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狗屎（贰）
从放假一直到十一月，阿敏花了将近四个月的时间终于将自己的文章初稿写了出来。
这是阿敏第一次写英文文章，她照着其他研究者文章的格式，将前言、方法、结果及讨论等内容，分别按照自己的想法写了出来。
在她看来，这篇文章即使不是太好，但也不至于成为导师口中的‘狗屎’。因此她满怀信心的将这篇文章发到导师的邮箱，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建议。
她等了几天，都没见导师给她回复。按捺不住焦急心情的阿敏问李玫道：“李玫，主任会经常查看邮件吗？”
李玫回答说：“主任每天早上上班就会查看邮件的呀！不过这周他在外边，要主持一个会议，估计会很忙。怎么，你给她发邮件了吗？耐心等着吧！”
一直到这周五，阿敏仍然没有收到导师的邮件。
李玫对又到导师办公室来的阿敏说：“主任已经回来了，不过今天说不过来了，要休息。估计明天会来教研室，到时候你再找他吧！”
第二天就是周六，教研室活动时，阿敏果然看到导师出现在会议室。她想着等教研室活动结束了，就立刻去找导师问问她的文章情况。
这周的活动是教研室的一位老师做方法学讲座，活动共进行了大约两个小时。
等所有人都汇报完了，导师敲了敲桌子说：“这周，有一位研究生将她的文章拿给我，让我给提点意见。我原来也想仔细看的，结果只看了个开头，就看不下去了。现在请大家一起欣赏下这位研究生的大作吧！”
阿敏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默默地祈祷，导师要展示的千万不能是她的文章。
可惜，她的祈祷没有任何作用。
大屏幕上展示的，真的，是她的文章啊！
阿敏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文章上到处批示的红色字体，就像是各种各样对阿敏的嘲讽表情。
导师说：“我不知道这位研究生哪里来的自信，将这样一篇文章发给我，这写的都是什么？格式，格式不对，语法,语法错误，就连惯用的斜体都不知道标出来。还指望他能写出什么好的文章？”
在大概五分钟的挑错后，导师总结说：“从这篇文章的字里行间，我没有看到任何一个、具备科学思维的表述。拿着别人发表的文章参照着，即使照猫画虎，也不至于写出这样的文章啊！”
阿敏在这一刻深刻地体会到言语的威力，她也了解到导师口中‘狗屎’一样的文章，大概就是她写出来的这个东西吧！
她觉得自己的脸都已经丢尽了，实验室里，谁不知道这个题目是她的呢？这简直无异于让她直接站在高台上，将自己的不堪一一展示给大家看。
其实，丢脸倒在其次，更重要的是，她想将文章投递出去的希望落空了。
回到办公室后，几个人都安静地坐在座位上。阿敏打开电脑，看到了导师发回给自己的邮件。
那里的措辞更加严厉，导师甚至认为阿敏缺乏一个研究者基本的科学素养。
这样的评价将阿敏的自信又摧残了一次，她很想对导师说：“主任，这个只是文章的初稿，我其实只是想让您看看这篇文章的论据是不是足以支撑这个结论，整个的论述过程是不是有逻辑上的错误。如果文章的内容存在缺陷，那还需要补充些什么呢？”
可是所有这些她想说的话，她都说不出口。
阿敏想，她在发邮件的时候，忘了一件事情。她是应该具有独立思考能力的博士，她这些寻求帮助的想法本身就很可笑。
阿敏实在没脸和波仔说导师那些批评她的话语，她一个人承受着这样的事情，在教研室里默默的来来去去。
她理解了丛丽、理解了魏老师，但即使找到曾经经历过这些难堪的同伴，又能怎样？
即使这些同伴愿意和她一起抱怨，那这些抱怨对于她投递文章及毕业又能有什么用处呢？
何况这些遭遇了难堪的同伴们，他们早已不站在原地，而是披荆斩棘的前行了。
几天之后，阿敏还是拿起电话，虽然知道郑敬也正在焦虑中，但她仍然将电话打给她，她需要从郑敬那里得到一些安慰。
在电话里她说：“郑敬，我发给导师的文章初稿，被批的体无完肤。本来是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些建议的，结果就只得到个狗血喷头。现在别说投稿了，能改的让我导师满意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我估计我可能也要延期毕业了。”
郑敬说：“阿敏，不要泄气。你导师自己水平高，审的文章又太多，所以他眼光自然就高。看到你写出的文章，自然到处都是问题。入不了他的眼，这也是正常的。我觉得这也没什么，因为大家都是这样走过来的。只要你认真修改，总是会有进步的，等他看到你的进步，也许就愿意给你建议了。”
阿敏无奈地说：“希望吧！关键问题在于我自己还觉得写的不错，可笑吧！大概我和我导师的水平之差就是天壤之别吧！”
郑敬又说道：“科研文章和我们平时写的东西还是有些区别的，你写好后最好先拿给有经验的师兄、师姐或者其他你熟悉的老师看看，等他们说差不多了，你再拿给你导师看吧！阿敏，不要在意这些，毕业是最要紧的了。”
阿敏笑着说：“我知道了，那以后我导师骂我的时候，我就对自己说‘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郑敬也笑着说：“对，就是要有这样的勇气。”
阿敏说：“还勇气呢，是厚脸皮吧！”
经过郑敬的安慰，阿敏也想明白了。对于导师来说，一篇文章不仅仅要看的是内容，格式、时态、用词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阿敏这样的文章确实是玷污了导师的眼睛。
沉下心来，阿敏开始一点点的修改文章，将她从前忽略的所有东西，哪怕是一个时态、一个单词、一个惯用语的斜体化，都一一更正过来。
等到所有她能发现的错误都改好了，她将文章拿给教研室里一位姓李的年轻老师。
李老师在科研上没有导师那么厉害，不过他在阿敏眼里依然高不可攀。他负责教研室的教学工作，因为阿敏实习的时候，归李老师管，所以阿敏就跟他熟悉起来。
李老师脾气很温和，跟大家说话的时候，总是笑眯眯的。
经过一个星期，李老师将他的意见都写在了阿敏的稿件上。得到这样友好对待的阿敏，简直都有些感激涕零了。
根据李老师的意见，阿敏将文章又做了大幅度的调整。
在十二月中旬的时候，她将修改后的文章又一次发给导师。
这次导师的意见回复的很快，他在邮件里写道：“不管论文内容怎样，首先得有一个认真的态度，现在这样的态度就算及格了。”
导师让李玫将阿敏叫到他办公室后，他对阿敏说：“文章我已经看过了，我认为这篇文章离被接收还有一些距离，所以我建议继续修改。”
看阿敏在认真聆听，导师继续说道：“首先，文章的指标测试，我记得先前我建议你再补充一些表征数据的，结果，你现在呈现的还是从前的那两个指标，我认为这部分需要再补充数据。其次，文章的讨论部分仍然需要继续补充内容，对于结果的讨论应该更加符合逻辑，能够做到自圆其说。就是这两点，你再斟酌下吧！”
阿敏和导师想的不一样，她觉得这篇文章可以试着投稿了，她试着对导师说：“主任，您看，十二月都快结束了，如果现在不投稿的话，我怕错过明年的毕业。我现在先试着投出去，万一被接收了呢！就是不接收，得到他们的投稿意见，也会给我指明一个修改的方向。”
导师说：“我已经给你指明修改方向了，你还需要什么意见？”
看阿敏不说话了，导师摆了摆手让她出去了。
阿敏回去后对波仔说：“我的文章导师给意见了，不过要根据他那些意见，尤其是补充数据的那个意见，不知道投递文章要拖到什么时候。我现在真没有时间耽搁了，其实从现有的数据来看，虽然稍微有些单薄，但是也足以自圆其说了。”
波仔说：“你说的这些我也不明白，要不你再让谁给看看！”
阿敏又耐下心来继续打磨文章，可是这大概就是阿敏的极限了，她实在不知道还应该修改什么。
阿敏把文章发给叶文师兄，让他帮自己把把关。
叶师兄很快就看完了，在回复的邮件里说：“可以试试一些影响因子较低的期刊，也许有希望。但我不能保证，最好还是听听主任的想法，他的意见非常有价值。”
这一点阿敏知道，不过她等不起了。所以阿敏厚着脸皮，在做好被痛骂的准备后又去找导师了。
她对导师说：“主任，我想先试着将文章投递出去，实在是补充数据的时间不够用了。在等待的过程中，我也可以不断的修改，您看怎么样？”
大概导师被她给折腾烦了，就说：“要投你就投吧！我只是告诉你，这篇文章以我的眼光看，还是差一些火候的。”
阿敏没有理会导师的评价，她选了一个影响因子不太高、审稿时间大致在两个月的杂志，将这篇文章投递了出去。
在投递出文章后，阿敏开始撰写她的论文。她在内心深处抱着一丝希望，希望文章能被接收。
阿敏不知道有没有人像她一样，曾经这样密切地关注着一件事情的发展。她总是在写论文的间隙，一天几次的登录杂志网站，去查看自己文章的状态。
而文章状态的任何一个改变，都能极大地影响她的心情。等到初审过了后，她觉得天空似乎都蓝了很多，饭也能多吃两碗的样子。
家里的一切事情，她都已经不再投注太多精力。即使在陪伴邹泽的时候，她的脑子也会不由自主地想着自己文章的状态。
又放寒假了，比起上一个寒假，这个寒假阿敏过得简直更是不知快乐为何物了。
邹泽送回家了，阿敏就每天忙着写论文。她仍然有随时查询文章状态的冲动，可是家里没有网络，令她有一些着急，但也奇怪地有一些解脱。
其实文章的审稿周期就在那里，你就是时时刻刻去查，它也不会因你的急迫而改变。
等到波仔放假后，又一个春节到了。
大年初一，吃过早饭后，阿敏实在觉得百无聊赖，书也看不进去，还能做什么呢？
在家里前院、后院的转出转进几次之后，阿敏突然就想去三姨家看看他们。
好多年了，大概就是从她出嫁之后，她就没有再来过三姨家了。
阿敏对婆婆说：“妈，我出去走走！”
婆婆说：“去吧！在家里也是没事儿，不过，你开车小心！”
不到半个小时，阿敏就到了三姨家。三姨一家人看到阿敏非常高兴，给她拿来各种各样的零嘴，然后一家人坐在一起，热情地关心起她的生活状况。
三姨和三姨父回忆起当年，说：“那时候，你常常来我家住，一晃这都多少年了。我们在家里常常想起你，也不知道你过得怎样，只听你妈妈说你一切都好，也说你很孝顺，很顾着家里。以后，有时间了要常常来家里玩儿。”
三姨又说：“那时候，你喜欢吃我做的饭，最喜欢我蒸的馒头。今天你来了，我给你好好做顿饭，等你回去时再给你带一些馒头。”
三姨的话让阿敏觉得很温馨，她为他们对自己这样琐碎的关心而感动。
中午饭就在大家这样的闲聊中度过了，等吃完饭休息时，阿敏突然发现三姨家还有网络，她问大表弟说：“我看到二表弟在打电脑游戏，家里装网线了？”
大表弟说：“没装，每个月的网费不低，何况家里也没人用。不过隔壁邻居家有网线，跟我说了密码，所以大家每回回来就蹭人家的网打游戏。”
阿敏马上按捺不住她焦急的心情了，她对表弟说：“去把电脑拿过来，我查个东西。”
大表弟拿来电脑，将它递给阿敏。阿敏迅速的登录杂志网站，然后进入投稿页面。然后，她猝不及防地看到了一个单词，拒稿。
阿敏觉得自己的心似乎突然从高空坠落一般，难受的要死。
她觉得突然之间，刚才的一切快乐都已经不复存在，留下的只有一个念头：原来，即便经过了这么多次修改，她写的仍然是狗屎一样的文章啊！
从放假一直到十一月，阿敏花了将近四个月的时间终于将自己的文章初稿写了出来。
这是阿敏第一次写英文文章，她照着其他研究者文章的格式，将前言、方法、结果及讨论等内容，分别按照自己的想法写了出来。
在她看来，这篇文章即使不是太好，但也不至于成为导师口中的‘狗屎’。因此她满怀信心的将这篇文章发到导师的邮箱，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建议。
她等了几天，都没见导师给她回复。按捺不住焦急心情的阿敏问李玫道：“李玫，主任会经常查看邮件吗？”
李玫回答说：“主任每天早上上班就会查看邮件的呀！不过这周他在外边，要主持一个会议，估计会很忙。怎么，你给她发邮件了吗？耐心等着吧！”
一直到这周五，阿敏仍然没有收到导师的邮件。
李玫对又到导师办公室来的阿敏说：“主任已经回来了，不过今天说不过来了，要休息。估计明天会来教研室，到时候你再找他吧！”
第二天就是周六，教研室活动时，阿敏果然看到导师出现在会议室。她想着等教研室活动结束了，就立刻去找导师问问她的文章情况。
这周的活动是教研室的一位老师做方法学讲座，活动共进行了大约两个小时。
等所有人都汇报完了，导师敲了敲桌子说：“这周，有一位研究生将她的文章拿给我，让我给提点意见。我原来也想仔细看的，结果只看了个开头，就看不下去了。现在请大家一起欣赏下这位研究生的大作吧！”
阿敏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默默地祈祷，导师要展示的千万不能是她的文章。
可惜，她的祈祷没有任何作用。
大屏幕上展示的，真的，是她的文章啊！
阿敏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文章上到处批示的红色字体，就像是各种各样对阿敏的嘲讽表情。
导师说：“我不知道这位研究生哪里来的自信，将这样一篇文章发给我，这写的都是什么？格式，格式不对，语法,语法错误，就连惯用的斜体都不知道标出来。还指望他能写出什么好的文章？”
在大概五分钟的挑错后，导师总结说：“从这篇文章的字里行间，我没有看到任何一个、具备科学思维的表述。拿着别人发表的文章参照着，即使照猫画虎，也不至于写出这样的文章啊！”
阿敏在这一刻深刻地体会到言语的威力，她也了解到导师口中‘狗屎’一样的文章，大概就是她写出来的这个东西吧！
她觉得自己的脸都已经丢尽了，实验室里，谁不知道这个题目是她的呢？这简直无异于让她直接站在高台上，将自己的不堪一一展示给大家看。
其实，丢脸倒在其次，更重要的是，她想将文章投递出去的希望落空了。
回到办公室后，几个人都安静地坐在座位上。阿敏打开电脑，看到了导师发回给自己的邮件。
那里的措辞更加严厉，导师甚至认为阿敏缺乏一个研究者基本的科学素养。
这样的评价将阿敏的自信又摧残了一次，她很想对导师说：“主任，这个只是文章的初稿，我其实只是想让您看看这篇文章的论据是不是足以支撑这个结论，整个的论述过程是不是有逻辑上的错误。如果文章的内容存在缺陷，那还需要补充些什么呢？”
可是所有这些她想说的话，她都说不出口。
阿敏想，她在发邮件的时候，忘了一件事情。她是应该具有独立思考能力的博士，她这些寻求帮助的想法本身就很可笑。
阿敏实在没脸和波仔说导师那些批评她的话语，她一个人承受着这样的事情，在教研室里默默的来来去去。
她理解了丛丽、理解了魏老师，但即使找到曾经经历过这些难堪的同伴，又能怎样？
即使这些同伴愿意和她一起抱怨，那这些抱怨对于她投递文章及毕业又能有什么用处呢？
何况这些遭遇了难堪的同伴们，他们早已不站在原地，而是披荆斩棘的前行了。
几天之后，阿敏还是拿起电话，虽然知道郑敬也正在焦虑中，但她仍然将电话打给她，她需要从郑敬那里得到一些安慰。
在电话里她说：“郑敬，我发给导师的文章初稿，被批的体无完肤。本来是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些建议的，结果就只得到个狗血喷头。现在别说投稿了，能改的让我导师满意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我估计我可能也要延期毕业了。”
郑敬说：“阿敏，不要泄气。你导师自己水平高，审的文章又太多，所以他眼光自然就高。看到你写出的文章，自然到处都是问题。入不了他的眼，这也是正常的。我觉得这也没什么，因为大家都是这样走过来的。只要你认真修改，总是会有进步的，等他看到你的进步，也许就愿意给你建议了。”
阿敏无奈地说：“希望吧！关键问题在于我自己还觉得写的不错，可笑吧！大概我和我导师的水平之差就是天壤之别吧！”
郑敬又说道：“科研文章和我们平时写的东西还是有些区别的，你写好后最好先拿给有经验的师兄、师姐或者其他你熟悉的老师看看，等他们说差不多了，你再拿给你导师看吧！阿敏，不要在意这些，毕业是最要紧的了。”
阿敏笑着说：“我知道了，那以后我导师骂我的时候，我就对自己说‘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郑敬也笑着说：“对，就是要有这样的勇气。”
阿敏说：“还勇气呢，是厚脸皮吧！”
经过郑敬的安慰，阿敏也想明白了。对于导师来说，一篇文章不仅仅要看的是内容，格式、时态、用词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阿敏这样的文章确实是玷污了导师的眼睛。
沉下心来，阿敏开始一点点的修改文章，将她从前忽略的所有东西，哪怕是一个时态、一个单词、一个惯用语的斜体化，都一一更正过来。
等到所有她能发现的错误都改好了，她将文章拿给教研室里一位姓李的年轻老师。
李老师在科研上没有导师那么厉害，不过他在阿敏眼里依然高不可攀。他负责教研室的教学工作，因为阿敏实习的时候，归李老师管，所以阿敏就跟他熟悉起来。
李老师脾气很温和，跟大家说话的时候，总是笑眯眯的。
经过一个星期，李老师将他的意见都写在了阿敏的稿件上。得到这样友好对待的阿敏，简直都有些感激涕零了。
根据李老师的意见，阿敏将文章又做了大幅度的调整。
在十二月中旬的时候，她将修改后的文章又一次发给导师。
这次导师的意见回复的很快，他在邮件里写道：“不管论文内容怎样，首先得有一个认真的态度，现在这样的态度就算及格了。”
导师让李玫将阿敏叫到他办公室后，他对阿敏说：“文章我已经看过了，我认为这篇文章离被接收还有一些距离，所以我建议继续修改。”
看阿敏在认真聆听，导师继续说道：“首先，文章的指标测试，我记得先前我建议你再补充一些表征数据的，结果，你现在呈现的还是从前的那两个指标，我认为这部分需要再补充数据。其次，文章的讨论部分仍然需要继续补充内容，对于结果的讨论应该更加符合逻辑，能够做到自圆其说。就是这两点，你再斟酌下吧！”
阿敏和导师想的不一样，她觉得这篇文章可以试着投稿了，她试着对导师说：“主任，您看，十二月都快结束了，如果现在不投稿的话，我怕错过明年的毕业。我现在先试着投出去，万一被接收了呢！就是不接收，得到他们的投稿意见，也会给我指明一个修改的方向。”
导师说：“我已经给你指明修改方向了，你还需要什么意见？”
看阿敏不说话了，导师摆了摆手让她出去了。
阿敏回去后对波仔说：“我的文章导师给意见了，不过要根据他那些意见，尤其是补充数据的那个意见，不知道投递文章要拖到什么时候。我现在真没有时间耽搁了，其实从现有的数据来看，虽然稍微有些单薄，但是也足以自圆其说了。”
波仔说：“你说的这些我也不明白，要不你再让谁给看看！”
阿敏又耐下心来继续打磨文章，可是这大概就是阿敏的极限了，她实在不知道还应该修改什么。
阿敏把文章发给叶文师兄，让他帮自己把把关。
叶师兄很快就看完了，在回复的邮件里说：“可以试试一些影响因子较低的期刊，也许有希望。但我不能保证，最好还是听听主任的想法，他的意见非常有价值。”
这一点阿敏知道，不过她等不起了。所以阿敏厚着脸皮，在做好被痛骂的准备后又去找导师了。
她对导师说：“主任，我想先试着将文章投递出去，实在是补充数据的时间不够用了。在等待的过程中，我也可以不断的修改，您看怎么样？”
大概导师被她给折腾烦了，就说：“要投你就投吧！我只是告诉你，这篇文章以我的眼光看，还是差一些火候的。”
阿敏没有理会导师的评价，她选了一个影响因子不太高、审稿时间大致在两个月的杂志，将这篇文章投递了出去。
在投递出文章后，阿敏开始撰写她的论文。她在内心深处抱着一丝希望，希望文章能被接收。
阿敏不知道有没有人像她一样，曾经这样密切地关注着一件事情的发展。她总是在写论文的间隙，一天几次的登录杂志网站，去查看自己文章的状态。
而文章状态的任何一个改变，都能极大地影响她的心情。等到初审过了后，她觉得天空似乎都蓝了很多，饭也能多吃两碗的样子。
家里的一切事情，她都已经不再投注太多精力。即使在陪伴邹泽的时候，她的脑子也会不由自主地想着自己文章的状态。
又放寒假了，比起上一个寒假，这个寒假阿敏过得简直更是不知快乐为何物了。
邹泽送回家了，阿敏就每天忙着写论文。她仍然有随时查询文章状态的冲动，可是家里没有网络，令她有一些着急，但也奇怪地有一些解脱。
其实文章的审稿周期就在那里，你就是时时刻刻去查，它也不会因你的急迫而改变。
等到波仔放假后，又一个春节到了。
大年初一，吃过早饭后，阿敏实在觉得百无聊赖，书也看不进去，还能做什么呢？
在家里前院、后院的转出转进几次之后，阿敏突然就想去三姨家看看他们。
好多年了，大概就是从她出嫁之后，她就没有再来过三姨家了。
阿敏对婆婆说：“妈，我出去走走！”
婆婆说：“去吧！在家里也是没事儿，不过，你开车小心！”
不到半个小时，阿敏就到了三姨家。三姨一家人看到阿敏非常高兴，给她拿来各种各样的零嘴，然后一家人坐在一起，热情地关心起她的生活状况。
三姨和三姨父回忆起当年，说：“那时候，你常常来我家住，一晃这都多少年了。我们在家里常常想起你，也不知道你过得怎样，只听你妈妈说你一切都好，也说你很孝顺，很顾着家里。以后，有时间了要常常来家里玩儿。”
三姨又说：“那时候，你喜欢吃我做的饭，最喜欢我蒸的馒头。今天你来了，我给你好好做顿饭，等你回去时再给你带一些馒头。”
三姨的话让阿敏觉得很温馨，她为他们对自己这样琐碎的关心而感动。
中午饭就在大家这样的闲聊中度过了，等吃完饭休息时，阿敏突然发现三姨家还有网络，她问大表弟说：“我看到二表弟在打电脑游戏，家里装网线了？”
大表弟说：“没装，每个月的网费不低，何况家里也没人用。不过隔壁邻居家有网线，跟我说了密码，所以大家每回回来就蹭人家的网打游戏。”
阿敏马上按捺不住她焦急的心情了，她对表弟说：“去把电脑拿过来，我查个东西。”
大表弟拿来电脑，将它递给阿敏。阿敏迅速的登录杂志网站，然后进入投稿页面。然后，她猝不及防地看到了一个单词，拒稿。
阿敏觉得自己的心似乎突然从高空坠落一般，难受的要死。
她觉得突然之间，刚才的一切快乐都已经不复存在，留下的只有一个念头：原来，即便经过了这么多次修改，她写的仍然是狗屎一样的文章啊！