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不过这前朝的风波终于渐渐落下，后宫的浪花又随风起了。
华芸柔疯了，她每日不吃不喝，吆喝着要回府。
摄政王的女儿慕容冉青，也就是湘妃。
她的儿子被德妃周潇圆设计落水，差点淹死。
华芸乐想想就头痛。
“德妃与母亲可有过节？”赵芽儿享受着木徐的喂葡萄服务，鼓囊着嘴巴问道。
木徐在一旁神态静敛，乖乖地摇摇头，“奴才不知。”
显然实在装傻充愣，避免祸从口出。
赵芽儿白了他一眼，瘪嘴道：“切，就是知道不说，我这么聪慧，还能看不出来？”
只要是在宫里，哪怕展露出聪慧，也要以小娃娃的姿态。
木徐上面有自己的主子，应该就是华芸乐，赵芽儿能猜到。
毕竟自己对木徐说这槐花糕不错，翌日槐花糕的数量就多了不少；说玫瑰糕不错，翌日就玫瑰糕的数量多了不少。
可未免也太小心谨慎了些，连一点八卦都不肯说。
小云走进来，赵芽儿又问了一遍。
小云和木徐可不一样，她的年纪小，才十四岁，一听赵芽儿问，她的眼就立刻充满了狡黠。
她转转眼珠，看四周无人，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走上前，像赵芽儿说起自己知道的八卦。
德妃周潇圆是有名的毒妇，所以这德妃的名字起得格外好笑。宫女们在无聊的时候，时常调侃叫她“怨妃”。
德妃一次偶然经过，听到两个小太监取笑，就处死了他们。一时间，“怨妃”这个词就更流传了。
而且她妃位不低，家室还不错，但不受宠。因为家室不错，可是皇后和湘妃家室更厉害，加上她只会阴谋诡计，手中没有权力，所以说的话就不是那么管用。
不过这家室吧，也有点玄机。她是京城大豪族周家的女儿，家底极为雄厚。不仅如此，她还有个丞相外祖。
丞相萧烨是朝堂上说一不二的人物。如今的朝堂上看似摄政王和华芸乐平分，实际上还有萧烨一份。
朝堂一分为三，才是真实的状态。
只不过这丞相亦正亦邪，对谁的态度都极为暧昧，并没有想争劝的想法。
所以周潇圆虽然没有权力，话也不是很管用，可是她无论捅出多大的篓子，她的家族都能给她填起来。
赵芽儿差不多了解了德妃的地位。
而后，之间小云很是谨慎地看了看四周，还跑到窗户边和门缝上看看有没有人，又跑回来，悄声道：
“而且啊......”她拉长了语调，似乎还是有些忌惮。
“皇后娘娘生育您时被德妃下了药，以后都不能再生育了。”
“不仅如此，她还害得柔贵妃头胎流产，大伤元气，现在都没养过来呢！”
小云叹了一口气，满脸愁容。
木徐依旧在一旁乖乖地喂人吃葡萄。
赵芽儿却是一惊。
她没想到还有这件事情。
华芸乐不能再生育了？自己的养母也因为她堕了胎？
这女子，着实恶毒啊。
不知为何，在听到华芸乐被设计不能再生育之时，她有种说不出来的闷闷的感觉。
“还有这种事！”赵芽儿嘴巴微张，大大的猫眼里满是的怒意，“芽儿一定要替母后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可恶的女人！”
不知名的愤怒在胸中回荡，她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几日之交的华芸乐，还是养育原主的慕雪漪，她极度想要在周潇圆的身上报复回来。
但总归不该是自己的正义感爆棚。
小云连忙“嘘”了一声，“公主，您可千万不要说是我说的，这些都是宫中秘辛！”
赵芽儿嘿嘿一笑，表示自己不会说出去。
.......
华芸乐正在处理慕容冉青的事情。
说实话，她一直看不清这个女人。
慕容冉青是摄政王的嫡女，按道理来说，华芸乐与她，该是天生的敌人。
可是这个女人没有摄政王的莽撞，反倒有种像丞相一般的亦正亦邪。
上一世自己腹背受敌，她甚至替自己打掩护，几次都没有告诉摄政王自己的消息。
最后自己身死，看到摄政王拥兵造反，入宫称帝，这个女人成了最尊贵的长公主。
她依旧是这幅半死不活的模样，
一身粉衣没能让榻上的女人多些娇俏，还是那副憔悴的，仿佛下一刻闭上眼睛就要与世诀别的模样。
几个粉色的，绿色的玉镯子弱弱地挂在她纤弱的小臂上，衬的肌肤如质地一般的田玉一般，水润贵气却没有生命感。
“皇后娘娘，我就这一个儿子。”慕容冉青躺在榻上，看着不远处的烟炉冒出缕缕白烟，黛眉下垂，语气哀沉，苍白的嘴唇仿佛失去了生命力。
华芸乐轻轻点头，“德妃的事情我会彻查，你好生歇息。”
想到上一世这人的矛盾，她有了几分同病相怜之感，嘱咐道：“你本身身子就弱，好生歇息吧。”
慕容冉青倒是没想到华芸乐会答应得这么痛快，还出口关心她，张了张嘴巴，只发出几声轻笑：
“知道了。”
华芸乐点点头。
周潇圆，她是得好好收拾收拾。
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就是前几日秘密押送进宫的贪官。
赵芽儿说过，那些人可以当街示众，以示皇后改革的决心。但赵芽儿还说过，不可急切。
游街示众是华芸乐取得百姓初步信任后，巩固威信的。当初查封，查出来公布，摄政王也有可能抹黑她。
现在百姓已经基本尝试新人她，她再把这群人退出去，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道德至高上，显示自己光明磊落，直指摄政王一派的黑暗肮脏。
“母后将他们游街示众后，应当将这些犯人于巳时一刻押送在南市菜市场的中心，午时三刻问斩，期间命人手放松警惕，在轰动百姓上前泄愤，到时候，贪官惨死，自然能接百姓心头之恨。”
“也可以让百官警惕，暂时不敢对母后颐指气使。”
“我们也可以趁这个空隙，完成如今最需要做的事情。”
赵芽儿这一招着实狠毒，但是威慑力极大，华芸乐觉得可行。
至于最需要做的事情，华芸乐就疑惑了。
民心.....还是给朝堂换血。
她拿不定主意。
“自然是民心，”赵芽儿见华芸乐不解，解释道，“母后手中可用的人手都是内阁的落败者，可斗不过现在沆瀣一气的百官。”
“民心有了，真正的贤能才能下山救世。”
华芸乐有了算计，她点点头，采纳了赵芽儿的提议。
而后，赵芽儿思索一下，又有了一毒计.....
————
贪官被捉，从宫里押送出来，一路走到南市，后面的跟着数百士兵，押送从他们府上或者暗地的别庄搜刮来的脏银。
脏银装在箱子里，摞在车上，车上贴着封条。
长长的车队，一眼望不到尽头。
华芸乐派遣赵禹尘前去镇场子。赵禹尘知道华芸乐有心历练自己，便带着人，一边哭着喊着给百姓道歉，说皇后娘娘愧疚，一边又歌颂华芸乐的公的。五步一哭十步一歌颂，节奏刚刚好。
天色阴沉的下沉，眼看已经过了腊月，转眼就要立春。
这可能是今年的第一场雨。
百姓们看着一箱箱金银财宝，红了眼。
恁娘的，俺们老百姓一个个累死累活连饭都吃不饱，你们这群贪官污吏屁事不干就能靠吸我们的血吸这么多！
一个个恨不得食这些贪官的肉，喝贪官的血！
蓬头垢面的男人浑身是血，眼下满是恐惧。百姓们手里没有菜叶子臭鸡蛋可扔，那都是让他们吃饱饭的珍品，可是他们有地上的石子啊！
“狗入的贪官，害我爹娘冻死街头，给爷爷我去死吧！”一个小娃娃用弹弓打过去一枚石子，直直打进贪官的眼睛。
小娃娃的眼里满是恨意。
周围的大人看到小娃娃这么不知礼，生怕被军爷给拾掇了，连忙捂着小娃娃的嘴。
谁知总是凶神恶煞的兵爷只是看了一眼小娃娃，没有多说。
“皇后娘娘仁慈啊！”老者们纷纷感动落泪。
他们受压迫了一辈子，这天下终于要变天了！皇后娘娘是百年难遇的大善人啊！
也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看到那一天——
很快，贪官被押送到南市中心，跪两个时辰，等到午时的问斩。
像赵芽儿预料的没错，只要有人煽动，愤怒到极点的百姓就跟疯了似的，跟着上前。
“娘的，贪官污吏喝我们的血，劳资就要吃他一块肉！”假扮成百姓的士兵大喝一声，就冲破守卫，上前撕咬起来。
紧接着是百姓们。
“喝血食肉”的口号响起，百姓们如蚁群一样密密麻麻的向前进。
只是场面比赵芽儿想象的凶残血腥许多，她在暗处的马车里和华芸乐言笑晏晏自己的计谋与大计，以及对现在南市场面预测。
说着说着，便自信的掀开出入的大布帘，结果一看到那飞扬的血肉，以及血腥的白骨，不过一眨眼便脑袋一阵眩晕。
华芸乐就看着容光焕发的小娃娃跟她说了一句：“母后，现在这群百官，暂时是.....”
话还没说完，只见刚刚刚刚还谈笑风生的小人儿身体僵直地往下倒。
华芸乐吓了一跳，眼疾手快将人搂住。马车下的木徐同样，已经伸出了双手。
二人对视，木徐总是静如死水的眼里第一次带了几分惊讶。
华芸乐将人抱回来，感受着怀里轻盈的重量，心中涌现出一股奇怪的感觉。
......
而后几日，皇后将一部分脏银筑成直径一尺，高八尺的柱子，扎地半尺，立于最繁华的北市中心，下令：
凡举动者，赐此柱，封官进爵！
一时间，无数人跃跃欲试。
但现在最紧要的，还是给赵芽儿退烧。
小孩儿可能头一次见这么血腥的，吓晕之后，竟然直接发起了高烧。
华芸乐也跟着寝食难安，整日在赵芽儿的榻前，说不出的心痛。
直到第二日傍晚，赵芽儿才悠悠转醒。
有气无力的看着床顶，她用手轻轻扶额，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儿。
看着急忙跑过来的华芸乐，她迷迷糊糊地问道：“母后，现在什么时辰，怎么天都黑了，芽儿睡了一日么？”
这声“母后”叫得极为顺口，但她并没有察觉出什么不一样来。
......
华芸乐把事情原委一一说明，确定赵芽儿已经没事后，才坐下来调侃一句：
“倒是没想到，芽儿见不得这么多血。”
赵芽儿嘿嘿一笑，道：“芽儿可没有母后那样的阅历，不过芽儿以后会越来越勇敢的。”
说到这，赵芽儿自己都恍惚了。
她是没见过，可是不可能到了会被吓晕的地步啊.....
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萦绕在心头，但她现在实在是太累了.....
华芸乐亦是心情微妙。
是啊，赵芽儿还只是个孩子....不对，身体是小孩子，灵魂却是个大人。
大人.....
或许也是个不大的小孩的灵魂呢？
可是又如此聪慧。
赵芽儿的身上有太多的迷案，让华芸乐好奇。
可是她又问不出口。
一旦问出来，那层母女的沙就被彻底捅破了。
她对自己亲爹娘都没有感情，对于上一世的赵芽儿也能视若无睹，可不知为何，对于现在的赵芽儿，她......说不出口。
或许他还是想维系二人母女的关系的，至少这样能让她们在船上站得更稳。
“有母后在，芽儿不会再见到这么血腥残忍之事。”华芸乐给了准话，她可不想再看到赵芽儿发高烧。
因为母亲爱护自己的女儿，因为上位者爱惜自己的谋士。
赵芽儿一愣，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好——”
她笑弯了眼睛，比之前更像一个小孩子。
......
华芸乐着手就想帮慕容冉青办事，赵芽儿在一旁制止。
“惩罚一个德妃没有什么意思，母后不如扳倒她的家族，收尽周家的势力？”
小娃娃坐在高脚桌上荡着脚，一副不老实的模样。
华芸乐不再觉得此时不可行。
赵芽儿提出来的建议，有哪一件没有给出完全之法？
“芽儿的意思是？”
“母后且放一放德妃，过一阵我们办完手头上的事情，再好好收拾她。”赵芽儿心中有了一条计谋。
华芸乐现在需要钱。
开制造局，又或是开其他的铺子，募捐.....要么只能做一次，要么来钱太慢。
抢......是最快的。
周家是京城有名的大豪族，又不知检点，仗着钱多人多无恶不作，到时候用老法子稍稍变通一下就能宰了。
但是得需要时间。
给大臣们，也给华芸乐缓冲的时间。
华芸乐听了赵芽儿的话，准备等等。慕容冉青上辈子帮了她，这辈子她虽然不能推心置腹，帮她替儿子伸冤还是能做的。
她当即给慕容冉青传信，让她稍安勿躁，忙完眼下事情，定会帮她伸冤，强调自己不会爽约。
那慕容冉青的事情先放一放，就只能把华芸柔的事情提前了。
华芸柔心高气傲，被人提了浑身的毛发，还剁去一只手，这对她来是天大的打击。
忘记提一嘴，华芸乐特意让男人去给她剃的。
赵芽儿跟人去看乐子，一蹦一跳的，十分活泼。
她整个人都懒洋洋的，牵着华芸乐的手。忽然，她身体一僵，收回了自己的手。
这是怎么回事？
赵芽儿忽然发现，自己不受控制地越来越像个小孩子。从穿越过来就是这样，这次发烧之后，愈演愈烈。
已经连她自己都意识不到了。
华芸乐看过来，似是奇怪赵芽儿怎么把手收回去。看着赵芽儿瞬间成熟的眼神，她也发现了不对。
最近赵芽儿的情绪的确越来越像个小孩子，她也有所发觉。
不过她甚至很享受这种感觉。
“母后.....”赵芽儿呢喃道。
但最后，她还是把手伸过去，递到了华芸乐的手中。
无论如何，这具身体上流着华芸乐的血。华芸乐不戳破，为什么她不能做华芸乐的女儿呢.....
两只手微微握紧。
“走吧。”
“嗯.....”
有没有人啊铁铁们，有没有唔唔唔，单机写文好痛苦
华芸柔疯了，她每日不吃不喝，吆喝着要回府。
摄政王的女儿慕容冉青，也就是湘妃。
她的儿子被德妃周潇圆设计落水，差点淹死。
华芸乐想想就头痛。
“德妃与母亲可有过节？”赵芽儿享受着木徐的喂葡萄服务，鼓囊着嘴巴问道。
木徐在一旁神态静敛，乖乖地摇摇头，“奴才不知。”
显然实在装傻充愣，避免祸从口出。
赵芽儿白了他一眼，瘪嘴道：“切，就是知道不说，我这么聪慧，还能看不出来？”
只要是在宫里，哪怕展露出聪慧，也要以小娃娃的姿态。
木徐上面有自己的主子，应该就是华芸乐，赵芽儿能猜到。
毕竟自己对木徐说这槐花糕不错，翌日槐花糕的数量就多了不少；说玫瑰糕不错，翌日就玫瑰糕的数量多了不少。
可未免也太小心谨慎了些，连一点八卦都不肯说。
小云走进来，赵芽儿又问了一遍。
小云和木徐可不一样，她的年纪小，才十四岁，一听赵芽儿问，她的眼就立刻充满了狡黠。
她转转眼珠，看四周无人，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走上前，像赵芽儿说起自己知道的八卦。
德妃周潇圆是有名的毒妇，所以这德妃的名字起得格外好笑。宫女们在无聊的时候，时常调侃叫她“怨妃”。
德妃一次偶然经过，听到两个小太监取笑，就处死了他们。一时间，“怨妃”这个词就更流传了。
而且她妃位不低，家室还不错，但不受宠。因为家室不错，可是皇后和湘妃家室更厉害，加上她只会阴谋诡计，手中没有权力，所以说的话就不是那么管用。
不过这家室吧，也有点玄机。她是京城大豪族周家的女儿，家底极为雄厚。不仅如此，她还有个丞相外祖。
丞相萧烨是朝堂上说一不二的人物。如今的朝堂上看似摄政王和华芸乐平分，实际上还有萧烨一份。
朝堂一分为三，才是真实的状态。
只不过这丞相亦正亦邪，对谁的态度都极为暧昧，并没有想争劝的想法。
所以周潇圆虽然没有权力，话也不是很管用，可是她无论捅出多大的篓子，她的家族都能给她填起来。
赵芽儿差不多了解了德妃的地位。
而后，之间小云很是谨慎地看了看四周，还跑到窗户边和门缝上看看有没有人，又跑回来，悄声道：
“而且啊......”她拉长了语调，似乎还是有些忌惮。
“皇后娘娘生育您时被德妃下了药，以后都不能再生育了。”
“不仅如此，她还害得柔贵妃头胎流产，大伤元气，现在都没养过来呢！”
小云叹了一口气，满脸愁容。
木徐依旧在一旁乖乖地喂人吃葡萄。
赵芽儿却是一惊。
她没想到还有这件事情。
华芸乐不能再生育了？自己的养母也因为她堕了胎？
这女子，着实恶毒啊。
不知为何，在听到华芸乐被设计不能再生育之时，她有种说不出来的闷闷的感觉。
“还有这种事！”赵芽儿嘴巴微张，大大的猫眼里满是的怒意，“芽儿一定要替母后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可恶的女人！”
不知名的愤怒在胸中回荡，她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几日之交的华芸乐，还是养育原主的慕雪漪，她极度想要在周潇圆的身上报复回来。
但总归不该是自己的正义感爆棚。
小云连忙“嘘”了一声，“公主，您可千万不要说是我说的，这些都是宫中秘辛！”
赵芽儿嘿嘿一笑，表示自己不会说出去。
.......
华芸乐正在处理慕容冉青的事情。
说实话，她一直看不清这个女人。
慕容冉青是摄政王的嫡女，按道理来说，华芸乐与她，该是天生的敌人。
可是这个女人没有摄政王的莽撞，反倒有种像丞相一般的亦正亦邪。
上一世自己腹背受敌，她甚至替自己打掩护，几次都没有告诉摄政王自己的消息。
最后自己身死，看到摄政王拥兵造反，入宫称帝，这个女人成了最尊贵的长公主。
她依旧是这幅半死不活的模样，
一身粉衣没能让榻上的女人多些娇俏，还是那副憔悴的，仿佛下一刻闭上眼睛就要与世诀别的模样。
几个粉色的，绿色的玉镯子弱弱地挂在她纤弱的小臂上，衬的肌肤如质地一般的田玉一般，水润贵气却没有生命感。
“皇后娘娘，我就这一个儿子。”慕容冉青躺在榻上，看着不远处的烟炉冒出缕缕白烟，黛眉下垂，语气哀沉，苍白的嘴唇仿佛失去了生命力。
华芸乐轻轻点头，“德妃的事情我会彻查，你好生歇息。”
想到上一世这人的矛盾，她有了几分同病相怜之感，嘱咐道：“你本身身子就弱，好生歇息吧。”
慕容冉青倒是没想到华芸乐会答应得这么痛快，还出口关心她，张了张嘴巴，只发出几声轻笑：
“知道了。”
华芸乐点点头。
周潇圆，她是得好好收拾收拾。
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就是前几日秘密押送进宫的贪官。
赵芽儿说过，那些人可以当街示众，以示皇后改革的决心。但赵芽儿还说过，不可急切。
游街示众是华芸乐取得百姓初步信任后，巩固威信的。当初查封，查出来公布，摄政王也有可能抹黑她。
现在百姓已经基本尝试新人她，她再把这群人退出去，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道德至高上，显示自己光明磊落，直指摄政王一派的黑暗肮脏。
“母后将他们游街示众后，应当将这些犯人于巳时一刻押送在南市菜市场的中心，午时三刻问斩，期间命人手放松警惕，在轰动百姓上前泄愤，到时候，贪官惨死，自然能接百姓心头之恨。”
“也可以让百官警惕，暂时不敢对母后颐指气使。”
“我们也可以趁这个空隙，完成如今最需要做的事情。”
赵芽儿这一招着实狠毒，但是威慑力极大，华芸乐觉得可行。
至于最需要做的事情，华芸乐就疑惑了。
民心.....还是给朝堂换血。
她拿不定主意。
“自然是民心，”赵芽儿见华芸乐不解，解释道，“母后手中可用的人手都是内阁的落败者，可斗不过现在沆瀣一气的百官。”
“民心有了，真正的贤能才能下山救世。”
华芸乐有了算计，她点点头，采纳了赵芽儿的提议。
而后，赵芽儿思索一下，又有了一毒计.....
————
贪官被捉，从宫里押送出来，一路走到南市，后面的跟着数百士兵，押送从他们府上或者暗地的别庄搜刮来的脏银。
脏银装在箱子里，摞在车上，车上贴着封条。
长长的车队，一眼望不到尽头。
华芸乐派遣赵禹尘前去镇场子。赵禹尘知道华芸乐有心历练自己，便带着人，一边哭着喊着给百姓道歉，说皇后娘娘愧疚，一边又歌颂华芸乐的公的。五步一哭十步一歌颂，节奏刚刚好。
天色阴沉的下沉，眼看已经过了腊月，转眼就要立春。
这可能是今年的第一场雨。
百姓们看着一箱箱金银财宝，红了眼。
恁娘的，俺们老百姓一个个累死累活连饭都吃不饱，你们这群贪官污吏屁事不干就能靠吸我们的血吸这么多！
一个个恨不得食这些贪官的肉，喝贪官的血！
蓬头垢面的男人浑身是血，眼下满是恐惧。百姓们手里没有菜叶子臭鸡蛋可扔，那都是让他们吃饱饭的珍品，可是他们有地上的石子啊！
“狗入的贪官，害我爹娘冻死街头，给爷爷我去死吧！”一个小娃娃用弹弓打过去一枚石子，直直打进贪官的眼睛。
小娃娃的眼里满是恨意。
周围的大人看到小娃娃这么不知礼，生怕被军爷给拾掇了，连忙捂着小娃娃的嘴。
谁知总是凶神恶煞的兵爷只是看了一眼小娃娃，没有多说。
“皇后娘娘仁慈啊！”老者们纷纷感动落泪。
他们受压迫了一辈子，这天下终于要变天了！皇后娘娘是百年难遇的大善人啊！
也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看到那一天——
很快，贪官被押送到南市中心，跪两个时辰，等到午时的问斩。
像赵芽儿预料的没错，只要有人煽动，愤怒到极点的百姓就跟疯了似的，跟着上前。
“娘的，贪官污吏喝我们的血，劳资就要吃他一块肉！”假扮成百姓的士兵大喝一声，就冲破守卫，上前撕咬起来。
紧接着是百姓们。
“喝血食肉”的口号响起，百姓们如蚁群一样密密麻麻的向前进。
只是场面比赵芽儿想象的凶残血腥许多，她在暗处的马车里和华芸乐言笑晏晏自己的计谋与大计，以及对现在南市场面预测。
说着说着，便自信的掀开出入的大布帘，结果一看到那飞扬的血肉，以及血腥的白骨，不过一眨眼便脑袋一阵眩晕。
华芸乐就看着容光焕发的小娃娃跟她说了一句：“母后，现在这群百官，暂时是.....”
话还没说完，只见刚刚刚刚还谈笑风生的小人儿身体僵直地往下倒。
华芸乐吓了一跳，眼疾手快将人搂住。马车下的木徐同样，已经伸出了双手。
二人对视，木徐总是静如死水的眼里第一次带了几分惊讶。
华芸乐将人抱回来，感受着怀里轻盈的重量，心中涌现出一股奇怪的感觉。
......
而后几日，皇后将一部分脏银筑成直径一尺，高八尺的柱子，扎地半尺，立于最繁华的北市中心，下令：
凡举动者，赐此柱，封官进爵！
一时间，无数人跃跃欲试。
但现在最紧要的，还是给赵芽儿退烧。
小孩儿可能头一次见这么血腥的，吓晕之后，竟然直接发起了高烧。
华芸乐也跟着寝食难安，整日在赵芽儿的榻前，说不出的心痛。
直到第二日傍晚，赵芽儿才悠悠转醒。
有气无力的看着床顶，她用手轻轻扶额，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儿。
看着急忙跑过来的华芸乐，她迷迷糊糊地问道：“母后，现在什么时辰，怎么天都黑了，芽儿睡了一日么？”
这声“母后”叫得极为顺口，但她并没有察觉出什么不一样来。
......
华芸乐把事情原委一一说明，确定赵芽儿已经没事后，才坐下来调侃一句：
“倒是没想到，芽儿见不得这么多血。”
赵芽儿嘿嘿一笑，道：“芽儿可没有母后那样的阅历，不过芽儿以后会越来越勇敢的。”
说到这，赵芽儿自己都恍惚了。
她是没见过，可是不可能到了会被吓晕的地步啊.....
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萦绕在心头，但她现在实在是太累了.....
华芸乐亦是心情微妙。
是啊，赵芽儿还只是个孩子....不对，身体是小孩子，灵魂却是个大人。
大人.....
或许也是个不大的小孩的灵魂呢？
可是又如此聪慧。
赵芽儿的身上有太多的迷案，让华芸乐好奇。
可是她又问不出口。
一旦问出来，那层母女的沙就被彻底捅破了。
她对自己亲爹娘都没有感情，对于上一世的赵芽儿也能视若无睹，可不知为何，对于现在的赵芽儿，她......说不出口。
或许他还是想维系二人母女的关系的，至少这样能让她们在船上站得更稳。
“有母后在，芽儿不会再见到这么血腥残忍之事。”华芸乐给了准话，她可不想再看到赵芽儿发高烧。
因为母亲爱护自己的女儿，因为上位者爱惜自己的谋士。
赵芽儿一愣，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好——”
她笑弯了眼睛，比之前更像一个小孩子。
......
华芸乐着手就想帮慕容冉青办事，赵芽儿在一旁制止。
“惩罚一个德妃没有什么意思，母后不如扳倒她的家族，收尽周家的势力？”
小娃娃坐在高脚桌上荡着脚，一副不老实的模样。
华芸乐不再觉得此时不可行。
赵芽儿提出来的建议，有哪一件没有给出完全之法？
“芽儿的意思是？”
“母后且放一放德妃，过一阵我们办完手头上的事情，再好好收拾她。”赵芽儿心中有了一条计谋。
华芸乐现在需要钱。
开制造局，又或是开其他的铺子，募捐.....要么只能做一次，要么来钱太慢。
抢......是最快的。
周家是京城有名的大豪族，又不知检点，仗着钱多人多无恶不作，到时候用老法子稍稍变通一下就能宰了。
但是得需要时间。
给大臣们，也给华芸乐缓冲的时间。
华芸乐听了赵芽儿的话，准备等等。慕容冉青上辈子帮了她，这辈子她虽然不能推心置腹，帮她替儿子伸冤还是能做的。
她当即给慕容冉青传信，让她稍安勿躁，忙完眼下事情，定会帮她伸冤，强调自己不会爽约。
那慕容冉青的事情先放一放，就只能把华芸柔的事情提前了。
华芸柔心高气傲，被人提了浑身的毛发，还剁去一只手，这对她来是天大的打击。
忘记提一嘴，华芸乐特意让男人去给她剃的。
赵芽儿跟人去看乐子，一蹦一跳的，十分活泼。
她整个人都懒洋洋的，牵着华芸乐的手。忽然，她身体一僵，收回了自己的手。
这是怎么回事？
赵芽儿忽然发现，自己不受控制地越来越像个小孩子。从穿越过来就是这样，这次发烧之后，愈演愈烈。
已经连她自己都意识不到了。
华芸乐看过来，似是奇怪赵芽儿怎么把手收回去。看着赵芽儿瞬间成熟的眼神，她也发现了不对。
最近赵芽儿的情绪的确越来越像个小孩子，她也有所发觉。
不过她甚至很享受这种感觉。
“母后.....”赵芽儿呢喃道。
但最后，她还是把手伸过去，递到了华芸乐的手中。
无论如何，这具身体上流着华芸乐的血。华芸乐不戳破，为什么她不能做华芸乐的女儿呢.....
两只手微微握紧。
“走吧。”
“嗯.....”
有没有人啊铁铁们，有没有唔唔唔，单机写文好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