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6月,微风穿过窗边的流泻的阳光。

    我,乔伊,乔家的独女,在三甲医院出生了。林樱阿姨是妈咪的闺蜜,现在正和我爸坐在病床边关切地看着妈咪。

    妈咪偏过头看躺在小摇篮里的我,3岁的林知趴在篮边目光灼灼地盯着我,阳光在窗下眷恋,不舍得离去,投在我脸上,可以看见细细的绒毛。林知伸出手戳戳我脸蛋上的肉肉,我噗呲一声笑了。

    妈咪看着眼下两个小家伙相处的和谐画面,和林阿姨相视一笑。

    “…要不给两个小家伙定个…”

    林阿姨的丈夫王彦叔叔弱弱出声,又马上被我爸笑斥一句。两人年轻时就是好兄弟,人到中年也是感情更甚,今天就又像平常一般斗嘴起来。我爸说啥也不愿意定娃娃亲,他心里可偷偷想「王彦那个混不吝的模样,儿子还指不定啥样呢,我家的宝贝白菜可不能让他拱了。」

    医院里需要安静,妈咪也疲惫着,林阿姨便出声笑骂了两句,示意他们消停下来。

    摇篮边,林知定定地看着我,出声

    “小妹妹叫什么啊…”

    我爸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一拍脑袋说

    “对啊!还是林知提醒我了,还没定下囡囡叫什么名字。”

    说完小声嘱咐了两句林阿姨,就匆匆跑出去了。我还在疑惑爸爸去哪去干嘛,王叔叔没好气嘟囔了一句,“还不让定娃娃亲,这么乖的干女儿可不能让她跑了。” 林阿姨温柔地笑着,用手轻轻拍了拍王叔叔的肩膀,“你啊…”

    此时的林知懵懵地目睹一切,不解地挠挠头 「还没取名字…那我叫小妹妹啥啊…」长长的睫毛隙间投下丝丝缕缕的阳光,透金的发丝在跳舞,整个人显得暖融融的,我眯起眼睛,静静盯着这位小哥哥的侧脸,丝毫不知道双方父母口中的“娃娃亲”。

    林知转头想继续戳我脸上的肉肉,却发现裹在襁褓里的小团子正在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

    林知:?

    林知:继续戳

    我:……

    ……

    半个小时之后,我迷迷糊糊快睡着了,病房外响起了刻意压制过但依旧不算小声的脚步声,可以听出脚步声主人的急迫。“吱啦——”门被打开,朦胧的视线里我看到我爸身形微微起伏,像是在喘气。

    “呼…起名册…呼…拿来了…”

    我爸满头大汗,走向病床上悠悠转醒的妈咪,在凳子上坐下。吨吨吨喝了两杯水,我爸才开口,

    “亲爱的,我把囡囡起名册拿来了,咱看看定哪个名儿”

    说罢,我爸脱下有些汗湿的外套,把册子捧到妈咪面前,轻轻翻动。

    乔星…乔妤…乔奈……

    妈咪看了两三页,不知为何都不满意。册子最后一页,妈咪细细考量。…乔伊…乔伊!

    “乔伊这个名字,不错。”

    妈咪纤长的手指指着书页上的某两个字,轻轻出声。

    “伊,温文尔雅,仪态大方”

    “伊,浪漫婉约,幸福美满”

    林阿姨和妈咪先后说话,两位男士顿悟。

    “好哇!”

    我的好爸爸和王叔异口同声。

    妈咪和林阿姨:傻就一个字,两个都如此……

    如此,寄托着妈咪爹地林姨王叔的祝福,就是我的名字,乔伊。

    三人一脸笑意,朝我的摇篮围来。我爸满脸笑意地开口,

    “囡囡,以后你的名字就叫乔伊啦。乔伊~乔伊~”

    “脚一~脚一~”我喃喃学语,傻不拉叽。

    林知一脸黑线,

    “是乔伊,qiao乔~”

    “jiao~”

    “qiao!”

    “jiao……”

    重复了几遍,林知恨恨说,“脚…乔伊,真是个笨蛋…”

    “呜……”我小脸皱起来,像是要哭。

    林知有点小慌,忙来拿着小玩具逗我。

    我:有点傻,不确定,不哭了,再看看。

    ……

    时间一转,是我的满月宴。

    温馨的礼堂内,妈咪爹地怀抱穿着湖蓝色公主裙的我走上舞台,林姨王叔在台下笑着。爷爷奶奶拿着闪着金光的长命锁,轻轻为我戴上。嗯…长命锁太重了,差点没把我脖子勒断。

    姥姥姥爷拿起我的小肉手,套上冰冰凉凉的如意手镯。嗯…手镯也重,手都抬不起来惹。

    后面巴拉巴拉大堆的仪式流程,我睁着大眼睛,脑子却已经是待机状态。

    直到嘴里被塞了一个圆球球,意识开始回笼。吧唧吧唧…还挺甜…好吃…

    满月宴全程,一个小男孩都安安静静待在舞台边上,捧着一盒小奶球。林知站得脚酸酸,才见小乔伊终于被抱下来。他噔噔噔跑上前,小手捏着一颗牛奶球喂到我嘴里。

    红润润的小嘴叭叭两下,享受着嘴里香香甜甜的味道,时不时哼哼两声。又咿咿呀呀吃了几颗,林知小大人似的说,

    “小笨蛋不能吃了,哥哥一会儿带你吃饭去。”

    好像从取名那天,林知就一直叫我笨蛋。

    我(如果听得懂版):你才笨蛋嘞。

    林姨和王叔笑嘻嘻看着,眼神里——

    「不愧是你儿子…」

    「不愧是我儿子!」

    ……

    2011年,我乔伊6岁了,要去上小学了!

    过去五年里,林知常常给我洗脑,说他比我大三岁,我要喊他哥哥。我勉为其难接受吧,毕竟这位哥哥对我还不错呗。不过他好像有个奇奇怪怪的癖好,总爱投喂我吃的。林知老是把我腮帮子塞得满满的,然后用手戳戳戳戳戳戳……忍不了!绝对忍不了!

    所以这时候就要拿出我的王牌技能——哭!

    我哇哇哭,哇哇哭,嘴里含着食物,嘟嘟囔囔地叫着“坏蛋林知”。林知最怕我哭,这时候总会慌忙为我拭泪,轻声哄我,怕我噎着还帮我拍拍后背。这招屡试不爽,我破涕为笑,挂着泪珠的小脸绽开灿烂的笑容,眼眶泛红却像弯弯的月牙。

    林知无奈地看着我,继续帮我擦干眼泪,又拉着我去玩。

    小学上学第一天,林知牵着我缓缓走进学校大门,我转头朝妈咪爹地挥挥另一只手,一滴泪都没掉。一年级的其他小孩子哭得稀里哗啦,像再也见不到爸妈一样。我对此表示不理解。

    可能是因为我有林知,所以没什么感觉吧?

    当林知把我送到班级门口,感觉来了。

    “哥哥,你要去哪呀?”

    “哥哥要去上课了。”

    “不跟我一起吗哥哥?”

    “哥哥跟你不在一个班哦,快进去吧,等放学了哥哥来找你回家。”

    “哦好吧……”

    看着林知离开的背景,我视线有点模糊,边哭边转身进了教室。

    老师让进来的同学都随便找个座位,我局促地坐下来。旁边是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女孩子,看起来挺好相处的。

    爸爸妈妈说,要学会自己交朋友,所以我有些胆怯地开口,“你好,我叫乔伊…”

    女孩子眨巴着大眼睛转头看我,清脆的嗓音响起,

    “我叫梁月,你好呀乔伊。”

    感受到面前女孩子的热情与友善,我两眼一亮,跟她说了两句有的没的,两个人迅速成了朋友。

    听了老师介绍学校里的规则,又上了一天课,我小小的脑袋有点小累。慢吞吞收拾好小书包,跟梁月说了拜拜,转头走出门就看见林知噔噔跑过来。

    “走吧小笨蛋,哥哥带你回家。”

    “不许叫我小笨蛋了哼。”

    “好吧好吧,小笨蛋~”

    “你你你你…”

    两个小小的身影追逐着,在橘红色的天空下跑向校门。晚风轻踩着丝丝淡淡的碎云,仿佛也吹起了绚烂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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