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满脸疑惑看看罗毅,又看看这个女生。她一双丹凤眼镶嵌在一张小脸上,薄唇轻抿自带桃红,波浪短发另有风情,紧身上衣搭配运动长裤,整个人明明有一种运动的健康美,但又流露出粉红迷人的娇羞柔弱。

    罗毅在原地愣了几秒才开口:“呃,你怎么在这里。利利,这是我高中同学。”没有姓名,他简单地仿佛只是个过客。

    “你有什么事吗?”

    女生看看我,又看看他:“我,我想来谢谢你。”谢谢?空手来谢?

    “呃,没事没事,不是啥大问题。那个,我女朋友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就不留你了。不送啊”

    女生看着罗毅,欲言又止。我看着女生,欲言又止。

    罗毅一说完,推着我进门,没有再看她。

    我顺从地跟着他走进大堂,一进电梯,一脸复杂地看着罗毅:“什么情况?”

    他一脸心虚:“我们回去再说。”我的心沉了下去。

    一进他家,还不等他换好鞋,我立马追问:“说说吧!”

    他把鞋放好,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情去把鞋放整齐了!

    我甩开他拉过来的手,径直往里走,拉开饭桌旁的椅子,控制着自己平静地坐下去。

    “就上个月,她妹妹生病了,老治不好,打听到四医院有医生是这方面的权威,可以治好她妹。所以她联系了我,我帮她联系了医生和陪护这些。”

    “哄鬼呢!她妹妹治病,她深更半夜来谢你,还空手上门!对,她还知道你住哪里!”

    罗毅沉默了一下,他的脸上我看不到坦荡:“可能是因为她妹妹的病是顽疾,我帮她联系了很久才联系到所以才来感谢的吧。”

    我竟然气笑了:“罗毅,你的借口会不会太拙劣了!”我抓上包就准备走。

    他冲过来抓住我的手臂,紧紧地,不肯松手,拉扯间,我的手背啥时候扇到了他的左脸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松开了手,我也顺利逃出了他的家。

    回家的路上,回想着他说谎时慌张的脸,未知名女生的神态,脑补了一段又一段他俩的故事片段,泪水不由地流了下来。

    一夜胡思乱想,半夜我听到奶奶起床上厕所的声音,听到小区里偶有汽车进出的声音,但就是没听到手机信息响起的声音。

    早晨五点多,奶奶起床开始运动了,我也起床洗漱,借口早到服务站早服务。奶奶一脸欣慰,在她眼里,我是个勤快的好孩子。她一边叨叨着我昨天太累一边提醒我今天要喝点绿豆水消一消眼睛的肿。我答应着奶奶,着手准备我们三个人的早餐。

    早七点,我已经开好服务中心的门,刚清点完地推的东西,就有叔叔阿姨们陆续到来了。我赶紧招呼着他们,端茶倒水开运动房的门。不多时,娟姐也到了。她住在这个城市的另一个区,公交车来回要两个小时,可见她也是早早就起床出门了的。

    我一边忙着和娟姐顾地推的事情,一边又顾着服务中心的老人们各项娱乐顺利开展,一边端茶倒水,一边对接外部商务确保旅游线路并对接老人运动会。娟姐也忙的昏头转向,但还是拿来了盒饭让我趁着午间人少赶紧吃两口。我走到运动室里的桌子上,准备和守在这里的员工交换,让她可以去吃饭。刚吃了一口,六楼的戚奶奶开着她的电动轮椅车,来到我身旁聊天。六十多岁的戚奶奶中年丧夫,独居至今。前些年爬山摔下悬崖,命捡回来了,但腿也动弹不得了。戚奶奶脾气古怪又独立,家里容不下住家阿姨,所以即使双腿不便,也只是请钟点工照顾她的生活,再加上她是财政内退,单位给她申请了护工照顾,生活上也算没啥大的困难。戚奶奶和秀菊奶奶关系很好,用她俩的话说就是另一种“老来伴”,所以服务中心还没开张,戚奶奶就在奶奶的鼓励下预约上了。我一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半,按理说戚奶奶家的钟点工应该来接奶奶回去吃饭午休的,但还没看到人。我把饭让给奶奶,不管怎样先把奶奶肚子填饱。奶奶坚持不要,僵持之下,也管不上钟点工,我护着奶奶,把奶奶送回家了。只是这样一来,好不容易挤出的午饭时间,浪费了一碗盒饭。还好包包里还有罗毅不断补给的巧克力可以应对我的低血糖,只是一想到罗毅,一丝委屈和怒气还是会爬上喉咙。

    这一天,忙碌程度不比昨天少,但听到新增的成交单数,中心里增加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感觉自己的付出都是值得的。也谢谢这忙碌的一天,让我忙着忙着就忘了想罗毅和那个女孩。

    晚上关上大门,已经十点半。我终于拿出手机翻看信息,罗毅只发了一条‘晚上我等你吃饭’。我心里无名火冒起,既是为昨天的事,也是为他这么长时间都不会找我解释。我没有回他,准备自己出去找个麻辣烫吃。走出大楼,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的草地旁。我视若无睹,计划从另一面的门出小区。他跟了上来,也不叫我,也不追上我,我利用过马路的前后张望,看到他就跟在我身后,不近不远。

    走了一路,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半截,怒火在走路运动的释放中,悄悄消了一半。在麻辣烫的店里,我点了一堆有的没的,罗毅在这时倒是来到了我的身边,悄悄地拿了几个菜放到我的篮子里,见我没有驳他,找到机会从我手里拿过了沉重的篮子。我扭头不看他,让老板给我加辣,变态辣。他只能吃微辣,那我就要变态辣。罗毅给老板说着打包,我想到了他家的饭桌,昨晚历历在目,我的委屈和怒火又上来了一些,退到一边,扭头不看他。他叹息着,搂上了我的肩膀,我闹着别扭,想要挣脱,奈何他力大又双手禁锢,挣不脱,我双手抱在胸前,腰杆挺直,就是不屈服。

    “她是我前女友。”

    我诧异地看着他,一时忘了委屈和怒火。心里慢慢被一种惊讶和不知名的情绪填满。

    “等下回去,我都告诉你好不好。”

    麻辣烫打包好后,我跟着罗毅上了的士,忍不住开口:“她是你前女友!”

    “是。”罗毅看着前方道路,我知道他并不想现在谈论这件事。但好奇心太浓还夹杂着一些不开心:“所以你前段时间背着我帮你的前女友,然后你前女友深更半夜还在你家楼下等你,还喊着你‘一一’!”

    他终于看向我:“不是这样的,我帮她只是她妹妹的病确实比较罕见,我和她妹妹关系也不错,想着能帮一下就帮一下。那天晚上我也不知道她会来找我。”

    “呵,妹妹,又是妹妹!你的妹妹还真不少啊!”我现在对他嘴里‘妹妹’这个词比较敏感。

    “不是,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我扭过头不想理他。的士也很快到了小区门口。我趁他付钱的时间,打开大门准备逃离。罗毅飞快下车,拉着我不让走。

    “她妹妹是石女。就是没有子宫的。”

    我诧异地看着他,心里有一点松动。

    “她妹妹小时候父母忙,没有顾上她。有一次来姨妈的时候出血量很多,但他们家的人以为是正常的没有干涉,后来一天晚上大出血,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说只有摘除子宫才能保命。”罗毅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后来她性情大变,人也变得中性强硬,他们家因为没有照顾好她一直对她宽容,这使得她妹妹变本加厉,变得任性妄为。后面听说四医院有个医生医治石女这一块很厉害,就想着送来看看有没有办法让她回到最初。”

    女人真是可怜,仿佛子宫代表了一切,没有子宫就不再真善美。但是,好像不对:“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和前女友是高中同学,都在一个城市长大,她妹妹我之前也认识,一起玩闹,关系也不差。其实她表面乖张内心善良,我对她也很同情,内心里一直把她当作亲妹妹一样。所以这次她联系我的时候,我没有推脱,尽力帮忙”

    我不置可否,但心里是认同他的做法的。不管他当不当对方是妹妹,尽自己之力能帮的还是要帮的。尤其对方并不是品德不善之人。

    罗毅一手拿着打包的麻辣烫,一手过来牵我,我没有抗拒,任他牵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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