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止那清和平淡的声音响起。
许芎芎仰头，和裴止那张斯文俊秀的脸蛋对上，巨大的冲击让她一下子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她环顾四周，这里只坐着她一个人，毫不意外，裴止这句话就是对着她说的。
天上真的掉馅饼了吗？裴教授和她，同一天的第二次见面，在相亲局上碰到。这场景，如梦如幻。他的物理距离和她是这样近，不过半米，他站着，自己坐着，目光静静落在她身上，微带了一丝疑惑。
“你是甘老师的外孙女？”裴止出声。眼前的女孩儿脸蛋细嫩，胶原蛋白满满，看起来还是十八岁的年纪。这真是他今天的相亲对象？
“嗯嗯，我是。”许芎芎终于找回一点说话的能力，两只搭在大腿上的小手绞在一起，紧张地捏着衣角。先前，她是多么盼着能再次见到裴教授，甚至痴想着能在相亲局上见到他。如今，他就活生生地在自己面前，她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裴止拖了凳子，在许芎芎的对面落座。他感到无奈又好笑，天天在他耳边念叨着”不孝有三，不结婚为大”的裴老爷子，为了让他相亲使出了浑身解数，这不，这么小的小女孩儿，都被找来和自己相亲了。
她估摸着也是被逼来相亲的。他打定主意，吃完这顿饭就走。
“等了这么久，先点菜吧。”裴止轻描淡写道。他把菜单递到许芎芎面前。
“教授喜欢吃什么菜式？”许芎芎捏着那张菜单，一张小脸儿涨得跟块红布似的，声音细若蚊鸣。她向来是落落大方的女孩子，从小到大的舞台表演参加了也有上千次，可没有一次如此紧张过。
“我吃清淡的。”裴止微抬眼睫。他的目光落在许芎芎的背包上。这是江华大学出的周边背包，上面印着江华的logo。
许芎芎自然也注意到了这点，她小小声地解释着。“我是江华大学的学生，今天还听到教授的讲座了。”说完这句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夸教授讲座讲得很好吗？可她身为一个外行人，又说不透是哪一点好。
裴止也没有接话，而是坐在那里，手指轻轻揉着太阳穴，带着一丝过度输出后的疲怠感。许芎芎见状，半站起身来够着窗边的水壶，给裴止斟茶。
“教授，喝点水。”她先前就注意到，在台上讲了三个小时之久的裴止，也许是为了保障讲座的质量，裴止一口水都没有喝。
裴止微垂的视线里，看到小姑娘怯生生推过来一只玻璃杯，她手指微蜷，指如柔荑，肤如凝脂，细长葱白的指尖像是春天里鲜嫩的小笋。他端起那只玻璃杯，将水一饮而尽。
两人就这么顺势沉默下来。先前许芎芎还一边紧张一边满肚子想着怎找到话题，这下连话题也不找了。
他阖眼似在休息，她便大着胆子去打量他。先前隔得远，他在她眼中只是模糊的一个风华的印象，而今，他就在她对面，被她看了个清清楚楚。
他很高，坐下来也比她整整高一个头。
他是很传统的古典男子长相，淡颜，面部留白恰到好处，浓密平直的眉毛下是一双东亚人典型的内眦眼皮，凤眼，眼皮在眼尾处分开，有一个斜而浅的上扬弧度。高挺的鼻梁放在他这张脸上略显粗犷，在眉骨的交接处凸起小小的驼峰。
这份长相，该让许芎芎如何评价呢？她见过大开大合的阳刚长相，也见过俊秀阴柔的少年长相，唯独裴止的长相是独一份的古典如画，将阳刚气和少年气结合得极好，有玉的温润，也有石的冷硬。尤其值得称道的是他下颌骨的折角，没有没有锋芒外露的攻击性，也没有浮肿的冗余。
一切都恰到好处。
先前点的菜一道道上来。蚂蚁上树，蒸鸡，清炒菜心，香菇丸子汤。勺子不经意敲在碗上碰撞出叮咚脆响，一如少女甜蜜酸涩的心情。
裴止的吃相也很优雅，但又不是那种刻意摆出来的优雅，甚至吃饭的速度也比她要更快。
一桌子菜很快就吃完了。许芎芎一颗小心脏好似被什么东西反复揉捏着，她垂头，略有些苦恼，怎么样才能自然而然地把那份相亲简历给拿出来呢？
只不过，这次没等她再想多久，裴止先开口了。“许同学还有话要说吗？”
“有！”许芎芎忙不迭地应下。那点千回百转的小心思被她丢到九霄云外，眼睛只敢注视着裴止下颌以下的位置，脆声道：“裴教授，我是诚意来和你相亲的，这是我的相亲简历。”她双手把那份简历递过去。
这天雷滚滚的一句话。古今简历相亲第一人，应该就是她里吧。她正兀自尴尬着，脚趾头缩在板鞋里差点抠出个五室一厅时，裴止把简历接了过去。
裴止的目光落在女孩儿的出生年月上。她是21岁，不是18，也不是未成年。
只不过，对他这种老人家来说，21岁和18岁的差别也大不到哪里去。
连续三年的国家奖学金获得者。
身高166，体重110。三围数据。。。连这个都写上了么。裴止眼睫眨动了一下，飞快地挪开目光。女孩儿发育完满的身材，无论如何，不管是刻意还是不刻意，总是会被注意到的。
与此同时，许芎芎也想到了这点，脸越发燥得通红。她怎么把三围数据都写进去了？一定是天天在宿舍群里听汤佳宁和梁清清吹水，当真把胸前那对大兔子算成了自己的优点。囧啊。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把三围数据删掉，再把简历递给教授看。
“许芎芎是你的大名？”裴止放下简历，随意道。
“嗯嗯。”听到他叫出自己名字时，清润音色的质感，像是流沙摩挲过羊皮纸，让她有一瞬间的失神。
关于这个名字，其实还有故事。她刚出生的时候跟着爸爸姓取了一个大名，妈妈唤她的小名叫芎芎。外婆不喜欢她爸爸，每次都“许芎芎”“许芎芎”地叫她。后来，爸妈去世以后，外婆就把她的大名改成了许芎芎。所以说，她是跟着妈妈姓的。
而且，因为芎芎两字的发音，加之她发育得非常完满的一对小兔子，这个名字总是很容易产生联想。她还记得她第一次对汤佳宁做自我介绍，汤佳宁愣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幸好你不姓龙。”
姓龙又怎么了？许芎芎脑子转了好几个弯，才听懂汤佳宁的谐音梗。熟悉之后，她请汤佳宁吃了一顿粉拳。
正经如教授，肯定不会产生这种乱七八糟的联想。所以还是某些人需要去污剂。
“。。。连续三年获得国家奖学金，你喜欢做新传学术研究吗？”裴止问道。
“其实还好。”至于做学术研究，她就更没把握了。她算不上很喜欢这个专业。只是被调剂到了这里。她拿到好成绩，阿婆会很开心，仅此而已。
裴教授没有继续说话了。他舌头在唇上轻轻一碰，一副想说什么又没继续说出来的模样。许芎芎盯着他这个动作，寻常的一个小动作，被教授做出来，却多了一丝别样的味道。
“芎芎同学，其实我。。。”
她这是要被教授拒绝了吗？许芎芎脑中警铃大作，也不知道那里来的勇气，竟然打断了裴止的话。
“教授，我，我想和你结婚。”
此语一出，裴止眼中有惊异一闪而过。许芎芎更是被自己臊得不成样子，一张小脸通红，红成了一块布，就连两只耳朵都是热热的，发烫。心里更是像揣了只兔子一般。再羞，心跳得再快，她也不会把这句话收回的。
她想得很明白，既然都要结婚的，那为什么不争取一个，她看起来最好的结果？为什么不试试，她在过于的21年中，唯一的一次crush？唯一的一个让她怦然心动的人？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能成功呢。
她逼迫自己和裴止对视，看见那一双棕黑色的瞳仁盯住了她，教授的眼睛冷静得像两潭清静幽冷的黑泉，带着审视的意味。她被他的目光定在哪里，脸蛋通红，身体绷得僵直，两腿紧紧地并在一起，紧张又羞怯，好似要失禁一般。
裴止静静看着她。她到底是一时兴起，还是百般思虑后做出的决定？他们才第一次见面，哪里来的百般思虑？
“。。。我对婚事没有那么随便。”裴止开口。
“。。。哦。”对面女孩儿的眼睫垂下，像是蝴蝶的翅膀般簌簌扇动着，似要掩去那背后激烈冲突的情绪。半晌，她小小声道：“嗯。那我只能找别人了。”
许芎芎想得很清楚，反正，她都是要结婚的。只要人品好，和谁在一起无所谓，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有所谓的是，她的阿婆要活得好好的，好好享受她退休之后的生活。
找别人？她还要再找别人？裴止抿了抿唇，平直的唇线抿出一个冷硬的弧度。
“等等。”他再度看向对面的小姑娘。“。。。我们可以试试。”
他怎么又答应了？许芎芎来不及搞懂情况，讶异抬眼，望着裴止。她这副神态被男人看在眼中，尤其是那双小鹿一样的眼睛，有说不出的懵懂与纯真。
裴止放慢了语速，一字一句道：“明天，去民政局登记。”
许芎芎仰头，和裴止那张斯文俊秀的脸蛋对上，巨大的冲击让她一下子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她环顾四周，这里只坐着她一个人，毫不意外，裴止这句话就是对着她说的。
天上真的掉馅饼了吗？裴教授和她，同一天的第二次见面，在相亲局上碰到。这场景，如梦如幻。他的物理距离和她是这样近，不过半米，他站着，自己坐着，目光静静落在她身上，微带了一丝疑惑。
“你是甘老师的外孙女？”裴止出声。眼前的女孩儿脸蛋细嫩，胶原蛋白满满，看起来还是十八岁的年纪。这真是他今天的相亲对象？
“嗯嗯，我是。”许芎芎终于找回一点说话的能力，两只搭在大腿上的小手绞在一起，紧张地捏着衣角。先前，她是多么盼着能再次见到裴教授，甚至痴想着能在相亲局上见到他。如今，他就活生生地在自己面前，她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裴止拖了凳子，在许芎芎的对面落座。他感到无奈又好笑，天天在他耳边念叨着”不孝有三，不结婚为大”的裴老爷子，为了让他相亲使出了浑身解数，这不，这么小的小女孩儿，都被找来和自己相亲了。
她估摸着也是被逼来相亲的。他打定主意，吃完这顿饭就走。
“等了这么久，先点菜吧。”裴止轻描淡写道。他把菜单递到许芎芎面前。
“教授喜欢吃什么菜式？”许芎芎捏着那张菜单，一张小脸儿涨得跟块红布似的，声音细若蚊鸣。她向来是落落大方的女孩子，从小到大的舞台表演参加了也有上千次，可没有一次如此紧张过。
“我吃清淡的。”裴止微抬眼睫。他的目光落在许芎芎的背包上。这是江华大学出的周边背包，上面印着江华的logo。
许芎芎自然也注意到了这点，她小小声地解释着。“我是江华大学的学生，今天还听到教授的讲座了。”说完这句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夸教授讲座讲得很好吗？可她身为一个外行人，又说不透是哪一点好。
裴止也没有接话，而是坐在那里，手指轻轻揉着太阳穴，带着一丝过度输出后的疲怠感。许芎芎见状，半站起身来够着窗边的水壶，给裴止斟茶。
“教授，喝点水。”她先前就注意到，在台上讲了三个小时之久的裴止，也许是为了保障讲座的质量，裴止一口水都没有喝。
裴止微垂的视线里，看到小姑娘怯生生推过来一只玻璃杯，她手指微蜷，指如柔荑，肤如凝脂，细长葱白的指尖像是春天里鲜嫩的小笋。他端起那只玻璃杯，将水一饮而尽。
两人就这么顺势沉默下来。先前许芎芎还一边紧张一边满肚子想着怎找到话题，这下连话题也不找了。
他阖眼似在休息，她便大着胆子去打量他。先前隔得远，他在她眼中只是模糊的一个风华的印象，而今，他就在她对面，被她看了个清清楚楚。
他很高，坐下来也比她整整高一个头。
他是很传统的古典男子长相，淡颜，面部留白恰到好处，浓密平直的眉毛下是一双东亚人典型的内眦眼皮，凤眼，眼皮在眼尾处分开，有一个斜而浅的上扬弧度。高挺的鼻梁放在他这张脸上略显粗犷，在眉骨的交接处凸起小小的驼峰。
这份长相，该让许芎芎如何评价呢？她见过大开大合的阳刚长相，也见过俊秀阴柔的少年长相，唯独裴止的长相是独一份的古典如画，将阳刚气和少年气结合得极好，有玉的温润，也有石的冷硬。尤其值得称道的是他下颌骨的折角，没有没有锋芒外露的攻击性，也没有浮肿的冗余。
一切都恰到好处。
先前点的菜一道道上来。蚂蚁上树，蒸鸡，清炒菜心，香菇丸子汤。勺子不经意敲在碗上碰撞出叮咚脆响，一如少女甜蜜酸涩的心情。
裴止的吃相也很优雅，但又不是那种刻意摆出来的优雅，甚至吃饭的速度也比她要更快。
一桌子菜很快就吃完了。许芎芎一颗小心脏好似被什么东西反复揉捏着，她垂头，略有些苦恼，怎么样才能自然而然地把那份相亲简历给拿出来呢？
只不过，这次没等她再想多久，裴止先开口了。“许同学还有话要说吗？”
“有！”许芎芎忙不迭地应下。那点千回百转的小心思被她丢到九霄云外，眼睛只敢注视着裴止下颌以下的位置，脆声道：“裴教授，我是诚意来和你相亲的，这是我的相亲简历。”她双手把那份简历递过去。
这天雷滚滚的一句话。古今简历相亲第一人，应该就是她里吧。她正兀自尴尬着，脚趾头缩在板鞋里差点抠出个五室一厅时，裴止把简历接了过去。
裴止的目光落在女孩儿的出生年月上。她是21岁，不是18，也不是未成年。
只不过，对他这种老人家来说，21岁和18岁的差别也大不到哪里去。
连续三年的国家奖学金获得者。
身高166，体重110。三围数据。。。连这个都写上了么。裴止眼睫眨动了一下，飞快地挪开目光。女孩儿发育完满的身材，无论如何，不管是刻意还是不刻意，总是会被注意到的。
与此同时，许芎芎也想到了这点，脸越发燥得通红。她怎么把三围数据都写进去了？一定是天天在宿舍群里听汤佳宁和梁清清吹水，当真把胸前那对大兔子算成了自己的优点。囧啊。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把三围数据删掉，再把简历递给教授看。
“许芎芎是你的大名？”裴止放下简历，随意道。
“嗯嗯。”听到他叫出自己名字时，清润音色的质感，像是流沙摩挲过羊皮纸，让她有一瞬间的失神。
关于这个名字，其实还有故事。她刚出生的时候跟着爸爸姓取了一个大名，妈妈唤她的小名叫芎芎。外婆不喜欢她爸爸，每次都“许芎芎”“许芎芎”地叫她。后来，爸妈去世以后，外婆就把她的大名改成了许芎芎。所以说，她是跟着妈妈姓的。
而且，因为芎芎两字的发音，加之她发育得非常完满的一对小兔子，这个名字总是很容易产生联想。她还记得她第一次对汤佳宁做自我介绍，汤佳宁愣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幸好你不姓龙。”
姓龙又怎么了？许芎芎脑子转了好几个弯，才听懂汤佳宁的谐音梗。熟悉之后，她请汤佳宁吃了一顿粉拳。
正经如教授，肯定不会产生这种乱七八糟的联想。所以还是某些人需要去污剂。
“。。。连续三年获得国家奖学金，你喜欢做新传学术研究吗？”裴止问道。
“其实还好。”至于做学术研究，她就更没把握了。她算不上很喜欢这个专业。只是被调剂到了这里。她拿到好成绩，阿婆会很开心，仅此而已。
裴教授没有继续说话了。他舌头在唇上轻轻一碰，一副想说什么又没继续说出来的模样。许芎芎盯着他这个动作，寻常的一个小动作，被教授做出来，却多了一丝别样的味道。
“芎芎同学，其实我。。。”
她这是要被教授拒绝了吗？许芎芎脑中警铃大作，也不知道那里来的勇气，竟然打断了裴止的话。
“教授，我，我想和你结婚。”
此语一出，裴止眼中有惊异一闪而过。许芎芎更是被自己臊得不成样子，一张小脸通红，红成了一块布，就连两只耳朵都是热热的，发烫。心里更是像揣了只兔子一般。再羞，心跳得再快，她也不会把这句话收回的。
她想得很明白，既然都要结婚的，那为什么不争取一个，她看起来最好的结果？为什么不试试，她在过于的21年中，唯一的一次crush？唯一的一个让她怦然心动的人？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能成功呢。
她逼迫自己和裴止对视，看见那一双棕黑色的瞳仁盯住了她，教授的眼睛冷静得像两潭清静幽冷的黑泉，带着审视的意味。她被他的目光定在哪里，脸蛋通红，身体绷得僵直，两腿紧紧地并在一起，紧张又羞怯，好似要失禁一般。
裴止静静看着她。她到底是一时兴起，还是百般思虑后做出的决定？他们才第一次见面，哪里来的百般思虑？
“。。。我对婚事没有那么随便。”裴止开口。
“。。。哦。”对面女孩儿的眼睫垂下，像是蝴蝶的翅膀般簌簌扇动着，似要掩去那背后激烈冲突的情绪。半晌，她小小声道：“嗯。那我只能找别人了。”
许芎芎想得很清楚，反正，她都是要结婚的。只要人品好，和谁在一起无所谓，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有所谓的是，她的阿婆要活得好好的，好好享受她退休之后的生活。
找别人？她还要再找别人？裴止抿了抿唇，平直的唇线抿出一个冷硬的弧度。
“等等。”他再度看向对面的小姑娘。“。。。我们可以试试。”
他怎么又答应了？许芎芎来不及搞懂情况，讶异抬眼，望着裴止。她这副神态被男人看在眼中，尤其是那双小鹿一样的眼睛，有说不出的懵懂与纯真。
裴止放慢了语速，一字一句道：“明天，去民政局登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