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玞定定看着锦盒中润泽莹亮的翡翠玉镯，那是三年前他亲手送给寒笙的婚约信物，淡淡道：“玉大人这是何意？”
玉天澜叹息一声：“裴统领，老夫仍想多问一句——你是否当真不愿迎娶霜儿？寒笙此去生死难料，你又何必如此放不开？”
“当年我兄长领兵抄家，害了她未婚夫。阿笙父亲死得早，那夜她又失了母亲，如今被掳上山去，您权衡利弊，打算不闻不问，裴玞却觉得，天无绝人之路，总该尽力施救才是。”
玉天澜被他说得面色尴尬：“裴统领，你有所不知，掳去寒笙的，正是白家余孽白旻昀！”
裴玞双眸如炬，愤恨道：“不可能！三年前我与卫骁所率神武军巡查甚紧，白旻昀断无生还之机！玉大人何出此言？”
“统领有所不知，三年前白旻昀必定来过青篱小筑，那夜你我都被寒笙那丫头唬了过去，否则以她的性子，白府被抄，未婚夫婿殒命，她会做些什么出格之事，想来你也清楚。
“她为何如此爽快应承下婚事？又为何冥漠王手下熹焰神君亲来府上，指名道姓要玉寒笙，还特意拿出玉天潇牌位、恢复寒笙三小姐的名分？
“既是裴统领和卫将军布下天罗地网都不曾拿住白旻昀，他孤身亡命之际，除了向江湖邪魔托寻庇护，又怎会有本事躲过官军的重重搜捕？”
他全然不提邓孤坟、尸毒与血符种等事，一番分析，裴玞倒信了七八分，默然不语。
“唉，寒笙被送上山前，特意叮嘱阿霏拿着翡翠玉镯来找裴统领，还让她务必带到一句要紧的话。”
“什么话？”裴玞蓦地站起，“玉大人为何不早说？”
“先前正因事关重大，担心裴统领意气用事，方才瞒下。既是裴统领尚不愿迎娶小女寒霜，定要再尽些力，寒笙的话，便不能不带到了。她临走前啼哭不止，让阿霏拿这信物来求见统领，请务必感念三年前婚约之情，设法上山相救。裴统领，兹事体大，去与不去，还请拿个主意。
“寒笙虽非我亲生女儿，到底也养在玉府这么些年，此前更愿意代替霜儿被送上山去，冲着这点恩情，若裴统领有心搭救，老夫必定竭尽所能从旁协助。再者，余孽未灭，白旻昀留着，终究后患无穷。令兄裴珩当年与白璟瞻两败俱伤，统领此番亦可为兄长报得大仇。”
裴玞攥紧拳头，愤恨道：“白旻昀不死，我心难安。围山救人之事，须好生计议。此番既为搜捕当年之罪臣余孽，亦为清剿江湖魔道势力，算不得私自行动。我即刻回府调兵便是。”
“裴统领且慢！莫不如先暂留玉府之中，小女寒霜曾去过鬼泣山，正可问她山形地利之事。不妨今日商议停当，再行清点兵马不迟。大军一旦围山，区区草莽势力，还用放在心上么？”
裴玞点头道：“寒霜小姐去过鬼泣山，能提供线索，再好不过。”
玉天澜即刻着人去请三小姐来花厅。
方撷英与阿霏伴着寒霜进厅，寒霜神情委顿，见了裴玞，忽似悲从心起，只低头而坐，秀眉紧蹙。
“霜儿，那夜你在鬼泣山上，还记得地形路线么？可否说与裴统领知晓？”
方撷英怒道：“怎的又来问这些事？还嫌霜儿被连累得不够么！”
玉天澜冷冷道：“你以为来玉府要人的是谁？正是三年前的白氏余孽！如今有裴统领坐镇，霜儿若能说出鬼泣山的地势路线，那是大功一件。荡平鬼泣山，捉拿白旻昀，还怕报不了被劫之仇？”
裴玞向寒霜一揖道：“三小姐，万望你能回忆一二，指点路线，好教官兵有迹可循，减少伤亡。”
寒霜摇摇头，神情凄苦，沉默不语。
玉天澜拉过裴玞低语道：“裴统领，这丫头对你痴心一片，你切不可提及上山搭救寒笙的关节。若是假意答应大功告成后迎娶寒霜，她必定心花怒放，愿意和盘相告。”
裴玞皱眉道：“怎可如此！”
玉天澜示意他小声：“此乃权宜之计。当年寒笙不是假意在她母亲灵前应承下婚约么？倘若此次围山有何差错，岂非正顺遂了昀笙二人的心意？功成后，寒笙自是裴家的人，霜儿那时定然也死心了。”
裴玞凝思片刻，仍是摇头：“不妥！不妥！寒霜小姐不愿提供线索，我自行派人查探便是。”
玉天澜道：“鬼泣山上云深雾锁，常年无人，否则白旻昀也不会选择如此险僻之处。且官兵行军，声势浩大，一旦走漏风声，他们必定提前警觉。要我说，既有霜儿在，最好计取之，不必纯以力图。”
裴玞犹自不决，忽瞥见花厅北角站着一个灰袍老人，道士装扮，闭目而立，起疑道：“此人是谁？围山之事乃绝密，玉大人何以任由生人进来？”
玉天澜向那灰袍道士招手：“烦请邓道长过来一见。”
随即向裴玞解释：“统领不知，霜儿曾说过，鬼泣山阴森可怖，鬼王手下皆特异之士，似乎会妖邪法术。老夫心想，以武力对抗术士，本就占不到便宜，故而请邓道长一同谋划。这位道长修为甚深，能驱鬼，善除妖，是极大的助益，可信托得过。”
裴玞道：“也罢，还请玉大人和夫人多开导寒霜姑娘，若能提供一二线索，裴某感激不尽。若明日寒霜姑娘心意不改，裴玞便独自行事了。”
方撷英陪寒霜回屋，裴玞自去客房休息。阿霏却被玉天澜留下。
邓孤坟冷冷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侍女：“玉大人，这就是你安插在秦南烛母女身边的眼线？”
玉天澜眸中杀意腾腾：“阿霏，我几次三番问你，白旻昀那夜是否来过青篱小筑，你为何说谎？”
阿霏瑟缩道：“大人，奴婢那夜确实不曾见过白公子，会不会是夫人和小姐已对我有所防备，才刻意不让我知晓。若阿霏目睹白公子来青篱小筑，绝不会知情不报，请大人明鉴。”
邓孤坟道：“卧底这么些年，仍未查知血符种的下落，玉大人，这样的废物，还留着做什么？”
阿霏吓得冷汗涔涔，伏在地上：“求大人饶恕，想是夫人和小姐已然起疑。青篱小筑多年冷清，下人们皆不愿留下服侍，她们定以为奴婢另有所图，故而防范甚紧。”
玉天澜道：“这些年，除了秦南烛身死那日，庭院里一株海棠树完全枯萎之外，青篱小筑再无异样。我本以为是秦南烛死前将血符种埋在树下，曾命人把海棠树周围翻得彻底，谁料一无所获。”
邓孤坟疑惑：“海棠树一夕枯死？那树叶可曾萎尽？是什么颜色？”
“略呈淡紫之色，只是那树一年后又活了。海棠是她母亲爱物，寒笙后来照料得颇细致。”
“愚蠢！那正是血符种之毒。”邓孤坟愤愤不已，“血符种就在眼皮子底下，你们竟然无知无觉！”
玉天澜大异：“门主，那树下被挖得干干净净，除了一些积年碎物，什么种子也没有。”
“血符种遇木则存，遇金则化。若是埋在树下，定然完好无损。你们遍寻不到，海棠树又显然是中毒枯死，我问你，那树下可曾寻见什么金器？”
玉天澜道：“确有一支折断的金簪，乃秦南烛昔年旧物，本以为是她弃之不用，随意丢在树下的。那一夜正逢她身死，阖府上下都说是她出身江湖，来路不正，海棠枯死乃恶鬼显魂，树下金簪确乎无人留意……如此说来，难道血符种已被秦南烛毁尽了？”
邓孤坟怒极：“此事你三年前为何不报！”
“门主有所不知，三年前我与裴统领忙于捉拿白旻昀，几个月后实在无果，才想起将这桩事向您禀报。只是……只是那时血符门上下闭门不出，无人接纳，这才……”
邓孤坟当即想起，遇见‘骇怖鬼影’冥漠王后，他足足三年不涉江湖，生怕鬼王来找他麻烦，故而也只得暂缓寻觅血符种之事。
只是中间关节如何能说与玉天澜知晓？
当即转移话题道：“直到此时方有血符种下落，终究是你办事不力。”
玉天澜垂首道：“是是！只不过血符种既然被毁干净了……”
“什么毁干净了？”邓孤坟白眉一扬，“枯死一株树，顶多费上一颗种子。那树后来不是又活了么？焉知这不是秦南烛的诡计，叫你误以为种子尽毁？既然白旻昀未死，玉寒笙被劫，血符种的下落，关键就在此二人身上。”
玉天澜点头称是。
邓孤坟瞟了一眼伏跪在地的阿霏，冷冷道：“她知道的太多，断断留不得了。”
右掌提起，正待在阿霏头顶击落，玉天澜忽道：“门主手下留情！小女寒霜不知怎的，这两日颇为青睐这丫鬟，若是此时了结她，小女定然不快，围攻鬼泣山之事尚需她出些主意。门主要封口，索性等围山过后罢！左右不过这两日间的事。”
邓孤坟收住掌力：“也罢，看在你家那小妮子的份上，且再多留她几日性命。”
玉天澜叹息一声：“裴统领，老夫仍想多问一句——你是否当真不愿迎娶霜儿？寒笙此去生死难料，你又何必如此放不开？”
“当年我兄长领兵抄家，害了她未婚夫。阿笙父亲死得早，那夜她又失了母亲，如今被掳上山去，您权衡利弊，打算不闻不问，裴玞却觉得，天无绝人之路，总该尽力施救才是。”
玉天澜被他说得面色尴尬：“裴统领，你有所不知，掳去寒笙的，正是白家余孽白旻昀！”
裴玞双眸如炬，愤恨道：“不可能！三年前我与卫骁所率神武军巡查甚紧，白旻昀断无生还之机！玉大人何出此言？”
“统领有所不知，三年前白旻昀必定来过青篱小筑，那夜你我都被寒笙那丫头唬了过去，否则以她的性子，白府被抄，未婚夫婿殒命，她会做些什么出格之事，想来你也清楚。
“她为何如此爽快应承下婚事？又为何冥漠王手下熹焰神君亲来府上，指名道姓要玉寒笙，还特意拿出玉天潇牌位、恢复寒笙三小姐的名分？
“既是裴统领和卫将军布下天罗地网都不曾拿住白旻昀，他孤身亡命之际，除了向江湖邪魔托寻庇护，又怎会有本事躲过官军的重重搜捕？”
他全然不提邓孤坟、尸毒与血符种等事，一番分析，裴玞倒信了七八分，默然不语。
“唉，寒笙被送上山前，特意叮嘱阿霏拿着翡翠玉镯来找裴统领，还让她务必带到一句要紧的话。”
“什么话？”裴玞蓦地站起，“玉大人为何不早说？”
“先前正因事关重大，担心裴统领意气用事，方才瞒下。既是裴统领尚不愿迎娶小女寒霜，定要再尽些力，寒笙的话，便不能不带到了。她临走前啼哭不止，让阿霏拿这信物来求见统领，请务必感念三年前婚约之情，设法上山相救。裴统领，兹事体大，去与不去，还请拿个主意。
“寒笙虽非我亲生女儿，到底也养在玉府这么些年，此前更愿意代替霜儿被送上山去，冲着这点恩情，若裴统领有心搭救，老夫必定竭尽所能从旁协助。再者，余孽未灭，白旻昀留着，终究后患无穷。令兄裴珩当年与白璟瞻两败俱伤，统领此番亦可为兄长报得大仇。”
裴玞攥紧拳头，愤恨道：“白旻昀不死，我心难安。围山救人之事，须好生计议。此番既为搜捕当年之罪臣余孽，亦为清剿江湖魔道势力，算不得私自行动。我即刻回府调兵便是。”
“裴统领且慢！莫不如先暂留玉府之中，小女寒霜曾去过鬼泣山，正可问她山形地利之事。不妨今日商议停当，再行清点兵马不迟。大军一旦围山，区区草莽势力，还用放在心上么？”
裴玞点头道：“寒霜小姐去过鬼泣山，能提供线索，再好不过。”
玉天澜即刻着人去请三小姐来花厅。
方撷英与阿霏伴着寒霜进厅，寒霜神情委顿，见了裴玞，忽似悲从心起，只低头而坐，秀眉紧蹙。
“霜儿，那夜你在鬼泣山上，还记得地形路线么？可否说与裴统领知晓？”
方撷英怒道：“怎的又来问这些事？还嫌霜儿被连累得不够么！”
玉天澜冷冷道：“你以为来玉府要人的是谁？正是三年前的白氏余孽！如今有裴统领坐镇，霜儿若能说出鬼泣山的地势路线，那是大功一件。荡平鬼泣山，捉拿白旻昀，还怕报不了被劫之仇？”
裴玞向寒霜一揖道：“三小姐，万望你能回忆一二，指点路线，好教官兵有迹可循，减少伤亡。”
寒霜摇摇头，神情凄苦，沉默不语。
玉天澜拉过裴玞低语道：“裴统领，这丫头对你痴心一片，你切不可提及上山搭救寒笙的关节。若是假意答应大功告成后迎娶寒霜，她必定心花怒放，愿意和盘相告。”
裴玞皱眉道：“怎可如此！”
玉天澜示意他小声：“此乃权宜之计。当年寒笙不是假意在她母亲灵前应承下婚约么？倘若此次围山有何差错，岂非正顺遂了昀笙二人的心意？功成后，寒笙自是裴家的人，霜儿那时定然也死心了。”
裴玞凝思片刻，仍是摇头：“不妥！不妥！寒霜小姐不愿提供线索，我自行派人查探便是。”
玉天澜道：“鬼泣山上云深雾锁，常年无人，否则白旻昀也不会选择如此险僻之处。且官兵行军，声势浩大，一旦走漏风声，他们必定提前警觉。要我说，既有霜儿在，最好计取之，不必纯以力图。”
裴玞犹自不决，忽瞥见花厅北角站着一个灰袍老人，道士装扮，闭目而立，起疑道：“此人是谁？围山之事乃绝密，玉大人何以任由生人进来？”
玉天澜向那灰袍道士招手：“烦请邓道长过来一见。”
随即向裴玞解释：“统领不知，霜儿曾说过，鬼泣山阴森可怖，鬼王手下皆特异之士，似乎会妖邪法术。老夫心想，以武力对抗术士，本就占不到便宜，故而请邓道长一同谋划。这位道长修为甚深，能驱鬼，善除妖，是极大的助益，可信托得过。”
裴玞道：“也罢，还请玉大人和夫人多开导寒霜姑娘，若能提供一二线索，裴某感激不尽。若明日寒霜姑娘心意不改，裴玞便独自行事了。”
方撷英陪寒霜回屋，裴玞自去客房休息。阿霏却被玉天澜留下。
邓孤坟冷冷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侍女：“玉大人，这就是你安插在秦南烛母女身边的眼线？”
玉天澜眸中杀意腾腾：“阿霏，我几次三番问你，白旻昀那夜是否来过青篱小筑，你为何说谎？”
阿霏瑟缩道：“大人，奴婢那夜确实不曾见过白公子，会不会是夫人和小姐已对我有所防备，才刻意不让我知晓。若阿霏目睹白公子来青篱小筑，绝不会知情不报，请大人明鉴。”
邓孤坟道：“卧底这么些年，仍未查知血符种的下落，玉大人，这样的废物，还留着做什么？”
阿霏吓得冷汗涔涔，伏在地上：“求大人饶恕，想是夫人和小姐已然起疑。青篱小筑多年冷清，下人们皆不愿留下服侍，她们定以为奴婢另有所图，故而防范甚紧。”
玉天澜道：“这些年，除了秦南烛身死那日，庭院里一株海棠树完全枯萎之外，青篱小筑再无异样。我本以为是秦南烛死前将血符种埋在树下，曾命人把海棠树周围翻得彻底，谁料一无所获。”
邓孤坟疑惑：“海棠树一夕枯死？那树叶可曾萎尽？是什么颜色？”
“略呈淡紫之色，只是那树一年后又活了。海棠是她母亲爱物，寒笙后来照料得颇细致。”
“愚蠢！那正是血符种之毒。”邓孤坟愤愤不已，“血符种就在眼皮子底下，你们竟然无知无觉！”
玉天澜大异：“门主，那树下被挖得干干净净，除了一些积年碎物，什么种子也没有。”
“血符种遇木则存，遇金则化。若是埋在树下，定然完好无损。你们遍寻不到，海棠树又显然是中毒枯死，我问你，那树下可曾寻见什么金器？”
玉天澜道：“确有一支折断的金簪，乃秦南烛昔年旧物，本以为是她弃之不用，随意丢在树下的。那一夜正逢她身死，阖府上下都说是她出身江湖，来路不正，海棠枯死乃恶鬼显魂，树下金簪确乎无人留意……如此说来，难道血符种已被秦南烛毁尽了？”
邓孤坟怒极：“此事你三年前为何不报！”
“门主有所不知，三年前我与裴统领忙于捉拿白旻昀，几个月后实在无果，才想起将这桩事向您禀报。只是……只是那时血符门上下闭门不出，无人接纳，这才……”
邓孤坟当即想起，遇见‘骇怖鬼影’冥漠王后，他足足三年不涉江湖，生怕鬼王来找他麻烦，故而也只得暂缓寻觅血符种之事。
只是中间关节如何能说与玉天澜知晓？
当即转移话题道：“直到此时方有血符种下落，终究是你办事不力。”
玉天澜垂首道：“是是！只不过血符种既然被毁干净了……”
“什么毁干净了？”邓孤坟白眉一扬，“枯死一株树，顶多费上一颗种子。那树后来不是又活了么？焉知这不是秦南烛的诡计，叫你误以为种子尽毁？既然白旻昀未死，玉寒笙被劫，血符种的下落，关键就在此二人身上。”
玉天澜点头称是。
邓孤坟瞟了一眼伏跪在地的阿霏，冷冷道：“她知道的太多，断断留不得了。”
右掌提起，正待在阿霏头顶击落，玉天澜忽道：“门主手下留情！小女寒霜不知怎的，这两日颇为青睐这丫鬟，若是此时了结她，小女定然不快，围攻鬼泣山之事尚需她出些主意。门主要封口，索性等围山过后罢！左右不过这两日间的事。”
邓孤坟收住掌力：“也罢，看在你家那小妮子的份上，且再多留她几日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