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往常一样，和付老太太的见面很快结束。
临走前，付老太太还是把她口中那个侄孙的联系方式塞给了成玫。老太太拉过成玫的手，絮絮叨叨：“我是真喜欢你啊，丫头！能和你亲上加亲就更好啦！”
成玫捏了捏手里面那张名片，回付老太太一个礼貌的笑容。
“奶奶，人成医生下午还有事呢，对吧？”凌向阳拉了拉自家奶奶，上来打圆场。
“你小子就知道插嘴！”付老太太隔空用手指点了点孙子的脑门，叹了口气，“我也不说了，知道你们年轻人就烦唠叨。小成啊，没事多和小桃来我这儿，奶奶把你们当孙女的欸！”
成玫揉了揉付老太太的手臂，答应了下来：“会的。奶奶你也回去多休息。食谱要有问题就联系我。”
“我正好忙完事情，就送送你们吧。”凌向阳手里捏了把车钥匙，伸手去拿挂在衣架上的大衣。
成玫看破不说破，也没多加推辞，拉着小桃和付老太太道了别。
凌向阳的车子是辆黑色的SUV，造型很酷。和他的很像。凌向阳远程解了锁，先一步给成玫开了门，成玫道了声谢。后头跟着她的小桃也笑嘻嘻地要挤到后面，被成玫赶到了前座。
“成医生，我直接送你们回院里？”
“嗯。”成玫点了点头。
“师姐，你今天还去做研究吗？”小桃在前面兴致勃勃地问。小丫头对成玫这次的内容很感兴趣，成玫做研究的前期和中期小桃一直跟在旁边学习。只是最近院里组织新入职的营养师培训，小桃一直没能跟着成玫完成后面的研究。
手机传来一声震动，成玫一边拿出手机看消息，一边回答小桃：“要的，研究已经差不多做完了，还有一个收尾，就可以开始论文了。”
是梅婷的消息，她又一遍向成玫强调了一遍今天这个相亲对象的优秀和合适，要成玫今晚务必好好表现。成玫看完消息，心像是被一个暗色玻璃盒子罩了起来，闷闷的。
“师姐，你这几年都发了两篇SCI了！你前年发的那片我看了，好厉害啊！”小桃在前面夸她，“SCI啊，我想都不敢想的……”
正好红灯，凌向阳加入了话题：“你努努力，说不定就成了呢？”
“SCI欸！哪是努努力就成的！我能在普通营养杂志刊登就谢天谢地了！”
“那可以向成医生取取经啊，再不行——”凌向阳特意拖长了语调，向小桃得瑟，“你也可以问问我，我虽然没有像成医生这样三年两篇SCI，不过啊，我也是登过SCI的人呢！你也可以来问问我！”
小桃笑着捣了他一拳，说隔行如隔山。
在小桃和凌向阳有一搭没一搭的打闹中，成玫看着自己和母亲的对话框，在聊天框里写了又删，最终还是发了句“好的”。
成玫摊开左手，那道丑陋的长疤真真切切地钉在她的掌心。
但不过三年，和那时候的鲜血淋漓、血肉模糊相比，它已经淡化很多。她甚至已经可以在别人问起时不再欲盖弥彰，像被戳中逆鳞一样沉默以对，而是云淡风轻地说一句“不小心划到的。”
是不是真的应该放下了呢？
其实，宫城从来没有给过她承诺。
现在回想起来，他应该是严肃而委婉地拒绝过她了。
是她自己当时没有读懂，而过后又假装读不懂。
是她自己，不死心。
-
明天是愚人节，我将在明天向宫先生表明心意。
成玫，成不成功没关系哦！把自己的心意说出来就好了！
P.S.真不是我自作多情，我想，宫先生也是喜欢我的吧。
——2017年3月31日
2017年4月1日，愚人节。
“宫先生，今天早上山药粥可以吗？”早上七点，和往常一样，成玫拎着食材踏入玄关，而宫城坐在阳台的吊椅上看着一些她看不懂的书。
“可以的。”
和往常一样的对话。自出差回来后，宫城对她似乎要比之前冷漠一些，他们的关系也好像回到了刚相处时的客气和礼貌。但这单单是行动和语言上而言，成玫相信的是眼神。宫先生看她的眼神，比出差前更炽热了吧，只是在这些炽热中，还夹杂了一些出差前没有的情绪，像是纠结，像是不解，抑或是无奈……或许这一些成玫看不懂的情绪就是宫先生迟迟不向她开口的原因吧。虽然那些情绪被宫先生锁得很好，但依旧会有没藏好流泻出来的时候，比如现在。
“疼吗？”宫城握着成玫的手指，满眼都是止不住的担心。
成玫抬头看进他的眼里，弯了弯嘴角，右边脸颊漏出来一个深深的酒窝：“不疼的。”
宫城愣愣地看了她一会儿，放开手去找医药箱：“我先给你止血，等会陪你去医院。伤口太深，可能要缝针。”
成玫好像真的感觉不到痛，她站在半开放厨房明亮的灯下，傻傻地“哦”了一声。那时候，她满心满眼地笃定了——宫先生大概可能也许真的也是喜欢她的吧！那她今天的表白……嘻嘻。
宫城的止血做得非常熟练，成玫顺着夸了他一下，宫城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又马上继续。
“好了。”他俏皮地打了一个蝴蝶结作为结尾，朝成玫弯眸笑了一下。
“宫先生，对不起。”成玫下意识拉住宫城的手，语气焦急。她忘记了，止血熟练还能是因为什么呢？她一句话真是成功勾出了宫城的苦痛。
“没关系。”宫城拍了拍她的手又很快放开，“我去开车。”
他们很快到了医院，打了麻药缝了针，在外面吃过午饭后，宫城少见地提出想去山上兜一兜，成玫自然是答应的，她甚至自以为是的以为宫城是想找个地方给她表白，结果宫城真的只是找了一座山看风景而已。
两个人沉默地爬山、又一起沉默地看风景，但这期间，宫城的手一直握着成玫的手，没有放开。
“成玫。”宫城看着远处连绵的山脉，突然叫了她的名字。
成玫转过头，发现夕阳晕在宫城的脸上，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她突然很想把这一幕记录下来，她掏出手机还没有解锁就被宫城按下。
“怎么了？”
“我想拍一张宫先生，很帅。可以吗？”
宫城就那样看着她，他似乎在很认真地思考这件事情，但很快他就给出了答案。他朝成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轻说：“还是不要了吧。”
成玫握住了自己的手机，慢慢点了一下头。
一座山，从下午开始爬，然后一直坐在这里看风景看到了夕阳落山，成玫有点坐不住了，因为她不小心弄伤了自己的手，宫城今天都没有吃早饭，午饭还是在外面的餐馆吃的，他本来胃就不好，今天的这顿晚饭不能再这样了。
“宫先生，我们回去吗？我晚上还要帮你——”
“成玫。”宫城很少见地打断了她的话。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他说。
成玫的心“砰砰”跳了起来。
夕阳、山和美景，无人之地，风“沙沙”地吹，只有他们两个人。宫先生是不是要……
“如果开灯只能明亮30秒，你会选择开灯吗？”
成玫有点愣，实在不明白宫城的意思，不好意思地重新问了一遍：“什么啊？”
但宫城好像并不在意她的回答一样，自顾自地说下去：“我本来想开灯的。很想。我觉得我还可以试着为自己去明亮一次。但有人告诉我……开了灯只是明亮一会会，30秒以后又会再次陷入黑暗……无止境的黑暗。我是个懦夫，我就一直在想，那我宁愿永远没有见过光明，永远不开灯。”
成玫努力咀嚼着这句话，没有回应。宫城看了成玫一眼，突然从石凳子上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裤子然后向下山的道路走过去：“走吧，我也饿了。”
饿了。
成玫快速跟上，她故意走到了宫城的旁边，但这一次宫城没有再牵过她的手，她的手藏在衣袖里，在空气里不安分地空空荡荡起来。
“成玫，你明天不用来了哦。”宫城靠在门框上，看着在厨房做粥的成玫突然说道。
“啊？”勺子砸进锅子，溅起一片软糯的白粥。成玫一瞬间慌了神。
宫城赶忙走过来关了火，眼睛看向成玫被溅到粥汁的手背，脸上出现懊恼的神情：“是我没说清楚，我的意思是，我明天要出差，一直到5月7日才回来。这段时间你就不用来了，给你放个假。”
“这样啊……”成玫蹭了蹭自己的脚尖，突然想起来自己和宫城的合约正好到5月7日结束。
“这次不会还像上次一样，一直……”延期吧。
“不会的。”宫城看向锅子里的粥，回答得很轻，“这次会准时回来。”如果可以的话。
“那宫先生还想和我续约吗？我们的合约正好到那天结束。”成玫紧张地看向他，他在等待他的回答。
而宫城却只是笑了笑。
他和那天在病房一样，不置一词，只是看着她，看得成玫觉得他在深情地于她告别或是诉说爱意。
临走前，付老太太还是把她口中那个侄孙的联系方式塞给了成玫。老太太拉过成玫的手，絮絮叨叨：“我是真喜欢你啊，丫头！能和你亲上加亲就更好啦！”
成玫捏了捏手里面那张名片，回付老太太一个礼貌的笑容。
“奶奶，人成医生下午还有事呢，对吧？”凌向阳拉了拉自家奶奶，上来打圆场。
“你小子就知道插嘴！”付老太太隔空用手指点了点孙子的脑门，叹了口气，“我也不说了，知道你们年轻人就烦唠叨。小成啊，没事多和小桃来我这儿，奶奶把你们当孙女的欸！”
成玫揉了揉付老太太的手臂，答应了下来：“会的。奶奶你也回去多休息。食谱要有问题就联系我。”
“我正好忙完事情，就送送你们吧。”凌向阳手里捏了把车钥匙，伸手去拿挂在衣架上的大衣。
成玫看破不说破，也没多加推辞，拉着小桃和付老太太道了别。
凌向阳的车子是辆黑色的SUV，造型很酷。和他的很像。凌向阳远程解了锁，先一步给成玫开了门，成玫道了声谢。后头跟着她的小桃也笑嘻嘻地要挤到后面，被成玫赶到了前座。
“成医生，我直接送你们回院里？”
“嗯。”成玫点了点头。
“师姐，你今天还去做研究吗？”小桃在前面兴致勃勃地问。小丫头对成玫这次的内容很感兴趣，成玫做研究的前期和中期小桃一直跟在旁边学习。只是最近院里组织新入职的营养师培训，小桃一直没能跟着成玫完成后面的研究。
手机传来一声震动，成玫一边拿出手机看消息，一边回答小桃：“要的，研究已经差不多做完了，还有一个收尾，就可以开始论文了。”
是梅婷的消息，她又一遍向成玫强调了一遍今天这个相亲对象的优秀和合适，要成玫今晚务必好好表现。成玫看完消息，心像是被一个暗色玻璃盒子罩了起来，闷闷的。
“师姐，你这几年都发了两篇SCI了！你前年发的那片我看了，好厉害啊！”小桃在前面夸她，“SCI啊，我想都不敢想的……”
正好红灯，凌向阳加入了话题：“你努努力，说不定就成了呢？”
“SCI欸！哪是努努力就成的！我能在普通营养杂志刊登就谢天谢地了！”
“那可以向成医生取取经啊，再不行——”凌向阳特意拖长了语调，向小桃得瑟，“你也可以问问我，我虽然没有像成医生这样三年两篇SCI，不过啊，我也是登过SCI的人呢！你也可以来问问我！”
小桃笑着捣了他一拳，说隔行如隔山。
在小桃和凌向阳有一搭没一搭的打闹中，成玫看着自己和母亲的对话框，在聊天框里写了又删，最终还是发了句“好的”。
成玫摊开左手，那道丑陋的长疤真真切切地钉在她的掌心。
但不过三年，和那时候的鲜血淋漓、血肉模糊相比，它已经淡化很多。她甚至已经可以在别人问起时不再欲盖弥彰，像被戳中逆鳞一样沉默以对，而是云淡风轻地说一句“不小心划到的。”
是不是真的应该放下了呢？
其实，宫城从来没有给过她承诺。
现在回想起来，他应该是严肃而委婉地拒绝过她了。
是她自己当时没有读懂，而过后又假装读不懂。
是她自己，不死心。
-
明天是愚人节，我将在明天向宫先生表明心意。
成玫，成不成功没关系哦！把自己的心意说出来就好了！
P.S.真不是我自作多情，我想，宫先生也是喜欢我的吧。
——2017年3月31日
2017年4月1日，愚人节。
“宫先生，今天早上山药粥可以吗？”早上七点，和往常一样，成玫拎着食材踏入玄关，而宫城坐在阳台的吊椅上看着一些她看不懂的书。
“可以的。”
和往常一样的对话。自出差回来后，宫城对她似乎要比之前冷漠一些，他们的关系也好像回到了刚相处时的客气和礼貌。但这单单是行动和语言上而言，成玫相信的是眼神。宫先生看她的眼神，比出差前更炽热了吧，只是在这些炽热中，还夹杂了一些出差前没有的情绪，像是纠结，像是不解，抑或是无奈……或许这一些成玫看不懂的情绪就是宫先生迟迟不向她开口的原因吧。虽然那些情绪被宫先生锁得很好，但依旧会有没藏好流泻出来的时候，比如现在。
“疼吗？”宫城握着成玫的手指，满眼都是止不住的担心。
成玫抬头看进他的眼里，弯了弯嘴角，右边脸颊漏出来一个深深的酒窝：“不疼的。”
宫城愣愣地看了她一会儿，放开手去找医药箱：“我先给你止血，等会陪你去医院。伤口太深，可能要缝针。”
成玫好像真的感觉不到痛，她站在半开放厨房明亮的灯下，傻傻地“哦”了一声。那时候，她满心满眼地笃定了——宫先生大概可能也许真的也是喜欢她的吧！那她今天的表白……嘻嘻。
宫城的止血做得非常熟练，成玫顺着夸了他一下，宫城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又马上继续。
“好了。”他俏皮地打了一个蝴蝶结作为结尾，朝成玫弯眸笑了一下。
“宫先生，对不起。”成玫下意识拉住宫城的手，语气焦急。她忘记了，止血熟练还能是因为什么呢？她一句话真是成功勾出了宫城的苦痛。
“没关系。”宫城拍了拍她的手又很快放开，“我去开车。”
他们很快到了医院，打了麻药缝了针，在外面吃过午饭后，宫城少见地提出想去山上兜一兜，成玫自然是答应的，她甚至自以为是的以为宫城是想找个地方给她表白，结果宫城真的只是找了一座山看风景而已。
两个人沉默地爬山、又一起沉默地看风景，但这期间，宫城的手一直握着成玫的手，没有放开。
“成玫。”宫城看着远处连绵的山脉，突然叫了她的名字。
成玫转过头，发现夕阳晕在宫城的脸上，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她突然很想把这一幕记录下来，她掏出手机还没有解锁就被宫城按下。
“怎么了？”
“我想拍一张宫先生，很帅。可以吗？”
宫城就那样看着她，他似乎在很认真地思考这件事情，但很快他就给出了答案。他朝成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轻说：“还是不要了吧。”
成玫握住了自己的手机，慢慢点了一下头。
一座山，从下午开始爬，然后一直坐在这里看风景看到了夕阳落山，成玫有点坐不住了，因为她不小心弄伤了自己的手，宫城今天都没有吃早饭，午饭还是在外面的餐馆吃的，他本来胃就不好，今天的这顿晚饭不能再这样了。
“宫先生，我们回去吗？我晚上还要帮你——”
“成玫。”宫城很少见地打断了她的话。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他说。
成玫的心“砰砰”跳了起来。
夕阳、山和美景，无人之地，风“沙沙”地吹，只有他们两个人。宫先生是不是要……
“如果开灯只能明亮30秒，你会选择开灯吗？”
成玫有点愣，实在不明白宫城的意思，不好意思地重新问了一遍：“什么啊？”
但宫城好像并不在意她的回答一样，自顾自地说下去：“我本来想开灯的。很想。我觉得我还可以试着为自己去明亮一次。但有人告诉我……开了灯只是明亮一会会，30秒以后又会再次陷入黑暗……无止境的黑暗。我是个懦夫，我就一直在想，那我宁愿永远没有见过光明，永远不开灯。”
成玫努力咀嚼着这句话，没有回应。宫城看了成玫一眼，突然从石凳子上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裤子然后向下山的道路走过去：“走吧，我也饿了。”
饿了。
成玫快速跟上，她故意走到了宫城的旁边，但这一次宫城没有再牵过她的手，她的手藏在衣袖里，在空气里不安分地空空荡荡起来。
“成玫，你明天不用来了哦。”宫城靠在门框上，看着在厨房做粥的成玫突然说道。
“啊？”勺子砸进锅子，溅起一片软糯的白粥。成玫一瞬间慌了神。
宫城赶忙走过来关了火，眼睛看向成玫被溅到粥汁的手背，脸上出现懊恼的神情：“是我没说清楚，我的意思是，我明天要出差，一直到5月7日才回来。这段时间你就不用来了，给你放个假。”
“这样啊……”成玫蹭了蹭自己的脚尖，突然想起来自己和宫城的合约正好到5月7日结束。
“这次不会还像上次一样，一直……”延期吧。
“不会的。”宫城看向锅子里的粥，回答得很轻，“这次会准时回来。”如果可以的话。
“那宫先生还想和我续约吗？我们的合约正好到那天结束。”成玫紧张地看向他，他在等待他的回答。
而宫城却只是笑了笑。
他和那天在病房一样，不置一词，只是看着她，看得成玫觉得他在深情地于她告别或是诉说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