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多事之秋
秋天的时候，阿敏进了实验室，开始在导师的指导下，跟着师兄一起做实验，学习实验技术，为自己的开题做准备。
实验室助理考取了外校的研究生，离开学校奔前程去了。所以阿敏在导师的首肯下，申请了实验室助理的工作，这使她每个月能多领到一份津贴，生活不再像去年那样捉襟见肘。
阿敏比以前忙了很多。
学生上课的时候，她需要摆好各种模型、标本，还要做一些其他的教学辅助工作；学生提问的时候，要和代课老师一起，负责给学生解答；学生动手操作的时候，她也会给学生一定的指导。
学生下课后，她再带领着值日生把这些模型、标本收起来，整理实验室。
另外，因为实验室大幅度整改，所以阿敏就又多了一些整理实验室各种物品的工作。
其实阿敏很高兴做这些事情，觉得像是为将来的工作进行预演。
因为天天呆在实验室，她也听到一些八卦消息。
八卦的对象是一个跟阿敏同级的女研究生，姓钱，她也是阿敏他们专业教研室的老师。
阿敏根据钱老师的口音，判断钱老师应该是南方人。不管从哪方面看，钱老师都比阿敏见惯的北方人多了一些精致的感觉。
她烫着大波浪的卷发，肤色白皙，一双眼睛给人一种明眸善睐的感觉。阿敏什么时候见到她，她都画着淡妆，浑身散发着淡淡的香水味。
她说起普通话来非常温柔，总给人一种优雅又娇嗲的感觉，比如阿敏因为某件事给钱老师提个什么建议，她就回答说：“好的呀！”总是会在句末加个语气词。
不过阿敏有一次听她讲方言的时候，倒是有点儿惊讶。因为她总听到人们说吴侬软语，可是钱老师对着电话说的话，她一个字也没不懂，也不像她讲普通话时那么温柔，反而有一种急躁冷硬的感觉。
阿敏听人说，钱老师当初上大学的时候，和她现在的爱人谈恋爱了，然后找工作的时候就跟着这个男人来到他的城市，然后就一起在学校工作了。
钱老师的爱人是个非常擅长交际的人，很快就在他的专业领域混得风生水起。然后不知道怎么的，身后就有了很多桃花，似乎最近两个人在闹离婚。
一起的同学偶尔也会猜测，钱老师会何去何从。
不知道别的人怎么想，或者抱着怎样的目的看待这场热闹，阿敏觉得这件事情对她的冲击有点儿大，使她不由得思考爱情这件事情。
一个漂亮又优秀的女孩子，愿意相信一个男孩，丢下自己的家，来到数千里之外的陌生城市，这需要非常大的勇气。
这才过了几年呀！当初那样炽热的、轰轰烈烈的爱情就没有了吗？
到底是爱情太善变，还是维持婚姻里的关系就特别困难呢？
周末的时候，波仔来见她，她就把这件事情对波仔说了。
阿敏说：“钱老师很优秀的，长得也漂亮，可是大家现在都在猜测她的去向。不回去吧！这里已经没有让她留恋的人了；回去吧！是不是还能找到适合她的工作。我好几次听见她打电话的语气都很急躁，虽然不知道说得什么，但是估计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
波仔就回答道：“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吧！不要把婚姻这个事情想的太悲观了。”
其实，阿敏对婚姻确实有一种不太好的认知，她接触到的很多亲戚、邻居，当然接触最多的就是自己的父母，他们大部分都是过着或者吵吵闹闹、或者乌烟瘴气的日子。而幸福的、永远甜甜蜜蜜的夫妻关系她几乎从来没有见到过。
波仔接着说：“其实我父母关系就不错，虽然达不到你说得那种完美状态，但最起码他们过得很平和。以后等有机会见到他们，你就知道了。”
然后波仔又说：“别管别人的事情了，谁也不能替别人过日子，咱们还是到公园走走吧！”
阿敏觉得这周有点儿累，不是很想出去。但想想在宿舍也不行，舍友B出去了，可舍友A只是去楼下买东西了，估计一会儿就回来。所以阿敏就同意了波仔的建议，准备穿鞋出去。
这时舍友A推开门进来了，看到波仔就说到：“呦，波仔来了呀！“
看到阿敏正穿鞋，就又问到：“这是准备出去呢？”
阿敏回答到：“有点儿累，不太想出去，可是在学校也没事儿，干脆去公园看看菊花去。”
舍友A说：“累就别出去了呗，要不去打球吧！波仔你会不会打乒乓球？”
波仔笑着说：“会的。”
说完后就看阿敏，看她什么想法。
看阿敏有点儿犹豫，舍友A就说：“阿敏，去吧，我和波仔打球，你在旁边观战，这样你也不累。”
阿敏想想，也行。三个人就一起到了体育馆。
周末的体育馆内，人不少，她们好不容易才等到一个乒乓球台子。
阿敏坐在旁边，看着舍友A和波仔你来我往的扣球，看着他们两个脸上愉悦的笑容，突然就觉得怎么那么刺眼。
打完球后，大家又一起吃了中午饭，然后舍友A说要出去一趟，就出发了。
舍友A走后，阿敏沉默地拿起杯子，朝卫生间走去。
波仔看阿敏似乎有点儿不高兴，就问道：“怎么啦？刚才感觉到无聊了？要不我们现在出去吧！”
阿敏正准备去卫生间洗洗杯子，听了波仔的问话，拿起杯子就朝着卫生间砸了过去。
杯子是不锈钢的，只是被摔了个凹坑。不过波仔这可知道了，阿敏在生气。
他捡起杯子放在桌上，然后走过来抱着阿敏。阿敏挣扎了几下，没挣开，别扭的将脸扭到一边。
波仔搬过她的脸，又问了几遍，阿敏恨恨地说道：“瞧着你们眉来眼去的，不顺眼。”
波仔啼笑皆非的说：“吃醋了？不过这醋吃得实在是没道理。怎么可能呢？你舍友比我们大着好几岁呢！何况，我这里只有你了。”
他拿着阿敏的手，放到自己胸口，然后说：“以后可别胡乱摔东西了，要是个玻璃的，可能会伤着你。”
然后把头低下来，在阿敏的脸上亲亲，又对着阿敏说：“我恨不得你现在就毕业呢！”
阿敏感觉到波仔的变化，赶紧推开他说：“赶紧放开，看一会儿有人回来。”
从秋天以来，阿敏已经好久不敢和波仔呆在一个密闭空间了，她觉得波仔非常危险。
波仔无奈地松开她，说：“真希望时间过得快一些！”
时间其实过得很快，十月的一天，阿敏正在实验室忙着的时候，舍友A急匆匆地到实验室来找她，看见她就说：“阿敏，你家里来电话，好像是说你爸爸住院了。”
阿敏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她慌里慌张的找到导师，跟他说了爸爸生病的事儿。
导师很体贴地说：“那你赶紧回去看看，这两天实验室我让你师兄帮你盯着，你忙完再回来，不要担心这边。”
阿敏感激的看着导师，然后又出去给波仔打电话。
波仔在电话里说：“小敏，不要着急，我请了假后，一会儿就陪你去医院，你等我！”
阿敏在焦虑不安中等待着波仔的到来，各种令她恐惧的念头在她心里翻来覆去，爸爸到底是怎么了呢？
和波仔见面后，两个人直奔车站，然后坐上车直奔医院。
到了医院，看到爸爸虚弱的躺在床上，阿敏的眼泪夺眶而出。
除了爷爷阿婆去世的时候，她没有见过爸爸像这样躺着，爸爸在她心里从来都是为她遮风挡雨的。
他会在她说听力困难的时候，给她买需要的录音机；会在冬天寒冷的时候，给她将新买的棉衣寄到学校；还会跟她说：你不要管家里的事儿，我都会处理好的，你只要好好上学就好！
妈妈看到阿敏，眼泪也止不住的流下来，她边哭边说情况：“前一阵儿，你爸做生意的时候叫人用假汇票给坑了，咱们家的钱都赔进去了。我想叫你回来，他说你回来也没用，不让我叫。然后他心里不痛快，就到地里干活。他从前都没有太干过活，又加上淋了雨，回来后就觉得不舒服。我叫他去看病，他吼了我两句，我也没办法了。这两天我看他烧的起不来，就赶紧叫你堂哥他们帮着送到了医院，现在人还迷糊着呢！”
阿敏没想到家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事实上爸爸说得对，她确实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从前，她从来也没有管过家里的任何事情。
波仔在一边说：“姨，医生怎么说得？”
妈妈说：“医生说，淋了雨发烧了，其他的也没说什么，就给我开了这些单子。我也不认识字，只得叫阿敏回来。然后医生让去缴费，赶紧做检查。我交了一些钱，估计还不够，可是家里实在也没钱了呀！我正在找你舅舅他们想办法呢！”
说完又是眼泪汪汪的对着阿敏哭，又开始埋怨爸爸不该去地里，不该淋了雨还不去医院看病什么的。
阿敏被妈妈哭得头大，同时也是无奈无措，她也没钱呀！正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就听到波仔说：“那我去看看吧！”
阿敏跟着波仔来到缴费窗口，看到他拿出一沓钱来，对着工作人员说：“6号床缴费。”
工作人员问：“多少？”
波仔说：“三千。”
这么多呀！阿敏真没想到，波仔来的时候竟然还带着钱，又觉得波仔给爸爸交钱，很不好意思。
阿敏红着脸说：“波仔，我妈妈也在想办法，回头我让她把钱还给你。”
波仔摸摸她的脸说：“没事的，只要你爸爸没事就好。”
做了一系列的检查，然后医生说：“病人没什么问题，就是发烧，然后耽搁了，前几天怎么不来？”
阿敏不知道情况，妈妈在一边说：“他不来，说是自己吃点儿药，过两天就好了，我也拿他没办法！”
医生责怪地看了妈妈一眼说：“再来晚点儿，要出大事儿的。”
医生走后，妈妈把刚才说得那些话不停的重复，又抱怨爸爸不听她的劝告，听得阿敏头更大了几圈。
她跟妈妈说：“妈，我爸这情况也不严重，要不然你就先回去吧！学校那边，我已经请假了，这两天就在这里照顾爸爸。小宝今年初三了，家里也离不开人。”
妈妈答应了，走得时候还一边走一边反复埋怨着爸爸的固执。
送走妈妈后，阿敏和波仔就留在了医院。
两个人静静的坐在病床前，阿敏看着输液瓶的液体一滴一滴地流入爸爸的血管，等着爸爸醒来，也想着刚才波仔交的钱。
不到吃晚饭的时间，爸爸醒了，说是想小便。因为输着液，也因为人非常虚弱，阿敏就将尿壶递给爸爸，爸爸将尿壶拿出来时，波仔伸手接了过去，然后拿着尿壶出去倒了。
阿敏的眼泪忍不住流下来，跟爸爸说：“爸，你要快点儿好起来，接到电话的时候，把我吓坏了。”
爸爸说：“你回来啦！我不让你妈跟你说的，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发烧烧的人虚了点儿。等我好一些，你就赶紧回学校，别耽搁了学习。”
阿敏很庆幸，爸爸没什么大事儿。两天后他就出院了，他反复跟阿敏说：“我没事儿，你好好上学，家里的事情，我都能处理的。”
他又看看波仔说：“好孩子，回头我把你垫的钱还给你。”
波仔说：“叔，不用着急，也没花多少钱，本来我不让阿敏跟你说这个的。”
爸爸说：“那怎么成？不管花了多少，也不该让你掏这个钱！”
看着还有些虚弱的爸爸，想起年纪还小的弟弟，再想到只会哭、只会抱怨的妈妈，阿敏的心里第一次感觉到钱的重要。她忘不了自己站在缴费窗口，看着波仔缴费时的羞窘。
阿敏的心里像装着一块大石头似的，变得很沉重，她预感到从前那些日子都离她远去了，这个家也到了需要她扛起责任的时候了，就像当年爸爸扛起爷爷移交过来的担子一样。
秋天的时候，阿敏进了实验室，开始在导师的指导下，跟着师兄一起做实验，学习实验技术，为自己的开题做准备。
实验室助理考取了外校的研究生，离开学校奔前程去了。所以阿敏在导师的首肯下，申请了实验室助理的工作，这使她每个月能多领到一份津贴，生活不再像去年那样捉襟见肘。
阿敏比以前忙了很多。
学生上课的时候，她需要摆好各种模型、标本，还要做一些其他的教学辅助工作；学生提问的时候，要和代课老师一起，负责给学生解答；学生动手操作的时候，她也会给学生一定的指导。
学生下课后，她再带领着值日生把这些模型、标本收起来，整理实验室。
另外，因为实验室大幅度整改，所以阿敏就又多了一些整理实验室各种物品的工作。
其实阿敏很高兴做这些事情，觉得像是为将来的工作进行预演。
因为天天呆在实验室，她也听到一些八卦消息。
八卦的对象是一个跟阿敏同级的女研究生，姓钱，她也是阿敏他们专业教研室的老师。
阿敏根据钱老师的口音，判断钱老师应该是南方人。不管从哪方面看，钱老师都比阿敏见惯的北方人多了一些精致的感觉。
她烫着大波浪的卷发，肤色白皙，一双眼睛给人一种明眸善睐的感觉。阿敏什么时候见到她，她都画着淡妆，浑身散发着淡淡的香水味。
她说起普通话来非常温柔，总给人一种优雅又娇嗲的感觉，比如阿敏因为某件事给钱老师提个什么建议，她就回答说：“好的呀！”总是会在句末加个语气词。
不过阿敏有一次听她讲方言的时候，倒是有点儿惊讶。因为她总听到人们说吴侬软语，可是钱老师对着电话说的话，她一个字也没不懂，也不像她讲普通话时那么温柔，反而有一种急躁冷硬的感觉。
阿敏听人说，钱老师当初上大学的时候，和她现在的爱人谈恋爱了，然后找工作的时候就跟着这个男人来到他的城市，然后就一起在学校工作了。
钱老师的爱人是个非常擅长交际的人，很快就在他的专业领域混得风生水起。然后不知道怎么的，身后就有了很多桃花，似乎最近两个人在闹离婚。
一起的同学偶尔也会猜测，钱老师会何去何从。
不知道别的人怎么想，或者抱着怎样的目的看待这场热闹，阿敏觉得这件事情对她的冲击有点儿大，使她不由得思考爱情这件事情。
一个漂亮又优秀的女孩子，愿意相信一个男孩，丢下自己的家，来到数千里之外的陌生城市，这需要非常大的勇气。
这才过了几年呀！当初那样炽热的、轰轰烈烈的爱情就没有了吗？
到底是爱情太善变，还是维持婚姻里的关系就特别困难呢？
周末的时候，波仔来见她，她就把这件事情对波仔说了。
阿敏说：“钱老师很优秀的，长得也漂亮，可是大家现在都在猜测她的去向。不回去吧！这里已经没有让她留恋的人了；回去吧！是不是还能找到适合她的工作。我好几次听见她打电话的语气都很急躁，虽然不知道说得什么，但是估计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
波仔就回答道：“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吧！不要把婚姻这个事情想的太悲观了。”
其实，阿敏对婚姻确实有一种不太好的认知，她接触到的很多亲戚、邻居，当然接触最多的就是自己的父母，他们大部分都是过着或者吵吵闹闹、或者乌烟瘴气的日子。而幸福的、永远甜甜蜜蜜的夫妻关系她几乎从来没有见到过。
波仔接着说：“其实我父母关系就不错，虽然达不到你说得那种完美状态，但最起码他们过得很平和。以后等有机会见到他们，你就知道了。”
然后波仔又说：“别管别人的事情了，谁也不能替别人过日子，咱们还是到公园走走吧！”
阿敏觉得这周有点儿累，不是很想出去。但想想在宿舍也不行，舍友B出去了，可舍友A只是去楼下买东西了，估计一会儿就回来。所以阿敏就同意了波仔的建议，准备穿鞋出去。
这时舍友A推开门进来了，看到波仔就说到：“呦，波仔来了呀！“
看到阿敏正穿鞋，就又问到：“这是准备出去呢？”
阿敏回答到：“有点儿累，不太想出去，可是在学校也没事儿，干脆去公园看看菊花去。”
舍友A说：“累就别出去了呗，要不去打球吧！波仔你会不会打乒乓球？”
波仔笑着说：“会的。”
说完后就看阿敏，看她什么想法。
看阿敏有点儿犹豫，舍友A就说：“阿敏，去吧，我和波仔打球，你在旁边观战，这样你也不累。”
阿敏想想，也行。三个人就一起到了体育馆。
周末的体育馆内，人不少，她们好不容易才等到一个乒乓球台子。
阿敏坐在旁边，看着舍友A和波仔你来我往的扣球，看着他们两个脸上愉悦的笑容，突然就觉得怎么那么刺眼。
打完球后，大家又一起吃了中午饭，然后舍友A说要出去一趟，就出发了。
舍友A走后，阿敏沉默地拿起杯子，朝卫生间走去。
波仔看阿敏似乎有点儿不高兴，就问道：“怎么啦？刚才感觉到无聊了？要不我们现在出去吧！”
阿敏正准备去卫生间洗洗杯子，听了波仔的问话，拿起杯子就朝着卫生间砸了过去。
杯子是不锈钢的，只是被摔了个凹坑。不过波仔这可知道了，阿敏在生气。
他捡起杯子放在桌上，然后走过来抱着阿敏。阿敏挣扎了几下，没挣开，别扭的将脸扭到一边。
波仔搬过她的脸，又问了几遍，阿敏恨恨地说道：“瞧着你们眉来眼去的，不顺眼。”
波仔啼笑皆非的说：“吃醋了？不过这醋吃得实在是没道理。怎么可能呢？你舍友比我们大着好几岁呢！何况，我这里只有你了。”
他拿着阿敏的手，放到自己胸口，然后说：“以后可别胡乱摔东西了，要是个玻璃的，可能会伤着你。”
然后把头低下来，在阿敏的脸上亲亲，又对着阿敏说：“我恨不得你现在就毕业呢！”
阿敏感觉到波仔的变化，赶紧推开他说：“赶紧放开，看一会儿有人回来。”
从秋天以来，阿敏已经好久不敢和波仔呆在一个密闭空间了，她觉得波仔非常危险。
波仔无奈地松开她，说：“真希望时间过得快一些！”
时间其实过得很快，十月的一天，阿敏正在实验室忙着的时候，舍友A急匆匆地到实验室来找她，看见她就说：“阿敏，你家里来电话，好像是说你爸爸住院了。”
阿敏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她慌里慌张的找到导师，跟他说了爸爸生病的事儿。
导师很体贴地说：“那你赶紧回去看看，这两天实验室我让你师兄帮你盯着，你忙完再回来，不要担心这边。”
阿敏感激的看着导师，然后又出去给波仔打电话。
波仔在电话里说：“小敏，不要着急，我请了假后，一会儿就陪你去医院，你等我！”
阿敏在焦虑不安中等待着波仔的到来，各种令她恐惧的念头在她心里翻来覆去，爸爸到底是怎么了呢？
和波仔见面后，两个人直奔车站，然后坐上车直奔医院。
到了医院，看到爸爸虚弱的躺在床上，阿敏的眼泪夺眶而出。
除了爷爷阿婆去世的时候，她没有见过爸爸像这样躺着，爸爸在她心里从来都是为她遮风挡雨的。
他会在她说听力困难的时候，给她买需要的录音机；会在冬天寒冷的时候，给她将新买的棉衣寄到学校；还会跟她说：你不要管家里的事儿，我都会处理好的，你只要好好上学就好！
妈妈看到阿敏，眼泪也止不住的流下来，她边哭边说情况：“前一阵儿，你爸做生意的时候叫人用假汇票给坑了，咱们家的钱都赔进去了。我想叫你回来，他说你回来也没用，不让我叫。然后他心里不痛快，就到地里干活。他从前都没有太干过活，又加上淋了雨，回来后就觉得不舒服。我叫他去看病，他吼了我两句，我也没办法了。这两天我看他烧的起不来，就赶紧叫你堂哥他们帮着送到了医院，现在人还迷糊着呢！”
阿敏没想到家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事实上爸爸说得对，她确实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从前，她从来也没有管过家里的任何事情。
波仔在一边说：“姨，医生怎么说得？”
妈妈说：“医生说，淋了雨发烧了，其他的也没说什么，就给我开了这些单子。我也不认识字，只得叫阿敏回来。然后医生让去缴费，赶紧做检查。我交了一些钱，估计还不够，可是家里实在也没钱了呀！我正在找你舅舅他们想办法呢！”
说完又是眼泪汪汪的对着阿敏哭，又开始埋怨爸爸不该去地里，不该淋了雨还不去医院看病什么的。
阿敏被妈妈哭得头大，同时也是无奈无措，她也没钱呀！正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就听到波仔说：“那我去看看吧！”
阿敏跟着波仔来到缴费窗口，看到他拿出一沓钱来，对着工作人员说：“6号床缴费。”
工作人员问：“多少？”
波仔说：“三千。”
这么多呀！阿敏真没想到，波仔来的时候竟然还带着钱，又觉得波仔给爸爸交钱，很不好意思。
阿敏红着脸说：“波仔，我妈妈也在想办法，回头我让她把钱还给你。”
波仔摸摸她的脸说：“没事的，只要你爸爸没事就好。”
做了一系列的检查，然后医生说：“病人没什么问题，就是发烧，然后耽搁了，前几天怎么不来？”
阿敏不知道情况，妈妈在一边说：“他不来，说是自己吃点儿药，过两天就好了，我也拿他没办法！”
医生责怪地看了妈妈一眼说：“再来晚点儿，要出大事儿的。”
医生走后，妈妈把刚才说得那些话不停的重复，又抱怨爸爸不听她的劝告，听得阿敏头更大了几圈。
她跟妈妈说：“妈，我爸这情况也不严重，要不然你就先回去吧！学校那边，我已经请假了，这两天就在这里照顾爸爸。小宝今年初三了，家里也离不开人。”
妈妈答应了，走得时候还一边走一边反复埋怨着爸爸的固执。
送走妈妈后，阿敏和波仔就留在了医院。
两个人静静的坐在病床前，阿敏看着输液瓶的液体一滴一滴地流入爸爸的血管，等着爸爸醒来，也想着刚才波仔交的钱。
不到吃晚饭的时间，爸爸醒了，说是想小便。因为输着液，也因为人非常虚弱，阿敏就将尿壶递给爸爸，爸爸将尿壶拿出来时，波仔伸手接了过去，然后拿着尿壶出去倒了。
阿敏的眼泪忍不住流下来，跟爸爸说：“爸，你要快点儿好起来，接到电话的时候，把我吓坏了。”
爸爸说：“你回来啦！我不让你妈跟你说的，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发烧烧的人虚了点儿。等我好一些，你就赶紧回学校，别耽搁了学习。”
阿敏很庆幸，爸爸没什么大事儿。两天后他就出院了，他反复跟阿敏说：“我没事儿，你好好上学，家里的事情，我都能处理的。”
他又看看波仔说：“好孩子，回头我把你垫的钱还给你。”
波仔说：“叔，不用着急，也没花多少钱，本来我不让阿敏跟你说这个的。”
爸爸说：“那怎么成？不管花了多少，也不该让你掏这个钱！”
看着还有些虚弱的爸爸，想起年纪还小的弟弟，再想到只会哭、只会抱怨的妈妈，阿敏的心里第一次感觉到钱的重要。她忘不了自己站在缴费窗口，看着波仔缴费时的羞窘。
阿敏的心里像装着一块大石头似的，变得很沉重，她预感到从前那些日子都离她远去了，这个家也到了需要她扛起责任的时候了，就像当年爸爸扛起爷爷移交过来的担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