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小二是什么?”小鸟跟在后面问前头走得风风火火的二狗。

    二狗凶神恶煞地转过来,“谁准你叫我二狗?”

    “掌柜这样叫,你不叫二狗么?”

    “只有掌柜可以这样叫!”二狗一脸坏脾气样。“你得叫我…二狗哥!”

    正说话,旁边一菜勺拍在二狗后脑勺上,伴来一阵怒骂,“二狗子哪儿疯去了,菜都凉了!”?

    “来了,这不来了么!”说罢叮叮咣咣架满两手臂的盘盏,又风风火火地往大堂里走,路过小鸟还不忘瞪他一眼。

    不一会儿回来,小鸟挠挠头,小心问道:“二狗..哥,小二是什么东西?”

    二狗又光火起来,跳着脚,“小二是什么东西?小二不是东西,小二就是我!”

    小鸟想笑,憋着问,“你就是小二?”

    “你也是小二!哼哼!现在起就跟着我跑堂打杂的!哼哼!叫什么名字?”

    “小鸟。”

    “你给我过来,把这些菜端上!”

    小鸟依言上前,看着一溜盘子,倒也利落地架在双手上,二狗只闲闲端了托盘,上放酒壶酒杯,本想训斥小鸟盘子都不会端,谁知小鸟早端好了等在他后头,便悻悻走在头里。

    一下午的,小鸟跟前忙后跑的两脚朝天,二狗见小鸟上手快也没意思招她,看看闲下来,小鸟总算想起来什么不对劲,抓住掌柜问,“掌柜,三千呢?”

    “你那个朋友么?把你留在这儿,走了。”

    小鸟一听,赶忙里里外外转了两圈,果然不见了三千。

    二狗又开始扯着嗓子喊她,只得应声过去。

    看看掌灯时分,小鸟正与小山高的狼藉杯盘奋战,二狗在帘子外头扯着嗓子喊她出去。

    小鸟走进前厅,正看见三千施施然对面过来。

    “喂,我当了一天的小二,没谁给我银子哎。”

    三千自顾转向掌柜那里,要了两间上房,末了递了些碎银子过去。

    “嚯!”那个不就是叫银子的东西?“你说你没有!”

    三千再转向二狗,“我有些饥饿,需要借用你们厨房,酒资照付。”

    二狗应了声,朝厨房一指。这年头,什么样癖好的人都有,只要付钱,掌柜没话说,就跟我二狗没关系。

    三千总算朝小鸟看过来一眼。

    小鸟当然默契地立刻找张桌子坐下。

    开玩笑,三千准备烧菜,别的事情都先放放。

    一整天都好生奇怪三千干吗跟掌柜讲自己不需要吃饭,送菜时候实在馋得发慌偷尝几口,结果都呸的一声吐出去,把菜放在客人桌上后还特地绕出大门看看客栈招牌,回去又仔仔细细看过几位客官吃饭时候表情,对赞不绝口者不免多青睐几眼,然后好生纳闷。

    一会儿工夫三千端出两样素炒,一碗汤和白米饭。

    他对于小鸟今天吃饭显示出的淑女风范很是讶异。

    其实三千是个够意思的家伙。小鸟一边谨慎的吃一边这样想。

    原来,只有山上的味道才可以下咽。

    不免向三千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三千当然理解小鸟的眼中的情意。当初和老头下山,第一次在期待已久的饭庄里用过酒饭,自己也是狂吐不止的。

    原来,与那些别的天下无双的技艺一样,老头的料理手艺也是天下无双。

    吃饱饭了自然有力气研究一些未知的问题。

    “喂,你怎么有银子?”

    “赚来的。”

    “我是不是也在赚银子?”

    “哼哼。”

    “我赚到多少银子了?”

    “银子?你应该赚到几个铜钱了。”

    “为什么你赚银子我赚铜钱?”

    “哼哼。”

    二狗对于小鸟结束一天的工作后居然住进了店里的上房这件事非常愤慨。这简直是女皇般的待遇!而自己却要去挤后院那条臭气熏天的通铺,盖着发油的破棉被!

    而掌柜一句话就轻松堵住了二狗的嘴:“三千付了银子。”

    可是二狗还是不满。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干啥不能跟我们睡通铺?跑堂一天还没赚出个房钱!

    第二天清早,小鸟照常早早起身,在庭院里打趟拳,热热筋骨。

    三千用过早饭后照样出客栈去不知道忙活什么,小鸟继续跑她的堂。晚上两人仍然各住一间客房,二狗又气的牙痒痒。

    再一个早上的时候,小鸟突然觉得二狗对她特别的关心,一双三角眼一直瞪着她看。

    “干吗?”

    “你是小鸟?不是小鸟?”

    “干吗?!”

    “你刚来时候的样子...真是,惨不忍睹啊。”

    掌柜在旁边插嘴:“三千公子说了,过几天就好。”

    二狗还是很有兴趣:“你是怎么把自己搞成那个样子的?”

    怎么搞?哼!你天天哭天天哭哭上七七四十九天,也是我当时的样子!

    小鸟正在肚子里叽叽咕咕,却见三个大汉从门外风尘仆仆进来。三人均身材高大,背上背着阔刀,面上俱是尘土,显然已赶了很远的路。

    二狗赶快出去牵了几人的马,小鸟也利索地抹桌子请几人坐下,递上壶热茶。

    三人叫了卤牛肉大馒头,外加三斤烧刀子酒,坐下歇息。

    小鸟二狗迅速忙活好三位大汉,又倚在柜台边闲嗑。

    不一时又一位风度翩翩的佳公子迈进门来,其人面容清朗,举止倜傥,身穿锦衣华服,手摇一柄折扇。

    二狗满脸堆笑地请公子坐下,那公子翩然落座,仿佛坐入贵胄之厅堂,仪态之美甚是夺目。

    “先来四碟果品,一壶上好碧螺春,再来一十六热炒,八荤八素,要有全鸡全鸭珍贝鲍翅,酒么,一壶陈年竹叶青。可好?”那声音如龙吟凤鸣,清越有加。

    “没问题,公子您是来对地方了,放眼这青田镇,唯有我们鸿福客栈做得齐您要的酒菜。敢问公子,等朋友么?”

    “不等,在下一人。”

    好阔气的公子爷。二狗躬身退下。

    待酒菜上齐,二狗仍双手抱着托盘,满脸痴呆相地看着那公子瞧。小鸟凑过去用肩膀顶顶二狗,“二狗..哥,你不是要把那公子活吞了吧?”

    二狗回过神来,低声骂道:“去!你懂什么,你当这么俊俏的公子天天看得到?”

    小鸟不以为然:“我山师傅水师傅,还有三千,都比得这公子啊!”

    二狗道:“三千自然俊俏,却与这公子不同。”

    “如何不同?”

    “去去,别烦老子!”

    客栈里人人都晓得,二狗每次不知道怎么解释的时候,就用这句打发人。

    小鸟却是不晓得的,很感兴趣地继续追问。二狗叉着腰正要跳脚,见那锦衣公子伸手唤他,忙不迭地跑过去。

    “小二,结帐了。”

    “好嘞,果盘水酒一十六热炒,共十二两二钱银子。”

    公子一笑,随手向腰间摸去,却脸色突变,再摸襟口袖口,便又坐了回去,朝二狗一笑,道:“抱歉,我还没吃完。”

    这一笑差点儿把二狗幌瞎了双眼,没头没脑地趴回柜台继续痴呆地看那公子。

    这时楼上走下一位道人,手执长剑,步履沉稳,显然颇具几分功力。

    那公子一见道人便笑了,朗声道:“江湖传闻剑道人约了淮北三霸近日决斗,果真如此。却不知淮北三霸全未将此约放在眼里,似是与剑道人决斗低了他们身份。”

    此话一出,先那公子进来的三位大汉霍地转过头来喝道:“小子找死,哪个说要与那什么剑道人决斗?”

    却见楼上剑道人一个飞身已掠到三人面前,邪邪开口道:“就是你这仨人看我不起么?”

    三霸一听,立刻从背后抽出刀来,各占方位将剑道人围在中间,老二袁竞霸甩出锭银子,银子落在柜台上竞嵌入了几分,为首的莫天霸抚着刀锋阴阴回道:“我淮北三霸看起谁看不起谁,还轮不到你这杂毛过问。”

    说罢剑道人已大喝拔剑,三霸齐齐出手,只见一片刀光向剑道人卷起,几人在客栈内打将开来。

    掌柜和二狗见状不好早已躲到了柜台底下。二狗想起什么爬将出来,视线所及范围内竟找不到小鸟,又慌不迭爬回去。

    锦衣公子倒是喝了两声采,一会儿赞剑道人的剑好,一会儿又赞三霸的刀霸道,两伙人拆招之中他还好心的穿插着讲解。别人打的热火朝天,他仿佛讲累了,重重地喝上一口酒,起身欲往窗外掠去。

    忽地一个身影飞身挡住了去路,公子只好顿下身来,却不想拦路的只是名店小二。

    店小二小鸟面露微笑,闲闲伸出一掌,礼貌问道:“公子若走,留下酒钱可好?”

    锦衣公子心下吃了一惊,暗道这小二好俊的轻功,自己离那窗口仅几尺之遥,这小二却是从离窗口最远的柜台处袭身而至,且就这么不咸不淡地一站,小手一伸,已然封住了自己出路。但是跑路还是要继续跑的,当下也不客气,手中折扇朝小鸟胸前要穴拂来。

    小鸟身形暴退,闲闲躲过一招,转眼欺身至公子身后,轻轻送出一掌。

    锦衣公子顿觉后背一股绵密力道压过身来,便运功相抵。两人弓身交错,眨眼间过手十几招。公子心中更是骇然,自从游身江湖以来,鲜少有人过得手下五十招,此人不过十七八岁,却见功力深厚,武功路数全然不明,唯出手稍显稚嫩,江湖阅历尚浅,功夫却已入得高手之列。心下思量间,不期凌空一指向面上迎香穴点来,这一指有如神来之笔,公子竟不知如何规避,挨个正着,霎时鼻涕眼泪齐流出来,双目迷茫间竟看见小鸟拍手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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