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雨夜中,穆玥被穆渊救出之后,紧接着便被送到了医馆。幸运地是,重病五日之下,汤药进出了无数,在大夫差点下死论时,活了下来,没有死成。穆渊的脸也微微放松。

    但坏事也接踵而来,因煎熬数日,伤了根本,以至身体再不复从前的康健,若要正常劳息,还得再修养一些时日。

    而更令穆渊难以接受的是,是他的妹妹也因此失了听觉,若是她知晓……穆家兄长跪伏在床前呜声大哭,自责绝望。

    三日后。

    穆玥睁着眼坐在窗前,看着院子,双耳试着细听人间风雨。许久,右手握着笔墨,却终究挥不下一笔。

    她静静垂下了眼,双唇紧抿,幽深的气息自她身上汹涌而出,像窒息在暗河里的一块碎石。

    暗黑的瞳孔沉得不透丝毫光来,穆玥握着笔,也不画了,就这么呆坐着。

    其实,她一直觉得自己的生命可有可无,但因着有了兄长,才有了寄托。母亲因生下她虚弱而死,自穆父死去后,她死寂过一阵子,整夜整夜睁着眼看着月落又日升,生命是什么?活下来又是为了什么?

    她不解,那大片大片的暗夜已入了她的眼,拔不下,摘不掉,但她五感健全,她能借着这风这山这水寄托自己的志向、思绪,只要感觉还在,她就能画下心中最好的画卷。

    但是......如今听觉没了,像是被仙神恶意地砍下一半身驱,她失了获取一半光明的指引。脚下的路自此开始曲折几转,带着她通往暗色池沼,而她,却伸出手拒绝生命沉没。

    她不想死,她不想!!但她身体的一半却漠视自己陷入泥沼,不再动弹。即使沉下去,又如何?即使沉沦灭亡又如何?!心中那嵌了无数日夜的死寂问着自己,穆玥啊穆玥,你不是早已习惯黑暗了吗,你不是早就习惯孤身一人了吗?又何必如此撕心裂肺?!

    啪嗒一声,她手中的笔掉在了地上,画卷上只有那抹不甚沾染的墨黑。穆玥呆在原地,看着自己发抖的右手愣神,即使是这样,她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即使坐在画桌旁边,也再听不到画中之声。许久,她终于回神,机械地弯着腰试图将地上的笔捡起来,却在摸到它的时候,眼泪失了控制,接连不断地砸在了地上。

    她没有在现实的书房中发泄悲怒,她只是在心里彻底被割成了两半。一半疯狂绝望,一半漠视沉沦。

    穆玥跪在了地上,身形弓弯着,像枝枯败的枝丫久久不起。狂风作乱,冲进屋里,吹得窗棂呼呼作响,也把那卷桃花哗地一声刮在了地上,画卷发黄,渐已凋零。

    她捂住嘴没有出声,同样,也听不到,窗棂之外,一墙之隔下,穆家兄长也死死咬住下唇怕惊动了屋中之人。

    身,已至此;心,犹已死。

    ……

    六月中旬,陆续下了数场大雨之后,云河村又恢复了天色清朗的模样。

    穆家小院内,鸡鸭们已经长大,不知愁地啄秃了瓜藤尖,日常冲向了院外。谁也不想在这静得过分的院子里呆着,除了歇在穆玥身边的一条黄犬。

    它蹭着她的腿呼呼睡去,偶尔听到外间的声音抖抖耳朵。穆玥摸着它的头,抬眼看去,只见院内两人正吵得激烈,穆渊一把将一张画卷砸在了来人身上,指着大门怒吼。

    是个公子。

    “在下…抱歉…”那人生得俊逸,仪表堂堂,明明和兄长说话的时候一派理直气壮,却转头对上穆玥的时候躲闪了眼睛,朝她拱了拱手后拿起地上的画卷跑了。

    穆玥眼尖,那卷画上的桃花明明本应盛放,此刻却完全凋零,她微垂下眼睑。须臾,面前罩了一大片的影子,穆玥抬头,却是兄长手足无措地站在她的眼前。她朝他露出一个无谓的笑来,头顶忽地被按着揉了揉,穆渊眼中湿意氤氲,扯出一个更别扭的笑容,自知难看,别过了脸。

    ……

    无声的世界里,跌跌绊绊。

    穆玥从在书房一呆就是几天,到出了院子;从坐在窗口静默呆怔,到能提笔绘下心底的世界。

    鸡鸭们照常每日嬉闹游戏,小黄犬自雨夜之后不知懂了什么,寸步不离地跟在她的身边。她作画,它就在旁边睡着,她起身,就甩甩尾巴同行。

    穆家兄长每日在她训练之后,总会从不经意的地方走出,给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时光荏苒,穆玥如今沉入了静寂的世界,却更安静地观察入微。往往在来人没出声之前,就转过头来,精确地看向对方。

    才走到镇上,几个陌生的小童跟着她身后叽叽喳喳,又被自家父母拽了回去。穆玥回头,细看他们的嘴形:‘聋子…聋子…穆家姑娘……’还不待说些什么,转眼间小人们却被猛地禁锢住,光影一闪,只见几个巴掌纷纷落到了他们脸上,嗯,红印昭然,是下了狠手。

    小儿噘嘴就要哭,紧接着又被按着头朝着她鞠了个礼,大人们拱了拱手歉然不已,穆玥却摆摆手离开,走出好几步,才失笑出声。

    好事不出门,如今,整个县城都知道穆家姑娘聋了,准确来说,是连带着周围几个郡县的人。但穆玥的生活却没什么变化,依旧是作画、卖画、锄地和喂生禽,除了辛苦的重务不能做以外,她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原来的三分之二。

    偶有卖画时,外乡之人专门来看她,指指点点后又被村人大骂了回去,溜了。或是走在径上,突闻风动,回头一拳揍了那人四脚朝天外,也没什么不同。但是,穆渊听说这事后却更紧张,绕是休沐之时也紧跟在她身后,她有些扶额。

    但日子还是要过的,画还是要绘的。

    穆玥坐在窗边,提笔绘下眼前的山河、人间。她失去了听觉,但没有失去眼睛,无声的世界令她更细致入微地观察每个人的神貌。山河没有失色,走在人间的人也没有失了他们的神采。

    赶集、锄地、务工,洗衣、收粮、挖野菜……人间有多少种人,穆玥的笔下就有多少人的神貌。每一个向上活着的人都能登上她的画卷。

    闲时观云听雨,‘听雨’做不到了,但观云穆玥却有自己的见解。天上云卷云舒,底下的人又何尝不是聚了又散。穆玥整日整夜地浸在书房中,书画成了她不多的慰藉。书里有山海有风云,笔下有欢欣有悲伤。

    那一身蓝衣之人站在窗前,却仍直立在天地之间,抬头静看风和雨,挥笔着墨人间闻。

    时间飞逝,又一月过去,八月季夏,暮秋未至。

    长林县安静了两个多月,更远的几个村外也打了两个多月的仗。

    五月时的人心惶惶,如今走在街上更是一片风声鹤唳。

    正如那时的消息一样,万里之外那龙椅上的人果然派了兵马前至边境厮杀,时至八月,再往后算,蛮夷的水草也将枯萎,为着此事,双方战斗激烈,打红了眼。外蛮之人想要趁此一举入城,而高座上的人却仍想着千秋功名,西北丢了的城池想要夺下,而东方远境依然僵持。

    横征暴敛,全不顾民不聊生,百姓安危。

    磊石镇。

    “李瑛死了!!!”

    穆玥背着背篓,走在街上。往常大街上虽然繁忙,但却没有这般慌乱。来人丢了帽子,跌倒在地上,穆玥将他扶起,看着他谢过之后,随抬步往高处使劲儿张开了嘴,大声呼号。她眯着眼仔细瞧着他的嘴型:“李...将军,死了...部下,奔逃...朝廷,毫无、消息...”

    众人大惊,听着他后面的话,“两个村子的人全都被杀了,大伙儿赶紧收拾东西逃吧!”一时间,所有人皆奔忙呼号,哭声一片。有人焦急着摔倒在了地上,又紧跟着压倒了一片。待好不容易起来之时,已顾不得腿软,跌跌撞撞地跑回了家。

    穆玥亦红着眼,纸画也不卖了,飞快地回到了村子,正瞧见自家兄长正站在村头,焦急地等着她。往村里走时,所有人悲声哭嚎,捶地久久不起,小童们噤了声,不明怎样的末日即将到来。与急着收拾盘缠的年轻人不同的是,村里的老人连着嵇方都沉声无言,散散拄着拐杖回了屋子,关上了门。

    “阿玥,你听我说,今晚,不,现在你就拿着这些东西,往更远的地方跑,跑快点,别回头……”穆家兄长红着眼睛指着地上那已经收拾好的物事,慢慢地连说带画地给她一一解释。

    “往北的地方已经沦陷了,几个村子的人,全被杀了,小妹,阿玥,你只有现在就跑,还有活的生机!”

    “那你怎么办?!”穆玥看着沧桑疲惫的兄长,红着眼,却见他躲开了她的目光,垂头望向地面。

    “朝廷还没消息,但县衙里,命令我,我们,今晚留在衙内,驻守此地。”穆渊没有比划,但穆玥却看清了他说的话。

    寂静无声。

    没点烛火的屋里一片幽暗,穆玥忍住了喉中哽咽,却忍不住几滴水光落在石板地上。

    “我不走。阿兄你在此地,阿玥就在哪儿。”

    “你,小妹…呜!”

    穆渊瞪着她,瞪得目眦欲裂,血红了眼,僵持不久后,最终颓败地低下身子,绝望锤着地,声音嘶吼悲鸣:“是兄长无能,对不住你!对不住你啊!!”

    “呜呜……”他掩面低头,拳头狠狠砸在了地上,血肉模糊,他的妹子才16岁,16岁啊…

    穆玥上前拉住了他的手,抬手紧紧揽住了他。

    哭声溢出了喉咙,泪流直下,被彻底隐没在了黑暗中。整个村子里再不负往常的平静悠然,所有人都是被夺杀一切的困兽。

    片刻后,穆渊倏地抬手松开了穆玥,仔细记了她的眉眼后,拿着行李独自推门而出。

    “阿兄!”

    沙哑的声音从后面响起,穆渊红着眼没有回头。

    “阿兄!…阿兄!!……”

    “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黑衣人脚步微顿,身形颤了颤,随即一手抹了把脸,步履飞快地消失在天地尽头。

    穆玥忍着心里的慌乱,站在门口,看着此世唯一的亲人远去。天色彻底暗下,自兄长离开的那头,逐渐漫延到穆家院内,一同沉入无尽黑渊。

    ……

    “此战,若能成功攻入长林,乡镇村野,女人钱财,收缴所得,皆为自有!主将之人,普通兵士,直升为千户,获世袭土地!本为将官者,封赏万户侯!!”

    “儿郎们,随我冲锋!!”

    长林县外,县令号召所有官兵,守在了城墙之内,留下来的,大多是衙内之人,还有些赤心热胆之人,穆渊也在其中。

    他拿着长枪和众官兵望向墙外铺天盖地的敌军,浩荡着从远方奔涌而来,从路蚁之状,逐渐成了持戈铁马之形。

    众官兵皆有些腿软,手抖着却仍没后退一步。能守在这里的人,皆是没有退路的人。他们的亲人现已经成了流民,背井离乡,在这人间漂泊着讨饭吃。而此刻,他们若是退了,便再没人能抵挡这恶鬼之徒,若到那时,他们的亲人又该怎么办?

    “此战,我们无路可退!”

    众官兵举起手中之枪,对准了下方即将爬上来的敌人,齐声怒吼。

    “尔等能侵占长林的唯一可能,便是踏过吾辈的尸体!!”

    ……

    “滚木礌石准备!”

    为首的县尉紧盯着下方密密麻麻的黑色头颅,露出了血丝遍布的眼,抬手大喝,“弓箭手,放箭!!!”

    ……

    残肢飞天,鲜血四溢,刺耳的刀戈金属撞击之下,城墙上到处是痛呼惨叫。穆渊左手抬手一刀挡住了个偷袭的蛮夷,右手斜上直斩而下,劈了另一个两半。身躯早已血汗浸透,他忍着一天一夜地不眠不休,已不知斩下了多少敌军。

    血液蜿蜒从他的额角流下,他的身后,只剩百来号人,县令,县尉,都死了,他的好友兄弟们,也死了。也许,下一个,就该轮到他了。

    穆渊两手架起双刃,噗嗤噗嗤喘着粗气,鲜血糊了全身,早已看不出样貌。黑血流进眼中,他使劲儿眨了眼,才看清了围攻的敌人。

    “死守!!!绝不投降!!!”

    乱刀飞舞间,那人直立于此处,如驱邪镇祟的神佛。挑刀斩劈之下,扑面而来的煞气,直镇得敌军两股战战,被掀飞数颗头颅。

    明明就要死了,却仍张着血口,放声大笑。

    几般儿君试拣,立功名只不如闲。【1】

    阿玥啊,为兄多想和你再看看天上明月啊!有风有云,还有爹娘,那是,多美的日子……

    “噗!!”

    ……

    一日后。

    “阿兄!!!”

    穆玥睡在塌上,呼地一声惊醒,沙哑的声音自喉咙发出,她却分毫不闻。

    蓦地,房门松动,一条黄犬冲开了门,叼着穿整好衣服的穆玥,拉出了阁屋。穆玥抬眼望去,大门被拍得轰隆轻晃。黄犬摇着尾和她一起开了门,一个白发的老者连比带画地说着,是嵇爷爷。

    “穆丫头啊,蛮夷已经破了长林城,快到云河村了,你,你快些躲着吧!”

    穆玥看清了他说的话,张口欲问穆渊。却猛地住了嘴,红了眼。

    “那你们呢,嵇爷爷?”片刻她的声音响起,“难道就在这儿等死吗?”

    村中的老人有多少,她是知道的,但是这么多的老病残……

    穆玥红着眼望去,却见嵇方只是笑道:“老朽活了这么多年,也算是活够了……”

    “老了,腿脚也不便了,若是跟着年轻之人一起奔逃,只怕在半途之中,便会重病耽搁行程,白白拖累了小辈们……”老人黯然又释怀地说道。

    “更何况,此地乃是我的家乡,为何要白白便宜了那群王八羔子?!牛犬尚知殉主而亡,老朽为何做不得!!”

    穆玥看着他没有再劝,却也没有答应他逃匿。

    此世之中,她在乎的人都已经死了,她还留着这条命干什么?!

    更何况,现如今,也躲不掉了。

    这两日,她跟着村里剩下的人做了些防卫务事,他们在村头几百米的地方撒下了铁蒺藜,又挖了好些深坑,备着长长一排拒马枪,虽是简易的,却也能抵挡会儿功夫。

    穆玥算着能抵挡些时日,却没想到不到半日的功夫,跑马的骑兵踩过同行士兵的尸体,就着抵挡了不少攻击,率先一刀劈断了拒马枪,闯进了村子里。

    厮杀声震天作响,无数残肢飞起又落下,到处是血光和惨叫!被敌人首杀的是一众上了年纪的老人,嵇方抗击在最前,被敌人捅穿了心脏。

    “嵇爷爷!!!”

    穆玥看着从小伴着她长大的人就这么死在眼前,只觉肝胆欲裂,她想上前,却被身后护着的人拉住了衣袖,穆玥回头,全是一群重病残身的人。她双眼通红地望向嵇爷爷倒下的地方,却见他惨笑着冲她摇了摇头,裂开嘴吐出几个字来:

    “云河村人,终于死在了这片土地上...”

    穆玥紧紧捂住嘴,慢慢后退,转身牵着背着身后重病的村人们,步履飞快地找到一处人迹罕至的山洞安置下来。这个地方是小童们带她来的,那时他们嬉笑着说以后累了渴了,不想做课业的时候,便到这儿来,父母肯定找不着。穆玥当时乐呵听着,却没想到,竟用到了此刻。

    “穆姐姐,你要去哪儿?”一个发着烧的女童紧紧拉着她要离开的衣袖,有些惊慌。

    她转过身来,看着洞里的众人,来路的痕迹已被他们抹掉,他们只带了不到五日的粮食,其余皆被丢弃在原来的家里。若是好运,五日之内瑞安派来援兵,他们便不用背井离乡,寄人篱下,若是不幸......

    穆玥指着远处一道山缝,对所有看着自己的村民道:“五日之内,如有南国和蛮夷战斗的声音,你们切记不得离了山洞,等到听到大量南国话出现之时,才可离开。若是过了五日,只有蛮夷声,你们便朝那个方向钻出,过了密林,前往临郡,找一户姓沈的人家,他们会替你们安置妥当。”

    那个沈玉送了那画之后,本欲求亲,却没想到自己飞来横祸,从此再不能听闻,成了聋子。据兄长说到,他走之前曾许诺可以答应她一个要求,没想到如今却派上了用场。

    想来那人也不会推脱这件事,穆玥承着众人不舍的目光,拱手道别,出了山洞。

    嵇爷爷身为云河村人舍不得这片土地,她又何尝不是?阿兄死守城池,坚持了两日,换来所有人的安平,最终战死在长林县中。今日,穆玥亦没丢穆家脸面,要决心同众人死守云河,葬在这片土地上!

    白衣的女子狂奔在小径之上,引开后方穷追不舍的敌军,逃至洪流旁。凉风吹来了亡灵之声,她虽听不到兄长、嵇爷爷他们的话语,却仍能感到他们的关切——往前跑,不要回头!

    山顶似乎有悲痛的目光灼在她的身上,穆玥决然一笑,自兄长前往长林之后,她便一直身着这素白麻衣,从未换下,如今...

    姜玥望着天上皎月,身后滚滚江水,脚底滚石簌簌落下。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2】纵流年易逝,我心依旧。

    敌军龇牙嬉笑着正要往前,却见那美人突然拿出一根簪子狠狠捅了自己心脏两次,连着不知哪里钻出的黄犬纵身跃入洪流之中,尸骨无存。

    一群人望着江边齐齐顿住,说不出话来。

    ......

    承启18年,南国与北方蛮夷开战。约三月后,李瑛战败,敌军直破了东北边境,血洗三个郡县。沈氏一族带着流民南下,至至极南之境,逃过一劫。

    敌军攻破东北三郡之后,连着西北早已占据的城池,划了南国大半领土,至此形成压制的局面。喘不过气之际,南国皇帝派公主前往和亲,订立了百年和平契约。未曾想,三年不到,蛮夷突然撕毁书契,杀了公主,起兵南下。

    南国的皇帝慌了神,惊恐之下,竟携众妃弃了瑞安,逃亡南方,被抓住后,跪地乞降。皇后贞烈,撞死在岩山,鲜血淋漓。众妃死的死,逃的逃,至此,南国皇室彻底沦亡。

    而穆玥的书画也在多年之后被珍藏在家族皇室之中,其画风独树一帜,难以模仿。

    大江滚滚东去了,几百年的帝国也从此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月落日升,东风呼啸,天地变换,又是一个新的王朝。只那滔滔不绝的洪流之中,鲜血浸染的土地上,似有人曾直立天地间,不曾屈降……

    ……

    另一边,南国外,万相台,‘沼泽’中。

    中间被绑着的人,竟颤着眼睫,微微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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