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9牵着朝亦的手跳下桥墩走在水面上，朝亦虽然惊讶但很快适应，不再担心自己会掉下去。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她的确在A9身上找到了安全感。
脚下荡起一圈圈波纹，仿佛寂静夜晚里的音符。朝亦看着A9的侧脸，又看看远方。此刻脑袋里放空，什么也不想想，感受难得的宁静。
走到河阶的草地上，A9松开朝亦的手突然开口。
“以后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商量。”
“因为我是你负责重点监管的人吗？”朝亦快言快语。
良久，A9“嗯”了一声。
简短的答复被风吹散。朝亦跟在身后，看不清他的神情。
老秦和白飞飞等在外面。
“如何？”老秦问。
A9没有答话。
朝亦:“桥墩里没有找到尸体，可能得等到里世界来临时再去。”
白飞飞难掩失落，但很快恢复活泼，“没关系，反正我们已经知道地方了。”
朝亦点点头。虽然还有更坏的可能，但她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打击白飞飞。
休息时间，六小队轮番站岗。但到了下半夜，意外还是发生了。怪物成群攻入便利店，造成人员的伤亡。
犯人们被尖叫声惊醒，视力还没恢复便抱起枪一阵扫射，合力将怪物驱赶出去。虽然赢得了胜利，但没有一个人感到开心。紧接着冲突在人群中爆发。
“你们怎么站岗的，怪物进来了都不知道。”瘦弱的男人埋怨道。他脸色蜡黄，眼眶凹陷，看起来狼狈又疲惫，眼球里布满了血丝。
“我怎么知道，出问题的人已经死了。你要问就去问他啊！”胡子男道。
瘦弱的男人紧盯着对方，瞳孔剧烈震动，“你咒我去死是吧，你咒我去死。”
“是你自己找茬。”
围观的人出来劝架。
“好了！已经很晚了，都去睡吧。”
“是啊，吵死了。”
“人都死了，有什么好闹的。”
……
胡子男不再理会，转身扒开围观的人群离开。众人也纷纷散开，找空地躺下休息。
瘦弱的男人垂着头站在原地，抱起枪，大叫一声，“都去死！”然后扣动扳机，单方面枪/杀了五人。那五个人到死也没想到自己躲过了凶险残暴的怪物，却没有躲过和自己一样的人类。
近处的几人立即开枪，毫不留情地反击。暴动一触即发。远处不知情的人为了自保也扣动扳机，即便他们没有看见任何敌人，还是一个劲地朝人群聚集处开枪。
一束光落地的时间，一个回头的瞬间，鲜血四溅，场面一时无法控制。有的人连中五六枪倒下，模样比被怪物杀死还惨；有人想逃但也被子弹打死；大脑清楚的人也无法停止射击的动作。每个人都在其中，想逃逃不了。
维邦刚拔出刀，想要阻止。
“嘀嗒。”
所有人僵在原地。纸盒被击碎后变成纸屑漫天飞舞，货架上的零食还在散落。
便利店墙上、房顶渗出鲜血；犯人们抱着枪呆呆地站在原地，无助、绝望、挣扎。
崩溃的男人将朝亦撞到墙上，抢走了她口袋里的钥匙，头也不回冲了出去。
朝亦肩膀上传来一阵疼痛，来不及去追，就有人被铁钩贯穿胸膛吊上屋顶。白飞飞冲着屋顶两枪并发。
脚下的铁皮突然向两侧张开，朝、白、苏三人来不及躲开，直直掉了下去，铁皮迅速合上。
井底是一堆烧的发红发亮的炭火，一只步/枪掉下去立即升起熊熊烈火，将其融化。
苏洛抓住一处井沿，朝亦和白飞飞则是各自抓住他的一条腿。井道里的温度很高，汗水滴在炭火上发出“滋滋”的声音。三人此时汗如雨下，像摸了油的烤乳猪。
烟味熏得人头昏眼花。苏洛的双手被井沿上的高温烫得生疼，腿上的伤口因为拉拽而撕裂，渗出鲜血。他感觉自己的四肢快要被扯断，手上的无力感让他害怕自己会撑不住松开。
垂直井道的石壁并不光滑，这里遍布着其他通道口。朝亦踩上一块凸起，伸手抓住头顶一处凹槽。找到支撑后，她让苏洛将受伤的脚踩在自己肩上。
“飞飞。”朝亦叫到。
白飞飞见状立刻找落脚点。
“苏洛，你踩着我俩，往上爬。”朝亦竭力说到。
苏洛也不废话，使出吃奶的劲爬进横向井道。
朝亦和白飞飞借助石壁上的凸起、凹陷向上攀爬。苏洛伸手拉住朝亦，将她拽到井道口。朝亦伸出腿让白飞飞抓住自己跳到下一个落脚点，险些因为体力不支被拖下去。好在苏洛及时拽住她的领口和手臂。
三人喘着粗气。
“好险好险。”白飞飞“大”字趴在地上，把自己的一支枪给了苏洛。
井道里烟味太重，他们继续呆在这里，随时会不知不觉地昏死过去。
三人猫着腰前进，井道突然成一个下滑的斜坡，他们不得不更加小心，搀扶着井壁继续前进。
朝亦踩到厚厚的淤泥，整个身体像滑雪一样，不受控制地站立着横冲出去。白飞飞伸手去抓，被身后滑倒的苏洛一脚踹倒，两人车轮一样向下滚，最终波及到朝亦，三人一起摔出去，扑进混浊的脏水。
白飞飞:“这下真的腌入味了。现在往哪边走，左右都是路。”
朝亦从脏水里站起来，抹了把脸，按住耳机道，“开启导航，目的地下水道出口。”
“导航已开启。前方五米处右转……”
脏水之下积着厚厚的淤泥，一脚踩进去还得用力拔出来。三人踩着深浅不一的步子，弯着腰吃力地走。
“有光！”白飞飞小声道。
前方的排水口里射/出一缕淡黄色的光。三人放缓脚步走到那处巴掌大的铁栏下，血腥味扑鼻而来。排污口的鲜血还未完全干涸，从铁栏里流出来，顺着井壁流进朝亦脚下的污水里。
巨大的黑色风扇左右摇晃，铁钩上挂着一块块滴血的白肉。房间中间摆放着一张大木桌，血从木桌的一角滴在铁皮地板上，形成一片小小的血泊。因为排污口比室内的地平线还要低一点，所以看不到桌子上放的什么。
室内响起一阵铁链的摩擦声和一声呜咽。
朝亦找到角度，透过铁栏果然看到一条狗，正被关在铁笼里。是之前在富川大桥上看到的那一只。
大黄狗趴在铁笼里，看着排污口，眼神里有濒死的绝望和哀求。但它始终静静趴着，似乎知道他们不会救自己，默默等待命运的到来。
朝亦觉得大黄狗的出现很蹊跷，并非偶然。他们经历过的，出现在表里世界的那些现象，都具有很强的攻击性；可是这条大黄狗——表里世界的一部分，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救了他们，现在又被困在铁笼里。
朝亦说不清楚，她自己也觉得这种可能微乎其微，甚至自己的感觉也有可能是错误的，于是对旁边两人道，“你们两先走，我救它出来。”
白飞飞盯着室内，“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我陪着你。意外发生，两个人总比一个好。”
苏洛:“我觉得让我一个人逃，活下来的几率不高。”
白飞飞用手肘怼了下苏洛的腰眼。
两人都不打算离开，朝亦听完不再浪费时间劝告。端起枪，枪管穿过铁栏。奈何排水口太小，死角太多，根本射不到铁笼上的锁。
大黄狗被斧头摩擦地面的声音刺激到，在铁笼里呜咽着上窜下跳，极其不安。朝亦收走枪，看见一个肥胖的男人手拖斧头进来。男人戴着五颜六色的秃头小丑面具，上半身只穿了一件染血的褐色皮制围裙。裸露在外的肥肉随着男人每一步的走动而上下摇晃。
男人打开铁笼，把大黄狗拽出来，提着项圈上的铁链将它吊起。大黄狗在空气里弹动的四肢渐渐无力，绝望地哭泣抽噎。
朝亦对准男人的手臂开枪，连着两枪才打中。男人吃痛松开手中的铁链，大黄狗在落地的瞬间迅速跑开。
小丑男发现朝亦，提起斧头走向排污口。朝亦和白飞飞两人一起补枪。每次击倒男人，他又能立马站起来，枪支对他的伤害并不大。
男人甩起斧头劈开铁栏，整个身子贴在地面，一只手穿过排污口伸进下水道。
粗壮的手臂，猪儿虫一样惨白的手指，挥舞着抓向朝亦三人，但落了空。手臂缩回去，接着一双眼睛怼过来，眼白大，眼仁小，带着几分邪气。
三人紧贴在井壁上。白飞飞朝那双眼睛连开数枪，血水喷溅。
“快走！”朝亦大喊。
三人拔腿狂奔，身后传来斧头劈砍的声音。白飞飞回头，墙壁很快被破出一个洞口。
“前方十米处左转。前方六米处左转。”
三人左转后，站定在原地，露出一脸惊恐。面前是一堵墙根本没有路。
“前方六米处出现异变。向后三米处出现新出口。”
朝、白、苏三人立即掉头，果然刚刚没有路的地方出现了新通道。
“前方十二米处右转。出现异变。继续前行七米后左转。”
“出现异变……”
“异变……”
“异变……”
“异变。鬼距离您四十九米，四十八米，四十七米。”
“……两米。”
脚下荡起一圈圈波纹，仿佛寂静夜晚里的音符。朝亦看着A9的侧脸，又看看远方。此刻脑袋里放空，什么也不想想，感受难得的宁静。
走到河阶的草地上，A9松开朝亦的手突然开口。
“以后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商量。”
“因为我是你负责重点监管的人吗？”朝亦快言快语。
良久，A9“嗯”了一声。
简短的答复被风吹散。朝亦跟在身后，看不清他的神情。
老秦和白飞飞等在外面。
“如何？”老秦问。
A9没有答话。
朝亦:“桥墩里没有找到尸体，可能得等到里世界来临时再去。”
白飞飞难掩失落，但很快恢复活泼，“没关系，反正我们已经知道地方了。”
朝亦点点头。虽然还有更坏的可能，但她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打击白飞飞。
休息时间，六小队轮番站岗。但到了下半夜，意外还是发生了。怪物成群攻入便利店，造成人员的伤亡。
犯人们被尖叫声惊醒，视力还没恢复便抱起枪一阵扫射，合力将怪物驱赶出去。虽然赢得了胜利，但没有一个人感到开心。紧接着冲突在人群中爆发。
“你们怎么站岗的，怪物进来了都不知道。”瘦弱的男人埋怨道。他脸色蜡黄，眼眶凹陷，看起来狼狈又疲惫，眼球里布满了血丝。
“我怎么知道，出问题的人已经死了。你要问就去问他啊！”胡子男道。
瘦弱的男人紧盯着对方，瞳孔剧烈震动，“你咒我去死是吧，你咒我去死。”
“是你自己找茬。”
围观的人出来劝架。
“好了！已经很晚了，都去睡吧。”
“是啊，吵死了。”
“人都死了，有什么好闹的。”
……
胡子男不再理会，转身扒开围观的人群离开。众人也纷纷散开，找空地躺下休息。
瘦弱的男人垂着头站在原地，抱起枪，大叫一声，“都去死！”然后扣动扳机，单方面枪/杀了五人。那五个人到死也没想到自己躲过了凶险残暴的怪物，却没有躲过和自己一样的人类。
近处的几人立即开枪，毫不留情地反击。暴动一触即发。远处不知情的人为了自保也扣动扳机，即便他们没有看见任何敌人，还是一个劲地朝人群聚集处开枪。
一束光落地的时间，一个回头的瞬间，鲜血四溅，场面一时无法控制。有的人连中五六枪倒下，模样比被怪物杀死还惨；有人想逃但也被子弹打死；大脑清楚的人也无法停止射击的动作。每个人都在其中，想逃逃不了。
维邦刚拔出刀，想要阻止。
“嘀嗒。”
所有人僵在原地。纸盒被击碎后变成纸屑漫天飞舞，货架上的零食还在散落。
便利店墙上、房顶渗出鲜血；犯人们抱着枪呆呆地站在原地，无助、绝望、挣扎。
崩溃的男人将朝亦撞到墙上，抢走了她口袋里的钥匙，头也不回冲了出去。
朝亦肩膀上传来一阵疼痛，来不及去追，就有人被铁钩贯穿胸膛吊上屋顶。白飞飞冲着屋顶两枪并发。
脚下的铁皮突然向两侧张开，朝、白、苏三人来不及躲开，直直掉了下去，铁皮迅速合上。
井底是一堆烧的发红发亮的炭火，一只步/枪掉下去立即升起熊熊烈火，将其融化。
苏洛抓住一处井沿，朝亦和白飞飞则是各自抓住他的一条腿。井道里的温度很高，汗水滴在炭火上发出“滋滋”的声音。三人此时汗如雨下，像摸了油的烤乳猪。
烟味熏得人头昏眼花。苏洛的双手被井沿上的高温烫得生疼，腿上的伤口因为拉拽而撕裂，渗出鲜血。他感觉自己的四肢快要被扯断，手上的无力感让他害怕自己会撑不住松开。
垂直井道的石壁并不光滑，这里遍布着其他通道口。朝亦踩上一块凸起，伸手抓住头顶一处凹槽。找到支撑后，她让苏洛将受伤的脚踩在自己肩上。
“飞飞。”朝亦叫到。
白飞飞见状立刻找落脚点。
“苏洛，你踩着我俩，往上爬。”朝亦竭力说到。
苏洛也不废话，使出吃奶的劲爬进横向井道。
朝亦和白飞飞借助石壁上的凸起、凹陷向上攀爬。苏洛伸手拉住朝亦，将她拽到井道口。朝亦伸出腿让白飞飞抓住自己跳到下一个落脚点，险些因为体力不支被拖下去。好在苏洛及时拽住她的领口和手臂。
三人喘着粗气。
“好险好险。”白飞飞“大”字趴在地上，把自己的一支枪给了苏洛。
井道里烟味太重，他们继续呆在这里，随时会不知不觉地昏死过去。
三人猫着腰前进，井道突然成一个下滑的斜坡，他们不得不更加小心，搀扶着井壁继续前进。
朝亦踩到厚厚的淤泥，整个身体像滑雪一样，不受控制地站立着横冲出去。白飞飞伸手去抓，被身后滑倒的苏洛一脚踹倒，两人车轮一样向下滚，最终波及到朝亦，三人一起摔出去，扑进混浊的脏水。
白飞飞:“这下真的腌入味了。现在往哪边走，左右都是路。”
朝亦从脏水里站起来，抹了把脸，按住耳机道，“开启导航，目的地下水道出口。”
“导航已开启。前方五米处右转……”
脏水之下积着厚厚的淤泥，一脚踩进去还得用力拔出来。三人踩着深浅不一的步子，弯着腰吃力地走。
“有光！”白飞飞小声道。
前方的排水口里射/出一缕淡黄色的光。三人放缓脚步走到那处巴掌大的铁栏下，血腥味扑鼻而来。排污口的鲜血还未完全干涸，从铁栏里流出来，顺着井壁流进朝亦脚下的污水里。
巨大的黑色风扇左右摇晃，铁钩上挂着一块块滴血的白肉。房间中间摆放着一张大木桌，血从木桌的一角滴在铁皮地板上，形成一片小小的血泊。因为排污口比室内的地平线还要低一点，所以看不到桌子上放的什么。
室内响起一阵铁链的摩擦声和一声呜咽。
朝亦找到角度，透过铁栏果然看到一条狗，正被关在铁笼里。是之前在富川大桥上看到的那一只。
大黄狗趴在铁笼里，看着排污口，眼神里有濒死的绝望和哀求。但它始终静静趴着，似乎知道他们不会救自己，默默等待命运的到来。
朝亦觉得大黄狗的出现很蹊跷，并非偶然。他们经历过的，出现在表里世界的那些现象，都具有很强的攻击性；可是这条大黄狗——表里世界的一部分，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救了他们，现在又被困在铁笼里。
朝亦说不清楚，她自己也觉得这种可能微乎其微，甚至自己的感觉也有可能是错误的，于是对旁边两人道，“你们两先走，我救它出来。”
白飞飞盯着室内，“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我陪着你。意外发生，两个人总比一个好。”
苏洛:“我觉得让我一个人逃，活下来的几率不高。”
白飞飞用手肘怼了下苏洛的腰眼。
两人都不打算离开，朝亦听完不再浪费时间劝告。端起枪，枪管穿过铁栏。奈何排水口太小，死角太多，根本射不到铁笼上的锁。
大黄狗被斧头摩擦地面的声音刺激到，在铁笼里呜咽着上窜下跳，极其不安。朝亦收走枪，看见一个肥胖的男人手拖斧头进来。男人戴着五颜六色的秃头小丑面具，上半身只穿了一件染血的褐色皮制围裙。裸露在外的肥肉随着男人每一步的走动而上下摇晃。
男人打开铁笼，把大黄狗拽出来，提着项圈上的铁链将它吊起。大黄狗在空气里弹动的四肢渐渐无力，绝望地哭泣抽噎。
朝亦对准男人的手臂开枪，连着两枪才打中。男人吃痛松开手中的铁链，大黄狗在落地的瞬间迅速跑开。
小丑男发现朝亦，提起斧头走向排污口。朝亦和白飞飞两人一起补枪。每次击倒男人，他又能立马站起来，枪支对他的伤害并不大。
男人甩起斧头劈开铁栏，整个身子贴在地面，一只手穿过排污口伸进下水道。
粗壮的手臂，猪儿虫一样惨白的手指，挥舞着抓向朝亦三人，但落了空。手臂缩回去，接着一双眼睛怼过来，眼白大，眼仁小，带着几分邪气。
三人紧贴在井壁上。白飞飞朝那双眼睛连开数枪，血水喷溅。
“快走！”朝亦大喊。
三人拔腿狂奔，身后传来斧头劈砍的声音。白飞飞回头，墙壁很快被破出一个洞口。
“前方十米处左转。前方六米处左转。”
三人左转后，站定在原地，露出一脸惊恐。面前是一堵墙根本没有路。
“前方六米处出现异变。向后三米处出现新出口。”
朝、白、苏三人立即掉头，果然刚刚没有路的地方出现了新通道。
“前方十二米处右转。出现异变。继续前行七米后左转。”
“出现异变……”
“异变……”
“异变……”
“异变。鬼距离您四十九米，四十八米，四十七米。”
“……两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