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何女士,就是今天下午我得晚点才能跟你谈诉讼的事了。政法大学邀请我给同学们做个演讲,你看晚上七点我们在芳华咖啡馆碰面怎么样?真是不好意思了。”

    “没事言律师,你先忙你的吧,完事记得约我哈。”

    “好,拜拜。”

    言瑾边走边挂断电话,笑容不经意间消失,离政法大学越来越近了,每走一步莫名又多一份期待。反复从兜里掏出手机,亮了屏又塞回去,实在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干嘛,言瑾低眸自嘲地笑了笑:“这可不至于。”微风从卷曲的发丝中吹出一股燥热。

    一天前,许文华在宿舍里贱兮兮地对着白牧子亮出一秒手机屏幕:“我女神明天下午来给咱们开讲座。”

    白牧子愣了一秒后猛地伸长了脖子:“你女神?什么时候又换了个女神?不对不是问这个…哦哦,消息准吗?”

    “诶,不给看,当然准了。”

    白牧子装模做样道:“有美女不给兄弟了解了解,你可够仗义啊华子”

    “你是笨还是傻,开个玩笑,这些东西你自己到某博搜不是更详细,还用得着我告诉你?八百年没碰社交网络了吧你?山顶洞人?”

    “差不多得了你,不带损人的。”说完就一下掏出手机自认为非常冷静地浏览着某博。

    许文华坐在对面下铺静静地观察着自己的好兄弟,不禁露出蜜汁微笑,他故意没发出一丝声响。

    过了十多分钟安静的四人间传出一阵捶床音和某个非常冷静的同学喊的:“太tm好了!”  然而这位同学一抬头就看到了对面那位真正比他冷静的帅哥正对他露出姨母笑。

    “woc,你刚刚没走,我以为你……”

    “别以为了二傻子,相处了这么久我才知道你原来喜欢这型儿的,一直不告诉我,是谁不够仗义?”

    白牧子笑笑,“莫名其妙,你这叫主观臆测,我喜欢的型儿多着呢,这款不是我的菜。话说人家除了漂亮还是个大律师诶,我只是想取取经,关注的是事儿不是人好吗。”

    许文华嘴上说着:  “行行行,你占理,我shut up。”心里却想着:看你小子能装多久。

    刚到门口言瑾就被一群记者围住了。

    “言律师,对于何歆然女士的案子你有什么看法”

    “言律师,现在舆论都倒向方其浩先生那边,您有信心胜诉吗?”

    “网络上一些年轻人发表了对你不利的言论,你打算澄清吗?”

    ........

    言瑾微笑着重复:“有关当事人的言论一律不予回应,谢谢。”

    记者们像苍蝇一样穷追不舍,全然忘了这是在校园内。

    言瑾突然停下,抬起双臂做出指挥状示意:“记者朋友们请注意一下秩序好吗,别给孩子们留下不好的印象,而且这毕竟也是政法大学,等会也请有序入场,别着急嘛。”

    记者们见状收敛许多,都纷纷装作调整机子的模样。

    言瑾稍微放心地走向了候场室。迎面是一位长相可爱的女生和她握手:“言律你好,非常荣幸给你做开场主持人,我可经常看你的视频呢。”

    “谢谢,谢谢。”言瑾忽然脑子一转想起一句年轻人的流行语:“下次记得一键三连哈。”

    “好好好。”女生捂嘴轻笑,“待会我们要到台阶下候场了,我在台上放下话筒转头扭向你的时候你就可以上场了。”“OK。”

    台下已经座无虚席,白牧子和许文华正坐在第一排正中间。

    “怎么样我挑这位子不错吧。”许文华偏头说着。

    “简直全场最佳好吗,对你来说这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过了过了,谢谢你配合我的演出哈哈哈哈哈。”

    乐了没多久,旁边就传来了不和谐的声音:“你说这言瑾什么来头,看她这样子,到底是擅长打官司还是擅长搔首弄姿啊?”

    “海归博士,公司合伙人了,谁知道怎么来的。”

    “别小瞧人家好吗,人家有能力当学术妲己你们行么?”

    说完几个人凑在一起呵呵笑。

    白牧子在旁边听得满肚子火,但还是非常礼貌地使出死鱼眼盯到她们发怵,才缓缓冒出一句:“在背后乱说别人坏话的人亏损十年桃花呢。”几个人瞪大着双眼,顿时语塞……

    许文华只瞥了一眼白牧子后微微一笑。

    言瑾候场时就一直没敢往台下看,上了场后也只是简单地往下扫视了一下,随即满面笑容,开启工作模式。

    “同学们好,我叫言瑾。这段时间在网络上的爆火既让我欢喜也让我忧。一方面非常感谢一些友好的同学不顾负面舆论的影响,在网络上大力支持我,为我澄清,还鼓励我做更多的普法视频,真的非常感谢。另一方面,仍然有很多人质疑我,诋毁我,我尝试过通过法律手段给自己维权,成功了,我很开心,但我堵不住下一波人的嘴,我没那个精力。你能说法律是无效的吗?当然不能,法律能实现有限的正义啊。作为法律人我们要清楚,道德对人的约束是有限的,如果只有道德没有法律,人们也会渐渐无视道德规范。一定要学会为自己维权,为这个社会伸张正义,促进法律的进步与完善。

    看到网络上发表的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言论,我真的不想解释太多。提醒部分同学,即使生活索然无味,也要好好专注自己的生活,别再无聊地用放大镜观察别人的生活了,也不要再强狗仔的饭碗了。

    我没有什么男朋友,也从未破坏别人家庭,出身也是普普通通清清白白。

    。。。。。。

    我所得的一切自始至终都是我拼出来的,不通过任何非正当手段。”

    台下掌声轰然。

    白牧子再也无法藏住笑容了,他知道此刻自己的眼睛是温热的,但那样的温度什么时候才能被她感知,他不敢奢望……也许此刻被她的声音包围已经是莫大的幸运。

    许文华把脸怼到白牧子面前,诧异道:“怎么了,不至于吧兄弟。难道是我法律素养不够高?”

    “什么?没听清。”白牧子轻声回应,明显放缓气息。

    “没病吧你,行了我啥也没说,待会咱们吃点好的。”说完就顺手把白牧子从座位拽了起来。

    “还没正式结束呢。”白牧子微怔。

    “后排都有人走了,谁管我们啊。”许文华不屑。

    台上,言瑾在几秒内做了简单地鞠躬,也在这几秒内瞥见了身着天蓝色夹克的少年。抬头的瞬间她脱口而出:“我会在校内参观几个小时,要是有同学有什么法律疑问也可以现在来咨询我。”言瑾脸上露出轻佻的笑容,眼睛却望向看不到观众面部的正前方,心中不争气地一颤。

    白牧子猛地把许文华拽回座位,支支吾吾地说:“要不……咱们取取经啥的?”

    许文华沉默,一脸看地主家傻儿子的模样望着白牧子,此时无声胜有声.........  过了几秒才忍不住开口:“我谢谢你,在你眼里我原来这么好学。”

    “那当然,不然你当初怎么考上的政法大学。白牧子一脸赔笑。

    正当许文华要松口,白牧子又说:“那要不你先走吧,我再听一会儿就去找你。”

    许文华刚想说什么又憋了回去,最后留下:“那你自个儿在这,来的话打我电话,不打可别怪我不约啊。”

    “行。”兄弟间说不出口道谢一类的话,白牧子只得望着他的背影目送他离开大厅。

    转眼间言瑾已经站在台下,面前站满了记者和围观学生。

    白牧子安静地坐在原位,想干点什么,却只是手足无措,不久平稳了下了。

    也许很多人只记得她睿智冷静抑或咄咄逼人的一面,只有他知道那副看似平静又蛊惑人的皮囊下也许还藏有比他还爽朗的少年气性。

    眼前的画面逐渐雾化,过去式的画面小颗粒分散在空气里,拼凑出一幅幅真实画面。  现在只有回忆能帮他与那位不远处的人产生联系。

    2020年的冬天,每个人仍在和不公的上帝设下的阻障作斗争。

    夜色中的摩天大楼闪烁五彩光芒,城市中的人群熙熙攘攘却有条不紊,这样的场景常常在白牧子眼中停留。他也在想,自己以后会在哪座玻璃城堡中,还是无所依托,和电线杆上的鸟飞走。不过那是以前的事……现在没有哪座城市是喧嚣的。

    白牧子正在卧室无聊地拨弄吉他弦,倏地门口传来砰的一声。

    白牧子扯着脖子喊:“没锁!”

    欧晓惠一进门就一手叉腰说:“有个事儿儿子。”

    “咋?终于知道离婚了?”白牧子的疑惑表情略显夸张。

    欧晓惠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心想不愧是我的种:“没错。”刚想继续往下说又被对面的傻儿子抢先。

    “就你俩最近这动静“炸炸”都看得出来接下来是要干嘛……”白牧子一脸真诚。

    如果不是因为等会要讲的是正事,白牧子很可能要死于他妈的降龙十八掌之下了……

    欧女士依然和蔼可亲,顿了一会儿还是坐在了床沿说:“既然你猜得到我就不瞒了,还怕你会想些乱七八糟的——他还不知道我的打算,他还在装,但我已经知道他干了什么好事。不过法庭上讲的是证据,不单是我这些话而已……你聪明,在一些事上也敏锐,你肯定看到过什么对吧?”

    白牧子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到时候你可能会作为证人出庭说一些……事实,对,事实。提前告诉你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这事儿还没那么快,因为我还得和律师沟通,找更多证据,那一个大公司杵着,得有多少黑的东西。”欧晓惠难得正经。

    “这种时候你都请得到律师?法院开么?”白牧子不解。

    “有时候说你聪明吧,有时候又觉着你傻,你能上网课就不允许法院网上开庭?”欧晓惠咋舌。

    白牧子挑挑眉无话可说……

    “明天律师上午十点上门,凑过来听听。”

    欧晓惠把门带上后,良久……白牧子才憋出一句:“白牧子宇宙无敌大聪明,不接受反驳……”

    炸炸在旁边汪了两声,白牧子挑眉笑着撸他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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