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阳光照不进的地牢中,男孩找准时机用事先藏好的瓷盘碎片划开了自己的喉咙。鲜红温暖的血液涌出他的身体,也堵塞了呼吸道,在他感受到失血过多带来的寒冷之前,窒息而死。

    斯内普给她带来了男孩的遗言,一小块破碎的包装纸上有着他拼尽全力划下的字迹。男孩早就看出了苏茜的痛苦,他知道姐姐一点也不想继续留在这里,被威胁着做食死徒的同伙,而她本可以独自逃离地狱的。

    维克托很爱那个女孩。从记事起就是她照顾自己的生活起居,也是她教会他画画。他最喜欢的季节是夏天,因为姐姐会回来和他一起度过整整两个月的暑假,她会和他讲许多霍格沃茨里发生的趣事,会在每晚睡觉前给他一个拥抱。

    他不愿成为困住姐姐的枷锁。

    “请连我的份一起好好活下去,姐姐。爱你的维克托。”

    “那个女孩怎么样了?”伏地魔抚摸着纳吉尼冰冷光滑的鳞片问道。

    “我的主人,她刚刚醒来,身体还没有恢复。”斯内普说着抬头看向小巴蒂。伏地魔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他看了小巴蒂一眼,毫不留情地扔了一个钻心咒过去,食死徒在红色的光芒中痛苦地倒下。

    “耐心,我亲爱的朋友。”伏地魔走到小巴蒂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等她的使命结束了,我可以交给你随意处置。”

    斯内普看到倒在地上的小巴蒂脸上涌现疯狂的笑容,后者注意到他的目光,挑衅地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必须由你把我杀掉,西弗勒斯。”邓布利多的语气不容他拒绝。

    他们都知晓黑魔王一直以来的执念,所以这个命令意味着什么双方也心知肚明。斯内普想起清晨的阳光下,红发的少女小心翼翼地拉着他的衣角,告诉他“新的一年才刚刚开始”。

    在莉莉死后的十几年里,斯内普第一次有了不想死的念头,他有了除了赎罪之外也要活下去的理由。

    他愤怒、反驳、恳求着老者,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我的最后一个请求,邓布利多。”斯内普收起愤怒悲伤的情绪,淡淡地说道,“如果我遭遇不测,你们要想办法保护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

    “苏茜?凯尔纳。”他轻声念着她的名字,“把她藏起来,或者让她逃走……您要向我保证。”

    邓布利多看着眼前的男人,锐利的目光里带着洞察了一切的悲悯。

    “我保证,西弗勒斯。”

    那之后苏茜一直借口身体不适拖着不去马尔福庄园,可她知道自己推脱不了多久了。这天她醒来时,发现许久没有回来过的斯内普在客厅的沙发上熟睡着。借着清晨微弱的亮光,苏茜靠近他仔细地观察着,他的眉毛微微皱起,脸色苍白得就像是快死的人,写满了疲倦。

    是牺牲者的脸,高贵的牺牲者。

    她伸手抚摸着斯内普脸侧的黑发,弯下身在他的额头落下轻轻一吻。斯内普皱起的眉头舒展开了,他在睡梦中呢喃着什么。

    “Lily。”苏茜只听清了这一个词语。

    悲哀的、悲哀的恋情终于实现了。

    马尔福庄园内。

    苏茜来到小阁楼,将要带走的东西统统塞进了她的小手提袋中,她一边感叹着延展咒的伟大一边走下楼梯。

    “真稀奇啊,能在这里看到你。”没过多久,轻佻的男声就从她的身后传来。小巴蒂刚走进来就看到苏茜独自一人在大厅里闲逛着,“负责监视你的人呢?”

    “那种古板又严肃的男人,我已经厌倦了。”女孩转过身,压下内心的恐惧,向他露出一个玫瑰般艳丽的笑容,男人呆住了。

    “我决定了,要开始进行下一步的研究,你愿意陪我一起去买些东西吗?”她有意地低下头,向他展露出酒红色发丝遮盖下的白皙脖颈,先前被勒出的痕迹已经完全消失了。

    小巴蒂看着面前的女孩,眼底闪过兴奋的光芒,他欣然接受了苏茜的邀请。

    在逛完对角巷里几乎一半的店铺时,男人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他身边的苏茜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得只会说“好的”和“没错”两个词语了。

    “我在问你我们还要逛多久!”他粗暴地扯过对方的领口。

    在他的触碰下,简陋的幻身咒终于失效,小巴蒂手里抓着的人变成了他在阁楼里见过的女巫尸体,真正的苏茜早已不知所踪。

    斯内普是被手臂上黑魔标记的灼烧疼醒的,在翻遍了蜘蛛尾巷依旧找不到女孩的身影后,他的心沉入了谷底。

    黑魔王大发雷霆,将小巴蒂直接丢给了饥饿的摄魂怪。相比之下,斯内普觉得自己遭受的两道钻心咒根本算不上什么。黑魔王派出了大量食死徒寻找苏茜的下落,可是女孩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中。她很聪明,又足够谨慎,斯内普知道她是不会被轻易找到的。

    食死徒们用尽了包括魔力探知等等的一系列办法,依旧找不到任何关于她的线索。他们只得放弃对苏茜的追查,开始寻找其他扩充势力的方法。

    这样也好,斯内普告诉自己,只要她能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好好地活着,就足够了。

    苏茜一路向北逃亡着,时而乘坐麻瓜的交通工具,时而徒步翻山越岭,刻意避免着使用魔法留下痕迹。终于,她落脚在英国最北部的一个小村庄中,开始了隐姓埋名的生活。

    逃亡的日子并不好过,她时常被噩梦侵扰,梦里她又回到了半年前的那个夜晚,伏地魔刺耳的笑声淹没了父母的绝望呼救,一团团黑色的雾气遮挡模糊了他们的脸,将他们的身影撕碎。

    而她却像个提线木偶一般站在一旁,双手沾满鲜血,动弹不得。她也不知道那是谁的血,是维克托的?还是那些死不瞑目的尸体身上的?绝望和无助就要将她吞没。这时,有人握住了她的手,那人满不在乎地将她连同乱七八糟的血迹一起抱进怀里。

    “我会保护你的。”他说。

    在她逃离地狱的一年后,伏地魔倒台的消息传来,一切都结束了。

    只是一同传来的还有斯内普的死讯。

    苏茜也终于得以知晓他第一次看到自己时眼底闪过的复杂情绪代表着什么,还有那句睡梦中的呢喃。

    莉莉。

    一个月后,重整旗鼓的魔法部召开了对食死徒残党们的审判。苏茜?凯尔纳作为重要证人也来到了审判现场。红发少女身着淡雅的洋装,一出现就吸引了全场的目光。人们议论纷纷,对她弟弟的死和她的成功出逃众说纷纭,甚至有人说她为了逃走抛下自己的弟弟做诱饵。

    苏茜仿佛全然没有听到那些声音,她看着被抓的食死徒们憔悴的面孔,机械地回答着审判长的问题。

    在她离开的时候,哈利?波特追过来喊住了她,他看着苏茜酒红色的长发和那双和他有些许相似的碧绿眼眸,沉吟了片刻,开口道:“抱歉,说起来奇怪,但是您有点像我母亲年轻时候的样子。”说着哈利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斯内普教授和您说过这些吗?”

    “不,我想没有。”她说,“我和维克托的监视是由小巴蒂?克劳奇负责的,我没有见过除了他和神秘人以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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