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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肖此刻在贺府的暗室里醒了过来,此刻魏肖的衣着属实是算不上好,身上没有一处是干净的,倒与从前那在京城风流的魏府公子大相径庭。

    魏肖抬眼看了看周围一片昏暗,连一束光的影子都未曾见着,又见自己的手脚都被铁链子绑了起来,便就咬着牙,咂着嘴,低吼了一声:“贺礼,你有种就给老子出来,你躲着算怎么回事,快放我出去”。

    贺礼本就准备好好关着这个魏肖,但是怪就怪魏肖自己时运不济,雒霁偏偏在此时找魏肖,使得那贺礼又想起了这么一个欺负雒霁的人。

    贺礼不紧不慢地下了台阶,手中拿着一条暗黑色长鞭,手柄上雕刻着绮罗璇状花纹,冷声道:“魏肖啊,你竟死到临头了还不知悔改,妄图自己还有一线生机”。

    魏肖被贺礼的语气吓到了,只见贺礼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可是在贺礼说完这句话后,魏肖顿感周遭觉得甚是酷冷,话都到了嘴边却变得磕磕巴巴,带着些不确定的语气说:“我想,你留我至此,怕是我于你也还是有些用处的吧,我知道魏府的人定会只当我死了,即使知道我还活着也必不会来救我的。”

    魏肖此人被铁链子拴住了手脚,动弹不得万分,贺礼躬身在魏肖的面前,露出狠厉的笑:“你知道就好,趁我现在还觉得你有用处,我劝你最好乖乖听话,我说什么你就答什么,若是答不上来–”。

    贺礼话没说完便挥起一鞭子打在了魏肖的身上,魏肖瞬间就疼得叫嚷声不断。

    贺礼像是没听到魏肖的叫喊声似的,继续冷漠地说:“魏肖,你可知你父亲是否参与过朝廷运往南许县的赈灾粮一事?”

    贺礼等了一会还没听到魏肖的答复,正扬起鞭子就快要打到魏肖的身上时,魏肖便就急急开了口。

    魏肖:“你怎会突然提起这件事,粮食一事不早就调查完了吗?”

    贺礼见魏肖非但没有回答自己,竟还敢反问自己,不禁恼怒,一股子怒火直冲头顶,抬手就又是一鞭子:“我只问你,你只管答,哪那么多的废话。把你的心思都收一收,少管这些事,我兴许还能让你活的久一些。”

    贺礼又是一声厉骂:“快说。”

    魏肖吓得即刻脱口而出,他太怕疼了,从小到大都未曾有人伤到过他,更别说如今却被人用鞭子狠狠抽在自己的身上了。

    魏肖:“父亲那时曾经在家中接待过张中全大人,他们的谈话恰巧被我前去受父亲的训诫时,在门外无意听到了几句:“张中全说太子命他在救济粮运送的途中,把粮食转移并低价卖给北戎,太子说想要引二皇子入局,把这个粮食的罪责嫁祸给二皇子。”

    魏肖此人话到此处突然停了下来,像是反应过来什么,极力掩藏内心的恐惧,大声说:“我知晓太子在张中全手中留下的罪证现在何处,可是我若是告诉你,你就定会要治我于死地了”。

    贺礼眼底一下就暗了下来,恨不得即刻就把面前这个人给杀了,好给他个痛快,从魏肖嘴里问出点事可真是费劲。

    贺礼轻笑道:“不妨告诉你,你欺我妻,我定是不会放过你的,此事你交代了也得死,不交代也得死,你与我而言,不过就是死的早晚的问题”。

    贺礼言语间透着狠劲,极尽威胁的目光注视着魏肖:“况且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档子事儿,你想要杀了魏柏没杀成,害怕叫你嫡母知道这件事是吗”。

    贺礼很是不屑,甚至是快要失去了耐心:“不妨我去跟你嫡母说道说道,看看她还会不会再认你这个儿子”。

    魏肖呼吸一窒,眼神里透着惶恐与害怕,“你,你怎会知晓的”。

    贺礼厉声道:“自你敢找雒霁的麻烦开始,你就应当知道,我必不会放过你”,说着贺礼扬起鞭子狠狠地抽在了魏肖的身上。

    魏肖承受不住疼痛,吼叫了一声。因为贺礼用的劲很大,好似用鞭子发泄心中的怒火。此刻鞭子已经被魏肖的鲜血染红,魏肖的身上落下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红痕。

    还没等贺礼开口,魏肖便大笑起来,那笑阴冷十足,很是让人惧怕,魏肖自嘲道:“不曾想,我这一生都是为了得到母爱而活着,可是即便我都到死的这一天了,老天都还是没能让我如愿啊!”

    说完魏肖自嘲地笑了笑,似是这么多年自己所求之事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终究这一生自己都是在追求虚妄无际的梦,永远触不可及。

    魏肖知道此次自己定然是躲不过这一劫了,于是便就不再做任何的挣扎了。

    魏肖:“我就告诉你吧,我这一生从未做过任何善事,我今就做这一回好人。可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贺礼冷漠地看着魏肖,他并不觉得魏肖此人死有余辜,魏肖这一辈子做了太多的恶,伤害了太多的人,本就应该为这些人赔罪偿命。可是贺礼只是有些唏嘘魏肖这一生,为了所谓从不爱自己的人,浪费了自己的一生去追求永远得不到的爱,这真的值得吗?

    倘若给魏肖重活一世的机会,他还会这样做吗?

    贺礼:“说”,量他魏肖此时也是耍不出什么花招了。

    魏肖抬手,手中紧握着一封信,魏肖像是失去了最后的期寄,脸上都没了血色,沉声道:“我这儿写了一封信,我希望你把此信交给魏夫人,也就是我的母亲”。

    贺礼是真的没想到,甚至是有些惊讶,没想到魏肖都快死了还在惦念着魏夫人。可是转过来贺礼又想,魏肖为着一个人,一件事羁绊了一辈子,此事怕是他唯一放心不下的事了。

    贺礼接过了那封信,入目的一刹那,只看到一片鲜红映入眼帘,魏肖的手上满是血水,手的颜色竟与那字迹不一般上下,手上还是汨汨地向外流着血水,室内此刻只听见血滴落在地上:“啪嗒,啪嗒”的声响。

    那信纸是魏肖从内衬衣袍上撕扯下来的,而那文字正是魏肖用鲜血一笔一笔写下来的。

    贺礼倒有些不以为然,贺礼自是调查过魏肖的。不妨说是知道她欺辱了雒霁之后,专门调查了魏肖这个人。

    魏肖这个人这一辈子都没做过什么好事,或者说是魏肖从没有挂念这世上的任何事,在乎过这世上的任何人,除了他的嫡母。魏肖前半生都是在渴望爱,他越是渴求不得就越是想要这爱,甚至于接近病态。

    魏夫人一生都在为自己的亲儿子汲汲营营,可母亲为自己的亲儿子谋略那倒也无可厚非,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自己定当是要多加照拂些的。

    可是那魏夫人千不该万不该的给了那魏肖奢望,给了他虚假的母爱。她低估了一个从生下来都没有母亲的孩子,是多么渴望母爱的心。她可以不爱这个孩子,可她不应该伤害,更不该利用。

    贺礼冷声道:“好”。

    因着贺礼答应了魏肖此人的条件,魏肖便把知道的事都告诉了贺礼。

    果然不出贺礼所料,太子与张中全之间早就有勾结。只是苦于先前的罪证不足以一把绊倒太子,所以贺礼才会出此下策。

    皇上对太子太过于信任和偏爱,如果没有一击命中太子的证据,贺礼不敢赌皇上的心究竟会偏向哪一方。

    而今贺礼听到魏肖所说,张中全早知太子会把自己推出来挡下一切祸事,自知躲不过去这一劫,便要求太子保下自己的家人,最不济保下自己唯一的儿子,好歹张家的香火不能到他这给生生地断了。

    张中全也是早就猜到太子定然不会信守承诺,必定是杀之,以绝后患。所以张中全在接下太子命令的时候,就已经为自己的家人找了后路,留下了太子的罪证,以此要挟制衡太子。

    此罪证正是贺礼久寻不到的,和北戎交易的账本,而那账本上钱财的流向却都向流水一般的流入了太子府。

    太子若是连百姓的救命钱都敢拿来用作己用,他日太子若是坐上帝位,还有百姓的命可以活吗,贺礼想到此处便顿感忧愁愤懑。

    此罪证正是张中全用来保全他家人的唯一法子,张中全跟太子说若是自己的家人有一丁点儿闪失,此罪证就会出现在朝堂之上,皇帝的手中。

    贺礼也并不难怪,张中全会去找魏家,把这罪证放心地交给魏府。

    一则,魏家自是太子的人,太子必不会怀疑账本在魏洵手中。而魏家为何要帮张中全,不过也就是为了有朝一日祸及己身的时候,自己也好留着这个罪证保住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

    这人世间哪有那么多的真情在,不过是你对我有用处,我才帮你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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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飞闻此痛骂了一声:“这不是人的东西,侯爷,我们要不要去找那魏洵算一算账。他定是手里早就有了这个证据却不曾告知给我们。我看他说要听命于侯爷,任侯爷差遣,不过也就是嘴上说说,实际上却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罢了”。

    贺礼眉眼轻笑,不慌不忙,冷静沉声道:“不急,他要我们陪他玩,我们便就顺了他的意。既然他又想让我们帮他解决了魏肖,好给自己省些麻烦。却又自己心里还打着算盘,那我们就给他点颜色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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