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肖终是在贺礼的暗室中没了气息。魏肖手上的血不知流了几天,在魏肖的衣摆上,身下满地都是暗红色,血色干了又有新血再次流出,就像河水的支流一样,都将流入河中。

    贺礼把魏肖的尸身交给钱飞处理后,自己就启程前往太子府。

    贺礼未曾料想到,在太子府只见太子妃荣华,却不见太子。

    贺礼有礼道:“敢问太子殿下现在何处,臣有要事要与太子殿下商议。”

    荣华像是早就料到贺礼要来求见太子一般,沉然道:“不急,太子刚出府入宫去看望陛下,还要一会儿才能回来”。

    贺礼领悟后,本就要拘礼告退,不想却被太子妃荣华拦下。

    太子妃荣华叫住贺礼:“侯爷且慢,我知晓你来此处是所谓何事。”

    贺礼闻声却有些茫然,很是疑虑的目光看向荣华。

    荣华沉然道:“你来此处之前定是已经知晓了太子的罪证现今在谁的手里,而你此番前来怕是并不想告诉太子这番事吧”。

    贺礼像是被说中了心事,不免有些愕然。

    荣华见贺礼戒备,便继续说道:“你不必忧虑,我此事也定不会告知太子,你且放宽心”。

    荣华:“你今天前来定是想要告诉太子魏肖此人已被自己抓获,现如今已经没了性命。太子得知此事后定可会为此事高兴一场,也好平息之前没有能把祸水栽赃给魏府的怒火。”

    荣华:“而你定然也是还在疑虑,为何魏府那日在朝堂之上险些被抄家却还不曾供出太子罪状,那不是因为魏洵当时手中没有那份账本。”

    贺礼甚是愕然,他没想到账本此事荣华竟也知晓,看来自己之前是低估了这个藏在太子身后的女人。

    荣华:“是我提前吩咐魏府,无论那日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事,都不可把账本这个证据拿出来,账本这个证据一旦交出魏家必死无疑。”

    贺礼眉头紧皱,心中自是了然,若是魏洵在那时把账本呈给皇上,自己魏家也脱不掉干系,一定也会被牵连受责。所以这个账本此刻在魏洵的手里也可以说是一个烫手山芋。

    虽说这账本可以在危急关头保下魏府全族的性命,可是若是方法不当,倒也难逃责罚。

    荣华继续道:“而且我跟魏洵打了个赌,我向他承诺,若是有你在,他魏家定然不会有事”。

    贺礼很是疑惑,仔细一遍遍回想自自己回到京城所发生的一切,一切发生的都太过于巧合。

    好似背后有一双手一直在推着自己,找到线索,引着自己一步步地接近真相。

    魏肖,张湘兰,雒淼,甚至连雒霁和自己都被荣华算计了,被这一个女人玩弄在鼓掌之中。荣华定是知道一切事情的始终,可她却莫不做声,冷漠静静地像个旁观者一样看着这所有的事发生,自己却始终无动于衷,袖手旁观。

    就像一个行船的舵手,掌舵着这艘船,任这风浪再大,舵手依然只在乎自己的船稳不稳,从不在乎这风大还是不大。

    贺礼看着眼前的人,不免有些怵然,她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又是怎么料到这一切的,贺礼怎么也想不通。

    此刻贺礼更是分不清荣华心中所想的是什么。荣华今天特意在此等候着自己,太子却不在此。荣华此人到底是与太子同心还是异心,贺礼此刻摸不透,不敢妄下判断。

    荣华似乎猜到了贺礼心中在测想什么,浅笑道:“你能在此见我,是你经住了我的考验。”

    荣华:“你一步步从查这个卖粮案的犯人张中全的时候起,一直查到魏洵手中有太子的罪证,足以可见你的能力,你的谋略,是最能与我并肩同行之人。”

    荣华:“如今,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是跟着太子还是跟着我。”

    荣华眼神中此时已经透着杀戮,就像是贺礼今日若是不做出“正确”的抉择,她是断不会留下贺礼这个祸患,定是立即就要杀了贺礼灭口。

    贺礼也知道此事并不是一开始这么简单了。若不与太子妃荣华同党,线索必定就会就此终断,那自己便就什么也查不到了。

    既然太子妃此人知道这么多,想必从她身上定能查出点什么。

    贺礼随即应下,眼神中透着莫不可测的筹算,“既然太子妃这么看重贺礼,贺礼定当为太子妃效犬马之劳。”

    贺礼:“可是,既然我与太子妃已是一路人,之焕想问太子妃接下来我们应该作何打算,下一步对于太子我们定当如何。”

    荣华眼神几近狠毒,唇角不自觉地勾起,笑得很是阴狠,厉然道:“既然太子想要登上这皇位,我们便就祝他登上这皇位,然后再从他手中夺了这天下,倒也叫他尝尝这失去一切的滋味,岂不快哉。”

    贺礼不知太子妃和太子之间有什么仇怨,可是自己毕竟是忠君爱国之人,是绝不允许太子这样的人荣登大宝,成为一国之君的。

    若是太子登上这皇位,这天下和百姓怕是也没有一刻好日子过了。国必不安稳,百姓亦怨声载道。

    这万千将士哪个不是拼尽了自己的性命去守护的国家,哪个将士的亲人没有在深夜里因为失去自己的儿子而偷偷地抹泪,哪个孩子不是因为失去自己的父亲从小就没有父爱的陪伴,凭什么这个国家的安稳要用一个太子是否贤德来赌,凭什么这个皇位要以百姓的幸福为代价,生而为人,谁又比谁低贱。

    贺礼想到此处,眉头深皱,他绝不能答应了太子妃,他不愿用全天下的百姓,国家的兴衰去赌一个太子将来会不会当个好皇帝。

    贺礼:“容之焕不能答允太子妃的提议,之焕不愿让太子登上这个皇位,之焕觉得太子甚是不配。”

    太子妃早就知道贺礼会做此回答,冷然轻笑道:“这个国家也就你还惦记着了。”

    说到这,太子妃像是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忘说了什么,忙接到:“啊,不对,还有你的父亲,母亲,你整个贺家在乎,甚至付了全族的性命去守卫这个国家,可是到如今却还不知道仇人是谁?”

    贺礼先是诧然,后知后觉才了然太子妃荣华说此话的深意,不免眼神都暗了下来,喉咙处更是异常的辛辣直充口腔,怒然地说,像是迫切地要得到真相,说话时全身都阴阴地颤抖着:“此话何意,你是说北戎一战另有隐情,究竟是谁害了我贺府全族”。

    太子妃看到贺礼的反应,竟大笑起来,眉毛上挑,她的一字眉上挑起来,恰是显得更加狠毒,让人发怵,嘲讽道:“你竟不知当年与北戎的那场战事,也与太子有关。”

    荣华:“不若说皇上刻意掩藏了太子的罪责,不如说是这件事从始至终不过是狗皇帝的一招借刀杀人。他只是为了防止最后事情败露,便就急不可耐地让太子替罪,自己好一直坐自己那不染世俗的高台,一生不染尘埃”。

    贺礼此刻嘴就像是被封住了似的,说不出话来。周遭的一切声音好似都听不到了,整个人呆呆地立在此处,眼神里透着挣扎与愤然。

    太子妃:“你当你为何能够查到太子的头上,不过是我处处给你线索,不然你怕是一辈子也查不到太子的头上。”

    太子妃大笑,嘴角上扬似得讽刺道:“那太子现在还以为这一切都是自己做下的罪孽,一直惧怕自己所做的偷卖救灾粮一事被狗皇上知晓。那皇帝还假意恐吓太子说只给他这最后一次机会,若是再不好好当太子,再做出苟且之事,就要免了他这个位置,换了别人来做”。

    荣华嘴角微上扬,嘲弄地轻蔑一笑:“但是依我看,这狗皇帝干得了这种卖国之事一次就有第二次,谁人可知狗皇帝的心思,谁又敢挑战狗皇帝的圣威呢”。

    贺礼竟不知如此应该作何反应,他不敢想若是这将士们用生命守卫的国家本就已经是一个满目疮痍的国家呢。若是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家族以满门忠烈为代价本就是一场笑话呢。

    难道如今所发生的一切。皇上全都知晓,都在皇上的掌握中吗?

    荣华:“你可知那狗皇帝为何会同意你去调查此次赈灾粮一事,因为这赈灾粮本就是他借太子之手转卖给北戎的,此次狗皇帝谋略的这一切都是自你回来的那一日起,就算计好的,就是在等你入局,好杀了侥幸活下来的贺府余孽”。

    荣华:“犹记当年我朝与北戎的那场仗,原本我们轻而易举便可赢下,可是那狗皇帝就是为了自己的那点权势。那份全国无人敢质疑,无人敢言的只他一人的圣威,便就勾结了北戎,害了你贺府全族”。

    贺礼好似不敢听下去了,眉毛下拉,眼底里透着失望与愤慨,自己的一腔报国热血终是错付东流,全族人的性命终是交付错了人。

    贺礼想全族拼死护卫家国却最终得来的是处处算计,忠君爱国之人却不得善终,得利小人却稳坐高台惺惺作态,假意照拂。

    荣华走到贺礼身前浅笑:“其实要怪也就怪你父亲,你贺府太过于惹眼罢了”。

    荣华:“你想啊,贺礼,那狗皇帝所过之处听到百姓的称赞夸耀,感恩的并不是自己,而是贺家,不是因为自己治理好了这个国家才有的百姓安居乐业。你说他能不气吗,他能不愤怒吗?”荣华像是早就知道皇帝的那副嘴脸大笑道。

    荣华:“你们贺家战功无数,为百姓守得一方城池,自赢得众多民心,狗皇帝怎可让权力,威望交付到他人的手中,怎可让你们贺家成了这国家的圣人,恩人。”

    殊不知贺礼此刻的手攥得异常得紧,好像要把自己的手掐出血来,指骨折断才可罢休,才能忍下此刻即将要冲动去摘了那狗皇帝脑袋的怒意。

    贺礼自嘲地笑了笑,眼底暗了下来,回复太子妃道:“既然君觉臣子忠心是错,不知那君能不能承受得起臣的阴。”说这话时,贺礼都未曾察觉到自己的嘴角浮现出了一丝阴狠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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