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交底
吴恙眼看着顾梦疯了般向自己扑来，绝望愤怒中的女人仿似有着无穷的力量，吴恙还来不及反抗就被顾梦一把推到了床上，床板咚的一声响，仿似在宣告着二人可以开始彼此之间的殊死搏斗了。
“都是你！你这个杀人犯！要不是你把原来的顾梦弄死了，我何必来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如今我眼看就要逃掉了你又来横插一杠子！怎么哪都有你！我杀了你！”顾梦一边骂一边用手紧紧的掐着吴恙的脖子。
吴恙越听越迷糊，什么杀人犯？什么原来的顾梦？这个女人在说什么？！
虽然激动之下的顾梦力气大的惊人，但她毕竟是一个女人，吴恙想要制服他根本不用费太大力气，只一个巧劲儿，吴恙就翻身反把顾梦压在了身下。
顾梦的双手被吴恙举到头顶死死的压制住，但虽然手被压制住了，还有嘴巴可以动，恼怒的顾梦根本顾不得形象，狠狠吐了口口水在吴恙脸上。
吴恙把顾梦的双手交叠在一起，用自己的左手紧紧抓住，空出右手，抹去了脸上的口水，双眼死死盯住顾梦——“你最好把话说明白，不然我不介意自己真的变成杀人犯。”
顾梦冷哼一声，轻蔑的看着吴恙，嘴里不服输，“还想怎么明白？实话告诉你吧，你娶的那个顾梦早就死了！说不定就是被你弄死的！事到如今还在这里装傻有什么意思！干脆你今天把我也杀死，没准儿我能回到我那个年代，真要那样我还得谢谢你的大恩大德呢！”
吴恙就维持着骑在顾梦身上的姿势，一直盯着顾梦，神情却从最初的暴怒逐渐转向疑惑、探究，最终变成了恍然的样子。
“怪不得，怪不得你看着很怕我的样子，怪不得你什么都不懂，我还在疑惑为什么同是乡下女子，怎么19岁的你还不如我妹妹知道的多，原来是这样。”
吴恙正在逐步消化顾梦的话，再一联想顾梦的所作所为，一切都对上了，原来——顾梦是被鬼附身了！
“如何才能让原来的顾梦回来？”想明白了的吴恙自然最关心这个问题，毕竟那是真媳妇啊！
“我哪知道，让人家回来干什么？再被你杀一遍？做个人吧！”顾梦已经把自己的底牌交代个彻底，之前是愤怒所以什么话都敢说，现在经过这一问一答已经冷静下来，但觉得无所谓了，所以选择直接开怼。
“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杀你，新婚当晚我们本来要入洞房，你却像今晚一样突然发疯，踹了我一脚之后我就走了，我根本就没动过你，我劝你哪来的回哪去，把顾梦的身体还给她。”
吴恙说完这些话后，左腿滑下床，松开了钳制顾梦的手，又把右腿从顾梦身上移开，抱着双臂在床边站定，俯视着顾梦。
顾梦本就是怀疑而已，根本没有证据证明是吴恙杀了原身致使自己穿越，只是穿越过来后源于本能的害怕让她草木皆兵给自己树了个假想敌，如今再一看吴恙此刻毫不心虚的样子，再一想到吴恙第二天早上回来看到她活着又没有丝毫惊讶的样子，已在心里信了吴恙的话。
只是事已至此，她怀疑与否已经根本不重要，自己的底细也交代完毕，此时已不知如何是好。
吴恙看着顾梦已经冷静下来，即使自己此刻已经放开了她的手，她仍是维持着手臂上举的姿势，呆了一样一动不动，心思转了又转，终于开口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从哪来，但是你恐怕不知道，在我们这个地方，只要女子嫁了人，那么这个女人的一切都全凭自己的夫君做主，哪怕我现在卖了你，你也反抗不得。现在留给你的只有两条路，
——
一：你现在走，反正这个村子小哪怕对外说你死了也不会闹出多大动静，而你的亲戚应该也不会关心你，只是你什么都不懂，哪怕离开恐怕不就也会被饿死，且一个独身女子有多危险你自己心中有数，被抢被卖恐怕还是轻的…”
这也正是顾梦担心的，吴恙的话简直说在了她的心坎上，这也是她这几天能跑却没跑的原因，如果不是今天受到的打击太大，恐怕她还会继续待在这里，毕竟这里最大的危险只有吴恙一个人。
吴恙给了顾梦片刻的消化时间，又缓缓说出他给出的第二个选择：
“第二条路，在我看来也是你当下最好的出路——继续留在这个家，我已经解释清楚，原来的顾梦不是我杀的，所以你大可安心的待在这，我不会伤害你。且我娘和妹妹对你都很好，日子虽清苦，但总不会一直这么苦下去。最重要的是，我会帮你隐瞒替你打掩护，只有留在这里你才有机会回你真正的家，不是吗？”
顾梦出于本能的怀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哪怕你不是杀人凶手，可我也知道你不是一个烂好人。”
“我要说我没什么理由你信不信？真要说的话，你就当我不想让我娘失望吧…她抚养我们三兄妹不容易，我这二十年，没什么大本事让她过上好日子，就当留下你让她开心吧。”
停顿了片刻，吴恙不知又想到什么，补了一句：“况且，你也挺好看的。”
顾梦无言以对，待在吴家的这几天，吴恙虽然是个不着调的，可对季氏确实鲜少顶嘴，哪怕他们二人有争吵，吴恙也从来不在季氏面前表现，就算刚刚在暴怒中，也依然控制着自己的音量。
就这样吧，顾梦几乎认命了，想到季氏，再看到脚下这双季氏为她缝的鞋，爆发后的无力感和不知前路在何方的迷茫以及那穿越过来季氏和吴瑕给她的照拂之情，让她几乎不用纠结就做出了选择——好死不如赖活着，留下来，找机会，回家。
可留下来也需要把条件讲清楚，顾梦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不是你真正的媳妇儿，所以哪怕我们同住一屋，也不能行房。”
“可以。”自己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做不出强迫女人的混账事来，吴恙在心中为自己辩解。
“不是我咒你娘，但根据我这几天的观察，她的身体已经很差，恐怕没有多久好活，等她去了之后我就走，那时你不能拦我。”
“可以。”反正等老娘去了，他妹妹应该也应该出嫁过自己的生活，至于他弟弟，一个大男人不在他关心范围内。最后剩他自己，今生也就这样了，到时自己一个人，怎么活着不行？
“如此就祝我们合作愉快了。”顾梦终于打起了点精神，坐起来直直盯着吴恙说道。
“合作愉快。”吴恙解了心中的疑惑，放下了心事，甚至轻笑了一声。继而转身从柜子中翻出一套被褥来，铺在地上自觉的打起了地铺。
顾梦看着吴恙利落的动作，心里不禁重新认识起这个男人——
虽然性子不着调，但心地还算善良。
人没什么大本事，但为人还算磊落。
至于孝心担当责任心，有，但是不多。
一身的放荡不羁，除了季氏和妹妹，仿似这世上就没有什么能让他放在心上的人和事了。
可也正是他这样的性子，让他哪怕知道自己不是原身也没有表现出过多在意，甚至为了季氏，能和自己谈条件收留自己，虽然他仍然有一堆坏毛病，可这对于顾梦来讲也无关紧要了，毕竟自己早晚有一天是要走的。
冷静下来的顾梦已经很知足，至少眼下她在这个陌生的朝代和地方，暂时有了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落脚处。
顾梦本以为心思很沉重要失眠一整晚的，可不知为何，看着地上躺着的吴恙，竟神奇的不知不觉睡着了。
吴恙听着顾梦平缓下来的呼吸声，在黑夜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虽然他表面很淡定，可依然被自己的所作所为迷惑住了。
这根本不像他的行事风格，自己为什么要去管这个女人？她不是踹他骂他很厉害的样子吗？就这样放她出去吃尽苦头自生自灭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发这个善心留下一个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女人？
他知道自己说谎了，其实有她没她，对季氏的影响没那么大，不就是一个媳妇，以自己家里的这个条件，有算是烧高香，没有也算正常，还能再糟糕到哪去呢？
可是看着顾梦崩溃疯狂的样子，他不禁想起了自己。
当年自己的爹去世之后，家里的天就踏了，家里没有积蓄，季氏身体不好，他从一个什么也不需要操心什么也不用管的人突然就需要急速成长，要承担起照顾好这一大家子的重任。
那时他是怎样做的呢？放弃读书，每天也像顾梦这样做着一些重复性的苦力来勉强维持一家四口的温饱。但哪怕他已经很努力，家里的情况还是一天天的在变差，这让他绝望，让他不平衡，明明已经放弃那么多，明明已经很努力，可老天为什么不给努力的人机会？为什么底层人民的生活就这么难？
自己过的每一天好像都是重复的，没有变化，没有希望，逐渐的，他也开始放纵，麻木。直到吴瑕一点点长大，开始能做更多事情，他开始逐渐放手，开始变得鬼混，反正无论怎样都不会变的更好。
当时的他和现在的顾梦何其相像，从角色到境遇，翻天覆地的变化，日复一日的劳动，没有盼头的未来，想逃，他也想逃，他最终也确实逃了。
可如果不逃呢？生活会不会有变化？多一个依靠会不会更好？如果当时也有一个人拦着自己，那么现在的自己和家人会不会能过上更好的生活？起码不会这样混沌度日？
他可以理解顾梦的逃，却也无比害怕顾梦的逃，仿似他已经彻底无药可救了一般，仿似这个家已经彻底无法变好了一般，仿似他被彻底放弃了一般。
他害怕了。
所以，顾梦啊，就当我把你从一个火坑拉进另一个火坑吧，别逃，这次我也不再逃，就让我们一起试试，清醒的面对生活的苦难，勇敢的努力活着究竟会发生什么吧。
吴恙闭上了眼，沉沉睡去。
此时，田野、山间、河流边的湿地上，新一茬的野菜正在悄悄生长。一而再，再而三，三而不竭，千次万次，豪不犹豫。
冬天从你这里夺去的，新春会交还给你，亘古不变。
“都是你！你这个杀人犯！要不是你把原来的顾梦弄死了，我何必来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如今我眼看就要逃掉了你又来横插一杠子！怎么哪都有你！我杀了你！”顾梦一边骂一边用手紧紧的掐着吴恙的脖子。
吴恙越听越迷糊，什么杀人犯？什么原来的顾梦？这个女人在说什么？！
虽然激动之下的顾梦力气大的惊人，但她毕竟是一个女人，吴恙想要制服他根本不用费太大力气，只一个巧劲儿，吴恙就翻身反把顾梦压在了身下。
顾梦的双手被吴恙举到头顶死死的压制住，但虽然手被压制住了，还有嘴巴可以动，恼怒的顾梦根本顾不得形象，狠狠吐了口口水在吴恙脸上。
吴恙把顾梦的双手交叠在一起，用自己的左手紧紧抓住，空出右手，抹去了脸上的口水，双眼死死盯住顾梦——“你最好把话说明白，不然我不介意自己真的变成杀人犯。”
顾梦冷哼一声，轻蔑的看着吴恙，嘴里不服输，“还想怎么明白？实话告诉你吧，你娶的那个顾梦早就死了！说不定就是被你弄死的！事到如今还在这里装傻有什么意思！干脆你今天把我也杀死，没准儿我能回到我那个年代，真要那样我还得谢谢你的大恩大德呢！”
吴恙就维持着骑在顾梦身上的姿势，一直盯着顾梦，神情却从最初的暴怒逐渐转向疑惑、探究，最终变成了恍然的样子。
“怪不得，怪不得你看着很怕我的样子，怪不得你什么都不懂，我还在疑惑为什么同是乡下女子，怎么19岁的你还不如我妹妹知道的多，原来是这样。”
吴恙正在逐步消化顾梦的话，再一联想顾梦的所作所为，一切都对上了，原来——顾梦是被鬼附身了！
“如何才能让原来的顾梦回来？”想明白了的吴恙自然最关心这个问题，毕竟那是真媳妇啊！
“我哪知道，让人家回来干什么？再被你杀一遍？做个人吧！”顾梦已经把自己的底牌交代个彻底，之前是愤怒所以什么话都敢说，现在经过这一问一答已经冷静下来，但觉得无所谓了，所以选择直接开怼。
“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杀你，新婚当晚我们本来要入洞房，你却像今晚一样突然发疯，踹了我一脚之后我就走了，我根本就没动过你，我劝你哪来的回哪去，把顾梦的身体还给她。”
吴恙说完这些话后，左腿滑下床，松开了钳制顾梦的手，又把右腿从顾梦身上移开，抱着双臂在床边站定，俯视着顾梦。
顾梦本就是怀疑而已，根本没有证据证明是吴恙杀了原身致使自己穿越，只是穿越过来后源于本能的害怕让她草木皆兵给自己树了个假想敌，如今再一看吴恙此刻毫不心虚的样子，再一想到吴恙第二天早上回来看到她活着又没有丝毫惊讶的样子，已在心里信了吴恙的话。
只是事已至此，她怀疑与否已经根本不重要，自己的底细也交代完毕，此时已不知如何是好。
吴恙看着顾梦已经冷静下来，即使自己此刻已经放开了她的手，她仍是维持着手臂上举的姿势，呆了一样一动不动，心思转了又转，终于开口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从哪来，但是你恐怕不知道，在我们这个地方，只要女子嫁了人，那么这个女人的一切都全凭自己的夫君做主，哪怕我现在卖了你，你也反抗不得。现在留给你的只有两条路，
——
一：你现在走，反正这个村子小哪怕对外说你死了也不会闹出多大动静，而你的亲戚应该也不会关心你，只是你什么都不懂，哪怕离开恐怕不就也会被饿死，且一个独身女子有多危险你自己心中有数，被抢被卖恐怕还是轻的…”
这也正是顾梦担心的，吴恙的话简直说在了她的心坎上，这也是她这几天能跑却没跑的原因，如果不是今天受到的打击太大，恐怕她还会继续待在这里，毕竟这里最大的危险只有吴恙一个人。
吴恙给了顾梦片刻的消化时间，又缓缓说出他给出的第二个选择：
“第二条路，在我看来也是你当下最好的出路——继续留在这个家，我已经解释清楚，原来的顾梦不是我杀的，所以你大可安心的待在这，我不会伤害你。且我娘和妹妹对你都很好，日子虽清苦，但总不会一直这么苦下去。最重要的是，我会帮你隐瞒替你打掩护，只有留在这里你才有机会回你真正的家，不是吗？”
顾梦出于本能的怀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哪怕你不是杀人凶手，可我也知道你不是一个烂好人。”
“我要说我没什么理由你信不信？真要说的话，你就当我不想让我娘失望吧…她抚养我们三兄妹不容易，我这二十年，没什么大本事让她过上好日子，就当留下你让她开心吧。”
停顿了片刻，吴恙不知又想到什么，补了一句：“况且，你也挺好看的。”
顾梦无言以对，待在吴家的这几天，吴恙虽然是个不着调的，可对季氏确实鲜少顶嘴，哪怕他们二人有争吵，吴恙也从来不在季氏面前表现，就算刚刚在暴怒中，也依然控制着自己的音量。
就这样吧，顾梦几乎认命了，想到季氏，再看到脚下这双季氏为她缝的鞋，爆发后的无力感和不知前路在何方的迷茫以及那穿越过来季氏和吴瑕给她的照拂之情，让她几乎不用纠结就做出了选择——好死不如赖活着，留下来，找机会，回家。
可留下来也需要把条件讲清楚，顾梦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不是你真正的媳妇儿，所以哪怕我们同住一屋，也不能行房。”
“可以。”自己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做不出强迫女人的混账事来，吴恙在心中为自己辩解。
“不是我咒你娘，但根据我这几天的观察，她的身体已经很差，恐怕没有多久好活，等她去了之后我就走，那时你不能拦我。”
“可以。”反正等老娘去了，他妹妹应该也应该出嫁过自己的生活，至于他弟弟，一个大男人不在他关心范围内。最后剩他自己，今生也就这样了，到时自己一个人，怎么活着不行？
“如此就祝我们合作愉快了。”顾梦终于打起了点精神，坐起来直直盯着吴恙说道。
“合作愉快。”吴恙解了心中的疑惑，放下了心事，甚至轻笑了一声。继而转身从柜子中翻出一套被褥来，铺在地上自觉的打起了地铺。
顾梦看着吴恙利落的动作，心里不禁重新认识起这个男人——
虽然性子不着调，但心地还算善良。
人没什么大本事，但为人还算磊落。
至于孝心担当责任心，有，但是不多。
一身的放荡不羁，除了季氏和妹妹，仿似这世上就没有什么能让他放在心上的人和事了。
可也正是他这样的性子，让他哪怕知道自己不是原身也没有表现出过多在意，甚至为了季氏，能和自己谈条件收留自己，虽然他仍然有一堆坏毛病，可这对于顾梦来讲也无关紧要了，毕竟自己早晚有一天是要走的。
冷静下来的顾梦已经很知足，至少眼下她在这个陌生的朝代和地方，暂时有了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落脚处。
顾梦本以为心思很沉重要失眠一整晚的，可不知为何，看着地上躺着的吴恙，竟神奇的不知不觉睡着了。
吴恙听着顾梦平缓下来的呼吸声，在黑夜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虽然他表面很淡定，可依然被自己的所作所为迷惑住了。
这根本不像他的行事风格，自己为什么要去管这个女人？她不是踹他骂他很厉害的样子吗？就这样放她出去吃尽苦头自生自灭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发这个善心留下一个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女人？
他知道自己说谎了，其实有她没她，对季氏的影响没那么大，不就是一个媳妇，以自己家里的这个条件，有算是烧高香，没有也算正常，还能再糟糕到哪去呢？
可是看着顾梦崩溃疯狂的样子，他不禁想起了自己。
当年自己的爹去世之后，家里的天就踏了，家里没有积蓄，季氏身体不好，他从一个什么也不需要操心什么也不用管的人突然就需要急速成长，要承担起照顾好这一大家子的重任。
那时他是怎样做的呢？放弃读书，每天也像顾梦这样做着一些重复性的苦力来勉强维持一家四口的温饱。但哪怕他已经很努力，家里的情况还是一天天的在变差，这让他绝望，让他不平衡，明明已经放弃那么多，明明已经很努力，可老天为什么不给努力的人机会？为什么底层人民的生活就这么难？
自己过的每一天好像都是重复的，没有变化，没有希望，逐渐的，他也开始放纵，麻木。直到吴瑕一点点长大，开始能做更多事情，他开始逐渐放手，开始变得鬼混，反正无论怎样都不会变的更好。
当时的他和现在的顾梦何其相像，从角色到境遇，翻天覆地的变化，日复一日的劳动，没有盼头的未来，想逃，他也想逃，他最终也确实逃了。
可如果不逃呢？生活会不会有变化？多一个依靠会不会更好？如果当时也有一个人拦着自己，那么现在的自己和家人会不会能过上更好的生活？起码不会这样混沌度日？
他可以理解顾梦的逃，却也无比害怕顾梦的逃，仿似他已经彻底无药可救了一般，仿似这个家已经彻底无法变好了一般，仿似他被彻底放弃了一般。
他害怕了。
所以，顾梦啊，就当我把你从一个火坑拉进另一个火坑吧，别逃，这次我也不再逃，就让我们一起试试，清醒的面对生活的苦难，勇敢的努力活着究竟会发生什么吧。
吴恙闭上了眼，沉沉睡去。
此时，田野、山间、河流边的湿地上，新一茬的野菜正在悄悄生长。一而再，再而三，三而不竭，千次万次，豪不犹豫。
冬天从你这里夺去的，新春会交还给你，亘古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