖,她感到她疯了,没有一丝哀恸,只有一涌而来的欣喜。

    是久违的,摆脱的。

    背后目睹这一切的应生嘲笑道:“你没有摆脱。”

    他扔下血刀,撑着眼皮走到前面,弯腰捡落下的

    白纸。

    “礼尚往来而已。”

    临近九点半,他们吃好饭打算回家。

    陎由再次让他在一个巷口等她。

    巷子阴幽,苔痕斑驳,藤萝枯萎。

    苍茫月色被围墙拦堵,倾泻不了光芒供野草在暮色中跳舞。

    陎由手持着把黑雨伞,缓慢地走出来。

    “没受伤吧?”

    “没有。”

    “有些失落。”

    周末,舒浔揣着手机打算将那晚半月照片洗刷出来。

    她低头吃着冰糖葫芦,视线冒出双绿鞋。

    对方靠近她,音色尖锐:“舒浔,你这位前班花,怎么能吃那么甜腻的东西呢?”

    舒浔往后移:“没办法,我不像你那么胖,也不像你那么丑。”

    “你这样说话,信不信我让我男朋友揍你呀!”她声音抬高,威胁道。

    舒浔冷笑,轻拍对方的脸:“鞋子不错,祝你好运。”

    对方眼里迸射出愤怒的烟花,破口大骂,咄咄逼人的嘴巴被舒浔狠狠一击。

    “你那膝盖还好吗?朱!同!学!”

    她咬牙切齿道。

    “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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