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雅琴失魂落魄地走出来，双眼无神。
一个黑影从暗处走出，来到她的面前。
谢雅琴瞥了一眼，认出这人是自己的丈夫杜津飞，便移开视线，面无表情地想绕过他。
“喂，你这人怎么回事儿？没看见我吗？”身后传来杜津飞不满的呵斥。
她当没听见，继续向前走。他们夫妻俩早已形同陌路，她不认为有什么值得她停下来和他说的。
杜津飞赶上两步，拽住了她：“你这人有病吗？为什么非要去惹那谢晚凝？别跟我说，你是为了我……”
谢雅琴气笑了，用力一挥，甩开他的禁锢，带着嘲讽：“你以为你是谁？你值得我这么做吗？”
“那你究竟折腾什么？”杜津飞不解。
谢雅琴傲然抬头，仰视着远处黑沉沉的天际线：“为什么？因为我要做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势是一个好东西，它能让任何人对你俯首称臣，你爬得越高，别人就越害怕。哈哈哈哈哈……”
她突然笑起来，古怪的笑声在这暗夜里极为刺耳。
她嫁入杜家，经历了内宅那见不得光的斗争，拿下了掌家大权，她以为她赢了，在杜家、谢家享受着人人追捧的风光。可谁想到，再转身，却发现她的六妹妹竟已经跑得更远，更风光。
原来，所谓的掌家大权，居然这么不值一提。
从此，她开始关注朝堂，才醒悟过来，什么才是真正的权势！
“权势？”杜津飞听了，冷笑连连，“想要夺权，就你那逗猫遛狗的招式，能干成什么大事？”
“你闭嘴！”谢雅琴转身怒斥，“你整天跟着端王，你又干成了什么？不过蝼蚁一只，端王跟前都没有你站的地儿。”
“你！”杜津飞伸出手指着她，气得心梗，脸色通红，眉目狰狞起来。
谢雅琴完全不惧他，微抬下巴和他对视。如今杜府都掌控在她手里，她要想把杜津飞赶出门，简直轻而易举，就连杜大人、杜夫人想劝都得掂量。
杜津飞确实不敢惹她，“哼”一声，侧过身，一甩长袖，硬撑着面子。
见谢雅琴抬脚就要走，他又连忙开口：“不是我说你，你当初下手对付温莹莹的时候，可没那么心软。”
谢雅琴一惊，回过头紧紧盯着他，那眼神让杜津飞有一刻的毛骨悚然，只听她问道：“你知道？”
杜津飞咽了一口口水，没有应她。
“哈哈哈……”谢雅琴忽然狂笑，竟笑出了眼泪，她抬手抹掉，“太可笑了，原来，所谓的一生挚爱，这就是所谓的一生挚爱……”
“是了，”她笑声停歇，又自言自语，脸色阴沉如墨，“是了，我怎么能这么心软？”
说罢，嗤笑一声，转身就走进了黑夜中。
杜津飞望着她那融入暗夜的背影，收起了刚才那有些刻意的表情，眼神晦暗如毒蛇，冷冷地道：“我很期待。”
·
京城飘扬了一夜的大雪，到第二日，天放晴了。
恰遇休沐日，叶音和周以安约了来找谢晚凝。
进了谢晚凝所住的玉华堂，谢晚凝就亲自将一盏好茶和各种美味的茶点供到两人的面前。
叶音拈起一块奶酪樱桃糕，丢进嘴里，故作姿态：“嗯，这小丫鬟伺候得不错，我很满意，等会儿就跟小爷走吧。”
谢晚凝捶了她一拳，三人放声大笑。
笑够了，谢晚凝才正正经经地朝叶音行了一个礼：“昨日之事，多亏了叶音，我代学院的孩子们，向你表达感谢。”
“嘿，”叶音挥挥手，不以为意，“谢啥？你的这帮娃娃，不也是我的学生吗？何况，昨天那天的情形，换别人也照样出手。”
周以安将谢晚凝拉回榻上，三人亲亲密密地挨坐着，她劝道：“你也别谢她啦，她就那样，好打抱不平，之前在京城里看见地痞闹事，她都会把他们揍一顿。现在天天关在皇宫里，估计她的拳头早就痒痒了。”
三人又笑。
笑闹了好一会儿，周以安才问：“我昨儿怎么听说你还怼了羽林卫的赵郎将？”
谢晚凝收敛了笑容，点头应“是”。
“他可是忠武将军的小儿子，你不怕他以后找机会报复你呀？”周以安有点担心。
叶音打断她：“你别吓唬她，忠武将军现在就是个散官，手里也没啥职权，承着祖上的荫庇，他这小儿子的官也是找关系弄来的。”
“嗯，可我总觉这些小人多阴险，还是不要轻易得罪了好。”周以安向来谨慎，入了朝堂之后见过太多的阴私，想着还是要提醒好友。
谢晚凝明白她的顾虑，笑道：“我懂的，谢谢以安。”
“对哦，”望着她的笑容，周以安才想起，“你前段时间还跟陆国舅、镇国公、宋谦和江涛几人对峙来着，你可太厉害了。”
她是真心佩服谢晚凝。她知道自己的优势是擅长数理，惯于稳定恬淡，但要她像谢晚凝那样敢于行动，她还做不到。
叶音也点着谢晚凝的额角在笑：“是啊，你看她这个人，外表弱质纤纤，其实骨子里倔得很呢。”
谢晚凝忙躲开她，笑道：“我敢倔，是因为得了圣上支持啊。”
她拉过两人的手，认真解释：“我们这几人，包括离京公干的宋慈恩、许墨染，能在各自的领域崭露头角，都是因为得了圣上的支持。”
“圣上欣赏女子的优点，重视我们的才华，愿意给我们机会。”
叶音点头：“对。但现在朝堂不稳，好几派人伺机而动。”
周以安也深有同感：“我们下面的部门里，也分了好几派，有些人至今仍觉得圣上不该亲政，应该将皇位让出来。”
“对，所以我们不能退缩。”谢晚凝说道。实际上，她们从一开始，就已经和圣上在一条船上，需要同舟共济。
“那天，我敢怼赵郎将，就是要表明一个态度，我们的背后就是圣上，我们如果软弱可欺，别人就觉得圣上软弱可欺。”
她用手沾了一些茶水，在小几上画给她们看：“如今圣上已经执政大半年，叶将军掌握着最强的兵权，五十万黑铁骑，有大半驻守在西北边塞，其余则拱卫京畿。”
“朝堂上，崔太傅和御史台的冼昭，已逐渐认可了圣上，礼部的柴言是圣上的人……”
“工部、户部，还有尚书省里的人，也都属意圣上。”周以安悄声把自己所了解到的告诉两人。
“就不知道中书和门下……”叶音摇头，也沾水在小几上画了宫墙，“叶将军这大半年将宫里的守卫将士换掉了大半。”
“我昨天也是做给京兆府尹崔策看的，”她想了想，做了估量，“如果没有意外，他目前也倾向于我们这边了。”
“对，所以我们得想办法，将更多仍在中立的人争取过来。”叶音道。
谢晚凝提醒她们：“我们也不必刻意结党，我觉得我们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做得不比其他人差，就已经证明了我们的价值，证明了圣上的眼光。自然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接受我们。”
叶音和周以安一致同意。
三人默契地伸出手，交握在一起，齐声道：“努力！”她们相视着，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话题带过，三人喝着茶、吃着点心，开始闲聊起其他话题。
“听说过两日，东边的百纪国使团就要到京城了。”叶音的消息最灵通。
“百纪国？”谢晚凝和周以安都好奇，竖起耳朵听着。
“喏，就是东边的一个小国，据说跟我们还隔着海呢，”叶音说着自己听来的，“人家千里迢迢过来，路上都走了两三个月，说是来交流学习。”
“隔着海呀？”周以安好奇，“那他们得长什么样？跟西边那些波斯人一样吗？他们的房子怎么建的？他们也修水坝修水渠吗？”
“不一样吧？波斯人高高壮壮的，还有蓝眼睛大胡子。”谢晚凝也起了兴致，她们都是在西市见惯了这些从西边沙漠戈壁过来的商人，还从未见过从海边来的人呢。
说起来，在京城里生活了那么多年，沙漠戈壁海洋这些词语都是从这些往来的商人口中听说过，并未曾亲眼所见。谢晚凝突然在脑海中冒出了一个想法——天高地阔，她想去看看。
叶音摇头，具体的情况她也不知道了，得等使团的人来了才知晓。
“等人来了，估计到时候咱们都得进宫，到时候瞅瞅去。”她提议。
话音刚落，老贺领着一名内侍官到了堂外，说是有圣上口谕。
三人忙来到堂前。
圣上着令松林学院做好准备，三日后接待百纪国的使者，进行礼、书、学方面的交流。
接下口谕，谢晚凝三人面面相觑，叶音最先“扑哧”笑出声来，打趣她：“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得了，你也不用进宫才能看见使团使者了，你在自家门里就能见到。”
周以安也笑，但她拉着叶音：“走吧，咱们也别在她这呆着了，晚凝又要忙起来了，我们不耽误她。”说着两人就往外走。
谢晚凝苦笑，也自知时间有限，只能送走两个好朋友后，转身就开始安排起学院的迎接事务。
一个黑影从暗处走出，来到她的面前。
谢雅琴瞥了一眼，认出这人是自己的丈夫杜津飞，便移开视线，面无表情地想绕过他。
“喂，你这人怎么回事儿？没看见我吗？”身后传来杜津飞不满的呵斥。
她当没听见，继续向前走。他们夫妻俩早已形同陌路，她不认为有什么值得她停下来和他说的。
杜津飞赶上两步，拽住了她：“你这人有病吗？为什么非要去惹那谢晚凝？别跟我说，你是为了我……”
谢雅琴气笑了，用力一挥，甩开他的禁锢，带着嘲讽：“你以为你是谁？你值得我这么做吗？”
“那你究竟折腾什么？”杜津飞不解。
谢雅琴傲然抬头，仰视着远处黑沉沉的天际线：“为什么？因为我要做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势是一个好东西，它能让任何人对你俯首称臣，你爬得越高，别人就越害怕。哈哈哈哈哈……”
她突然笑起来，古怪的笑声在这暗夜里极为刺耳。
她嫁入杜家，经历了内宅那见不得光的斗争，拿下了掌家大权，她以为她赢了，在杜家、谢家享受着人人追捧的风光。可谁想到，再转身，却发现她的六妹妹竟已经跑得更远，更风光。
原来，所谓的掌家大权，居然这么不值一提。
从此，她开始关注朝堂，才醒悟过来，什么才是真正的权势！
“权势？”杜津飞听了，冷笑连连，“想要夺权，就你那逗猫遛狗的招式，能干成什么大事？”
“你闭嘴！”谢雅琴转身怒斥，“你整天跟着端王，你又干成了什么？不过蝼蚁一只，端王跟前都没有你站的地儿。”
“你！”杜津飞伸出手指着她，气得心梗，脸色通红，眉目狰狞起来。
谢雅琴完全不惧他，微抬下巴和他对视。如今杜府都掌控在她手里，她要想把杜津飞赶出门，简直轻而易举，就连杜大人、杜夫人想劝都得掂量。
杜津飞确实不敢惹她，“哼”一声，侧过身，一甩长袖，硬撑着面子。
见谢雅琴抬脚就要走，他又连忙开口：“不是我说你，你当初下手对付温莹莹的时候，可没那么心软。”
谢雅琴一惊，回过头紧紧盯着他，那眼神让杜津飞有一刻的毛骨悚然，只听她问道：“你知道？”
杜津飞咽了一口口水，没有应她。
“哈哈哈……”谢雅琴忽然狂笑，竟笑出了眼泪，她抬手抹掉，“太可笑了，原来，所谓的一生挚爱，这就是所谓的一生挚爱……”
“是了，”她笑声停歇，又自言自语，脸色阴沉如墨，“是了，我怎么能这么心软？”
说罢，嗤笑一声，转身就走进了黑夜中。
杜津飞望着她那融入暗夜的背影，收起了刚才那有些刻意的表情，眼神晦暗如毒蛇，冷冷地道：“我很期待。”
·
京城飘扬了一夜的大雪，到第二日，天放晴了。
恰遇休沐日，叶音和周以安约了来找谢晚凝。
进了谢晚凝所住的玉华堂，谢晚凝就亲自将一盏好茶和各种美味的茶点供到两人的面前。
叶音拈起一块奶酪樱桃糕，丢进嘴里，故作姿态：“嗯，这小丫鬟伺候得不错，我很满意，等会儿就跟小爷走吧。”
谢晚凝捶了她一拳，三人放声大笑。
笑够了，谢晚凝才正正经经地朝叶音行了一个礼：“昨日之事，多亏了叶音，我代学院的孩子们，向你表达感谢。”
“嘿，”叶音挥挥手，不以为意，“谢啥？你的这帮娃娃，不也是我的学生吗？何况，昨天那天的情形，换别人也照样出手。”
周以安将谢晚凝拉回榻上，三人亲亲密密地挨坐着，她劝道：“你也别谢她啦，她就那样，好打抱不平，之前在京城里看见地痞闹事，她都会把他们揍一顿。现在天天关在皇宫里，估计她的拳头早就痒痒了。”
三人又笑。
笑闹了好一会儿，周以安才问：“我昨儿怎么听说你还怼了羽林卫的赵郎将？”
谢晚凝收敛了笑容，点头应“是”。
“他可是忠武将军的小儿子，你不怕他以后找机会报复你呀？”周以安有点担心。
叶音打断她：“你别吓唬她，忠武将军现在就是个散官，手里也没啥职权，承着祖上的荫庇，他这小儿子的官也是找关系弄来的。”
“嗯，可我总觉这些小人多阴险，还是不要轻易得罪了好。”周以安向来谨慎，入了朝堂之后见过太多的阴私，想着还是要提醒好友。
谢晚凝明白她的顾虑，笑道：“我懂的，谢谢以安。”
“对哦，”望着她的笑容，周以安才想起，“你前段时间还跟陆国舅、镇国公、宋谦和江涛几人对峙来着，你可太厉害了。”
她是真心佩服谢晚凝。她知道自己的优势是擅长数理，惯于稳定恬淡，但要她像谢晚凝那样敢于行动，她还做不到。
叶音也点着谢晚凝的额角在笑：“是啊，你看她这个人，外表弱质纤纤，其实骨子里倔得很呢。”
谢晚凝忙躲开她，笑道：“我敢倔，是因为得了圣上支持啊。”
她拉过两人的手，认真解释：“我们这几人，包括离京公干的宋慈恩、许墨染，能在各自的领域崭露头角，都是因为得了圣上的支持。”
“圣上欣赏女子的优点，重视我们的才华，愿意给我们机会。”
叶音点头：“对。但现在朝堂不稳，好几派人伺机而动。”
周以安也深有同感：“我们下面的部门里，也分了好几派，有些人至今仍觉得圣上不该亲政，应该将皇位让出来。”
“对，所以我们不能退缩。”谢晚凝说道。实际上，她们从一开始，就已经和圣上在一条船上，需要同舟共济。
“那天，我敢怼赵郎将，就是要表明一个态度，我们的背后就是圣上，我们如果软弱可欺，别人就觉得圣上软弱可欺。”
她用手沾了一些茶水，在小几上画给她们看：“如今圣上已经执政大半年，叶将军掌握着最强的兵权，五十万黑铁骑，有大半驻守在西北边塞，其余则拱卫京畿。”
“朝堂上，崔太傅和御史台的冼昭，已逐渐认可了圣上，礼部的柴言是圣上的人……”
“工部、户部，还有尚书省里的人，也都属意圣上。”周以安悄声把自己所了解到的告诉两人。
“就不知道中书和门下……”叶音摇头，也沾水在小几上画了宫墙，“叶将军这大半年将宫里的守卫将士换掉了大半。”
“我昨天也是做给京兆府尹崔策看的，”她想了想，做了估量，“如果没有意外，他目前也倾向于我们这边了。”
“对，所以我们得想办法，将更多仍在中立的人争取过来。”叶音道。
谢晚凝提醒她们：“我们也不必刻意结党，我觉得我们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做得不比其他人差，就已经证明了我们的价值，证明了圣上的眼光。自然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接受我们。”
叶音和周以安一致同意。
三人默契地伸出手，交握在一起，齐声道：“努力！”她们相视着，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话题带过，三人喝着茶、吃着点心，开始闲聊起其他话题。
“听说过两日，东边的百纪国使团就要到京城了。”叶音的消息最灵通。
“百纪国？”谢晚凝和周以安都好奇，竖起耳朵听着。
“喏，就是东边的一个小国，据说跟我们还隔着海呢，”叶音说着自己听来的，“人家千里迢迢过来，路上都走了两三个月，说是来交流学习。”
“隔着海呀？”周以安好奇，“那他们得长什么样？跟西边那些波斯人一样吗？他们的房子怎么建的？他们也修水坝修水渠吗？”
“不一样吧？波斯人高高壮壮的，还有蓝眼睛大胡子。”谢晚凝也起了兴致，她们都是在西市见惯了这些从西边沙漠戈壁过来的商人，还从未见过从海边来的人呢。
说起来，在京城里生活了那么多年，沙漠戈壁海洋这些词语都是从这些往来的商人口中听说过，并未曾亲眼所见。谢晚凝突然在脑海中冒出了一个想法——天高地阔，她想去看看。
叶音摇头，具体的情况她也不知道了，得等使团的人来了才知晓。
“等人来了，估计到时候咱们都得进宫，到时候瞅瞅去。”她提议。
话音刚落，老贺领着一名内侍官到了堂外，说是有圣上口谕。
三人忙来到堂前。
圣上着令松林学院做好准备，三日后接待百纪国的使者，进行礼、书、学方面的交流。
接下口谕，谢晚凝三人面面相觑，叶音最先“扑哧”笑出声来，打趣她：“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得了，你也不用进宫才能看见使团使者了，你在自家门里就能见到。”
周以安也笑，但她拉着叶音：“走吧，咱们也别在她这呆着了，晚凝又要忙起来了，我们不耽误她。”说着两人就往外走。
谢晚凝苦笑，也自知时间有限，只能送走两个好朋友后，转身就开始安排起学院的迎接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