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错了,你家双双嫁得近,女婿也疼人。凡事往好处瞧瞧。”两人宽慰了双双娘一会儿,她那个嫂子也是难缠的人物。她们住得近,有些东西总是瞒不住的,有时候大晚上都能听到双双娘和她大嫂吵架的声音。

    “你们听说开子媳妇的亲大姐那事没?”大庆媳妇神神秘秘地凑近两人。

    “你也知道?”方桂英有些惊讶。

    “桂英你可真不够意思,知道这样的大八卦都不来和我们说一声。”大庆媳妇“啧”了一声,然后说道:“我是双水村的你忘了?”

    方桂英噎住了,她还真的忘了,天天叫大庆媳妇大庆媳妇的,她都快忘了她本名叫黄大妹了。

    “我听我娘说二月份的时候刘想娣衣衫不整地出现在村口,大家都在猜她遇到了那啥呢!”

    “哪啥?”

    “刘爱娣之前遭遇过的那事呗,不然她咋个就和娘家断干净了。”

    “我听说是因为刘家想让刘想娣再嫁人,所以刘想娣偷听到后才连夜逃走的。”方桂英忍不住了,这事其实他们家知道个大概,晓得根本不是黄大妹说的那样。

    这种你一言我一语的造谣是能把人逼死的。

    “她留在家里应该就想到她那种爹娘不会养着她的,咋就突然连夜跑了呢?”

    “她当时可还怀着呢,说不定是她爹娘让她把孩子流了再嫁人,她不愿意才跑的。”方桂英还是想辩驳一下,这种话能少传就少传一点,说不定她这个说法靠谱,大家都不再相信那种猜测了呢。

    “也是。”黄大妹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还真有这个可能。

    “那她孩子落的可冤。”

    “不是没踩稳滑了一跤摔掉了吗?”方桂英一惊,难不成还跟之前那种猜测有关。

    “害,你听的那都是不实的小道消息,我这才是第一手资料呢!她婆家就在我娘家的隔壁的隔壁。”黄大妹一挥手,那双倒三角眼都兴奋地睁大了些。

    “当时几个碎嘴婆娘在旁边说这事,被刘想娣听见了气着了,一下没走稳就摔了。”

    “造孽哦,马上要生的娃。”双双娘也不禁同情起刘想娣来,“那她没和她婆家说?”

    “她敢么?她婆家在双水村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她男人又是大队长,没人敢在她婆家面前胡咧咧这事。可在刘想娣面前就不一样了,毕竟谁都看得出她现在是个什么地位,而且也料她不敢在男人面前说这事。不然她男人起了疑心不要她了,她可不就完了。”

    方桂英沉默着没再搭话,真的造孽啊,搭上那么对爹娘,孩子没了都不敢找回公道。

    她不想让王云云进门的心更坚定了两分,她可不想遇到刘家这样的亲家!

    等晚上林严回来,就看见一大家子人都兴奋地守在堂屋桌子前排排坐等着他。

    哦,说错了。

    是等钱!

    漂亮的小钱钱啊!

    谁能不爱呢!

    自从开辟了黑市这个新地图,林严一直延续着一日一结这个好传统。

    他把自行车停到大伯给他搭的草棚底下,拿着布包阔步走进堂屋。

    “哗啦——”

    包里的钱币全都滚到了桌上。

    “今早上的新鲜菌子比干菌子好卖多了,刚去半小时就全都抢完了!”

    菌子不耐放,几个小时就会生虫,老太太寻思着最近雨水天不好晒,干脆睡到半夜就把全家人叫醒去采菌子了。

    到了山上,先摸去之前就瞄好的菌子窝,捡完了天也蒙蒙亮了,这时候就可以借着天光捡菌子了。

    所以今早林严就是拿了一箩筐新鲜菌子去卖的,没想到大家都更喜欢新鲜的。本来他还寻思着干菌子耐放,城里人更喜欢呢。

    “哥,哥,我挣了多少钱啊!”谨妮满脸兴奋,她终于要重新拥有自己的小金库了吗?之前那几毛钱被她拿去买了个汽水。

    两小孩你一口,我一口地分完了。

    林严先划出十分之五来,在全家参与之后,老太太拍板把分成改为五五分了。

    林严一边递钱一边说:“奶浆菌和见手青卖得最好,一斤六角卖完了,青头菌……”

    杂杂拉拉下来,两小孩分到了六毛钱,大房两夫妻分到了一块三毛,今天兰花的绣件没卖出去,但是卖菌子能分八毛,林爱国今天菌子没捡到几朵,添了点也才五毛,老太太是最多的,一个人就能分一块二毛钱。

    分完了钱,林严却不见亢奋,眉眼间有点沉重。

    手掌心里传来柔软的触感。

    他低头一看,自家小妹仰着头,一双猫儿眼里写满了担心。

    他眉间一松,握着她的手说:“谨妮,不能赚钱了哥也会给你零花钱的。”

    “啥?不能赚钱了?”老太太耳尖地听见这话,从沉迷数钱中清醒过来:“小严你没遇上啥事吧?”

    “你可别学你哥那锯嘴葫芦,有啥要和家里人说。”方桂英也把手上数着的钱丢回男人怀里,赶紧站起来问。

    “咱们暂时不能去黑市了,今天我也是卖完的早才早收摊回去,半路上就见着好些人被押着走,不少都是眼熟的。”林严说的有些艰难,他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语言才能说出他看到那一幕时的震惊和慌乱。

    上次还一块跑的那个人双手被反剪在身后,低着头走。

    他真的差一点就是那些人里的一员了,差一点家里人就等不到他了。

    “别去了,再赚钱咱也不去了。”苏敏听完后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其他人都点点头。

    刚尝上赚钱的滋味就没了的感觉不好受,但总比人被抓进去的好。

    这件事后林家又沉寂了下去,尤其是林爱国,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被抽走了。

    这段日子谨妮跑张家跑得越发勤快了。

    “你瞧瞧你,多大的人了还天天往男娃家里跑,真是不害臊!”刘母一惯是看谨妮不顺眼的,之前这死妮子掺和了多少次刘家和张家的事。明明是个外人,刘爱娣对她比对自己这个亲娘都好。

    “张君敛,自从你家多了一只赖着不走的癞蛤蟆以后,味都变得难闻多了,你们都不嫌臭吗?要么一扫帚打死要么就赶出去算了。”

    听着小姑娘气呼呼地和自己告状,张君敛知道又是他那个闲得没事干的外婆在挑事了。

    刘母一惊,她都没听见人进来的脚步声。

    “外婆我看你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已经让人通知外公来接你了。”张君敛平静的抛出这么一句话,在刘母耳边炸了个雷。

    这段日子太舒服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脏活累活都不用干,最多就是扫几下地刷几个碗,是她从出生开始就没过过的神仙日子。

    舒服的都忘记了刘家还有个刘老头了。

    “小敛啊,外婆在家得照顾你不是,这样你娘也能轻松点。”

    “可是我外公没人照顾啊?”张君敛苦恼地说。

    “怕啥,他这几个月没找上门就说明他一个人也能活得下去。我知道你不喜欢你外公,以后咱都不和他接触,管他去死的!”说出这几句心里话的时候,刘母十分痛快。

    “是吗?外公。”张君敛眉眼含笑。

    刘母悚然回头,刘老头正站在院子门口看她。

    衣裳脏脏破破的,连头发都打绺了,脖子澄着一层黑灰的不明物质。

    “臭婆娘,还不跟我走,嫌弃老子是不是?”刘老头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刘老头来不为别的,家里没干活的牲口了。

    洗衣做饭,拔草浇地,还有下地挣工分都得自己来。

    他寻思着刘母差不多也好了,刚巧又接到了口信,就赶过来接老太婆顺便蹭顿饭吃。结果还没进门呢就听见老太婆想撇下他。

    这几个月他懒得做饭的时候就往灶灰里闷个红薯,现在他住的屋子里都是红薯味的臭屁。

    刘母颤巍着朝听到声音从屋子里走出来的女儿和女婿投去求助的视线,但这更加激怒了刘老头,他两三步上前来拖着刘母往外走。一路上寻思着怎么蹭个饭要点钱的事情都忘记了。

    刘母几十年来都是以他为尊,唯他是从,从来不敢反抗他,现在居然长本事了?!

    刘母想扒开他的手,脖子拼命往后扭,她的闺女却在她看过去的时候把头扭过去。

    等刘老头骂骂咧咧的声音远去后,张君敛先瞧了一眼他娘的脸色才带着谨妮往屋里走。

    张开揽着刘爱娣的肩膀说:“我不在家的日子多,小敛经不起你爹娘的折腾了。”

    听了这句话,刘爱娣心里的那一丝不忍也抹去了。

    “张君敛,你怎么知道你外公就在门口呢?”

    “我进屋想关门的时候看见他了,所以我才把屋子门又敞开。”

    谨妮狡黠地眨眨眼:“难怪你还偏引那个老太婆说出那些话来。”

    张君敛丝滑地转移话题:“这下她不会再骂你了。要不要试试我和爹新做的秋千。”

    “要!”谨妮一进门就瞧见大榕树底下那个漂亮的木秋千了,只是还不等她问张君敛,那个讨人厌的老妖婆就跳出来了。

    “我推你。”

    “要推的高高的。”

    “万一你摔了怎么办?”

    “难道你不会接住我吗?”

    张君敛无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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