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行,华芸乐感到前所未有的爽快。这是她重生之后,做的第一件让自己痛快的事情。

    一直以来的仇恨与痛苦闷积在心中,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许久没有这么畅快了。

    华旭山呆呆地站在原地恭送她们。

    这老匹夫已经傻了,心里又恨又愣。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向以家族为重的华芸乐忽然变成这副模样。是和赵真旧情复燃?还是有人离间?

    他丝毫没有反省过自己的所作所为。

    小娃娃走在华芸乐的后面,被木徐轻松抱上去。

    宽大的空间里,华芸乐与赵芽儿面对面端坐。车内只有她们二人,朝柳没有上来。

    赵芽儿这一套组合拳,让华芸乐十分佩服,十分感激。

    紧绷的脸色变得柔和,露出了几分放松的神色。赵芽儿知道,这是久积在心的仇恨化解的象征。

    同时,她也十分好奇赵芽儿展现出全部能力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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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是芽儿的母后,何必言谢呢。”

    感激只是暂时的,展现自己的价值才是根本。赵芽儿不骄不躁,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如黑曜石一般透亮的猫眼微微上挑,显现出几分小孩子的调皮。

    华芸乐明白赵芽儿的意思,她微微一笑,道:“有芽儿在,母后就放心了。”

    赵芽儿低头微笑的时候,让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小时候。

    长大后的赵芽儿面相带了一丝呆傻,和华芸乐一点也不像。但小时候,尤其是赵芽儿卖萌透露出的狡黠,和小时候爱捣蛋的华芸乐一模一样。

    “不过芽儿认为,母后以后行事切不可只看后果,不顾人心。”就像今天,华芸乐顺路接华芸柔入府,就是坏了自己的名声。

    这不是告诉百官,堂堂皇后过来欺负自己的庶妹呢。

    到时候华府的家仆再一传,更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华芸乐对此则是自嘲一笑,想到刚刚还对自己无比仇视的百姓,幽幽道:“人心谈何容易?百姓愚钝,听风就是雨。若是为了人心瞻前顾后.....”

    赵芽儿知道华芸乐之前对于积攒人心的颓败,她笑道:“母后请看窗外。”

    路已经颠簸起来,应该是进入了集市。刚刚赵芽儿看过,这里积攒着许多灾民。

    华芸乐也记得。

    她以为赵芽儿只是让自己看看贫苦的百姓。

    玉手轻轻拨开了布帘,华芸乐的嘴巴微微长大,显然是震惊了。

    只见刚刚对华芸乐无比敌视的百姓,此刻手里端着粮食,看着她们的车架,泪眼婆娑地跪在地上。有些情绪浓厚的,已经磕着头大喝:“皇后娘娘万恩!谢皇后娘娘救了草民一家的命!”

    华芸乐彻底愣住了。

    “芽儿刚刚许诺母后六个时辰就就能看到百姓对您的态度改变,如今看看,不用六个时辰,单单一个时辰,母后就已经得到了百姓的尊敬。”

    小孩的面庞上没有神气,静敛之下,是运筹帷幄的自信。

    华芸乐很快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百姓饥寒交加,生存已经成了问题,自己在此时以自己的名义放粮,自然能得到百姓们的拥护。

    只是之前她只顾着和朝中大臣明争暗斗,习惯了高位者的姿态,妄想用他们的手来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就是忘了自己也能亲自接触贫民。

    “我受教了。”华芸乐的语气很是尊敬。

    自称也从“本宫”“母后”变成了“我”。

    她一直是一个很知道选贤举能的人,只是她一个女人,一直被束之高墙之中,不可避免眼界有些局限性。

    在深入一下民间,还会发现,在华芸乐自己的局限性外,还有当下国家内部制度的局限性,更不要说还有历史本身的局限性。

    各种局限的网,像是套娃一样,把华芸乐,也把所有人套了进去。

    赵芽儿面做惶恐状。

    “母后莫要折煞芽儿了,芽儿是您的女儿,怎么能让您受教呢。”

    我是你的女儿,就一定会为您做事。

    她总是强调女儿这个词,强调这具身体和她的血缘关系。

    华芸乐知道赵芽儿的担忧,但这些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消除的。她的确没有猜忌赵芽儿的打算和想法,可惜赵芽儿一定不信。

    想到赵芽儿刚刚说的,她问起来:

    “应芽儿所见,人心如何得到呢?”

    “人心说难得也难得,但说易得也易得。顺应天时地利,便可得到人心。”

    “假设百姓团结一心,生活富足,有自己的信仰,那母后想让百姓迅速把他们的信仰变成您,难如登天。”

    华芸乐点头。

    “可现在百姓饥贫无比,连活下去都是问题,这时候,还何谈礼仪教化,谁让他们活下去,他们就会信奉谁。”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如今天时地利有了,母后只需要稍微向百姓挥洒一下恩泽,就能得到百姓们的感激。”

    “您要让他们知道,不治的不是您,而是那些大臣。在如今这种境况,让他们只信奉您,轻而易举——”

    赵芽儿轻轻的语气,在华芸乐的心里荡起阵阵巨大的波澜。

    如果真能如赵芽儿所说,那自己地位,将会在短时间内发生巨大的变化。

    化弱为强,指日可待。

    赵芽儿没有接着说下去,直到看着华芸乐的眼神越来越坚定,她才微微开口。

    “但如今国库空虚,靠我们自己向百姓撒钱,不可取。但人心,要先快狠准取得,而后长时间的稳固,现在百废待兴,需要巨大的消耗。”

    “母后要想短时间内提升财力,就要那贪官豪族开刀,但这个行为很冒险,要有重整朝廷的打算。”

    话音落下,是长时间的沉默。

    现在朝堂有百官,贪官有九十。重整朝廷,那基本是与整个京城豪门作对。一个不小心,就把自己作死了。

    华芸乐知道其中的厉害,上一世自己休养生息那么多年,最后也不敌百官。

    可是看着赵芽儿自信的神色,她又说不出拒绝的话。

    的确,她等不及了。

    不是她急功近利,而是在三年后,夏国会迎来一场打仗,被匈奴和燕国夹击,几乎输掉了半壁江山。现在国力空虚,朝中除了奸臣摄政王,连个会打仗的都没有。

    这该怪之前的帝王不治世,可最后的黑锅都由她这个女人来背。

    她不甘,更不服!

    赵芽儿依旧是的微微笑着,看起来很是有把握。

    但实际的,她也是在赌。

    倒不是唬人,只是这官场之事,无论那个时代,都是赌徒的游戏。

    手里有了六分的把握,就有许多人疯狂了。

    而她,现在有八分。

    最重要的是,只要动了朝廷集体的蛋糕,就不能再停手了,这是在公然的宣战,停手之后,华芸乐这辈子就只能做个被架空权力的背锅皇后。

    所以华芸乐必须要依靠她。

    只有她赵芽儿,才能帮助她完成这件事情。

    这,就是她的免死金牌。

    只要华芸乐答应了,这块金牌,她就那好了。自此二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不知过了多久,华芸乐微微点头。

    “以后母后要多多麻烦芽儿了。”

    免死金牌和全程的船票,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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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信侯一早就问出拜访老友,要晌午的时候才能回来。

    赵芽儿便提议让华芸乐在长信侯府附近的街坊里亲手施粥,让曾外祖亲自看到华芸乐的善举。

    正在商议细节之时,东厂的人忽然来禀报。

    华府的恶仆不愿施粥,有几个胆大的,趁着士兵不注意,就开始欺压百姓,一只手大小的碗,就给一勺粥,还有一名恶仆,竟然往粥桶里撒尿。

    不少家仆都为华旭山打抱不平。

    这是什么人才能调教出来的恶仆!

    华芸乐知道家仆的恶性,没想到自己走了几年,竟然变本加厉。

    赵芽儿却一脸高兴,道:“母后,你看,爷爷就很会得人心啊!这些家仆,死到临头了,却还为因为我们借了他们的粥而气愤。”

    华芸乐一愣,她之前被仇恨蒙住了眼,光想着怎么收拾华家,没注意到这些宝贵的细节。

    想到华旭山在府里论功行赏的制度,她心有启发。

    赵芽儿又笑道:“但国有国法,这些恶仆,按律当......”

    咦?她还真不知道律法如何。

    “鞭刑二十,肉刑。剁去作案的部位。”华芸乐对这些门清。

    她都能把夏国律法倒着背出来。

    赵芽儿捏着下巴,眼睛一转,古灵精怪的样子可爱极了,就是说出来的花太血腥了。

    “反正我们现在市中心,母后亲自去吧,这样,更能让百姓看到母后您一心为百姓的善心。”

    听说来了,和亲眼看到可不一样。

    赵芽儿已经想好了到时候该散布什么样的流言了。

    华芸乐点头。

    去看看,有利无害。

    车架一转,一行人驶向了事发地。

    只是这转弯太急,赵芽儿没反应过来,就向前载过去,眼看就要撞到木板上,磕掉大门牙。

    华芸乐及时接住。

    想寻常人家的母亲一样,心有余悸将小孩抱住之后,又紧紧把人按倒怀里,急忙关心。

    仿佛这个动作已经做过千百遍似的。

    直到二人对视,气氛才逐渐变得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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