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蘩坐电梯下来车库，一走出来，就看到了等在车旁的盛迟。
车库的灯光有些暗，盛迟倚靠着车身，修身黑裤，V领黑色衬衫，白色纽扣若隐若现，他手里拿着平板，眼眸低垂，昏暗的光影打在他的眉眼上，看上去矜贵又禁欲。
恰在这时，盛迟抬起眼眸，看到她，唇角微微勾起似有若无的弧度，一双漆黑的眸子注视着她，像是浸润了泉水的黑曜石，泛着温柔的光泽。
郁蘩脚步一顿。
但很快，郁蘩就垂下眼眸，重新朝他走过去。
盛迟随手将平板收起来，转身走到驾驶座前，刚打开车门，就看到郁蘩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盛迟眉梢轻扬：“怎么，今天盛太太想把我当司机？”
郁蘩动作一顿。
“抱歉。”
落下两个字，郁蘩很快关上后座车门，然后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弯身落座。
盛迟轻轻皱眉。
坐上车，盛迟在驾驶座往旁边看了一眼，刚俯身过去，想要帮郁蘩系安全带，郁蘩睫毛轻轻一颤，快他一步先抓住了安全带：“我自己来。”
车内灯光柔和，郁蘩低垂眉眼，将安全带系上。
盛迟则是静静地看着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
“郁蘩。”
盛迟唤她的名字。
郁蘩一顿。
盛迟：“出什么事了吗？”
灯光下，郁蘩明艳的眉眼像是覆了一层薄薄的轻纱，遮住了往日的光芒。
盛迟能够感受到，郁蘩不开心。
郁蘩缓缓抬起眼眸，他们之间距离很近。
盛迟一直都知道，郁蘩有着一双漂亮的眼睛，而现在，这双漂亮的眸子与他对视，分明是有话想要和他说。
盛迟嗓音低沉温柔：“我们是夫妻，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和我说。”
像是被突然惊醒，郁蘩在他这句话落下的时候，眼里的光在一瞬间暗淡。
郁蘩转开眸光，轻声说道：“没事。”
“开车吧，顾小姐他们该等急了。”
盛迟静静地看了她片刻，最后开车，终是没有逼迫她。
今天是他们拍婚纱照的日子，主题是春天，地点选在了海边。
盛迟和郁蘩到达的时候，顾芳芷的团队已经在等着了，而一起等着的，还有盛怀曙和周成言。
盛怀曙和顾芳芷正在说话，周成言则在一旁给他们泡茶。
见到郁蘩，盛怀曙一脸慈爱，但看到她旁边的盛迟，他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甚至还瞪了一眼他。
盛迟：“……”
盛迟自认最近似乎并没有做什么惹老爷子生气的事，老爷子这番做派，倒像是孙子是捡的，孙媳妇才是亲的。
顾芳芷款款站起身，对盛怀曙微微一笑：“董事长，那我就先带盛夫人去换衣服，改天再和您说话。”
盛怀曙眉目慈和：“去吧。”
郁蘩和顾芳芷一离开，盛怀曙就再次瞪向盛迟：“你平常管理集团也是这样没有一点时间观念？”
盛迟垂下眸子，乖巧认错：“孙儿错了。”
盛怀曙：“……”
按照盛迟的性子，盛怀曙还以为盛迟定是要和他顶嘴，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认了错，他一肚子的数落忽然就不知道怎么说了。
盛迟：“那孙儿也去换衣服了？”
盛怀曙没好气地摆摆手。
等到盛迟离开，盛怀曙忍不住对周成言说道：“这臭小子转性了？”
周成言手执茶壶给盛怀曙添茶，含笑说道：“今天是盛总和太太的好日子，盛总对婚事上心，想来也不想在这样的日子里留下不好的回忆。”
盛怀曙若有所思：“好像有点道理，看来孙媳妇算是娶对了。”
周成言只是微微一笑。
郁蘩的第一套婚纱是粉色的，软纱如霞云，细腻而柔软地铺展开来，她乌黑长发半绾，脸庞白皙，眉眼明艳，头顶花冠花枝缠绕，美丽不可方物。
绵软的白沙沿着海岸线绵延，郁蘩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拿着捧花，水晶鞋踩上沙滩。
正慢慢走着，脚下不知道踩到什么，鞋跟一歪，眼看就要摔倒。
就在这时。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臂，郁蘩抬眸，撞进一双漆黑的眼眸。
盛迟穿着一套白色西装，眉眼矜贵，容色清隽，夕阳余晖镀在他的脸庞，为他染上了几分温润的气质。
“谢谢。”郁蘩垂下眼眸。
话音落下的同时，郁蘩轻轻挣了挣，想要抽回手臂，然而，盛迟不仅没有放手，他的双手从郁蘩的手臂慢慢滑下，最后牵住了她。
郁蘩眼睫轻轻颤动。
盛迟就这样牵着她一步一步走到拍摄地点，身后留下一串并行的脚印。
拍摄地点是海岸边的一片礁石，礁石后海浪拍岸，绽开洁白浪花。
摄影师先给他们各自拍完了单人照，这才开始拍摄双人照。
要拍的第一组照片，是两个人坐在礁石上，由盛迟从背后拥抱郁蘩。
两个人按照摄影师的指示坐好，但是，当盛迟从背后拥抱过来的时候，郁蘩还是有一瞬的僵硬。
而这一点细微的变化逃不过摄影师的眼睛，但他以为郁蘩只是紧张，于是出声道：“盛太太，请放松一点。”
郁蘩握着花束，远处山峦起伏，藏进夕阳暗影里，她脑海里蓦地浮现起盛迟把她从郁家接回，为她过生日时的情景，想着生日那天的漫天烟花，郁蘩慢慢放松下来。
接下来是第二组照片的拍摄，拍摄构图设计是两个人在礁石上站着，盛迟在前，郁蘩在后，然后郁蘩慢慢将头靠在盛迟的背上。
因为前两天下了雨，礁石上有些湿滑，盛迟牵着郁蘩在上面站好，这才转过身。
男人脊背宽阔挺直，曾背着她走过一层有一层的阶梯。
那时，她刚失去爷爷不久，又因为刚刚接手艺术馆和建窑厂，悲伤与压力堆在心头，她睡不着觉，也不敢睡觉，因为每一次，她都会哭着醒来。
当时，她伏在他的背上，第一次安心地睡着。
郁蘩慢慢将头靠过去，闭上眼睛。
摄影师看着摄像机里女人的容色，皱了皱眉，从摄像机后探出头来：“盛太太，表情错了，你现在的表情不应该是悲伤的，而应该是幸福才对。”
摄影师：“盛太太，请调整一下表情，我们重来一次。”
第三组照片拍摄地点不变，也依然是盛迟和郁蘩站着，但这一次，他们是面对面站着，并且由盛迟搂着郁蘩，郁蘩双手环绕在他的颈后，和他拥吻。
夕阳西下，浪花拍岸。
郁蘩和盛迟相对而立，彼此对视，在盛迟低着头慢慢靠近过来的时候，郁蘩忽的侧过了脸。
盛迟眸色深深，他偏过头，直接吻住她。
郁蘩心上蓦地一颤。
直到摄影师已经拍摄完这组照片，郁蘩才伸出手推开了盛迟。
盛迟注视着她，面前的女人低垂着头，像是受了委屈。
郁蘩轻声说道：“我去换衣服。”
话音落下，郁蘩转身就要离开，盛迟下意识地想要抓住她，然而，粉色轻纱柔软得握不住，如水般从他指间滑过。
他没能抓住她。
——
郁蘩并没有看到盛迟伸出的手，她一回到更衣室，就将门给关上了。
无力地靠在门上，郁蘩忍不住慢慢抚上自己的唇。
刚才，盛迟深情望着的是谁？吻的又是谁？真的是她吗？
还有以前的每一次，他望着她的眼神，对她说的那些话，真的是因为她吗？
他是不是在透过她望着另一个人？
那些情话，他又是否是想要说给另一个人听？
郁蘩思绪纷杂，只是这样想想，便觉得心上泛起疼来。
忽然。
门被敲响。
“郁蘩。”
嗓音低沉悦耳，仿佛大提琴琴弦拨动，是盛迟的声音。
“我想和你谈谈。”
郁蘩知道，自己受了戚珊珊那些话的影响，已经做不到如往常一样对待盛迟，今天的婚纱照拍摄她更是状况频出，以盛迟的敏锐，他一定也察觉到了她的反常。
郁蘩闭了闭眼，她沉静下所有纷乱的心思，这才打开门。
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天色沉了下来，夕阳被灰白色的云层遮住，海上潮水涌动。
盛迟依然穿着刚才拍摄时的那套白色西装，清隽矜贵，他漆黑眼眸注视着郁蘩：“你真的没有出什么事？”
郁蘩轻轻摇了摇头。
“那为什么不高兴？”盛迟顿了顿，“你后悔了？”
早上的时候，郁蘩还是好好的，可是，下午他来接她的时候，她眼神躲闪，言语回避，一举一动都在抗拒他。
盛怀曙刚才也问，他们是不是吵架了？
连旁人都可以看出来她对他的抗拒。
可是，明明前一天他们都好好的。
她明明已经在朝他走近，为什么又突然后退了？
他们之间的关系明明已经拉近，却又在一夜之间倒回了原点。
听到“后悔”两个字，郁蘩眼睫轻轻颤动，像脆弱的蝶翼在不安地扇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郁蘩终于慢慢抬起眼眸，望向他。
“盛迟。”郁蘩唤他的名字，然后她问，“你爱我吗？”
盛迟一愣，还没有回答，郁蘩忽然举起左手，手指纤细白皙，无名指上的蓝钻戒指光彩夺目：“这个戒指，是你亲自设计的对吗？”
郁蘩顿了顿，她的心上蔓延开一阵心痛，可她还是问出了最后一句话：“为谁设计的？”
盛迟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震惊，他没想到她会问这个。
然而，这个答案并非不可言说。
郁蘩的目光紧紧落在盛迟的脸上，她看着他脸上的震惊消散，看着他漆黑眼眸重新注视着她，认真又温柔。
郁蘩心上蓦地一紧，她忽然有些害怕听到盛迟接下来的回答。
就在盛迟开口的同时，身侧突然响起手机铃声。
是她的手机铃声。
她的手机响了。
像是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郁蘩想也没想就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
“蘩蘩。”是覃茜，“林静树说他下周就要回乐团了，以后也可能很少机会再回来，我和班长一起聊了聊，打算组一场饭局，既是同学聚会，也是给他践行。”
覃茜问：“蘩蘩，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窗外海风吹入，窗纱拂动，郁蘩问：“什么时候？”
覃茜说了个时间。
郁蘩点头：“好。”
挂断电话，郁蘩转回身，只见盛迟站在门边，正望着外面。
外面下雨了。
紧接着，顾芳芷团队的人匆匆赶过来。
“盛先生，盛太太，老板说，因为下雨的缘故，今天的拍摄可能要换个时间再继续拍了……”
郁蘩也抬眸望向外面。
下雨了。
车库的灯光有些暗，盛迟倚靠着车身，修身黑裤，V领黑色衬衫，白色纽扣若隐若现，他手里拿着平板，眼眸低垂，昏暗的光影打在他的眉眼上，看上去矜贵又禁欲。
恰在这时，盛迟抬起眼眸，看到她，唇角微微勾起似有若无的弧度，一双漆黑的眸子注视着她，像是浸润了泉水的黑曜石，泛着温柔的光泽。
郁蘩脚步一顿。
但很快，郁蘩就垂下眼眸，重新朝他走过去。
盛迟随手将平板收起来，转身走到驾驶座前，刚打开车门，就看到郁蘩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盛迟眉梢轻扬：“怎么，今天盛太太想把我当司机？”
郁蘩动作一顿。
“抱歉。”
落下两个字，郁蘩很快关上后座车门，然后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弯身落座。
盛迟轻轻皱眉。
坐上车，盛迟在驾驶座往旁边看了一眼，刚俯身过去，想要帮郁蘩系安全带，郁蘩睫毛轻轻一颤，快他一步先抓住了安全带：“我自己来。”
车内灯光柔和，郁蘩低垂眉眼，将安全带系上。
盛迟则是静静地看着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
“郁蘩。”
盛迟唤她的名字。
郁蘩一顿。
盛迟：“出什么事了吗？”
灯光下，郁蘩明艳的眉眼像是覆了一层薄薄的轻纱，遮住了往日的光芒。
盛迟能够感受到，郁蘩不开心。
郁蘩缓缓抬起眼眸，他们之间距离很近。
盛迟一直都知道，郁蘩有着一双漂亮的眼睛，而现在，这双漂亮的眸子与他对视，分明是有话想要和他说。
盛迟嗓音低沉温柔：“我们是夫妻，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和我说。”
像是被突然惊醒，郁蘩在他这句话落下的时候，眼里的光在一瞬间暗淡。
郁蘩转开眸光，轻声说道：“没事。”
“开车吧，顾小姐他们该等急了。”
盛迟静静地看了她片刻，最后开车，终是没有逼迫她。
今天是他们拍婚纱照的日子，主题是春天，地点选在了海边。
盛迟和郁蘩到达的时候，顾芳芷的团队已经在等着了，而一起等着的，还有盛怀曙和周成言。
盛怀曙和顾芳芷正在说话，周成言则在一旁给他们泡茶。
见到郁蘩，盛怀曙一脸慈爱，但看到她旁边的盛迟，他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甚至还瞪了一眼他。
盛迟：“……”
盛迟自认最近似乎并没有做什么惹老爷子生气的事，老爷子这番做派，倒像是孙子是捡的，孙媳妇才是亲的。
顾芳芷款款站起身，对盛怀曙微微一笑：“董事长，那我就先带盛夫人去换衣服，改天再和您说话。”
盛怀曙眉目慈和：“去吧。”
郁蘩和顾芳芷一离开，盛怀曙就再次瞪向盛迟：“你平常管理集团也是这样没有一点时间观念？”
盛迟垂下眸子，乖巧认错：“孙儿错了。”
盛怀曙：“……”
按照盛迟的性子，盛怀曙还以为盛迟定是要和他顶嘴，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认了错，他一肚子的数落忽然就不知道怎么说了。
盛迟：“那孙儿也去换衣服了？”
盛怀曙没好气地摆摆手。
等到盛迟离开，盛怀曙忍不住对周成言说道：“这臭小子转性了？”
周成言手执茶壶给盛怀曙添茶，含笑说道：“今天是盛总和太太的好日子，盛总对婚事上心，想来也不想在这样的日子里留下不好的回忆。”
盛怀曙若有所思：“好像有点道理，看来孙媳妇算是娶对了。”
周成言只是微微一笑。
郁蘩的第一套婚纱是粉色的，软纱如霞云，细腻而柔软地铺展开来，她乌黑长发半绾，脸庞白皙，眉眼明艳，头顶花冠花枝缠绕，美丽不可方物。
绵软的白沙沿着海岸线绵延，郁蘩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拿着捧花，水晶鞋踩上沙滩。
正慢慢走着，脚下不知道踩到什么，鞋跟一歪，眼看就要摔倒。
就在这时。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臂，郁蘩抬眸，撞进一双漆黑的眼眸。
盛迟穿着一套白色西装，眉眼矜贵，容色清隽，夕阳余晖镀在他的脸庞，为他染上了几分温润的气质。
“谢谢。”郁蘩垂下眼眸。
话音落下的同时，郁蘩轻轻挣了挣，想要抽回手臂，然而，盛迟不仅没有放手，他的双手从郁蘩的手臂慢慢滑下，最后牵住了她。
郁蘩眼睫轻轻颤动。
盛迟就这样牵着她一步一步走到拍摄地点，身后留下一串并行的脚印。
拍摄地点是海岸边的一片礁石，礁石后海浪拍岸，绽开洁白浪花。
摄影师先给他们各自拍完了单人照，这才开始拍摄双人照。
要拍的第一组照片，是两个人坐在礁石上，由盛迟从背后拥抱郁蘩。
两个人按照摄影师的指示坐好，但是，当盛迟从背后拥抱过来的时候，郁蘩还是有一瞬的僵硬。
而这一点细微的变化逃不过摄影师的眼睛，但他以为郁蘩只是紧张，于是出声道：“盛太太，请放松一点。”
郁蘩握着花束，远处山峦起伏，藏进夕阳暗影里，她脑海里蓦地浮现起盛迟把她从郁家接回，为她过生日时的情景，想着生日那天的漫天烟花，郁蘩慢慢放松下来。
接下来是第二组照片的拍摄，拍摄构图设计是两个人在礁石上站着，盛迟在前，郁蘩在后，然后郁蘩慢慢将头靠在盛迟的背上。
因为前两天下了雨，礁石上有些湿滑，盛迟牵着郁蘩在上面站好，这才转过身。
男人脊背宽阔挺直，曾背着她走过一层有一层的阶梯。
那时，她刚失去爷爷不久，又因为刚刚接手艺术馆和建窑厂，悲伤与压力堆在心头，她睡不着觉，也不敢睡觉，因为每一次，她都会哭着醒来。
当时，她伏在他的背上，第一次安心地睡着。
郁蘩慢慢将头靠过去，闭上眼睛。
摄影师看着摄像机里女人的容色，皱了皱眉，从摄像机后探出头来：“盛太太，表情错了，你现在的表情不应该是悲伤的，而应该是幸福才对。”
摄影师：“盛太太，请调整一下表情，我们重来一次。”
第三组照片拍摄地点不变，也依然是盛迟和郁蘩站着，但这一次，他们是面对面站着，并且由盛迟搂着郁蘩，郁蘩双手环绕在他的颈后，和他拥吻。
夕阳西下，浪花拍岸。
郁蘩和盛迟相对而立，彼此对视，在盛迟低着头慢慢靠近过来的时候，郁蘩忽的侧过了脸。
盛迟眸色深深，他偏过头，直接吻住她。
郁蘩心上蓦地一颤。
直到摄影师已经拍摄完这组照片，郁蘩才伸出手推开了盛迟。
盛迟注视着她，面前的女人低垂着头，像是受了委屈。
郁蘩轻声说道：“我去换衣服。”
话音落下，郁蘩转身就要离开，盛迟下意识地想要抓住她，然而，粉色轻纱柔软得握不住，如水般从他指间滑过。
他没能抓住她。
——
郁蘩并没有看到盛迟伸出的手，她一回到更衣室，就将门给关上了。
无力地靠在门上，郁蘩忍不住慢慢抚上自己的唇。
刚才，盛迟深情望着的是谁？吻的又是谁？真的是她吗？
还有以前的每一次，他望着她的眼神，对她说的那些话，真的是因为她吗？
他是不是在透过她望着另一个人？
那些情话，他又是否是想要说给另一个人听？
郁蘩思绪纷杂，只是这样想想，便觉得心上泛起疼来。
忽然。
门被敲响。
“郁蘩。”
嗓音低沉悦耳，仿佛大提琴琴弦拨动，是盛迟的声音。
“我想和你谈谈。”
郁蘩知道，自己受了戚珊珊那些话的影响，已经做不到如往常一样对待盛迟，今天的婚纱照拍摄她更是状况频出，以盛迟的敏锐，他一定也察觉到了她的反常。
郁蘩闭了闭眼，她沉静下所有纷乱的心思，这才打开门。
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天色沉了下来，夕阳被灰白色的云层遮住，海上潮水涌动。
盛迟依然穿着刚才拍摄时的那套白色西装，清隽矜贵，他漆黑眼眸注视着郁蘩：“你真的没有出什么事？”
郁蘩轻轻摇了摇头。
“那为什么不高兴？”盛迟顿了顿，“你后悔了？”
早上的时候，郁蘩还是好好的，可是，下午他来接她的时候，她眼神躲闪，言语回避，一举一动都在抗拒他。
盛怀曙刚才也问，他们是不是吵架了？
连旁人都可以看出来她对他的抗拒。
可是，明明前一天他们都好好的。
她明明已经在朝他走近，为什么又突然后退了？
他们之间的关系明明已经拉近，却又在一夜之间倒回了原点。
听到“后悔”两个字，郁蘩眼睫轻轻颤动，像脆弱的蝶翼在不安地扇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郁蘩终于慢慢抬起眼眸，望向他。
“盛迟。”郁蘩唤他的名字，然后她问，“你爱我吗？”
盛迟一愣，还没有回答，郁蘩忽然举起左手，手指纤细白皙，无名指上的蓝钻戒指光彩夺目：“这个戒指，是你亲自设计的对吗？”
郁蘩顿了顿，她的心上蔓延开一阵心痛，可她还是问出了最后一句话：“为谁设计的？”
盛迟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震惊，他没想到她会问这个。
然而，这个答案并非不可言说。
郁蘩的目光紧紧落在盛迟的脸上，她看着他脸上的震惊消散，看着他漆黑眼眸重新注视着她，认真又温柔。
郁蘩心上蓦地一紧，她忽然有些害怕听到盛迟接下来的回答。
就在盛迟开口的同时，身侧突然响起手机铃声。
是她的手机铃声。
她的手机响了。
像是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郁蘩想也没想就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
“蘩蘩。”是覃茜，“林静树说他下周就要回乐团了，以后也可能很少机会再回来，我和班长一起聊了聊，打算组一场饭局，既是同学聚会，也是给他践行。”
覃茜问：“蘩蘩，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窗外海风吹入，窗纱拂动，郁蘩问：“什么时候？”
覃茜说了个时间。
郁蘩点头：“好。”
挂断电话，郁蘩转回身，只见盛迟站在门边，正望着外面。
外面下雨了。
紧接着，顾芳芷团队的人匆匆赶过来。
“盛先生，盛太太，老板说，因为下雨的缘故，今天的拍摄可能要换个时间再继续拍了……”
郁蘩也抬眸望向外面。
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