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成绩的日子格外无聊。在镇上也只是每天玩玩手机,看看猫。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差不多一个星期,林筱云开始受不了了。

    周五小学放假,伯伯会来接小孩儿回家。刚好蹭个车。

    林筱云和杨女士在手机上报备完就溜了。

    快三点时,校外已经聚集了很多家长。

    一群小学生从校门出来,整条路瞬间变得闹哄哄的。

    “爷爷好,姑姑好。姑姑和我们一起回家吗?”

    林淼月很有礼貌地打招呼,好奇地看向林筱云。

    伯伯接过林淼月的书包,道:“对,姑姑和我们一起回家。”

    林筱云笑了笑,没说话。

    “这次小考怎么样?”

    “语文没考好。”

    林淼月声音闷闷的,听起来有点不开心。

    突如其来的成绩话题。林筱云安安静静地当个哑巴。

    “是吗。要努力点,和你姑姑一样上芒中。”

    “知道了。”

    “不会的可以多去问问姑姑,向姑姑取取经。”

    “哦。”

    林淼月看向身边正襟危坐的姑姑,眼神里带了一点羡慕与憧憬。

    突然被提到的林筱云露出一个略带尴尬但是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问。”

    教一下小学生应该还是办得到的吧。

    车窗外鳞次栉比的商铺渐渐变为浓绿的农田和连绵的青山。

    林筱云已经很久没回老家了。上次回来还是过年的时候。看着熟悉的景色,此刻竟然也有点近乡情怯。

    伯伯家在村子外围,林筱云道了谢之后往家里走。

    家里平时只有爷爷在住。大门在白天是不上锁的。

    房间久没人住,有点味道,林筱云开了窗,看到菜园里的爷爷在浇水。

    菜园里的辣椒开得正好,一片绿里一点红。

    “爷爷!”

    林筱云喊得很大声,但老头挺起身子往路边望了望才发现人在自己上边。

    爷爷笑眯眯地应道:“小云回来咯。这次放假多久啊?”

    “我毕业啦!不用再去学校了!”

    “这样哦。那可以多睡点觉了。”

    “嗯!”

    床上有点落灰。用力扯开床单,光束里细小的灰尘到处飘游。

    洗衣机在一楼,一套床单和枕巾放进去,用最低档位的水,刚刚好。

    楼下洗衣机开始运作,传来一阵一阵响声。

    林筱云靠在门边,环视一周。

    先整理书桌吧。书桌用得比较多。

    书桌的年纪比林筱云还大。大概是这座房子里最老的物件了。

    林爸当初也是在这张桌子上写作业。

    后来建了新房后就不怎么用了,索性放到了林筱云的房间里。

    现在上面贴满了各种陈旧的贴纸。贴纸的白色边缘已经发黑了,但是依然牢牢地黏在上面。

    除了各式各样的贴纸外,各种书放得乱七八糟的。没看完的文言版四大名著,还有三四年级时用得的作业本。纸张已经泛黄了。

    作业本内页好像本来就是黄的?

    随便翻了翻,没想到竟然还是寒假作业。字体稍显圆润,和现在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丑萌丑萌的字写的还是黄豆发芽的观察日记。

    林筱云忽然想起来,这几篇日记是她当初从作文本上抄下来的。

    她的一二年级都是在村小上的,老师从来没发过寒暑假作业。这导致她后来的寒暑假作业都是拖到最后一天赶完的。

    某个寒假即将结束之时,她完全赶不完作业了。

    报名的前一天晚上边哭边写。饿了都不敢去吃饭,生怕写不完就报不了名,被学校开除。

    杨女士实在看不下去了,让她哥来帮她写。

    她哥一边嘲笑一遍帮她写。

    她则一边哭,一边祈祷老师不要仔细看。

    高中生的字体比小学生的成熟太多,老师一眼就看出来了。

    万幸,老师只是说下次不要让哥哥帮忙写了。

    那一刻,林筱云觉得班主任就是世界上最善解人意的人。

    有了这次惨痛的教训后,林筱云依然没能做到及时完成寒暑假作业。

    但是她学会了许多的偷懒技巧,包括但不限于偷偷撕掉几张。以及每一个报名前的无眠之夜。

    虽然每次都心惊胆战的。

    毕竟谁也不知道老师会不会真的认真看你的假期作业。

    把本子和几部键盘手机和一个电话机一起放在抽屉里。

    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东西了。

    林筱云随便找了个桶,把被单什么的胡乱塞进去。因为没有合适的衣架,干脆就挂在木杆上。

    木杆是当初林爸在路边支的,下面就是稻田。黄绿色的稻子长得正旺。

    蓝色的被单随风而动,有股淡淡的洗衣粉香味。

    马路与农田之间有一道坎,一条四脚蛇正一动不动的。致密光滑的鳞片在阳光下显得格外亮眼。

    用力踩了一下地面,四脚蛇立马爬走

    林筱云总是有这种莫名的恶趣味。看到地上的鸟也喜欢过去踩地面两脚。虽然那些鸟总是在她靠近之前就飞走了。

    林筱云的做饭水平极其差劲,所以晚饭时由爷爷来做的。

    爷爷的手艺说不上多好,但是应该有五个她的水平。

    苦瓜炒蛋的苦瓜没什么苦味,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方法处理。丝瓜汤也很好喝,大概有两个学校的水平。

    吃饱喝足就开始犯困,索性就早早睡了。

    一夜无梦。

    一个月亮还没离开的早晨,林筱云勉强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前几天出考试成绩了,今天要去学校一趟。

    班级群里格外的安静。一片青年大学习的截图下是一则群公告。

    看到教育考试院发来的成绩短信时,林筱云挺平静的。

    算是超常发挥了。

    但是连日的熬夜补番打游戏让她感觉身体仿佛被掏空,短暂的快乐之后略感疲惫。

    因为是搭别人去上早班的车去镇上,所以林筱云什么都没吃。

    离预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林筱云干脆去小区骑上自己的自行车再去粉店。

    吃完了三鲜粉后再到教室,刚好还有十分钟。

    “林筱云,这里!”

    柳悦手上拿着本厚厚的高考志愿指南。

    “老师来过了吗?”

    林筱云随便翻了翻,是各个学校的相关信息。

    “明天就可以填志愿了,你有想去的什么学校吗?”柳悦问道,“我好像都没问过你有没有心仪的学校呢。”

    “没什么心仪的学校。”

    “那有想去的城市嘛?”

    “省会之类的城市就行了吧。”

    林筱云不太所谓上什么学校,能上什么学校就上什么学校。只希望寝室不要太差。

    “行吧,说了跟没说一样。你这个干什么都随便的人。被录取了要和我说哦。”

    柳悦很无奈。

    林筱云总是漫不经心的,游离在班级里。

    如果自己没有经常问她问题,可能也不会发现对方是一个很真诚的人吧。

    她讲题很耐心,即使相同类型的题讲了很多遍也不会生气。

    柳悦的数学就是这么一点一点拉起来的。

    “报完志愿后你要和我一起去毕业旅行吗?”

    “欸?”

    “还会有其他人。莫玉羽也会去哦。”

    柳悦补充了一句。莫玉羽和林筱云都是英语课代表,应该不至于让她感到不舒服。

    林筱云没想到对方竟然会邀请自己。

    她基本没有和同龄人一起出去玩过,和同龄人的社交仅限于学校的集体活动。

    虽然有点害怕担心,但是她还是很向往。

    “好。去哪?”

    柳悦眼睛一亮:“还不确定,但是肯定是在省内,不会很远的。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我都可以,你们决定就好了。”

    “行行行,你负责玩就好,我来规划。”

    柳悦高二的时候也是住宿生,清楚林筱云没什么接受不了的生活习惯,于是和莫玉羽说了这件事。

    莫玉羽一听,嘴里的果汁差点喷出来了。

    柳悦震惊:“你不会接受不了吧?”

    莫玉羽的男友给她递了张纸巾。

    莫玉羽接过,艰难地问:“不是这个问题。我当然不介意。所以莫煜也知道筱云会去?”

    “当然。我昨天问过他了。这关莫煜什么事啊?”

    莫玉羽递了个眼神给宋蘅。

    宋蘅成功接收信号,淡淡道:“莫煜有点不喜欢生人。”

    柳悦感觉哪里不对劲,但是想不出个头绪来。

    莫玉羽:“莫煜怎么回复你的?”

    “他只回了个OK和一个笑脸。你们都没意见就行。那我就拉她进群了。”

    林筱云午休醒来发现有个新的好友申请。

    来自五人旅行团的莫煜。

    嗯?同名吗?

    林筱云点了同意通过后翻了一下群聊。

    群里基本都是大家发的一些攻略信息。其他的就是水群信息了。

    柳悦和莫玉羽两个人就能聊半天。有个叫宋蘅的时不时会应和莫玉羽。

    莫煜只有被提到的时候会出现。

    林筱云自己有存一点钱,但是显然不够一趟旅行,决定明天填完志愿就去找找有没有招暑假工的地方。

    晚饭是自己煮的挂面和一个黄瓜。

    阳台上有个菜园。房东是个退休了的和蔼阿姨,在里面种了些蔬菜,经常给租户送。

    新鲜的嫩黄瓜口感格外好,吃完不会有好像嘴里长了层膜的感觉。

    睡前翻了一遍志愿填报指南,很多学校根本没听过。

    林筱云根据自己的分数选了一些学校出来。

    希望可以冲上好一点的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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