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哪里疼吗?”苏茜担忧地查看着维克托身上的血迹,确认没有其他伤口之后终于松下一口气。

    “我没事的,”维克托乖巧地抬头看着她,“姐姐怎么这会儿突然来了?”

    “差点忘了,”经过他的提醒苏茜才想起自己来这里的原因,她笑着对男孩眨了眨眼睛,从身后拿出了那本画册,“生日快乐,维克托。”

    “谢谢。”男孩惊喜地拆开礼物小心翻看着,苏茜看着他脸上绽开的笑容,伸手揉了揉男孩的头:“喜欢吗?”

    “嗯!”男孩放下画册扑进苏茜怀里,“最喜欢姐姐了。”

    苏茜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毛茸茸小脑袋,忽然想起在阁楼里就有一小瓶白鲜,是她之前随手熬的。她安顿好维克托,独自上了楼。

    她顺利地在桌子上一大堆瓶瓶罐罐中找到了它,又将晚上新买的魔药材料在桌面上依次放好。一切收拾妥当之后,苏茜从身上的斗篷中拿出水晶球,细碎的冰晶雪花随着她的动作在球体中漂浮旋转着,在灯光下闪烁着不属于地狱的梦幻光芒。

    这时,一阵脚步声忽然从她的身后传来。

    “说了多少次进来之前要先敲……”苏茜有些无奈地将水晶球放在一旁的书架上,转过身却看到走进来的人是小巴蒂,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了。尽管她极力克制着,刻在记忆深处的恐惧还是占据了整个身体。

    “你来这里做什么?”

    小巴蒂没有回答,他在屋子里环视了一圈,目光定在角落里的一具尸体上。瘫倒在角落的女巫眼睛睁的大大的,呆滞地看着眼前的空气。

    “你的研究似乎进行的很顺利。”

    “没事的话请你离开吧。”苏茜紧紧攥着自己的斗篷说道,她能感受到男人身上的冷漠杀意,惶恐不安的气氛充斥着整间屋子。

    小巴蒂看得出自己不太受欢迎,他走上前拿起了水晶球,看着里面绕着坩埚飞来飞去的女巫,鄙夷地晃了晃。

    “为什么这种愚蠢的麻瓜物品会出现在这里?”他说着手指一松,水晶球砸在地板上,玻璃碎了一地,小巴蒂用脚把它们踢的到处都是。

    疯子。苏茜在心底暗暗地骂道。也许是她不小心将这句话说了出来,又或者小巴蒂只是单纯的想要这样做。男人的脸色剧变,他挥动着手中的魔杖。

    “我是来提醒你的,”他看着一脸抗拒的苏茜,冷笑道,“黑魔王似乎认为你能拿出比这更厉害的成果,你觉得呢?”

    “我……”苏茜无法反驳,伏地魔显然已经知道了她的秘密,她沉默了。

    几根藤蔓凭空出现,缠绕在女孩纤细的脖子上,似乎稍一用力就能将它折断。苏茜毫无防备地被掐住了咽喉,她拼命地挣扎拉扯着,可是藤蔓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

    小巴蒂看着她酒红色发丝下露出的脆弱颈部血管,施虐的快意涌动全身。

    或许是见女孩迟迟没有答应他的迹象,藤蔓缠绕得更紧了,苏茜几乎喘不上气,徒劳地挣扎着,像是一只频死的蝴蝶。

    算了吧,她想到,也许半年前的那天晚上,她和维克托就应该死在黑魔王手下。至少她就不用遭受这些,维克托也可以少留下一些痛苦的回忆。这样想着,女孩不再挣扎,垂下双手任凭脖子上缠绕的藤蔓逐渐勒紧。胸腔里像是堵了一团棉絮,窒息的压抑感如潮水般涌来,让她支撑不下去。

    就在苏茜的意识逐渐模糊起来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随着“呯”的一声巨响,小阁楼的门板被人从外面粗暴地打开,斯内普闯了进来。他无视了小巴蒂眼底浮现的寒意,飞快地施咒切碎那些藤蔓,接住了女孩倒下的身躯。她紧闭着双眼,酒红色长发散乱地缠绕住斯内普的手指。

    “斯内普。”他冷哼一声。

    斯内普没有理会他,抱起苏茜踩着一地玻璃的碎片向外走去,他能感受到背后小巴蒂带有凛冽杀意的目光,或许下一秒就会有一道泛着绿光的咒语击中他们。但他不在乎,斯内普知道他不敢真的动手。

    斯内普径直把女孩带回了蜘蛛尾巷。马尔福庄园里到处都是食死徒,不能把她留在那里,他为自己的冲动行为找着各种借口。

    好在经过一系列检查之后,苏茜除了脖子上的伤和受到惊吓之外没什么大碍。在被灌下了一瓶治愈魔药和一瓶无梦酣睡剂后,女孩陷入了昏睡。这时斯内普才想起自己的斗篷里还有一小瓶白鲜。

    等他再次回到马尔福庄园的地牢里时,男孩还保持着先前的样子,抱着那份花里胡哨的礼物蜷缩在角落。他走过去,将白鲜放在他身边:“给,知道要怎么用吧?”

    没有回应,维克托像是没有看到他一样,低头盯着自己的脚趾一言不发。斯内普想起苏茜让他回去拿白鲜时的神情,叹了口气,在男孩的面前蹲下,拉过他的手,将瓶子里的药液一点点倒在那些丑陋的伤痕上。伴随着“滋滋”的声响,男孩手上的伤疤逐渐消失,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由于长期心神不定的生活方式加上过度惊吓,直到第二天的深夜苏茜才恢复意识,她看着头顶陌生的天花板,向守在她身边的斯内普投去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我家。”简短的介绍,她没再追问下去。斯内普递来一瓶治愈的魔药,一边将检测咒语丢在她身上。

    在皱着眉喝下两三种魔药过后,女孩身上的伤痕才几乎消失,也终于有了说话的力气。

    她的第一句话是“我饿了”,第二句话是“想吃三明治,夹着芝士、熏火腿和酸黄瓜薄片的那种”。

    斯内普瞬间没话说了,只得收拾起床头的一堆魔药空瓶,出门寻找三明治。他离开房间时女孩正盯着结满了蜘蛛网的屋顶发呆,一团灰蒙蒙的雾气弥漫在她的眼底,透不出一丝光亮。

    姐弟俩都一样的难搞,他想。

    “为什么当初提出要我负责你的监视?”问题一经提出斯内普就觉得自己傻透了,除了因为他可以提供魔药熬制方面帮助还能是什么,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但是苏茜没有像以往一样借此调笑他。是啊,为什么呢?她回想起第一堂魔药课上斯内普看到她时眼底闪过的复杂情绪,惊讶、怀念,还有一丝哀伤?她起初只当是自己看错了,加之因为父母的缘故她对魔药学总是兴致缺缺,所以两人在校内并未有什么特殊的交集。但当斯内普在马尔福庄园里再次看到她和维克托的时候,苏茜注意到那种情绪又出现了,就像是孩童终于找到了他遗失已久的心爱玩具。

    这是个赌注,她告诉自己。

    “反正我也没有其他人可以信任。”女孩垂下眼眸没有看他,“西弗勒斯?斯内普,你能保护我吗?”

    斯内普愣住了,他想起了邓布利多的话,一时语塞。这是个简单的要求,如果他问心无愧,一定能痛快地答应。

    可他问心有愧。

    他没能立即回答苏茜,晚风从窗口吹入,酒红色发丝在昏暗的灯光下飞舞。见他不语,女孩好像不在意地笑了笑。但是斯内普看出了她极力隐藏起的脆弱,那双低垂的碧绿眼睛里沉淀着沼泽的怪物,吞噬了她所有悲伤、麻木、破碎的眼泪。他心里一紧,只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挣脱了束缚,蜂拥而出。

    邓布利多说得没错,她不是莉莉。莉莉的头发是更浅一些的棕红色,眼睛的颜色也要更透彻一些。最重要的是,在他的心里,莉莉总是乐观开朗的,斯内普很少见到她被悲伤和沮丧的负面情绪困扰,无论何时她都能够积极勇敢地面对眼前的困境。苏茜简直和她截然相反,她胆小任性、软弱悲观,只有在和维克托相关的事情上,斯内普才能看到她不同的一面。

    但是经过近半年的相处,他已经认识到苏茜和他是一样的,他们本质上都不过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只是为了心爱之人被迫变得无所不能罢了。

    其实他早就没再把她看作是莉莉了。

    “我会保护你的,一直都会。”

    苏茜有些惊讶地瞪大眼睛转头看着他,男人的脸上依旧面无表情,让她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但她知道那不是。苏茜又无端地想起了那个碎裂在地板上的水晶球,不知道现在有没有被家养小精灵清扫掉。

    “生日快乐。”她轻声说道。

    斯内普有些不解地看着女孩,不明白她现在送上生日祝福是演哪一出:“已经晚了,我的生日已经过完了。”

    “不,新的一年才刚刚开始。”苏茜看着窗外依旧弥漫着雾气街道,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伸手拉住了身边人斗篷的一角。斯内普低头看着女孩燃起微弱希望火苗的碧绿眼眸,只一瞬,就明白自己输得很彻底。为了那双眼睛里的笑意,他肯定什么都会做。他轻轻叹了口气,用自己的手掌覆上她的手心。

    他们就这样一起迎接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夺目耀眼的光芒瞬间驱散了雾气,照进所有人心底。

    她的弟弟维克托在那天早上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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