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

    著名的莫斯科风景桥旁边。

    新娘,婚礼摄像,和脸上长着怪墨镜的火烈鸟。

    多弗朗明哥这种等级的大混蛋出门当然不会只带个司机,停车以后后面跟着停了几辆车,他下车示意了一下后面的跟班儿们,看了看车门上的大洞:“你看你拿车撒什么气,这我刚买一天……又没说不送你去。”

    我转枪换弹,检查了一下裙子上的刺绣和零零碎碎有没有被刮坏:“那你倒麻溜儿的啊,再磨叽一会儿我裙子坏了下一枪就崩你脑门儿上。”

    “好的、好的,已经让他们找新的车过来了,你穿这么漂亮总不能让你挤租来的车吧?”他把毛茸茸还很骚气的粉大衣脱下来递给我,“冷吗?穿上点儿吧。”

    “不冷,穿着貂儿呢。”我把毛披肩的搭扣扣上。

    他就又把大衣穿回去了:“对了,维尔戈好像过来找你了,你碰见他了吗?”

    “俄罗斯这么大,走丢了吧。”

    “本来是叫他们带你过来玩玩的,后来就联系不上了,”多弗朗明哥笑了,“怎么?被罗做掉了?你说你们两个医生,怎么比黑手党还要凶残。”

    “黑手党还送了辆迈巴赫S680当做新婚贺礼呢,你怎么就送条不吉利的项链?”

    其实也不是白胡子老爹多么大手笔,实在是罗当初为了迷惑他打赌时附加了一堆花里胡哨的烟雾弹,连婚车都算进去了(不愧是第一个修高速公路的国家啊,你们德国人就是喜欢车吧)。老爹是个豪杰说话算话,慷慨地一步到位选了这款跑得嘎嘎快的德系车,还定制了非常靓丽的蜘蛛侠红(对不起,当时敲定颜色那个电话是我接的哈哈)。

    “好、好,你想要什么,回去补给你。”多弗朗明哥招呼一个捧着镜子的马仔过来,从马仔手里接过镜子,蹲在地上给我举着,“小猫儿,我们和好吧?”

    我一边整理头纱一边分出个怀疑的眼神扔给他:“和好?你说的‘和好’是什么意思?是恢复正常普通邦交吗?可别是‘复合’那种意思。”

    他皮笑肉不笑:“怎么,我们谈过吗?”转头盯着越来越近的小红车啧了一声:“来得这么快。”

    小红车——其实按块头儿来看应该是大红车越来越近,从稀疏的车流间简直像个鬼飞球颜色的金色飞贼丝滑地超车换道,最后一个漂移斜停在多弗朗明哥被开了个洞的这辆车前面。然后我那美丽的院长带着非常非常不高兴的脸从车上下来,重重摔上车门,迈开长腿走过来的每一步感觉都是杀人前的蓄力。

    听见乌索普长舒了一口气,随即又唉了一声,看来是意识到了才出虎穴又入狼窝,脑子有病的西班牙人和用醋腌大的德国人都不好惹。

    这个时候就要恶人先告状。

    “你早上是不是没听话偷偷去看我来着?”我用枪指着罗,“婚礼前新郎见新娘不吉利不是你自己说的吗?为什么不遵守?你看现在招惹来这么一群丧门旋儿,都怪你!”

    果然不出我所料,这个狗男人嘴上说着不看不看到底还是偷偷看了,被我一诈马上站住了脚,刚才那个要爆杀全场同时狠狠往小蜜蜂账本上记个两位数的气势也弱下去了。

    呵,男人。

    著名的莫斯科风景桥旁边。

    新娘,新郎,婚礼摄像,和脸上长着怪墨镜的火烈鸟。

    “我只是路过看了一眼!”罗努力想要洗清自己,“门开着!你在笑!我怎么可能忍得住!”

    “一眼不也是看了?”我阴阳怪气,“我以为你们德国人意志多坚定呢原来也不过如此啊,你看看这后果简直是立竿见影他闻着味儿就来了不是?”

    “这和我是德国人有什么关系,别擅自发挥,丽兹!”

    我看他气呼呼的样子实在好看,但是露天吵架又有点儿冷,果断上前一步勾着他的领结让他低头然后亲上去,用我的高妙技巧镇压暴动的殖民地。

    “不生气了吧?”结束以后我问他。

    非常有效,也不骂骂咧咧了,安静地点点头,眼睛里的蜜舔舔都能流出来。

    多弗朗明哥对着大桥抽完了一支烟,碾灭烟头从里怀掏出张请帖:“你们俩说小话还想说到什么时候?这玩意儿难道是猫头鹰送到我邮箱里的吗?”

    我接过请帖对着阳光看了看,塞回给他,小声问罗:“是你把请柬给他的吗?”

    “是我。”罗回答,“但我没邀请他参与进流程。”

    “你为什么会请他?”我难以置信,“你怎么可能会请他?你是不是中邪了?”伸手去摸他脑门儿。

    “别这么说,小猫儿,我和罗还是老朋友呢。”火烈鸟讨人厌地插话。

    “Halt's Maul!”罗丢给他个中指,回头心平气和跟我解释,“从我的角度当然希望他滚得远远的,但他是你的朋友,我知道你其实希望他来参加婚礼,我不愿意你因为照顾我的情绪而对婚礼抱有遗憾,哪怕是邀请一个我不欢迎的客人。”(闭嘴。)

    “好一招以退为进,”讨厌的旁白又响起来了,“以后你一想起来这件事就会对这小子心软,克拉丽丝。”

    “反正就算不邀请他他也会不请自来招人烦,”罗翻了个白眼,“给他张请柬他还能老实点儿。”

    我深以为然:“你说的对。”

    “这么快就达成共识了?罗你可比我想象的要温顺,”多弗朗明哥从马仔手里拿过新的手杖,好像迪士尼动画里的仙女教母一样在我们头上挥了挥,“我祝福你们。”

    “不稀罕你的祝福。”罗板着脸。

    我选择包容接纳,踮脚环住多弗朗明哥的脖子抱住他:“谢谢你多弗,你能来我其实挺高兴的。”

    “在我眼皮底下长大的两只小猫儿结婚我怎么能不来呢。”他迁就我的身高弯腰,抚摸着我的后背,“或者我也可以牵着你的手把你交给罗——”

    “滚,我自己有爹。”

    我的包容接纳也是有限度的好吗?

    总之折腾半天总算是回到正轨,坐着大红车往红场去,早起那点儿困意已经完全没有了,我感觉我现在斗志昂扬可以连着结十次婚。

    “我很确定我得了再当婚礼摄像就会死的病。”后座的非洲朋友说。

    “另外那九次你打算跟谁结呢?”旁边开车的德国人礼貌地问。

    送命题的警报噼里啪啦乱响,我马上斩钉截铁回答:“当然是你!自从认识你以后我脑子里都过了八百个婚礼版本了,其中甚至不乏你穿婚纱的版本。”

    德国人高兴了,大概是听多了我的胡言乱语已经脱敏了,轻描淡写敷衍一句:“哦,那想必也很好看吧。”

    他那个色气的纹身,唯一的问题就是男性肩膀太宽,但如果穿用蕾丝、纱或者羽毛稍微遮挡修饰肩膀的款式,重点突出锁骨……

    “嗯?”我趁热打铁,“以后有这个机会吗?”

    “很可惜,并没有。”

    小气!

    我哎了一声,解开披肩搭扣,拈出贴在胸罩内侧的定位器随手粘在手套箱上:“还真用上了……对了,艾斯联系你了吗?”

    “他车胎被唐吉诃德的人打爆了,抢了路人一辆摩托车去追多弗朗明哥,中途因为闯红灯被交警拦下来,萨博当家的把他赎回去的。”

    怪不得多弗朗明哥搁桥上不调头,最近交警查得是严哈。

    幸亏听醋包的话带了定位器,还真就用上了,他要没追过来鬼知道多弗朗明哥还得磨蹭多久。

    “所以他没联系你是吧?”我从裙子隐藏兜里掏出手机,给萨博发了条短信告诉他我和罗快到红场了,“他那个脾气被摆了一道估计要气疯了,一会儿看着点儿他,别和多弗——多弗朗明哥打起来。”紧急改口,差点咬了舌头。

    罗斜了我一眼,轻轻哼了一声。

    我笑嘻嘻地摸了摸他,还从另一个隐藏兜里掏出糖盒倒了颗草莓夹心糖塞他嘴里了。就在我以为已经做到位了把人哄好了的时候,就听狗男人咂吧咂吧糖,轻飘飘问了一句:“火拳当家的和你说什么了吧?”

    从后视镜能看见后排乌索普鼻尖上豆儿大个汗珠。

    “什么?”我果断装傻。

    “我可以装聋作哑,但是你别把我当呆瓜——拒绝他了?”

    “你这话唠得跟没长牙似的,我要是答应他了你现在就应该正开着这辆车哭天抹泪往德国回了。”

    “太太,我相信您的忠贞但是不相信您那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嘴,而火拳当家的他们兄弟又都是不听人说话的呆瓜,我会担心你跟他鸡同鸭讲让他会错意也是正常的。”

    “你给我把糖吐出来,吃着我的还骂我我看你是不想过了。”我趁着红灯给他一杵子,“我拒绝别人一直都可干脆可潇洒了,不信的话一会儿仪式上我让你看看。”

    “大可不必。”

    “所以你知道艾斯要跟我说什么,还放心让我跟他去?”眼看快到红场了,我又从兜里摸出粉盒和口红补妆,“挺有魄力啊院长,您绝对是个干大事儿的人物。”

    “我从来也没干涉过你的正常交友吧,”罗平稳停车,“如果他不是好人那我理应要驱逐他,但他没什么问题,仅仅因为我不喜欢他就要求你不和自己的朋友来往这种事也太像拈醋了,我才不干。”绕过来给我开车门,低声在我耳边说:“而且有些话只有清清楚楚讲出来,人才会接受现实。”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把车钥匙扔给夏奇。

    “谢天谢地你们终于来了!”佩金捧着花跑过来,“快快快!正好现在人少,献了花赶快走!时间紧急!”

    “等一下!”我拉住罗,给他整理了一下发型,掏出瓶迷你啫喱水喷了两下,确保他以一个潇洒又漂亮的状态完成人生大事。

    看着我做这些事儿,罗轻轻笑了:“你好像只小刺猬,拎起后腿抖一抖就能掉一地枣儿。”

    卫国战争纪念碑前暴揍德国佬实属应时应景,我觉得。

    不知道是不是大家都赶黄道吉日结婚,纪念碑前排了好几对等着献花的,冬天结婚大家穿得都很保暖,但放眼望去没有像我这样连长手套都是毛里儿把自己武装到牙齿的,可能我跟纯血俄国妹子还是差了点儿段位做不到上面穿皮草下面光大腿,都怪我爸那点儿温暖孤星州的血统。

    轮到我们,我和罗一起把那一大束红玫瑰放到长明火前,严肃地默哀了一会儿,搁心里念叨这虽然是个德国人但他是个好德国人勤劳友善自强不息温柔贤惠美丽性感诸位先烈请勿见怪多多保佑我们幸福美满我们会继续为世界和平贡献自己的绵薄之力的云云,然后赶紧给下一对腾地方。

    “高兴了吧正经女婿,”上车转往下个场景,我跟罗说,“别人有的你都有了,别人没有的也都满足你了,别闹了啊。”

    正经女婿矜持地嗯了一声,摸了摸胸口的红玫瑰自己悄悄笑了。

    “把真爱之吻留到婚礼上,院长。”佩金提醒他,收获了一个不悦的凝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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