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为泊舟我为岸（4）
这些年，小舟视他为敌、处处与他作对，也定然是受了幕后之人的挑唆与蒙骗，偏生自己还以为小舟真的跟自己离了心，失望之后，不再像从前那般方方面面关注弟弟，导致弟弟在泥沼里愈陷愈深。
医生说，这药的副作用很大，每次使用之后都会导致身体陷入长时间的昏迷，久而久之，不仅精神情绪上无法控制，身体还会垮掉。
这一次是因为药剂剂量过大，所以才导致机体血液循环加快，产生强烈的不良反应。
小舟每次陷入昏迷的时候，是不是也像这次一样无助、害怕，却没人帮他。
陆遇泽越想，越陷入了深深地愧疚自责之中。
如果陆奚舟知道便宜大哥现在在想什么，估计会感叹原主有这么一个大哥真的前世修来的福，陆遇泽有原主这么一个弟弟，那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原主哪儿会有什么无助害怕，原主每次发脾气都会有人见血，舒坦之后也是连醉带晕地睡过去，从不知害怕为何物，一边讨厌自己大哥，一边又享受着大哥给自己带来的好处，闯了祸就丢给陆遇泽，还安慰自己都是陆遇泽欠自己的？
方子聿也皱了皱眉，哪家胆子这么大，首都城里敢对陆家人动手，是陆遇泽现在太好相处，导致某些人忘了当年阿泽刚接手陆家时的雷霆手段了吗？
方子聿家中从政，对这些个事儿有天生的敏感度，思绪在脑海中转了两圈，心下便有了猜测。
“这些年你弟弟可得罪不少人，一般的纨绔都不乐意跟着你弟，也就杜老三家的那个小子一直还跟在他身边，得了你弟几分信任，估摸着就是他了，”方子聿啧了一声，“你刚接管陆家哪会儿，杜家是跳的最欢，也是你料理得最狠的……”
“还以为他们吃够了教训，已经规矩了呢，”像是想到什么乐事儿，方子聿不禁笑出声，“阿泽，看来这几年你不行了呀，瞧瞧，都敢在你眼皮子底下耍小动作了。”
许是方子聿还嫌不够，又继续撺掇道：“这不得再给杜家点好果子吃？”
陆遇泽白了一眼在一旁煽风点火的方子聿，这家伙总是唯恐天下不乱。
不过子聿说的也对，可能是这几年他渐渐收敛起了锋芒，倒是让某些人产生了不该有的错觉。想必杜家是安逸久了，也该给他们找点事，动一动筋骨了。
忽然，陆遇泽余光扫到病床上少年玉白的手指动了动，纤长的睫毛扑腾了两下后，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湿漉漉的眼神里写满了茫然与无措，像一只迷路无助的羔羊。
少年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视线慢慢聚焦到病床边脸上写满关心与紧张的青年身上。
陆奚舟揉了揉眼睛，无意识地呢喃出声：“大哥……”下一秒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咬紧下唇，将到嘴的话生生地咽了回去。
少年故作嚣张地开口：“喂，你在这儿干嘛！碍眼死了！”
听上去明明凶巴巴、嚣张跋扈的，陆遇泽却从中捕捉到一丝别扭的心口不一。他故意笑着揶揄：
“不是小舟你给我打的电话吗？现在怎么怪起哥哥来了？”
少年脸上一顿，有些尴尬，连忙给自己找补，“那是我打错了！打错了懂不懂！”声音故意放得很大，好像这样就可以掩饰住自己的心虚。
“好好好，是打错了。”陆遇泽配合地点了点头。
“是真的！”少年还在嘟嘟囔囔地道。
早在陆奚舟醒过来时便自觉地站到了病床尾的方子聿不禁笑出了声，以前只觉得陆奚舟很欠毒打，怎么没发现他其实这么……堂妹经常说的那个词叫什么来着？想起来了，傲娇！
方子聿一出声，少年像是才发现病房里还有个人似的，原本苍白的脸上竟浮起一片可疑的绯红。
陆奚舟将被子往上拉，蒙住自己的头，被子里传来少年闷闷的声音，“烦死啦，你在这儿就算了，方狐狸怎么也在！”
陆遇泽直接上手把弟弟从被子里捞了出来，两指一曲，轻轻敲了下弟弟的脑袋，“怎么说话的，这是你方哥。”
今天的弟弟格外乖巧，虽然还是像以前一样嘴硬，但明白事情真相的陆遇泽现在总能轻而易举地从中听出弟弟的口是心非。
陆遇泽一边想，一边上手在弟弟蓬松的头顶揉了揉，直到陆奚舟忍无可忍地将在自己头上作祟的手给排掉，陆遇泽才讪讪地停下手中的动作，又自欺欺人般地抬手帮弟弟理了理。
方子聿扶额，他这个发小，纯纯的弟控。先前因为陆奚舟的作，“症状”有所减轻，现在看来又要故态萌发了。
方子聿手捂住嘴，佯咳两声，提醒自家发小该问点正事了。
陆遇泽轻咳两声后，一脸正色地开口：“小舟，你还记得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病床上的少年满不在乎地回答，“不就是在夜色喝了点酒吗？就为这你又要开始啰里吧嗦了？”
又来了，陆遇泽想，这些年，哪怕是很平常的关心，在陆奚舟耳边都会变成诘问与苛责，导致弟弟越来越听不进他的话，时间久了，他还是会有些失望。
但如今他知道了自家弟弟不过是受人挑唆、蒙骗，怜惜、愧疚充斥着他的心，哪还会在乎弟弟自我保护的“刺”，现下是要多耐心有多耐心。
“那你记得你为什么会打电话给大哥呢？”陆遇泽耐着性子问。
“是打错了，不是打给你的！”少年纠正道。
“好好好，是打错了。”陆遇泽像哄孩子似的。
少年歪着头，想了想，“好像是出了酒吧不久后，感觉心脏突然跳的好快，脑袋晕乎乎的，每一步像踩在棉花上……就好像……我马上就要死了……”许是回想到当时濒死的心悸，后怕地往后缩了缩。
陆遇泽拍了拍少年的背，“没事，大哥在呢。”见弟弟缓了过来，陆遇泽又道：“小舟，你知道你喝的酒里被人下了药吗？”
“下药？是谁？小爷非得剥了他！”陆奚舟闻言，顿时就炸毛了，自以为恶狠狠的，其实奶凶奶凶的。
“酒是谁递给你的？”陆遇泽也不急，慢慢地引导着。
“杜曲然呀……”少年突然顿住，这才回过味来，不敢置信地问，“你是说，是杜曲然给我下的药？”随后又矢口否认掉，“这不可能，杜曲然不是那样的人，而且那小子没那么大的胆子，会不会是搞错了？”
看着自己弟弟自欺欺人地帮着杜家那小子说话，陆遇泽有些恨铁不成钢。
他将一旁的检验报告递给陆奚舟，“小舟，你自己看看。这药在你身体里的残留成分可以追溯到两年前，这两年来，有谁能时时刻刻在你身边，还能在你不防备的情况下给你下药？”
少年翻着手里的报告，狠狠攥着报告的手指已经泛白，他是没大哥聪明，但他也不是傻，证据就摆在他面前，他已然找不到任何借口替杜曲然辩解。
少年无力地松开手中的报告，苍白的脸上写满了脆弱与难过，咬紧下唇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小声地自言自语着：
“可是……他是我唯一的朋友……”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当初也是故意接近我的吗……”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少年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他拿起散落在病床上的检验报告，用力地将它撕了个粉碎，一把扔到陆遇泽身上，哭着大喊起来：
“你骗我，杜曲然也骗我，骗子，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你不要我了，现在连我唯一的朋友都没有，我又只剩一个人了……他们说得对，我就是个天煞孤星，我害死了爸妈，害死了外婆，我就活该孑然一身……”
少年竟一时哭背过气，和着眼泪晕了过去。
一直在角落降低存在感的方子聿见势不对，连忙跑出门去找医生。
他也算是看出来了，当年陆奚舟回到首都城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这背后怕是另有隐情。他就说，小时候还挺可爱的一只小团子，怎么长大了就变得人憎狗嫌起来。
所以，方子聿火急火燎地赶紧叫来了医生，心想：陆奚舟可不能再出事，不然，谁知道他这个发小在愧疚与愤怒之下会干出什么事儿来！
医生说，这药的副作用很大，每次使用之后都会导致身体陷入长时间的昏迷，久而久之，不仅精神情绪上无法控制，身体还会垮掉。
这一次是因为药剂剂量过大，所以才导致机体血液循环加快，产生强烈的不良反应。
小舟每次陷入昏迷的时候，是不是也像这次一样无助、害怕，却没人帮他。
陆遇泽越想，越陷入了深深地愧疚自责之中。
如果陆奚舟知道便宜大哥现在在想什么，估计会感叹原主有这么一个大哥真的前世修来的福，陆遇泽有原主这么一个弟弟，那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原主哪儿会有什么无助害怕，原主每次发脾气都会有人见血，舒坦之后也是连醉带晕地睡过去，从不知害怕为何物，一边讨厌自己大哥，一边又享受着大哥给自己带来的好处，闯了祸就丢给陆遇泽，还安慰自己都是陆遇泽欠自己的？
方子聿也皱了皱眉，哪家胆子这么大，首都城里敢对陆家人动手，是陆遇泽现在太好相处，导致某些人忘了当年阿泽刚接手陆家时的雷霆手段了吗？
方子聿家中从政，对这些个事儿有天生的敏感度，思绪在脑海中转了两圈，心下便有了猜测。
“这些年你弟弟可得罪不少人，一般的纨绔都不乐意跟着你弟，也就杜老三家的那个小子一直还跟在他身边，得了你弟几分信任，估摸着就是他了，”方子聿啧了一声，“你刚接管陆家哪会儿，杜家是跳的最欢，也是你料理得最狠的……”
“还以为他们吃够了教训，已经规矩了呢，”像是想到什么乐事儿，方子聿不禁笑出声，“阿泽，看来这几年你不行了呀，瞧瞧，都敢在你眼皮子底下耍小动作了。”
许是方子聿还嫌不够，又继续撺掇道：“这不得再给杜家点好果子吃？”
陆遇泽白了一眼在一旁煽风点火的方子聿，这家伙总是唯恐天下不乱。
不过子聿说的也对，可能是这几年他渐渐收敛起了锋芒，倒是让某些人产生了不该有的错觉。想必杜家是安逸久了，也该给他们找点事，动一动筋骨了。
忽然，陆遇泽余光扫到病床上少年玉白的手指动了动，纤长的睫毛扑腾了两下后，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湿漉漉的眼神里写满了茫然与无措，像一只迷路无助的羔羊。
少年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视线慢慢聚焦到病床边脸上写满关心与紧张的青年身上。
陆奚舟揉了揉眼睛，无意识地呢喃出声：“大哥……”下一秒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咬紧下唇，将到嘴的话生生地咽了回去。
少年故作嚣张地开口：“喂，你在这儿干嘛！碍眼死了！”
听上去明明凶巴巴、嚣张跋扈的，陆遇泽却从中捕捉到一丝别扭的心口不一。他故意笑着揶揄：
“不是小舟你给我打的电话吗？现在怎么怪起哥哥来了？”
少年脸上一顿，有些尴尬，连忙给自己找补，“那是我打错了！打错了懂不懂！”声音故意放得很大，好像这样就可以掩饰住自己的心虚。
“好好好，是打错了。”陆遇泽配合地点了点头。
“是真的！”少年还在嘟嘟囔囔地道。
早在陆奚舟醒过来时便自觉地站到了病床尾的方子聿不禁笑出了声，以前只觉得陆奚舟很欠毒打，怎么没发现他其实这么……堂妹经常说的那个词叫什么来着？想起来了，傲娇！
方子聿一出声，少年像是才发现病房里还有个人似的，原本苍白的脸上竟浮起一片可疑的绯红。
陆奚舟将被子往上拉，蒙住自己的头，被子里传来少年闷闷的声音，“烦死啦，你在这儿就算了，方狐狸怎么也在！”
陆遇泽直接上手把弟弟从被子里捞了出来，两指一曲，轻轻敲了下弟弟的脑袋，“怎么说话的，这是你方哥。”
今天的弟弟格外乖巧，虽然还是像以前一样嘴硬，但明白事情真相的陆遇泽现在总能轻而易举地从中听出弟弟的口是心非。
陆遇泽一边想，一边上手在弟弟蓬松的头顶揉了揉，直到陆奚舟忍无可忍地将在自己头上作祟的手给排掉，陆遇泽才讪讪地停下手中的动作，又自欺欺人般地抬手帮弟弟理了理。
方子聿扶额，他这个发小，纯纯的弟控。先前因为陆奚舟的作，“症状”有所减轻，现在看来又要故态萌发了。
方子聿手捂住嘴，佯咳两声，提醒自家发小该问点正事了。
陆遇泽轻咳两声后，一脸正色地开口：“小舟，你还记得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病床上的少年满不在乎地回答，“不就是在夜色喝了点酒吗？就为这你又要开始啰里吧嗦了？”
又来了，陆遇泽想，这些年，哪怕是很平常的关心，在陆奚舟耳边都会变成诘问与苛责，导致弟弟越来越听不进他的话，时间久了，他还是会有些失望。
但如今他知道了自家弟弟不过是受人挑唆、蒙骗，怜惜、愧疚充斥着他的心，哪还会在乎弟弟自我保护的“刺”，现下是要多耐心有多耐心。
“那你记得你为什么会打电话给大哥呢？”陆遇泽耐着性子问。
“是打错了，不是打给你的！”少年纠正道。
“好好好，是打错了。”陆遇泽像哄孩子似的。
少年歪着头，想了想，“好像是出了酒吧不久后，感觉心脏突然跳的好快，脑袋晕乎乎的，每一步像踩在棉花上……就好像……我马上就要死了……”许是回想到当时濒死的心悸，后怕地往后缩了缩。
陆遇泽拍了拍少年的背，“没事，大哥在呢。”见弟弟缓了过来，陆遇泽又道：“小舟，你知道你喝的酒里被人下了药吗？”
“下药？是谁？小爷非得剥了他！”陆奚舟闻言，顿时就炸毛了，自以为恶狠狠的，其实奶凶奶凶的。
“酒是谁递给你的？”陆遇泽也不急，慢慢地引导着。
“杜曲然呀……”少年突然顿住，这才回过味来，不敢置信地问，“你是说，是杜曲然给我下的药？”随后又矢口否认掉，“这不可能，杜曲然不是那样的人，而且那小子没那么大的胆子，会不会是搞错了？”
看着自己弟弟自欺欺人地帮着杜家那小子说话，陆遇泽有些恨铁不成钢。
他将一旁的检验报告递给陆奚舟，“小舟，你自己看看。这药在你身体里的残留成分可以追溯到两年前，这两年来，有谁能时时刻刻在你身边，还能在你不防备的情况下给你下药？”
少年翻着手里的报告，狠狠攥着报告的手指已经泛白，他是没大哥聪明，但他也不是傻，证据就摆在他面前，他已然找不到任何借口替杜曲然辩解。
少年无力地松开手中的报告，苍白的脸上写满了脆弱与难过，咬紧下唇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小声地自言自语着：
“可是……他是我唯一的朋友……”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当初也是故意接近我的吗……”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少年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他拿起散落在病床上的检验报告，用力地将它撕了个粉碎，一把扔到陆遇泽身上，哭着大喊起来：
“你骗我，杜曲然也骗我，骗子，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你不要我了，现在连我唯一的朋友都没有，我又只剩一个人了……他们说得对，我就是个天煞孤星，我害死了爸妈，害死了外婆，我就活该孑然一身……”
少年竟一时哭背过气，和着眼泪晕了过去。
一直在角落降低存在感的方子聿见势不对，连忙跑出门去找医生。
他也算是看出来了，当年陆奚舟回到首都城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这背后怕是另有隐情。他就说，小时候还挺可爱的一只小团子，怎么长大了就变得人憎狗嫌起来。
所以，方子聿火急火燎地赶紧叫来了医生，心想：陆奚舟可不能再出事，不然，谁知道他这个发小在愧疚与愤怒之下会干出什么事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