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迷住眼睛,隐隐约约看见远处的身影,轻纱,飘发,背对着路元星,独自站在崖边,仔细听还可以听见不绝的水声,往生崖、忘川河……母亲,那是母亲!

    “娘亲、娘亲……”路元星拼命的嘶喊着,一阵阵的风沙扑来,难以睁开眼睛和行走,可路元星也要牢牢的看着母亲,冷风和硬沙拍打在身上,灌进衣服里,可路元星也想要抱住母亲。

    “不要跳,娘亲,娘亲!”

    撕心裂肺的呼喊盖过涛声和风声,一切都像野兽的哀鸣,一切都是一场只能被动痛苦却不能反击的狂风。

    那个暗黑天地下如星光的身影一点一点变小,路元星被重重的摔在地上。

    “母亲,不要啊,你看我一眼啊,看我一眼啊……”

    双手无力的敲打粗粝的地面,眼泪一颗一颗重重的落在手背上。

    再次望向,那颗星坠落……

    “不!”

    呐喊如匕首锋利的划过一切,撕碎一切……

    “我真的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路元星蜷缩身体慢慢的变成小时的模样抽泣着。风裹挟着,涛声缠绕着,一切慢慢消逝,黑暗慢慢笼罩。

    “小路将军,小路将军……“

    云初稚嫩的声音一边一边的在耳边响起,将路元星唤醒。

    沉重的身体慢慢的被唤醒,痛疼感一点一点的回归到每一处肌肤,张开眼睛就看见云初盈盈的笑,弯弯的眼睛被烛光照的亮亮的。因为一阵的劳碌,发髻松松垮垮的,发丝也被汗水黏在圆圆的脸颊上。

    “你醒了。”

    见他醒来,忙下床去端桌上的药。

    路元星想坐起来,可刺骨的痛疼牵扯着肌肤,让他忍不住痛呼一声。云初又连忙放下药,去扶路元星。

    将枕头放到路远星的身后,云初盘腿坐到他的身边。

    “很痛的话就不要乱动了嘛。冥王这么狠吗?”

    “是我做错了事,自然要接受惩罚。”

    “可是当时不是情况特殊吗?是那个大黑脸做的不对,难道神还要让我死不成嘛。

    窗外是雨水冲刷的声音,急促的雨点敲打着茫茫黑夜里的一切生灵。

    路元星不知如何回答着个问题,也只是呆呆的听着。

    “神的脾气可是变化莫测的。”

    “可你们不是说只有为人做过事的才能成为神吗?”

    “掌管生死、呼风唤雨、镇守一方不就已经算是在做事了嘛。”

    云初有些听不懂了,难到他们守护众生,又不肯放过她。可又不想继续追问,她只想知道最简单的问题。

    “那冥王是好人还是坏人?”

    “冥王陛下任贤革新、公而忘私、不恶而严是个很好的君主。”

    路元星说完,云初一脸狐疑的看着他,然后凑在他耳边小声的说。

    “那冥王是不是在听我们说话?”

    “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不是,那你干嘛像背好了似的说那么多稀奇古怪的词。”

    云初小声提防的样子不由的让路元星发笑。

    “可能会吧,但我想应该不会那么闲。”

    “那他打你,你干嘛还给夸他。”

    “不是打,是罚,是我做错了事,陛下罚我,他可以更好的管理手下,我也可以心安理得。”

    “可是我不觉得你有错。”云初小声的嘟囔。

    “而且他说的对,我确实需要世人对我的怜悯才能抹去我一身的罪。”路元星慢慢的思绪又陷入回忆,想起那场梦,小声的自言自语,又自嘲的笑了笑。

    “那他罚你,我赏你好不好?”云初小而温暖的手一下抓住路元星的手,将他从痛苦中拉拉出来。

    “赏我?”

    “就是赏你救了我。”云初的眼睛亮亮的,嘴角是甜甜的笑。

    “怎么赏?”

    “额……赏你,我亲手喂的药。”

    路元星又一次被这个小姑娘逗笑,“这算什么奖赏啊。”

    路元星看着云初光脚跳下床,像只小猫一样蹦到桌前,用两只手将药小心的端过来,又灵巧的爬上床。

    “有一点凉了。”

    “没事,你怎么不穿鞋?”

    “鞋子和足衣都湿透。来,喝药吧。”

    云初小小的手,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握着勺子颤颤巍巍的在路元星的鼻子下晃悠。

    “还是我来吧。”

    路元星一手接过药碗,一手将被子掀起一角,示意云初将脚伸进来。云初一下将冰冷的脚伸进被窝,又用手掖了掖被角。

    “啊,暖和多了。”

    屋檐下的烛光,浮漾出熠熠的流光,明明暗暗明明;屋外的雨声,敲打在瓦片上,轻轻重重轻轻,一切都是光与声织起的密网。烛光映照着云初轻柔的笑和闪亮的眼睛,像一副画,画的是现实,也是虚幻。

    “刚刚小路将军是梦到自己的母亲了吗?上午听你们说,好可惜啊,我不是你的娘亲。”

    “咳咳……咳……”路元星一下被药呛到。

    “什么……不是我娘亲!?”啥,啥,啥。着个八岁的小女孩总能给自己给一些像灵动的雨水敲打轻薄的纸窗。

    “不是你们说的嘛。我不可能是你的娘亲。”

    “我们说的……。哦,你听到了。”

    “嗯,我还挺难过的,不能是你的娘亲。”

    “这又啥好伤心的?!”

    “如果我是的话,就可以安心的在这里了吧。”

    一说到云初的去出,路元星就不免有些担心。

    “你不想回去吗?“

    “想啊,可想也回不去呀。我现在已经无处可去了。”说着,被窝里的小脚晃晃的,分散自己心里的伤感。

    “你想不想转世?”

    “转世?”

    “就是先将你的身体与魂魄分开,摆脱你寄托在这具身体上的一切过往,我和子路会给你找一户好人家,你就可以回到人界,过安稳的一生。”

    云初皱着眉想了想。

    “这不就是让我去死吗?”

    “还是有魂魄在的。”

    “可是回忆、身体都不在,我也没法去感受到什么,也无法做什么……只能……只能被迫……什么都不知道又过一世。“

    “那只是你们人类的想法,只要魂魄一切还会有的。”

    “魂魄,那东西我从没见过,我只知道我的身体是温热的、心脏是跳的,我的手可以做好吃的饭、洗出干净的衣服、种好看的花,我只知道我的身体死后、记忆消失,我就不再是现在的我。”

    路元星看着那小姑娘眼睛一点点的湿润,脸上即委屈又坚韧。

    “可是,这样你就可以回到人界。”

    “刚刚你做的是噩梦吧,你们又灵力,一定也又很厉害的方法可以忘记那些不好的回忆,或者换一个新的身体换一种记忆,那小路将军为什么不这样。”

    路元星不知如何回答,那些记忆好似在花树下与自己遥遥相望的娘亲,自己想去拥抱她,她却一次一次挥手让自己远行,不知回答什么只好如实的说着可以应付的话“三界之内是不可以随便更换身体和移植记忆的。”

    “我就是打个比方。”云初小声嘀咕着。

    两个人相对坐着,各自都有自己的想法,路元星对云初心有不舍,他期待着有人可以在这罪恶这地陪着自己,可他有深知自己不配也不可以让一个年仅七岁的人类小孩在这里受苦,当他听见云初反驳自己,他有私心的不去辩驳太多,他渴望着有害怕着,这个只到来几天的小女孩给他太多奇妙的感受。

    云初自从来到这里,太多事情让她不明白、感到害怕,他们身上神秘有强大的力量,他们对自己随便的掌控,一切都让她疲惫,她甚至连思考、大哭一场的精神头都没有。她明白自己无处可去,生死未定,她害怕眼前着个唯一对她好的人会嫌弃她、抛下她。

    “是不是我很麻烦……可是,我还是不想,不该是这样的……没有道理……”云初不知所措的看着路元星,又逃避的低下头,不自觉地蜷紧脚掌。

    “不是的云初……撕。”路元星慌忙解释,像安慰她又不小心扯到了自己的伤口。

    “没事吧。”云初慌忙扶着路元星。

    “如果你不想这样,我可以想办法。”路元星看着云初的眼睛一点一点的亮起来。

    “真的可以吗。”

    “试试。”看着云初的样子路元星不忍让她失望。

    “我就知道小路将军这么厉害,一定有办法。”云初笑着一把抱着路元星,路元星被扯疼了伤口也裂开嘴开心的笑着。

    “你怎么总叫我小路将军?”

    “你不是姓路嘛,又管这么大的地方,不就是将军嘛。”

    “哈哈,没这么大的官,我也不姓路的。”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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